林秘書已經被他下令開除,辦公室前的秘書座位是空的,但空曠的桌面上卻放了好幾張相片和今天的早報。
拿起一看,全是他和靳盈萱的親密畫面。
他抱著手腕上還吊著點滴的她,兩人親密的有說有笑,臉頰的距離不超過五公分;還有一張是他低頭親吻靳盈萱嘴唇的畫面。
還有更多張是透過他家窗戶所拍攝到的畫面,裡面全是他和靳盈萱共同居住在一起的相片。
這是怎麼一回事?
報紙社會板的頭條竟然也是他和她兩人被遮去眼睛的相片,聳動的標題寫著:
科技新貴涉嫌勾引未成年少女
噢,老天!
難怪所有的人都以異樣眼光盯著他看。但這些相片是從哪裡來的!又是誰搞的鬼呢?
孫心儀得意洋洋地從辦公室走出來,嘲諷地說:
「哇!看不出來,你還真有兩把刷子,這個未成年的小女生被你迷得團團轉,我真是甘拜下風,不得不翹起大拇指對你說,了不起。」
路致豪馬上知道這些相片都是她的傑作。都怪自己輕忽,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
他右手揉捏著相片。
「太過分了,你怎麼可以這麼做?!」
「耶?關我什麼事?」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散佈相片的人是你吧?」
孫心儀開心地大笑!
「哈!現在問題的重點不是誰散佈相片,而是相片中所呈現的是不是事實。小心一點喔,這件事已經上了報,誘拐未成年少女的醜聞,可會讓你吃不完兜著走。」
她的話才剛說完,路致豪辦公室裡的電話立刻響個不停。
「喂,路致豪。」
才接起電話,話筒另端立刻響起僻哩啪啦的聲音:
「路經理,我是平等日報,想對你作個採訪,有關昨天報社接到的相片……」
「無可奉告!」他大吼。
氣急敗壞的掛上電話,電話鈴聲立刻又響起——
露經理,我是連縱日報的記者,想請問你……」
「無可奉告!」
「無可奉告!」
「無可奉告!」
他回絕每一通要求訪問的記者,最後實在是無法負荷,索性將電話的插頭拔了起來。
他將頭深深埋進雙臂之中。這是他過去荒唐生活的報應嗎?
如果是,老天爺應該懲罰他一個人就好,為什麼要把靳盈萱也扯進來?她只不過是個天真純潔的女孩,根本不懂社會的醜陋。
不行!他得反擊,不能在這裡坐以待斃!
他再次步出辦公室,根本不理會身後同事們的質疑眼光。現在他唯一想保護的,不是他的愛情,也不是工作,而是靳盈萱。
***
「嗨,怎麼這麼早就回來?我原本還想去市場買菜,讓你嘗嘗我煮的好菜……」看見路致豪鐵青著臉進來,原本心情愉快的靳盈萱訝異地追問:「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快!把東西收一收,我送你到別的地方去住。」
「為什麼?我住在這裡很好哇,為什麼要搬?難道……你改變心意,不想和我在一起了?」她緊張地問。
「不要再問了!」路致豪心情惡劣,並且神色匆忙。「送你到別處住是為了你好,相信我,這裡已經不是久留之地,你遲早會被發現……」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要如何對她解釋人性最醜陋的一面呢?路致豪決定不說,他從床底下拉出行李箱,動作迅速地將她的衣服統統塞進去。
見他不肯回答,靳盈萱急得快哭了,只好追問一旁的老王:
「王伯,你告訴我,究竟是怎麼了?我不能這樣不清不楚的離開,就算要與我分手也該說清楚理由啊!」
