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築 >> 古代,皇宮 >> 近水樓台,日久生情,失而復得 >> 宰相沒出息作者:千尋 | 收藏本站
宰相沒出息 第3章(1) 作者:千尋
    菱花鏡裡映出一張據傲小臉,小臉的主人靜靜坐著,聽著婢女嘮叨。香荷一邊收抬著床被,一邊說話。

    「那日我們被拉上台,我握著春秀姊姊哭哭啼啼,從前聽總管大人說,很多富貴人家待下人是極苛薄的,打的打、罵的罵,做錯事還用鐵烙,弄死人了,草蓆一卷丟進亂葬崗便可,這種事兒,官府是不管的。」

    這種八卦項暖兒也聽過,哪家哪門的千金平日婉順溫和,可關起門,打奴婢比打狗凶。

    「我站到台上,看著下面萬頭攢動,耳朵聽著鄉親們的對話,都傻了。他們說老爺草菅人命,不奉朝廷的命令給百姓胡亂加稅,稅金全收進了口袋裡,還強征良田、逼死貧窮百姓,他們說,老爺少爺上樑不正下樑歪,強搶民女,逼良為娼,我本想唾他們一口,可他們越說越氣,到後來、到後來……」

    香荷語調越來越輕,到最後噤了聲。

    項暖兒不信。爹爹對家人極好,這樣厚道的人哪會貪,更何況草菅人命根本胡扯!

    「說下去。」

    「我半句都不信吶,可百姓言之鑿鑿,把老爺說成大壞蛋,還說舉頭三尺有神明,不是不報,是時辰末到。咱爹氣不過,對著台下百姓吼叫,說老爺是大大的好人,可話才說完,一顆大石頭就砸上咱爹的頭。

    「有人跳上台,指著咱爹怒吼道:『粗鄙下人,你懂什麼!你在大屋裡吃穿用度,全是我們這些人被剝下幾層皮換來的」他一說,台下眾人紛紛附和,然後泥團、石頭、菜梗及雞蛋全招呼到咱爹身上。

    「緊接著,又有人跳上台,說他的未婚妻被搶進府裡,老爺逼姦不成,便殺了人。我想,他指的是不是十姨娘?可十姨娘是水土不服死的呀!他們還說,真心感激欽差大人,為民主持,把惡霸繩之以法……」

    項暖兒絞緊十指。爹爹是極好的人,才不是他們說的那樣!謠言、謠言,一群落井下石的惡人!

    「後來我被論價賣了,一名京城富商在外地娶妾,打算帶回家裡,便把我買下服侍。剛開始還好,但入京後,富商的老婆看見丈夫迎回小妾,火氣無處發洩,而小妾正得寵又懷了身孕,她動不得,只好日日尋我的不是,又打又鞭,關柴房、不給吃,香荷是家生子,哪受過這些罪,好幾次頂不過了,都想上吊自盡。」說看,她嗚嗚咽咽哭了起來。

    她脖子上的淡淡疤痕,就是那時候留下的嗎?心微疼,項暖兒伸手輕輕觸上。

    香荷立即回握住她。「不是我說相爺好話,若不是相爺救下香荷,香荷哪還見得著小姐?那回我發狠,什麼都不收就逃出富商家裡,心想橫豎是一死,死在雪地總比被凌虐至死來得舒服,我凍昏在路旁,是相爺騎馬經過,把香荷救回來……」

    聽到這裡,項暖見低頭。他就這麼好,好到她的貼身侍女一心一意向著他?

    「香荷知道小姐受苦了,也知道小姐心底放不下仇恨,可那些被老爺欺凌的百姓怎麼辦?對小姐來說,皇上、相爺是惡人,可他們卻是百姓的再造父母,人世恩怨,怎麼算才算得清?」

