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前面有座小城,今晚不如就在那投宿吧,』
兩人已經策馬狂拜了一整天,藍追一心想早點回去,卻沒忘方雲軒還有傷在身。見他俊逸的臉上帶了絲疲憊,心底不禁一陣心疼,點了點頭。
那座小城可說是熱鬧非凡,雖然天色已經暗了下來。街上的人潮卻還是不息。方雲軒似是常來這裡熟門熟路地領著藍追進了一座豪華的莊院。乍看之下是個酒樓,男男女女坐的幾乎爆滿,溫言細語,酒漫迷香。
方雲軒剛一進門,就見一個濃妝艷抹的女人一臉媚笑著迎了上來:「這不是方公子嗎?您怎麼這麼久不來啊,我們姑娘都想死你了!」
「最近堡裡事多,我這不是抽空來看你們了嗎!」藍追臉色一沉,站在一旁看著二人虛偽的寒暄起來。
「啊,對了。」方雲軒這才想起藍追。「我跟我朋友趕了一天的路,老規矩,先弄上一桌菜,再讓秋靈、秋雨上來伺候。」
女老闆早就笑得合不上嘴,看方雲軒的眼神彷彿在看一錠金條。「沒問題沒問題,兩位爺快樓上請!秋靈、秋雨,快出來看看是誰來了!」
兩人被引到了二樓的一間偏廂,夥計手腳很快,三兩下十幾個精美佳餚便被端上了桌。方雲軒舉起筷子剛要夾菜,門又被推了開來。
兩個衣著華麗的漂亮女子滿臉嬌笑地走了進來,一左一右地坐在方雲軒大腿上,「方公子,你怎麼現在才來啊,我們想死你了!」
方雲軒心情甚佳,也顧不得吃飯、與她們調笑了起來。
藍追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心口堵著一口悶氣,看那兩女的手輕薄的在雲軒胸膛上亂摸,他竟有股想抽刀把它們砍斷的衝動。
雲軒對坐在左腿上的秋雨使了個眼色,秋雨會意,一轉身坐到了藍追身邊。「小女子秋雨,這位爺,您怎麼稱呼啊?」
藍追雙目含怒,死瞪著正一臉笑意看著自己的方雲軒。
秋雨見他不理自己,笑意盈盈地端起酒杯,「爺為何一臉不快呢,來這種地方不就是要尋開心的嗎?來,秋雨敬您一杯,等您酒足飯飽後,我一定伺候得您舒舒服服。」
藍追聽她一口淫語,更是氣憤,一手揮開舉到面前的酒杯,起身踢門離去。
方雲軒滿意一笑,不理會被嚇了一跳的秋雨,追了出去。他一個箭步,在樓梯間拉住怒氣騰騰的藍追,「我好心好意帶你進來享受,你生什麼氣啊?」
藍追甩開他的手,見他唇邊那抹得意的笑容,眼睛幾乎要燒出火來,「方雲軒,你竟然帶我來妓院!」
「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是男人哪個不來?」他露出一臉壞笑,「難道你第一次來?」
「你!」藍追深吸口氣,轉身繼續下樓。
的確,是男人哪個不來。他早在十六歲之時便是燕京名妓的閨中常客,後來為專心習武,他已經很節制自己的慾望……讓他生氣的不是這個,而是,帶他到妓院的人、竟然是那個自己想寵愛的方雲軒!
他突然停住了腳步,被自己這想法嚇了一跳。
方雲軒在他身後,不料他忽然停了下來,直直地撞上他的後背。「你在氣什ど呀?」
藍追回過身,心中一片洶湧,臉上卻故作平靜,「你回去吧,我去找家客棧。」
「那多麻煩!」雲軒怪叫,歎了歎,「唉,算了。你也別找客棧了,跟我回去吃飯,我把她們打發走,今晚咱就在這老老實實睡覺,行了吧?」
說完不等藍追拒絕,拉著他的胳膊上樓,「別囉唆了,我快餓死啦。真是沒見過你這種男人。」
藍追跟在他身後,不由自主地緊盯著抓著自己的細長手指,白滑如玉……
「你經常來這裡?」席上果然只剩下他們二人,藍追已經吃得差不多了,抽空問起話來。
「還好吧,有空才來。」方雲軒真的餓了,顧不得形象的大吃大喝。
「你不是有未婚妻嗎?」藍追看著他用手剝了只蝦送進嘴裡,還滿足地伸出舌頭舔了舔指頭,頓時覺得一陣口乾舌燥,尷尬地端起茶杯垂眼喝水。
雲軒嘿嘿一笑,酒足飯飽伸了伸懶腰,「這不是男人間的共同密碼嗎?」
藍追忽然發現,方雲軒在自己面前從來不會掩飾他不完美的一面。人前的方雲軒總是一副彬彬有禮、溫文爾雅的書生模樣,只有對著自己的時候,才會流露出懶散狂野的本性。
這是否表示……自己對他來說是特別的呢?