老王安慰她說:
「唉,這真的都是為你好,相信我,他是真心愛你的。」
路致豪和老王又哄又勸地讓她戴上帽子與墨鏡,靳盈萱心不甘情不願地離開路致豪家中,依依不捨地問:
「我什麼時候才可以回來?」
「總有一天,請你相信我。」
他信誓旦旦保證,靳盈萱才肯上車。
車子一路朝飯店的方向駛去,路致豪一直緊摟著她,依偎在他懷中的靳盈萱,望著他嚴肅緊張的神情,心中忐忑不安。
「是很嚴重的事情嗎?看你愁眉苦臉,我的心好疼。」她靠在他胸前低聲說。
「不,不嚴重。只是我不願你受到波及,人性的另一面有時候是很殘忍無情的,你沒有辦法想像,有些人就是喜歡將人身上的衣服全部剝光,讓人一絲不掛地袒露在大家面前,讓人審視他的瘡疤、他的痛苦。」
她搖搖頭。
「脫光衣服有什麼好看的?是誰想脫光你的衣服?你可以告他啊,請個厲害的律師……」
路致豪微微一笑。
「我知道了,我會請個很厲害的律師來幫我。」
「像『正義必勝』裡面那個織田裕二,他很厲害,他的案子從來不會輸的……」
路致豪哪知道什麼日劇,但他懂得靳盈萱的心意,那就夠了。他輕輕在她額前一吻。
「我也不會輸的。」
***
記者果然是靈敏的動物,他們不但在公司卡位,並且很快就找上他的住處,並開始站崗。
「請你談談你對未成年少女的看法?」
「像你如此情場老手,怎麼會喜歡上一個小女生?」
「路先生,這一次的戀情,你是真心的嗎?」
只要他一現身,記者們便立刻包圍過來,提出各式各樣的問題,不但弄得他的生活大亂,就連工作也受到影響。公司高層也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原本相當賞識他傑出能力的總經理,不得不把他找進辦公室密談。
「這些報導是事實嗎?」
路致豪不願說謊。
「是真的。」
總經理搖頭歎氣——
「我真寧願你說謊。唉,這些記者唯恐天下不亂,如果你今天不是科技新貴,身價數億,我想他們也不會有興趣報導這些事。你的能力傑出我很欣賞,並且是難得一見的人才,若因這件醜聞而影響你的未來,是我最不願意見到的事,但是董事會給了我很沉重的壓力,他們希望在短時間之內能夠解決。你認為呢?該怎麼做才好?」
「我不想為難你,我會盡快辭職的。」這是路致豪最壞的打算。
但總經理並不贊同他的說法。
「你這個年輕人怎麼這樣!隨隨便便就說辭職,這裡可是你努力打拼出來的江山,可真捨得說放就放?」
「我也不願意,但若真的造成公司的困擾,我也不樂見。」
「你過去的事我也不是沒有耳聞,所以這回我真的很納悶。致豪,你告訴我,當真對那個女孩動了真感情?」
他點點頭,認真的承認:「或許因為過去的壞紀錄,你不見得會相信我說的話,但我必須坦承,這是我這輩子最認真的一次。」
總經理的眉頭皺得更緊。
「唉,我原本是想要你出面否認的。」
「這個我做不到。」
「你怎麼這樣死腦筋呢?風聲一段時間就會過去,你和那女孩的事很快就會被人淡忘,暫時性的說謊,也是為了你們兩個好。你知道,這樣可能要吃上官司的,那個女孩不是未成年嗎?」
「我知道。」路致豪委婉的拒絕:「但我不能說謊,因為這樣我會永遠不能原諒自己。」
百般勸說無效,最後總經理只好放棄——
「好吧,我也無能為力,就看你的造化了。唉,真是可惜了你這個人才,公司替你安排了一個記者會,希望借由這個方式,讓媒體不要再來打擾,這個……你能配合吧?」
路致豪還能說什麼呢?
