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羅!你們聚在一起在說什麼?」
聽到這一如記憶中般的爽朗的聲音時,我整個人不禁一僵,雙手得緊握著才不至讓手顫抖太明顯,眼前早就糊成一片,在察覺到之前淚水已掉了下來。
儘管已做了心理準備,可沒想到我的情緒仍舊會失控,心難以壓抑地快速跳動著,全身血液轟隆隆地竄過我的耳邊。
是他呀!那個曾經牽動我所有心魂的人……
就在我情緒激盪之際,週遭也正產生著變化。
有人七嘴八舌對他說出方纔所發生的事,尤其是我對陳欣蘭的指控,而陳欣蘭更是甩激動又委屈的聲音訴說她的無辜,表示她無法理解以及難以置信我會對她做出這麼惡毒的指控……
她那急切、激昂的聲音,似乎成為這個世界唯一的真理。
我沒再開口解釋或回駁,只是低著頭任淚水不停地滴落。
這本來就是一場羅生門,誰也不能斬釘截鐵地說陳欣蘭不是故意,刮人可能想不出她的動機,但我卻太清楚了。
「你真以為你有什麼了不起嗎?若不是因為章偉銘的關係,你以為我願意跟你做朋友?」
「章偉銘?你跟我做朋友跟他有什麼關係?」
「若不是我想瞭解章偉銘為什麼會喜歡你,你以為我願意跟你接近?……你可知道我這幾年在旁邊看著你跟章偉銘在一起,一直聽你跟我說你跟他怎樣怎樣?你知不知道——那就像拿針刺著我的心,我有多痛苦,你知道嗎?……所以別再說我是你的好朋友,你根本一點都沒有瞭解過我,知道我在想什麼?你有什麼資格以我的朋友自居呢?」
「原來你——一直在我面前做戲?」
「隨你怎麼說,反正現在章偉銘開了眼,終於知道你根本沒有什麼可取之處!」
陳欣蘭喜歡章偉銘,一想到她是藉著跟我交好而想辦法找機會靠近章偉銘,並且不斷地刺探我跟他之間相處的點點滴滴,在我們產生歧見問題時,她更是會煽風點火般的擴大已經存在的矛盾以及所有不確定的因子,讓我更加不安多疑,進而加深我與章偉銘之間的鴻溝,尤其還是她告訴我章偉銘很欣賞工作上一位女同事……
現在回想起,我就噁心想吐。
陳欣蘭到底是個多高明的演員呀?為何她可以花那麼久的時間壓抑對我的厭惡與不滿,面帶微笑的與我交好呢?這樣的城府,這樣的心機……,總是相信人性本善的我又怎麼可能懂得防範?
終於察覺到我在哭泣,原本嗡嗡說個不停的聲音慢慢沉了下來,然後有人在我面前蹲了下來,不用抬頭我也知道是他,因為屬於他的氣息,屬於他的磁場,重重的襲向我所有的感官。
他向我提出分手後,整整有三年沒見過面呀!
「喬敏,你還好嗎?」
我咬著下唇,輕輕搖頭。
「身體還很不舒服嗎?」他那溫柔帶著關懷的聲音,讓我恨不得撲進他的懷中痛哭著。
「……很痛。」我啞著罄音說道。
「那你要不要再回宿舍休息或者是去校醫那邊做個檢查?」
「沒關係,我可以撐得住……」
「別硬撐著,頭傷可不是小事。」
我慢慢抬起頭,用力眨去眸中的水霧,看著那如記憶般清楚、相同的容顏……
俊朗、明亮且充滿陽剛自信的臉龐。
淚水再度潰堤而出。「不用,我要上課……」
朦朧地看著他此刻仍充滿關懷的目光,完全沒有在分手前一年會有的無奈與不耐煩,啊!多希望時光能就此停住。
是不是不要相愛就可以不用走到相厭或相憎的那一步?
「章偉銘,你是不是也認為我是故意的?」陳欣蘭聲音突地響起。
所有人再度把注意力從我的身上移到她的身上,章偉銘眉頭微皺,似乎在思索該怎麼回答?