此時方雲軒已經趴在桌上呼呼睡著了。
藍追輕手輕腳地把他抱上了內間的大床,又喚了人來收拾桌子。「再給我準備一個房間。」
「這位爺,實在是不好意思,其他間都滿了。」女老闆一臉賠笑,「您看,你們也不找姑娘陪,不如就兩個人睡一間吧?我在這謝謝您大量了!」
人家都這麼說了,藍追也不好再講什麼,幾個人收拾完桌子,悄悄帶上了門。
藍追慢悠悠地走到床前,雲軒睡得正熟,毫無防備。這床很是寬大,別說兩個人、躺上四個都沒問題。可是自己……
他坐在雲軒身邊,看著他無邪的睡顏,心中又是一陣乒乓亂撞。
他知道這種感覺,十六歲那年,父皇大壽時特宣第一名妓沈如詩入宮獻藝。他初見沈如詩,便是這種心跳如鼓的感覺,但跟現在的感覺又有些不一樣,他對沈如詩只想過佔有,卻未曾想要寵愛。
厚實的大掌,已不自覺地撫上了那人的眉眼,動作甚為輕柔,深怕擾了他的美夢。自己什麼時候開始,竟然會對一個男人有非分之想?
他方雲軒雖然氣宇不凡,卻怎能比得上有天下第一美人之稱的沈如詩嬌媚?而自己此刻,看著那張艷紅的薄唇,竟有狠狠含在嘴中品嚐的衝動!
胡亂搖了搖頭,藍追縮回了手,不敢在他身旁久留,生怕自己一個衝動做出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來。
剛要起身,卻被方雲軒拉住了手。「你怎麼還不睡啊?」
雲軒往裡一滾,騰出個位子給他,「老闆的話我聽到了,快點睡吧,明天還要上路呢。」
藍迫只得硬著頭皮爬上床,四肢僵硬地躺在方雲軒身邊,聽著他平穩的呼吸,不一會兒又呼呼睡著了,卻可憐了他,整夜翻來覆去,直到天亮才漸入夢鄉。
然而在夢中,方雲軒也沒有放過自己。
他不知為何壓在自己的身上,全身不停扭動。藍追被他撩得通體火熱。更要命的是,那股火氣竟全衝往下體。
方雲軒忽然抬起頭來,雙目迷茫,紅唇微張,緩緩的緩緩的,覆上自己的唇。藍追低吼一聲,再也克制不住,緊緊把他揉進懷裡,瘋狂的索取他口中的甜蜜。
兩人狂亂地扯去對方的衣服,雲軒白嫩無一絲贅肉的健挺身軀映入眼簾。他對自己露出迷人的笑容,右手伸向藍追的胯下輕柔地套弄起他早已火熱無比的堅挺。
藍追緊閉上跟,慾望在體內四處激流,快感一波波湧向大腦。
「喂!」
不要叫我,就快了……快了……
「喂!」那人終於忍無可忍,趴在他耳邊大叫一聲。
藍追立刻從床上驚起,滿頭大汗。
方雲軒就站在床邊,衣著整齊,「叫了那麼多遍還不起床,該上路了!」
他忽然—臉賊笑地看向藍追的下身,「嘿嘿,做了什麼夢啊,看你滿頭都是汗。」說完,好心地從衣服裡抽出一條淡藍的汗巾遞給他。
藍追愣愣地接過汗巾,眼睛跟著他的視線往下看。褲子被撐得高高頂起,那寶貝叫囂著呼之欲出。
藍追只覺臉上一陣火熱,從沒這麼狼狽過,尷尬地拉過被子遮住下體。
方雲軒已經轉身配劍,「我理解我理解,男人嘛……嘿嘿!」
看著他挺拔的背影,藍追懊惱的地抓了抓頭髮,如果他知道自己剛才竟夢到跟他歡愛,只怕那九天鳳舞劍已割斷自己的喉嚨。
***
齊遠鏢局眾鏢師被殺一事,已在江湖上傳得沸沸揚揚,各門各派關緊了門戶,生怕成為魔教下一個攻擊目標。
「還疼嗎?」方萌坐在雲軒身邊,眼中皆是心疼。
雲軒微笑著搖了搖頭。