他點點頭,對總經理深深鞠了躬。
「當然,謝謝您多年來的照顧,我今生沒齒難忘。」
總經理離去前遺憾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路致豪知道此刻他的想法大概很難讓人理解。執意要面對事實,無疑是死路一條——他的事業可能因此毀於一旦,所有努力的成果也付諸流水。
這是他選擇的路,算是替過去的荒唐行為贖罪吧。現在的他,不想再活在謊言裡,他要坦然面對自己。
然而這一切他並不準備告訴靳盈萱,他不想讓她擔心,更何況就算她知道,也無濟於事,現在最要緊的事是不能讓她受到傷害。
他什麼都可以失去,就是不能失去這份愛情。這對一個惡名昭彰的花花公子而言,好像天方夜譚,就連認識他的人,恐怕也會對這種說法嗤之以鼻。
但路致豪自己很清楚,現在的他已經不是過去那個路致豪,過去的他不懂得愛情的真義,更不知道擁有一份真愛的美好,他從靳盈萱身上感受到愛情的喜悅,現在他寧願付出一切代價,只為了保有這份愛情。
他所掛念的也只是靳盈萱一個人。
記者會召開前,路致豪打了個電話給在飯店的靳盈萱。
「喂,是我。」他低沉著說。
聽見路致豪的聲音,原本待在飯店裡無所事事的靳盈萱,立刻從床上跳了下來,恢復了生氣,她興奮地說:「如果你再不打電話給我,我可能真的要去買毛線織毛衣了。」
「一切都還好嗎?」
「很好哇,只不過……我還是想念你的屋子、你的床,更重要的是我好想你,昨晚一整夜都睡不好。我好想回去喔。」
他的心一陣酸楚與不忍。
「很抱歉。」
「啊,抱歉什麼?我想你也不願意這麼做對吧?」她善解人意地說:「我知道這一切都是為了我好,你一定有無法說出的苦衷。」
「你的身體狀況還不是很好,要多多休息,知道嗎?如果你不聽話,可是會讓我擔心的。」
「不,不要你擔心,你儘管去處理你的事吧,我會好好在飯店裡休息,而且我保證絕對不亂跑,所以你不要擔心,我知道你很忙,還有事要處理,我不會再增加你的負擔。」
「勾勾小指?」他說。
「嗯,勾勾小指。」
靳盈萱的保證讓他寬心多了。無論事情演變成如何,他都不希望她受到任何傷害。希望今天記者會過後,能暫時恢復寧靜。
掛上電話,看見總經理已經來敲他的門,通知他記者會的時間快到了。好吧,該來的總是會來,路致豪深深地吸了口氣,跨步走出辦公室。
***
與路致豪通完電話,靳盈萱不捨地放下話筒。老實說,路致豪欲言又止的樣子,讓她很擔心,那種感覺好像是他剛做了什麼痛苦的決定,或是被迫必須放棄什麼。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他不願意說呢?
完全不知情的靳盈萱忽然想到孫心儀,她想說不定孫心儀願意告訴她,撥了公司的電話,卻一直都在占線中,根本打不進去。
該不會是公司發生了事情?對,很可能是。
她不安地在房間內走來走去,有時摔摔枕頭,有時又扯扯窗簾,心情煩躁,根本沒辦法安靜下來。等到覺得累了,才又窩在沙發上,無意識地啃著自己的指甲。
在她的魂魄不知道神遊到哪裡去的時候,忽然有人敲房門。
「送餐點!」門外的人說。
靳盈萱輕巧地跳下,開門,一個穿著制服的中年婦女,笑咪咪地推著餐車進來。
她疑惑地搖頭。
「我沒有點餐啊。」
「是路先生昨天交代我,不但要準時送三餐給你,而且還要包括下午茶及消夜,今天的下午茶是巧克力蛋糕喔,保證一定好吃。」
小小的咖啡色蛋糕放在精緻的盤子裡,加上了厚厚的奶油,看起來美麗極了。靳盈萱很感動,路致豪說過要監督她飲食的話,果然沒有食言,可是她卻一點胃口也沒有。
「唉,我不想吃。」她搖搖頭,又躺回沙發上。
「不吃怎麼可以!」
「我真的沒有胃口。」
婦人替她將窗簾拉開。
「哎呀,整個房間黑壓壓、陰沉沉的,難怪你胃口不好,我看你中午好像也沒吃多少東西,剩一大盤的食物都沒有動過。外面天氣很好呢,應該讓太陽照進來,也好讓你的身體早點好起來。要不要到飯店後花園走走?」
她面有愁容的搖搖頭。
「這樣可是會把自己給悶壞的。」婦人熱心地替她打開電視,並帶走垃圾桶裡的垃圾。「不然看看電視好了,有些節目還不錯。如果還需要什麼,就打電話給櫃檯,我馬上來。」
「謝謝你,我知道。」
送走婦人,房間又恢復安靜,她倒臥在沙發上,無聊地轉著電視,轉來轉去都是一些新聞頻道,忽然螢幕跑出一個畫面,吸引住她的目光。
吹著時髦髮型的女主播正在播報一則新聞,身旁的螢幕卻放著路致豪的相片,她聽見女主播正在播報新聞——
「億萬身價的科技新貴路致豪,昨天牽涉到了宗未成年少女誘拐案件。由於女主角的行蹤成謎,只知道是一名叫小萱的女孩,目前並沒有人報案,但警方表示他們已經在注意當中。路致豪曾被人喻為黃金單身漢中的頂級人物,這一次牽扯到這項醜聞,恐怕將失去其在台洋科技的職位,其身價也將一落千丈。台洋科技發言人表示,等會路致豪將召開記者會說明一切,我們有來自現場的SNG連線,現在就把鏡頭交給記者……」
靳盈萱驚訝地跳了起來。
怎麼會?!難道致豪隱瞞她的就是這個?