章偉銘從大一就擔任了班代,因為他做事妥當周到,很快就贏得了班上同學及繫上老師的讚賞,大二因為要進系學會,所以才沒再擔任,但即使他不是班代,他說的話在班上有很大的影響力。
「老實說,我不認為你是故意的,但是你的那一擊殺傷力真的很強,我想現在該優先注意的是喬敏的頭傷,需要密切的注意與觀察,所以不管是不是意外,我想你都要負起這個責任,這點……你同意嗎?」
陳欣蘭臉色非常難看,一副快哭出來的表情,她咬著下唇好一會兒才開口。
「這個責任我當然會負,但是喬敏指控我是故意的,這對我是人格的侮辱,我要她把話說清楚。」
章偉銘沉著臉站起身子。「她身體現在還在不舒服,人都還沒復原,要她怎麼跟你說清楚?」在班上從未疾言厲色的他突然用這麼嚴正的語氣說話,可讓一旁圍觀的人都嚇到了。
我心臟怦跳不已,從未想過他竟會當眾捍衛我,我從未見過這樣的章偉銘。
「不要再說了!」我看向陳欣蘭。「若你真的不是故意的,我願意為我的指控不當道歉。」我定定注視著她的眼,此刻我全身都盈滿力量,一點都不畏怯地與她正面衝突。
不知道是我的氣勢太盛,或是予人壓迫感太強烈,更或者她真的感到心虛,陳欣蘭竟無法馬上開口回應,臉上露出一絲慌亂,在眾人注視下,她更加驚惶了。
「我、我……」
我沒有再開口逼她,事情演變到這個地步,她承不承認是否故意傷害我已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從此刻起,我已經徹底抹滅了未來我與陳欣蘭會成為「好朋友」的可能性,連朋友更沾不上邊。
我不會再讓她有機會假朋友之名在我身邊晃蕩,伺機傷害我。
陳欣蘭突然哭了出來,轉身推開眾人往外跑了出去,面對此,眾人面面相覷,不知她為何會突然跑開?是真覺得委屈還是心虛?
上課前十分鐘的鐘聲響起,更多的同學陸陸續續地走進教室,並對圍成一團的我們投來好奇的注視,有更多的人看到我會過來問一句。「喬敏,你沒事了嗎?」
壓抑住方纔仍起伏不已的心情,看著這些「好久不見」的同學,我勉強擠出微笑輕輕點個頭,算是與他們打招呼。
「喬敏跟欣蘭的事晚些再處理好了,我們先回位置坐,待會就要上課了。」洛羽開口建議道,眾人立表贊同,顯然他們早已受不了我和陳欣蘭之間的對峙氛圍,想趕緊轉換。
我沒有意見,不過不知是不是因為方才心緒起伏太大,在我轉身欲回位置時,眼前一黑,全身一軟,完全失了重心朝前撲過去,一雙有力的手及時伸出緊緊撐抱住了我,讓我不致直接與地面接觸,但我所有的知感像被黑洞吸住般,感覺被抽出身子,在意識完全不清蔭……
「喬敏!」某人的驚惶喊叫是我唯一記住的。
第2章(1)
當我睜開眼時,全身骨頭痛得像是被人打散又重新組裝過,我忍不住發出呻吟。
「醒了!醒了!護士小姐,我女兒醒了。」
接著我看到母親放大的臉龐。「喬敏,你現在的感覺怎麼樣呀?哪邊疼呀?快跟媽說!你知不知道媽快被你嚇死了!如果你有個萬一,你叫媽怎麼活下去呀?你這孩子……」
母親著急的聲音與紅著的眼眶,深深刺痛了我。「媽……」我勉強擠出聲音叫喚她,想要告訴她,沒事!我只不過是腦震盪而已,休養一陣,多吃些維他命B群就會好了。
「怎樣?哪兒不舒服?我叫醫生給你做檢查呀!……可惡的砂石車司機,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