藍追皺著眉別開了眼,對方喚天道:「都怪晚輩太過輕敵,讓那群賊人有機可乘。」
「藍公子已經盡力了,無須過多自責。唯今只有等待唐四公子破了神木林外的陣法,聚集江湖豪傑,一起殺進去探個究竟。」方喚天深歎口氣,「總之一場江湖劫難,是在所難免了。」
方雲軒垂眼片刻,忽然起身走到方喚天面前,一擦衣擺跪了下來。
眾人嚇了一跳。
「雲軒,你這是做什麼?」
「徒兒想盡快與師妹完婚,請師父成全!」
一旁的方萌羞紅了臉,卻是止不住滿臉的笑意。
藍追像被雷狠狠劈中,愣在當中動彈不得。雲軒堅毅的側臉看不出一絲異樣,炯炯有神的雙眼滿懷期待,自始自終都沒有看過自己一眼。原來他藍追在他心目中,竟一點份量都沒有……
方喚天聽後哈哈大笑:「好好好,此次接萌兒回來,本就是要給你們完婚。這時日光忙於江湖上的事,竟然把你們的婚事給忘了。這就吩咐下去籌備婚禮,給各路豪傑發下喜帖,請他們來參加我女兒的婚禮!」
說完,他轉身對藍追:「剛好藍公子在此,就請公子做這場婚禮的證婚人吧!」
「不……」藍追彷彿活吞下一隻蒼蠅,「晚輩何德何能,怎敢出此重任?江湖中德高望重的人大有人在,請方盟主……」
「藍公子貴為十三王爺,命帶福星,做這證婚人再適合不過了。」方喚天笑著打斷他,「望公子莫要推辭!」
方雲軒突然上前一步,拱手笑道:「還望藍大俠賞臉。」
藍追看著眼前這張在夢中纏綿過無數次的俊顏,縱使自己心痛的像被硬生生撕裂,卻也不忍心讓他失望,只得硬著頭皮,寒著臉點了頭。
***
婚禮在一個月以後,方喚天就這麼一個女兒,自是要鋪張一番。裡裡外外的忙前忙後,方家堡上下又熱鬧了起來。
方萌的臉上整日掛著幸福的笑容,滿懷期待的,做她的新嫁娘。
藍追自那日心碎後,便以閉關為名住進了後山的一座木屋內,不准任何人靠近。
婚禮的一切事宜皆由方喚天一手包辦,方雲軒則樂得清閒。堡內上下為籌備婚札忙得昏頭轉向,自然不會有人在意準新郎的行蹤。
常年薄煙瀰漫的神木林,看似人間仙境,實則暗藏殺機。
方雲軒屏息提氣,腳下神影飛速,在林中準確熟練地繞了七十二個步法,輕鬆跳過了機關。
地下宮殿內被四周燃燒的火把照得通明,灰色的石牆上刻著密密麻麻的西域戈字,正殿內直直站了兩排黑衣人,臉上均戴著鐵面具。宮曲臣與夏初九一左一右恭敬地站在正中的教主位旁。
方雲軒此時判若兩人,俊秀的臉上全是冰冷。他緩緩走向那屬於他的位置,目光銳利地掃視眾人。
兩排黑衣人齊齊單膝跪地,聲亮震天:「參見教主!」
宮曲臣跪在方雲軒身前,他是滿殿的人中,笑容最燦爛的一個。
夏初九輕輕拍了拍掌,石室右側一個小門被人推了開來。四個人拉著兩個被五花大綁的人走入殿中。那二人已經血肉模糊。身上還不停往外湧著血,在被拖過的地上留下長長的血痕。
夏初九此刻面無表情,聲冷如冰:「叛變教徒,聽候教主發落。」
方雲軒冷冷地看著地上的兩個血團,靈隱教四大長老,二十年前多麼的不可一世,二十年後,兩個死在荒山野林中,兩個淪為眼前的階下囚。
在江湖中神秘莫測的靈隱教,並不如眾人想像中的強大,余百的教徒只能耍些小手段,不敢興風作浪。四大長老早在方雲軒接任教主之位時心生不滿,糾集謀反是遲早的事。
方雲軒的心腹,只有這殿內的二十餘個黑表人,與左右護法而已。
消失了十年的靈隱教,早已不能恢復往日的強盛。