怎麼沒有告訴她呢?她可也是當事人啊,不可以這樣!
沒等新聞播報完,她著急慌張、跌跌撞撞地衝出房間門口,連鞋子都忘了穿上,就這樣赤著雙腳,跑下樓梯、衝出飯店大門,連飯店人員也欄不住她。
怎麼可以瞞著她?!怎麼可以讓她置身事外?!
等我,致豪!一定要等我!我絕不讓你一個人獨自面對,這是兩個人的事,一定要共同面對!靳盈萱在心裡大喊。
***
世間人喜歡醜聞勝過於善事,光看這場擠滿人群的記者會,就可以得到驗證。
路致豪走進記者會現場時,閃光燈辟哩啪啦地閃著,刺眼得讓人難以適應,他不自覺地將眼光瞥向另外一邊。
還沒有坐定位,就已經有許多記者來勢洶洶的發問:
「請問女主角的身份?」
「你和她發生關係了嗎?」
「她的父母到底知不知情?」
「聽說她是台洋的同事?」
一堆記者毫無紀律的舉手亂髮問,但路致豪並沒有立刻回答的意思,他只是冷冷地看著眼前的這一群人。這些與他一點關係也沒有的人,竟然搶著解讀他內心的感情世界。
多可笑的事!
多荒唐的世界!
路致豪真的是欲哭無淚。過去荒唐的生活沒有人注意,這一次,他真的愛上了一個人,卻成了社會版的頭條,這是多麼大的諷刺啊!
他安靜地坐在中間的位子,總經理先出面打圓場,等所有人都安靜下來,他才開口說話。
「我並沒有要替自己的行為做什麼樣的解釋,我只是一個戀愛中的男子,深深墜入情網,愛著一個女人;至於你們問我為什麼會是她,恐怕那是沒有答案的。會與你相愛的人,儘管在遙遠的另一端,也會千里迢迢來與你相戀,愛情是沒有理由的。」
記者似乎並沒有因他的坦承而受到感動,依然鍥而不捨地發問。
「依你過去的輝煌紀錄,你怎麼可能愛上一個小女孩?」
「聽說她原本一直住在你家,是你下了藥,還是威脅她?」
「她的父母有什麼看法?對你提出告訴了沒?」
接下來的問題一個比一個還尖銳,路致豪實在有些承受不了。愛情的事,哪能以簡短的幾句話形容呢?他和靳盈萱的關係也只有他們兩人最清楚,而且那也是他們的私事,實在沒必要在公眾前討論,他實在厭惡透了這種感覺。
「夠了!」他大喊。
所有的人突然安靜下來。
「這些都是我個人的私事,無可奉告!我只承認我正和一個女孩戀愛,並深愛著她。」
一名資深的老記者大聲回應:「這麼說……為了愛情,你可以完全不顧道德與法律?」
另一名記者隨即呼應:「和一名未成年少女同居,你根本就是社會的壞榜樣,居然還敢以情聖的角色自許!」
「滿口愛情大道理,其實根本是一個虛偽的人!」
所有的記者似乎對路致豪的回答感到不滿,紛紛起而攻擊他,原本是想解釋清楚的記者會,場面一下子變得很難堪。
總經理只好再次出面打圓場,但卻轉而被記者攻擊。
「請問台洋準備如何處置這件事!」
「台洋該不會只想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吧?」
總經理冷靜地回答說:「一切均依公司內部章程規定辦理。」
路致豪靜靜坐著,面對大家的責備,他也只是緊抿著嘴,一語不發,記者們卻絲毫沒有放過他的打算。
「有本事你讓那個女孩出來說話,讓她告訴我們實情!」
「對嘛,說不定她根本就是被你軟禁在某個地方!」
「讓她出來說話,讓她出來……」