    香荷跪到她面前,仰頭,注視她的表情。

    「小姐不信香荷?要不,你上街聽聽,滿街百姓提起皇上和相爺,誰不豎起大拇指。」

    這話,項暖兒聽不進去。仇恨早種下了,偏執已形成,豈是三言兩語便能被說服。

    「小姐……」

    「別再說了,你打動不了人家的鐵石心腸。」上官天羽進屋,直接走到梳妝台前,勾起項一暖兒的下巴,認真看個仔細。

    她又瘦了?決心和他抗爭到底?也行,他就不信自己會收服不了一個項暖兒。

    「相爺。」香荷站起身,向他行禮。

    「你說得多了,她會以為你拿了我不少好處,與我串通共謀。」

    任冷著臉的小母獅揮掉他的手指,他無所謂的雙手橫胸,半倚在牆邊,對香荷說:「去吧,皇上給了些人參,你去熬了送過來。」

    「可是小姐……」小姐倔著,什麼都不肯吃,連茶水都要勸上老半天才肯入口。

    「別管她,她不吃,你自個兒補補身子,相爺府裡可不興虐待下人。」才伺候項暖兒幾日,香荷也瘦一圈,這女人難搞,卻好玩得緊。

    「是,相爺。」

    香荷走出去,臨行回眸,滿目憂慮,只盼小姐別和相爺對上才好。

    上官天羽拉了把椅子到項暖兒身邊坐下,肆無忌憚地凝視她的臉、她的唇,越來越懷念那日的香吻。

    那是個讓人印象深刻的吻,深刻到他時時想起,下意識發笑、下意識撫上自己的唇,他喜歡她的味道,喜歡她的香甜柔軟,更喜歡她的無助。

    那麼要強的女人啊,居然在他的吻裡,變得柔弱。

    如果廢去她的武功,寵著、養看,若干時日後,不知她會不會和後園裡養的那些女人一樣,以男人為天?

    不過這樣子就不好玩了,他很享受馴服她的過程,野獅變為家貓……光是想像,都能讓他開心好半天。

    他的臉上浮起一抹戲謔,拇指在她的頰邊緩緩勾畫圈圈,看她深吸氣、忍耐、蒼白的臉頰轉為緋紅……

    哈,他開心,因為她的反應。

    「放開你的手!」終於,她忍受不住的大吼。

    可他存了心,她哪裡擺脫得了,捧起她的臉,他笑盈盈的說:「我不只不放開,還想要……」

    說著,唇又貼上她。

    可這回項暖兒有了準備,未起身,先出招,但他更為迅捷,輕鬆化解她凌空而來的掌風,幾次交手,一個鉗制,將她收在懷裡。

    滿足的輕笑,他輕啄她的紅唇,細細品味她的香甜,在她唇舌間點燃起熱烈。

    漸漸地,他感受她的僵硬在他的攻勢下漸漸化成繞指柔,朝思暮想的感覺回籠,征服她,很有成就。

    他不停止這個吻,反而得寸進尺,吻從她唇間往下滑,一個接看一個,輕輕巧巧、綿綿密密,落在她小小的耳垂上、脖子上、頸窩間。

    他在她身上激起洶湧澎濟,讓她不自覺地靠他更近,雙手攀上他的頸項,彷彿在向他索取更多的吻。

    他自信地笑,拉開她的手,欣賞她的迷濛雙眸,無端戀上她臉龐的潮紅,愛上她的迷惘與羞澀,她真美。

    待項暖兒回神,他已正襟危坐,似笑非笑地望住她。轟地,腦袋像被砸中,她的臉頓時乍紅乍白。

    「小人。」她咬牙切齒。

    「『小人』有個好消息想告訴你。」他揚眉,等她追問。

    還能有什麼好消息?皇上下令特赦?算了吧,決意進宮行刺,她就沒想過要活命。

    見她不語,他自說自話,「我找到多年前項慶文的十五姨太程氏,聽說她未出嫁時的閨名叫做霜華。」

    是娘!她驀地一驚。

    感興趣了?求他啊。

    「她在哪裡?」

    總算輪到上官天羽驕傲了,他不說話,看她坐立不安,讓他很得意。擺弄女人很有趣,而最有趣的是——擺弄驕傲的女人。

    「說,她在哪裡?」她激動地扯住他的衣袖。

    他聳聳肩,還是不說話。

    項暖兒恨恨地瞪著他,驀地拉開譏消的笑。「你並不知道,只是想要吊我胃口。」請將不如激將。

    可是沒效果,他還是一臉要笑不笑、愛說不說的模樣。

    不問了!項暖見怒極的轉身走到桌邊,拿起讀了一半的冊子。

    「太平盛世啊,若是別犯罪,大部份百姓都可以安居樂業,但如果犯了罪,比方縱容女兒行刺皇上之類的,日子恐怕就不好過了。」

    上官天羽好整以暇的昔自己倒一杯茶水,仰頭,喝掉。

    幾句話又刺中了她的痛楚,項暖兒像被公雞惹火的蚱蜢飛身撲來,衝到他身邊,可一個不仔細,她讓腳上的鏈子絆倒,就要跌倒,所幸他及時伸出援手,在她落地前英雄救美,將她擁入懷中。