「按教規處死。」雲軒清冷的聲音傳進每個人的耳裡。對於背叛自己的人,他從來不會心慈手軟。在這亂世之中,對敵人的仁慈,就等於把自己推向地獄。
看著那兩個又被拖走的人,方雲軒眼中帶著一絲憐憫。十年風水輪流轉,人的好運不可能永遠停留在顛峰。「傳我口令,下月初十,圍陷方家堡!」
***
靈隱教埋藏在泥土之下,常年不見天日,乃至這裡的人皮膚都非常的白。而夏初九,則是最白的一個,晶瑩剔透,幾乎透明。他是方雲軒有生以來,見過最美的人。
也許用美來形容一個男子有不妥,但除了美,卻找不到另外一個詞能來形容他的出塵。莫說宮曲臣的絕艷讓人難以忽視,那初九的清麗則讓人不敢直視。
他此時靜靜地跪在寬大的暗室內,面前的高桌上擺著一個靈位。
西域邪聖-通天子,也是他們三人的師父。
方雲軒緩緩走入堂內,恭敬地上了燭香。
夏初九抬頭望他,扯了扯嘴角,卻是笑不出來。
雲軒把他從地上拽了起來,拉出暗室,「你沒有做錯什麼,不需要每天跪在他的靈位前懺悔。」
愛上自己的師父,到底有什麼錯?通天子一生狂傲不馴,生平只有他們三個徒弟,論他們的資質把畢生武學傾囊相授。
夏初九出生在一個貧困的村壓裡,村中的男人都被征去當兵,他從小便在溫柔的女人堆中長大,直到十二歲的時候,才被雲遊四海的通天子收入門下,跟他回了西雙版納。
「今天正好是初九,以後就叫你初九吧!隨我姓夏。」
在這之前,他是沒有名宇的。
通天子狂野的男子氣概讓夏初九深深著迷。起初他並不懂,只知道,其要師父摸摸他的頭,對他講講話,便高興的睡不著覺。
直到十六歲的一夜他看著熟睡的通天子,情不自禁的,送上了自己的唇。他承遠忘不了通天子驚醒時看著自己的目光,震驚、憤怒。
那一夜,初九自廢了武功,換得不被逐出師門。
一年之後,通天子惡疾復發,臨死的時候,把自己四十餘年的內力傳於夏初九。
可夏初九九卻沒再練過武功。這一眨眼,便又是四個年頭。
夏韌九唇角微揚,「你大仇將報,是緊張,還是興奮?」
方雲軒低頭沉思,此刻他心裡既不緊張,也不興奮,卻滿腦子都是自己對方喚天提出舉行婚禮那天,藍追痛心疾首的表情。「初九,你說……到底什麼是愛?」他答非所問。
夏初九微微一愣,忽然溫柔地看向雲軒身後,「我也不清楚呢。這個,要問曲臣吧。」
其實方雲軒自己也理不清對宮曲臣是什麼樣的感情。
兩人從小一起長大,吃睡練功都在一起,直到七歲的時候被方喚天收為徒弟,他們才中斷了整天粘在一起的生活,只能偶爾偷偷見面。再過了幾年,初九便出現了,取代了自己的位置每日陪在他的身邊,可是曲臣對自己的依賴卻從來沒有減少過。
方雲軒轉過身,宮曲臣就站在身後。深幽漆黑的眸子緊緊盯著自己,款款情深。
「逍遙,你可答應過我的,報了仇後一起回西雙版納。」
只有他還叫著那個連方雲軒自己都快忘記的名字。
逍遙,任逍遙。曾經天下第一莊任家莊的少主,爹娘為他取名逍遙,是希望他無憂無慮不受拘泉。可惜他今生注定要被紅塵所擾。
雲軒微笑著點了點頭,這是自己對他的唯一承諾。
***
方雲軒一回到堡內,便被召到了方喚天的房間內。
方喚天生在桌旁品茶,桌上放了一本內功心法——《降龍手》。雲軒表面平靜,實則心中一喜。