在場的焦點全集中在路致豪身上,沒有人察覺悄悄走進會場的靳盈萱,她看見記者毫不留情地對待路致豪,當記者們發出怒吼般地喊著「讓她出來」時,靳盈萱再也無法保持沉默了。
她大喊:「我在這裡!那個小萱就是我!」
突然間,整個會場鴉雀無聲。
所有的鎂光燈全移到靳盈萱身上。
「我們是相愛的,沒有任何人可以責怪我們!」她大喊。
路致豪立刻衝下台去,推開中間的人群,將她緊緊擁在懷裡。頓時,鎂光燈又不停地閃著。
所有的記者蜂擁而上。
「小萱,你的父母有什麼看法?要不要對他提出告訴?」
「是不是路致豪強迫你說的?」
氣氛變得很僵窒,靳盈萱快要受不了這樣的氣氛,但她咬著牙,一定要把事情說清楚。她看著所有的記者,以生平最大的勇氣說話——
「沒有人強迫我,更沒有人把我軟禁,我的一切行為完全出自我的意願。我們只是一對彼此相愛的戀人,根本也沒有什麼法律的問題,因為早在一個月前,我就已經滿十八歲,我是成年人,在法律上擁有一切權利,如果你們不信,我有身份證可以證明。」
她立刻拿出身份證向在場的記者表示她所言不假。
當靳盈萱滿十八歲,不是未成年少女的事實一呈現,新聞的熱度便突然大減,因為「誘拐」的因素根本不成立,這件新聞說穿了也只是一則愛情故事罷了。
記者們都失去了原有的熱度,開始準備離去。
「什麼嘛!真是無聊!」
「對呀,是誰亂放消息的?」
不一會兒工夫,整個記者會會場的記者全走光了。
靳盈萱激動地抱著他。
「這是我們兩人的事,應該由我們共同面對才是,以後不准你這樣了。」
原本以為路致豪會跟她一樣欣喜若狂,但當她注視著他的臉時,卻發現他沒有笑容,反而嚴肅的緊繃著一張臉。
「怎麼了?」
路致豪質疑地看著她。
「你記得你自己是誰?」
這個時候,靳盈萱才想起她根本沒對他提過有關她失憶是假的事,她緊張地向他解釋:
「當時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所以才說了這個謊,我不是故意的……」
「所以你知道自己是誰,根本就沒有失憶的事?」
他的臉色凝重得可怕,把她嚇住了,她緊抓著他的手臂,拚命地解釋:
「我絕對不是蓄意的!真的只是想和你住在一起、想接近你,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已經愛上你了……」
「你到底還有多少事情瞞著我?或者你當初說什麼你父親要把你賣掉、母親偷偷放你出來的話,也是騙人的?」
「不!這句話不完全是騙人的,我有我的苦衷,請你相信我!致豪,請你看著我!我有沒有失憶和我愛不愛你一點關係也沒有!不論我是否失憶,都不會影響我對你的愛!」她緊緊地摟著他。
「是嗎?這話我可以相信嗎?」
「為什麼不呢?」靳盈萱幾乎快跪下來請求他相信她。
「如果我不愛你,我就不會在看到電視新聞的時候立刻衝出來;如果我不愛你,在攔不到計程車的情況下,跑了好幾條街;如果我不愛你,我大可一走了之,讓你獨自承受;如果我不愛你,我怎麼還能受得了此刻腳上都是鮮血……」
路致豪心一驚,立刻一把抱起她,看見她雙腳沒有穿鞋,並且全都破了皮,血跡斑斑,他不禁語帶哽咽,緊緊地抱著她。
「何苦呢?」
「因為我愛你啊,致豪。」她含著眼淚說。
他沒辦法生她的氣,就連罵她都覺得不忍,能怪她說謊嗎?
