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月涵,年十六,父母雙亡,與弟弟相依為命,依親舅家,兩年來,費盡舅母與表姊們的排擠,性子嬌弱,總是忍氣吞聲。
這是屬下的調查報告,聽起來,她就是個普通的姑娘,這樣的姑娘,怎麼會想去查探殺死燕英彤的兇手?又怎會識得燕英彤?
他一直以為,關於燕英彤的事,自己已經瞭如指掌了,卻想不到竟會冒出一個唐月涵,這十六歲的普通姑娘怎麼會和二十三歲的名捕扯上關係?他還真是搞不懂。
越是搞不懂的事情,越是引起他的好奇,更何況還是和燕英彤相關的人,這個唐月涵,全身上下都透著莫名吸引他的詭異。
「你剛才吹的蕭聲,與她吹的一樣。」他目光如炬,這蕭聲也是讓他不解的疑惑之一。
唐月涵微怔,她突然覺得,這男人或許識得以前的自己,因為他提到了蕭聲,卻又不明她的朋友,為何自己不認得他呢?
「你到底是誰?」她滿心疑惑,這人的聲音、氣息,還有身形,對她而言明明都是陌生的,她不知道的是,除非封無忌願意透露,否則只要他特意隱藏,她是看不透他的。
夜風徐徐吹來,撩起他的衣袍,拂起她肩上的髮絲,兩人對峙著,連四周的蟲吟蛙鳴都靜下了,只餘兩人的氣息,在暗夜裡輕輕迴盪。
此時,屋內傳來一聲低喚。
「姊?你在跟誰說話?」唐日擎揉著惺忪的眼走出來。
唐月涵轉身看了弟弟一眼,僅這目光移開的空檔,當她再回頭時,哪裡還有彤公子的身影?一如他來時的無聲無息,去時也不著痕跡。
「姊?你在找什麼?」唐日擎奇怪的看著姊姊四處張望,似乎在尋找什麼。
唐月涵心中暗驚,這人身手如此了得,就這麼走了,真不明白他到底在打什麼主意?確定人是真的走後,唐月涵轉身朝弟弟走來。
「沒什麼,晚了,睡吧」拉著弟弟進屋子裡
一命弟回房歇著後,她也回到自己的房裡,望著手中這把失而復得的軟劍,這人今夜來,就只是送回這把劍給她?
回想適才他說過的話,他竟也在查探暗殺自己的兇手?
想不透,就不想了,她將軟劍纏回腰間,脫了鞋上榻,躺到床上。
至少,這位神秘的彤公子似乎沒有惡意,也不是敵人。
銅鏡前,那俏生生的大姑娘,即使換上笮袖長褲的男裝,將頭髮盤起束冠,也不像是一名公子,倒像尚未及冠的少年。
望著銅鏡,唐月涵頭大的揉著太陽穴,沒辦法,這已經是極限了,不管她怎久穿上男裝,費心裝扮,都受限於這張太過精緻可人的臉,以及玲瓏有致的身材,最多只能像個未及冠的少年,她不其滿意的瞪著銅鏡裡的自己,但也無可奈何,只好拿起劍和包袱出門去,臨走前,她不忘交代自己要好好練功,她出去辦事,在家安分等她回來,有事找癸叔,他會打理一切。
第7章(2)
戴著紗帽,她來到一條胡同裡,那兒聚集了一些乞丐,她走過去,問了其中一名乞丐。
「你們之中誰是頭兒?」
她知道乞丐也有分地頭和勢力範圍的。
乞丐們看著眼前這位年輕男子,見對方戴著紗帽看不清楚臉,笑咪咪說道:「嘻嘻,這位爺,賞點銀吧。」
唐月涵二話不說,將一枚銀子丟給他。
「我需要找人幫我打聽,事後還有銀子可拿。」
乞丐們研究瞬間大亮,大伙們爭著那枚丟過來的銀子,這時一個身手迅捷如猴的身影掠過來,手中的木杖快很準打在那些搶銀子的乞丐乞頭上。
他這一打,眾乞丐抱頭哇哇大叫,四處快閃。
搶到銀子的乞丐慌忙求饒。「老大,咱搶這銀子,本來就是要獻給你的。」說著還趕忙陪笑把手掌攤開,高舉過頭,很狗腿的獻上銀子。