方喚天把心法推到他面前,「方家的降龍手從來不曾外傳,可惜到了我這一代,只生了萌兒這個女兒。你們即將完婚,那就是我的半子了,這招心法為師便傳授於你,望你善加利用。」
雲軒把書收了起來,畢恭畢敬的對方喚天鞠了一躬,「徒兒想在婚前把降龍手練一練,請師父允許我到後山閉關。」
「可是藍公子還經在裡面……」
「那正好可以找藍公子切磋。」
方喚天思索片剎,欣然道:「那這一個月內,你就在後山安心的修煉吧。」
雲軒帶著溫和的笑容,走出了他的房間。
一個月後,他要用方家的降龍手,擰斷方映天的脖子。
***
後山的那座小術屋,在層層的森林之後,門前有彎湖水,清澈透明。
方雲軒拿著簡單的行李,輕敲敲開了木門。
幾日不見,藍追顯然憔悴了許多。雙眼透著血絲,萬分驚訝地站在門口。
「你……」
雲軒推開他走了進去,擺設都是木頭的,極其簡單,一套桌椅,一個衣櫃,一張床。他仔細瞧了瞧那張床,還好,足夠兩個大男人睡了。
「我奉師父之命,來這裡修煉的。」他揚了揚手中的書。
藍追站在門口,不知該如何是好,「那……我……」
「只好委屈藍公子與我同床了。沒辦法,後山只有建一間屋子。」
「你大婚將至,還有閒工夫在這練功?」藍追說得酸溜溜
「婚禮有師父他老人家一手操辦,不用我費心。」他關道:「只不過是一同修煉而已,藍公子不必緊張,方某又不會吃了你。」
我是怕我吃了你!藍追懊惱。
木屋離主宅怎麼說也得走上半個時辰,更何況藍追住進來前,已經吩咐過不准任何人打擾,所以兩人在這裡的衣食全要靠自己。好在旁邊有個窄小的廚房,麻雀雖小,五臟懼全,大缸裡壓的青菜,也夠他們吃上好一陣子。
方雲軒是個烹飪白癡,這是藍追早就知道的。所以當他的肚子很不客氣的發出響聲時,藍追只好深歎口氣,認命地轉身進了廚房。
叮叮咚咚沒用多久,兩個素菜一個濃湯就被端上了桌,香噴噴的白米飯惹得方雲軒口水直流,抄起筷子狼吞虎嚥了起來。
「慢點慢點,別嗆著。」藍遣沒有動筷子,看著他滿足的模樣自己就覺得很快樂。
雲軒喝著香濃的玉米湯,幸福的瞇起了眼睛,「好喝!你以後不走江湖了,還可以考慮做廚子!」
藍追趴在桌子上看著他孩子氣的吃相,嘴邊的笑意越來越濃。昨天之前,自己都不敢再奢望,能跟他這麼坐在同一張桌上吃飯。
酒足飯飽後,方雲軒可沒有急著開始練功,而是摸著圓滾滾的肚皮,大模大樣的橫在床上,「我說你啊,這麼大個人了,還不趕快找個老婆成親,整天在外面亂晃什麼啊?」
藍追斜他一眼,「不是每個人都像你那麼好命,認個師父還附送老婆的。」
雲軒從床上翻了起來,「你多大了?」
「……二十有七。」
「三師弟今年才二十六歲,孩子都生了四個了。」方雲軒搖晃著腦袋,「你比我……大了四歲呢。」
藍追笑了起來,「好像方家堡裡年齡比你小的沒幾個,怎麼你反而成老大了?」
「師父收徒弟又不是按年齡,是論資質。」說著下了床,直直走到門外伸起懶腰。
藍追癡癡地看著他修長的背影,咬牙克制自己想上前把他抱在懷裡的衝動。想起這搗蛋鬼要跟自己朝夕相對一個月,冷汗就從腦門上不客氣地流了出來。
「哇!」方雲軒忽然發出一聲驚呼:「我從來不知道後山有個這麼漂亮的地方!」
藍追從屋裡走了出來,隨著他的目光望去。
銀盤皓月高掛於空,襯著滿天星斗,照得湖面波光粼粼,襯上遍地野花,倒頗有幾分世外桃源的感覺。
