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鐘、兩分鐘……
「是你?!」格雷霍然轉身向我,一雙綠眸寫滿怒意、殺機和不信。
果真噬血如豹。我瞥了一眼牆上的掛鐘:「五分鐘。格雷,你進步了。」
上一次稱讚他還是在十年之前,我們偶爾聯手為克勞爾家族並肩作戰,格雷對於商業的敏銳讓人印象深刻,我脫口誇了一句,卻惹得少年面露怒色拂袖而去。自那以後,我便自知身份卑微,再也沒對格雷說過任何類似的話。
格雷明顯一怔,面色有些古怪,卻並未如我預料中那般發火:「除了你,沒人熟知我們的核心……但你不可能調動到資金。」
早在三年前,格雷便以克勞爾家主的身份凍結了我名下的全部產業,沒有錢,給我的逃亡生涯添了很多麻煩,可一弊必有一利,至少它成功地鬆懈了所有人的防範心。
我當然不會笨到將自已的底牌揭開,淡淡一笑:「解開我,格雷,我說過要正式和你談談。記住,現在是你在求我。」
如果還有一線的生機,格雷必不會任由我命令。可是他現在沒有別的選擇。他已經看出來了。股市的一時崩潰雖然嚴重,卻還不至於消滅克勞爾家族,真正危險的,是一股神秘勢力的介入,如深水下的大魚,正在悄悄地吞吃著克勞爾大大小小的各路股權。
若真能實現,加上我手上擁有的那份,要顛覆克勞爾家族,也只在指掌間。
格雷大概有生以來從未受過如此慘敗,一張臉被怒氣漲得通紅,整個神情如欲擇人而噬的野獸,凶狠地瞪著我。
我也看著他,卻是悠然地等待。
克勞爾的家主畢竟不是意氣用事之輩。只不過僵持了數分鐘,始作俑的那雙手便為我解開鐵鏈,放下束縛。
我暗暗鬆了口氣。幸好我身上的衣物都已碎成襤褸,格雷又正在怒火中,否則,他定會發現,什麼叫做汗透重衣。
「不要太囂張,羅覺,別忘了,你的命還在我手上。」
格雷的聲音佈滿前所未有的冷狠,盯著我的眼光更是噬血無比,我裝作不覺,心中卻知道他現在定是恨不能撲上來將我撕碎。
若無其事地答他:「我在三年前就已安排好今天。我死了,對局勢並無影響,白白便宜了他人;我不死,尚還有談判可能。你可以自已選擇。」
其實這道理格雷又何嘗不知,若不是他一眼看穿所有利害關係,又焉得容我放肆。
格雷的眸子凝結成兩汪陰冷的潭水,忍住怒意:「好,你說,你要什麼?」
「我?」我抬頭瞧了格雷一眼,那被我逼到進退兩難的男子正一瞬不瞬地盯著我,雖竭力維持鎮定,眉宇間仍不自主流露出三分惱怒,好似還夾了一份隱約的焦躁。
是見到手的獵物又要飛走了,心情不好罷?我譏諷地一笑,你現在急了麼?我可不急。
懶懶地靠在椅中:「我要一套衣服,一間帶熱水的上好客房,一份法國大餐,對了,還要一個強壯聽話的男人……在正式和你談判前,就先這些吧。」
格雷眼光閃出陰鷙:「男人?」
「當然。」我反而奇道,「我的身體,不是你調教出來的麼?要是不找個男人替我去火,我豈非還要難受上好幾天?」
「我這裡不是色情夜總會,」格雷的聲音如從齒縫裡迸出來,陰沉無比,「不許你弄髒我的地方。」
我揚眉,傲然一笑:「我從沒當你這裡是夜總會,你住的地方,只有比夜總會更髒。另外,你搞清楚,除非你現在就殺了我,否則,就不要拒絕我的要求。」
格雷目光閃動,我立時知他所想,冷冷一笑:「我承認我抵受不過痛苦,你的嚴刑拷打對我一定有用。但提醒你注意時間,你可來得及在股市崩潰前逼出我的口供?」
房間很大,浴缸也是。我愉悅地在柴可夫斯基絃樂小夜曲中泡了個澡,舒服到不想起來。
外面桌上有銀燭台,燭光下無論酒或菜都份外誘人。我不用懷疑這些食物是否精美,對於格雷的口味,即使是伯爵也無法挑剔。
看上去我像是佔了絕對上風。
氤氳氣霧中,我的唇角挑起一絲笑意,卻不是為了勝利。
有人在外敲門。聲音不疾不慢,沉穩有力,顯示出良好的風度。
我的另一份大餐來了。隨意披上浴巾,走向房門,對側的鏡面中映出一道慵懶魅惑的身影。這般面目,沒有做男公關而做保安,我自已也為自已可惜。
拉開門,卻微微一怔。
知道格雷必會派份量級人物出馬,卻沒料到會是他。
三號。
這負責追拿我的男子,想不到又會被派來做我洩慾的工具。老天還真是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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