這乞丐是一個老頭兒,混身髒兮兮的,看起來明明是一個老頭兒,可他的手卻一點都不遲鈍,比這些年輕乞丐還要俐落。
乞丐老頭將銀子拿在手中把玩,一雙眼笑咪咪盯著唐月涵,那雙銅鈴大眼像要穿透罩紗,把她打量清楚似的。
「不知怎麼稱呼?是稱爺?還是姑娘?」
唐月涵也不惱,她明明窒的是男裝,頭上也戴了帽子遮住面孔了,這乞丐還是能看出來,可見對方也是有一套的。
「你說呢?」
對方一雙眼上下打量她。「只要有錢,叫爹叫娘叫祖宗,我都可以。」
唐月涵唇角抿出一抹笑,這人是個會辦事的,人也夠精明。
「你是他們的頭兒?」
「咱們做乞丐的,哪分什麼頭兒屁股的?不過是互相照應嘛,公子爺想要咱們為您辦什麼事?」他一邊說,還一邊掂掂手中的銀子。
唐月涵哪會不知他的意思。「我要你們幫我找一個人,這人叫黃揚虎,這是他的畫像。」說著,她將一幅繪了黃揚虎相貌的圖丟給乞丐老頭,然後才繼續說道:「找到他,這金元寶就是你們的」
她手一番,手掌心多了錠金燦燦的金元寶,這金元寶在陽光下閃著耀眼的金光,眾乞丐的眼光也跟著烔發亮,甚至還有人捧著心口,怕自己的心臟負荷不了
「找人嗎?當然沒問題,這洛梅鎮不論大街小巷,或是狗洞老鼠窩,都有咱們的人,只要這只什麼什麼貓——」
「老大,是虎。」旁的乞兒好心更正。
木杖不客氣敲了他一記,配合著哎叫聲,乞丐老頭笑呵呵的繼續說道:「管他是貓是虎,只要他在這鎮上,咱們都有辦法把他找出來。」
唐月涵點頭。「好,就這麼說定了。」
她手一縮,隨著她把金元寶放回袖袋裡,眾乞丐也依依不捨收回目光,還吞嚥著口水,這天上掉下的財寶,他們哪有不賺的道理,尤其找人更是他們的本事,可說是輕而易舉。
「找到人後,到梧桐街的元寶茶館找我。」唐月涵說罷,轉身而去。
一連兩天,唐月涵都以男裝出門,出門便往元寶茶館走,一待就是一整日。
她都是挑茶館一樓最外頭的位子,茶館裡人來人往,她始終一人獨坐在角落,頭上仍舊戴著紗帽,桌上放置著幾樣小菜,一人靜靜飲茶,等著那幫乞丐的消息。
因為她相信,黃揚虎還在這個鎮上。
當她沉思時,茶館來了幾名衣衫華貴的公子,他們一出觀,茶館裡眾人的目光,不由自主朝為首的公子看去。
封無忌身穿湖籃色的長袍,腰間倆著一塊上好的黃玉,他頭上束起的髮髻用一隻純白無瑕的玉冠扣著,再以玉簪定住,手上則拿著一把折扇。
他身旁另外跟著三名公子,雖不及他俊美,卻也都是姣好的面容。
乍看之下,便知是權貴世家的公子。
茶館裡,不只男人多看了他們一眼,姑娘家們更是臉蛋紅撲撲的,大膽的,目不轉睛的盯著…害羞的,也是想辦法偷瞧好幾眼,只有一個人例外。
坐在角落的唐月涵微皺了下眉頭,心想這個封無忌怎麼還待在洛梅鎮?看他閒情逸致的模樣,微服出巡嗎?他這宰相當得可真悠閒哪。
大部分的百姓是沒見過宰相大人的,所以當然不知眼前的竟是當今相爺封無忌,其實不只是百姓,就連地方官也沒見過宰相大人,自然不知宰相大人微服來到洛梅鎮。
唐月涵只是瞟了一眼,便將目光移到茶館外,看著外頭熙來熙往的販夫走卒,等著那群乞丐來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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