「唉……若能在此處終老,也是人間美事。」藍追歎道,當然前提是有方雲軒一直陪著他。
可惜那人好不解風情,此刻已經走到湖邊寬衣解帶。不顧身後有個男人已經看得目瞪口呆,三兩下把自己剝了個精光,撲通一聲跳進湖中。
「哇,好涼快!」方雲軒從水中站了起來,湖水剛好漫過腰身,遮住了腰下的穩隱約約。凝脂象牙般的身子上還滑落著晶瑩的水珠,黑亮的髮絲被水打了個濕透,恰好蓋往了胸前兩顆紅潤,平添了幾許性感。
藍追猛吞了下口水,一股熱流不受控制地彎下身飛快竄去。
方雲軒靠向岸邊,微仰起頭看著呆若木雞的男人,「下來吧,很舒服的,一點都不冷。」
藍追如看到洪水猛獸逼近,嚇得往後一退,不料卻被腳下的樹枝絆得一屁股坐在草地上。更要命的是,那尷尬的部位正好跟方雲軒的眼睛成平行線。
他堂堂燕朝十三王爺,從來沒這麼丟臉過,恨不得剛剛那一跤摔死自己。
他以為方雲軒會大聲嘲笑自己,卻見他像只優美的豹子,緩緩從水中走了出來,爬向自己。濕漉漉的幾縷髮絲貼在臉頰,漆黑如星的眸子貪婪地盯著眼前的人。
藍追覺得那一刻,他的心跳停止了,時間靜止了。
方雲軒就那麼慢慢地爬上了他的身體,緩緩低下頭,把嬌嫩欲滴的紅唇送了上來。
藍追只覺得通體一陣酥麻,頭暈目眩。方雲軒慢慢地折磨著他的唇,挑逗般伸出粉舌描繪他的形狀,再一點一點的向內探去,清香人口,有如一壇醉人美酒。
藍追再也支撐不住發抖的雙臂,砰的一聲倒向草地。身上那人嘿嘿一笑,口舌緊跟了上去,更趁藍追被親得暈頭轉向之際,慢慢解開了他被浸濕的衣裳。
「你在幹什麼!」在方雲軒的唇終於貼上自己胸前的敏感時,藍追忍不住叫了起來。
「親你。」他回答的含糊不清,專心挑逗著身下早就興奮的男人。
藍追覺得口乾舌燥:「雲……雲軒,快別鬧了!」
方雲軒哪理會他,已經一路吻到了小腹,望著眼前已經高高聳起的下身,壞笑出聲。待藍追看出他的意圖想要阻止的時候,方雲軒已經成功的扯下丁他的褲子。
藍追哇哇大叫,狼狽至極,想要伸手遮住下身,卻被方雲軒先點住了穴道,動彈不得。
「那晚在酒樓,你是不是做了不該做的夢啊』」雲軒的手已經撫上那滾熱的硬體,亮晶晶的黑眸一眨不眨地看著那裡。
藍追已經呼吸急促,下面硬得生疼,「不不不,沒有沒有!」
「沒有?」雲軒輕歎一聲,收攏手心,緩緩地套弄起來,「那為何我早上起來,你口中一直叫著我的名字,這裡又脹得像現在這麼硬啊?」
藍追呻吟出聲,滿臉通紅,「別……弄了,我說我說!那天我是做了……不該做的夢。我知道我不應該,雲軒,快別戲弄我了!」
那人終於滿意的鬆開了手,滿目盈盈笑意,「我在夢中都幹什麼了?』
藍追閉緊了嘴,大有一副打死也不說的架式。
方雲軒忽然一笑,月光照在他的身上,星空都為之失色。他低身伏在藍追的硬挺之上,伸出舌尖,緩緩地舔弄起來。
藍追一聲驚叫:「雲軒!」
「是這樣嗎?」他半抬起星目,輕言淺笑,手配合著唇的動作上下套弄。
天地彷彿都在旋轉,夢中那奇妙的感覺洶湧而來,慾望的野獸在體內呼嘯著要爆發而出。藍追咬緊牙關,掙扎在快感與理智的邊緣。
方雲軒忽然抬起頭爬了上來,微微的呼著熱氣,吹拂在自己臉上。他輕輕撥開藍追擋在眼前已被汗水打濕的髮絲,眼波流轉,是藍追前所未見的溫柔。