    太瘦了,抱起來沒有豐富。

    「你不可以牽連無辜,沒有人縱容我,我的行為自己負責!」她加大音量說。「官大嘛,權力也就大了那麼一點點,我愛牽連誰,自然就牽連誰。」

    他痞痞地笑著,笑彎兩道眉毛,圈住她身子的長於臂並沒有放開的意思。沒辦法,誰教她的身體那麼軟,味道那麼香,讓人不由自主啊。

    「你到底要怎樣?」

    想談判?很好,他的籌碼多得很。

    「不想牽連無辜的話,也許你可以試著合作,該吃的吃,該睡時睡,把自己養得正常一點。」

    「我不會讓你有機會威脅任何人。」她咬唇,堅決回答。

    不過是死,何足懼?在這之前,她早就死過好幾回。

    但上官天羽怎聽不出她的言外之意,額頭倏地抵上她的,瞇緊眼,撂狠話。

    「信不信你今天身上多一道疤,明天你娘身上也會多上那麼一條,你瘦了一兩肉,我也有本事讓她身上的肉消失,至於命嘛,白髮人送黑髮人,很殘忍的,不如讓她陪你同赴黃泉,感受覺如何?」

    「你。」

    可惡至極,香荷說他是好人,好在哪裡?

    「不信?要不要賭賭?」

    他靠到她面前,唇與唇的距離不到半寸。

    「你你在說謊,那麼多年了,你不可能找到她」推推他的胸膛,讓兩人間的距離大了些,她放聲怒叱。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你怎能小看宰相的權力?」別說找一個人,就是找十個百個,他也能一一挖出來,擺在她面前。

    項暖兒氣到說不出話,只能勉強壓制怒氣,一過自己冷靜思索。

    他留她下來,圖的是什麼,消磨她的心智?折損她的驕傲?還是要她親口承認,她的仇恨不過是場笑話?

    深吸氣,她暫時低頭。「我想見她。」

    「可以。」

    「什麼時候?」

    「在你取得我的信任,拿掉腳鏈之後。」

    「即使只是演戲?」

    「我相信,很多時候,假戲往往真做。」

    「別忘記,我是個殺手。」她在恐嚇他,殺手天生噬血,她可以先取得他的信任,然後下一刻,手刀親仇。

    「我知道。」

    這幾天他忙得不見人影,就是存查這些事,果然,宰相的權力很大,才幾天,他就得到想要的消息。

    這個消息有點駭人,若非這小東西失手,他們還不知道宋民君有這麼大的野心,且他的殺手組織已漸成氣候,與他勾結的官方人士也不在少數。

    不過晚知總比不知的好,在他尚無防備之前,先破了他吧。

    「我不是唯一一個被派到你們身邊的人,失敗了,自然有人接手。」看不慣他的自信,她還是祭出恐嚇。

    「瞭解。」

    「只要有機會,我一定會殺了你」

    「為什麼對他那麼忠心,他對你並沒有那麼好,不是嗎?當年,同一批被拐騙的孩童有一百八十三個,死了一百三十個,活下來的都成了一流殺手,最近在武林裡迅速竄起。」

    他連這個都知道?未免神通廣大。

    見她驚疑不定,他笑著說下去,「我寧可相信,你混進宮刺殺我和皇上,是為了你不成材的兄長父親,而不是真心樂意當宋民君的傀儡。」

    啪地,他收起折扇,用扇柄挑起她的下巴,輕笑。「好生養著吧,如果你有任何願望想達成,我是你唯一可以依賴的對象。」說完他就走了,留下怔仲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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