路致豪激動得說不出話來,又是心疼又是難過,但卻又為了她的這份愛而感動,有幾個女人能這麼做呢?
「唉,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呢。」
「我什麼都不要,只要你愛我。」
他還能拿這份感情怎麼辦呢?拒絕嗎!喔,不,他沒有辦法,他已經深深陷入愛情的漩渦裡。
不應該對靳盈萱的愛起疑,儘管她隱瞞了失憶的事實,路致豪低頭尋找她的唇,情不自禁地吻著她。
「原諒我,小萱……」
靳盈萱激動地口吻著。
「我原諒你……我原諒你……無論你對我說了什麼,我都可以原諒你……誰叫我這輩子跟定了你。」
***
他的手臂一直沒離開過她。離開記者會場、公司、回家的途中,直到進了家門,他們的身體始終緊密相依,彷彿只要稍稍有了縫隙,就如刀割般痛苦似的。
靳盈萱的腦子裡想著一件事,那是隱藏在她心中許久不曾說出來的,然而現在這念頭瘋狂纏繞著她。
當路致豪將她緊抱在懷裡,想與他做愛的想法越來越強烈。會有這樣的想法除了因為想更進一步擁有他外,從他的眼神、肢體撫摸也可以感覺出他也想要她。
他毫不費力地將她抱起,坐在二樓的窗台旁,手輕輕撫著她耳後的髮根,慢慢地延伸到頸部……他毫無隱瞞地注視著她,眼底的火炬彷彿將她身上的衣服全部燒掉。
靳盈萱感覺到身體越來越熱,好像她的血液變成了酒精,已經被點燃了火,渾身燥熱。她情不自禁雙手攀上他的頸子,呢喃著說:「我幻想這一刻已經很久,也等很久了……」
「我好想要你……」
「我也是……」
她移動自己的身體想要更靠近他,路致豪則將手移到她的脊椎、腰部、臀部,輕輕地揉捏。
他將她的衣服往上拉,低頭恣意吻著她的腹部、胸部。
靳盈萱拉扯著他的襯衫,將繫在褲管裡的部份全拉了出來。當他再次抬起頭吻著她的唇,她則急切地想解開他襯衫上的鈕扣,想用手觸摸他的身體,真實地感受他的肌膚。
身體接觸的感覺好極了,尤其是肌膚的相互摩擦。從來不曾與任何男人有過這樣接觸的靳盈萱,簡直被迷得神魂顛倒,就像著了魔似的,一種難以置信的感覺,正在她體內蔓延。
他的動作迷人又溫柔,每一個搔癢、撫摸、挑逗,都讓她著迷。
她覺得自己快要瘋掉,全身的細胞不斷地膨脹,難以抗拒的慾望令她驚愕不已。她請求他更親密、更進一步的愛撫她。路致豪再度湊近她,深深地吻著,兩人都快要喘不過氣來。
靳盈萱沒有辦法再忍耐下去,她褪去輕薄的衣衫,僅僅露出內衣的裸露模樣,出現在他眼前,她甚至毫不做作地脫下純白胸衣,只為了與他更加緊密在一起。
「噢,老天!」他低吟了一聲。
路致豪多想佔領她的全部,想進入她的身體,讓兩人親密的融成一體;他全身的每一寸肌膚都在呼喊,他的身體因為高漲的性慾而僵硬。
正因為如此,路致豪猛然停止自己的行為。
他不能這樣!
為了克制自己的慾望,他渾身不停地發抖,但仍然溫柔地替靳盈萱將衣服拉上。
她著急地哭了!
「怎麼了?你不要我嗎?」
他喘著氣——
「要,我想要,但是……不是這樣……你還年輕,我應該給你更多的時間考慮。」
「我想得很清楚,夠清楚了!」
「你和我過去所交往的女人完全不同,我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讓人又驚又喜;但另一部份卻也有著惶恐,我們應該多花點時間想想,你對我的瞭解並不多,同樣的,我對你也瞭解不夠。你能懂我的意思嗎?」
「我不懂。」靳盈萱給他一個微笑。「但是我願意等,等你一切都準備好了,我也就會準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