「我一直都想著戲弄你,卻不知道什麼時候把自己都搭了進去。我一閉上眼睛,腦裡便滿是你的影子。我們明明都是男人……明明是不可能有結果的,卻為何……都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呢?」
緊窒包覆了衝動,藍追震驚的張大雙眼。
眼前的雲軒邪美的讓人窒息,堅挺的眉因劇痛緊緊地皺在了一起,身下的動作卻沒有絲毫遲疑,更使力往下一坐,讓那原本已在體內的源頭更深入進去。
兩人同時倒吸口氣,雲軒疼得慘白了臉,趴倒在藍追胸前。
「雲軒,快起來,不要這樣子!」這話說得咬牙切齒,那緊窒的通道,暖暖地包圍住他腫脹到極限的慾望,理智已經開始崩潰。
「我喜歡你。」方雲軒忽然喃喃道:「為什麼我會喜歡上你……」
像一記悶棒狠狠敲在心口,藍追低吼:「解開我的穴道!」
雲軒猶豫著看了看他,還是給他解了穴。
恢復自由的人一個挺身,就著還在他體內的姿勢把他壓倒在地,抓住了雙手,十指緊扣。唇摸索著探到那張磨人的小嘴,喃喃自語:「是你招惹我的……你這個妖精……」
雲軒低柔的呻吟,好似流光天音,那一刻天地萬物再也入不了藍追的眼,只剩眼前的人。碧綠楊柳的草地上,池光瀲灩的湖邊,隨風飄起的楊花柳絮,遮不住旖旎風情。
牙白的月光從窗口照向木床之上,兩個赤裸裸的男子緊緊相偎。一夜的瘋狂,疲憊的兩人卻毫無睡意。
藍追不停地用面頰摩擦著雲軒細膩的肩膀,止不住的溫柔,落下無數輕吻。兩人的關係演變至此,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可一旦暖昧的紙被捅破,洶湧的愛意便不受控制的爆發出來。
不想再放他走!不想讓他掙脫自己的懷抱!如果能就這麼相依偎著到老,即使捨棄所有榮華富貴,他也心甘情願。
「會癢。」雲軒低低笑了起來,轉過身子與他對視。
藍追情動,細細的輕吻著他精緻的眉眼,無限愛憐的含住紅唇。
雲軒此時像只乖巧的小貓,柔順地回應著他的吻。
「雲軒,雲軒……」藍追低歎道:「你愛方萌嗎?」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感情一定有的,愛,說不上。」
「那你愛我嗎?」他滿眼期待。
方雲軒輕笑:「我喜歡你。」
藍追的眼中閃過一絲失望,卻還是欣喜的笑了起來,緊緊把他抱在懷裡,「我愛你……」
「傻瓜……」心底流過一股暖流,燙的眼眶都熱了起來。
大傻瓜,虧你在江湖上晃蕩了十幾年,最後卻還是逃不了情關。愛有什麼用?當你發現我的真面目後,你會毫不猶豫的逃離我。
有些人有些事,早是上天注定好的,我們都是被命運操縱的人無力回天。只是緣分太愛拿人開玩笑,我們的相遇注定是悲劇收場。
只因道不同,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愛,世上最變幻莫測的字眼。
「雲軒,不要成親……」他還在喃喃自語:「我們浪跡天涯,過一輩子。」
方雲軒沒有回答,傾身封住他的嘴,輾轉纏綿。
此時愛著,那便愛吧。
一輩子,你可知道有多長?你若此刻抬頭望見那彎明月,便可知我心傷,不被上天眷顧的人,說承諾太過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