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意料之外的,蜜雪兒竟在他夢境中出現,所有的鏡頭皆是限制級的畫面。記憶中他已許久不曾做過類似的夢,何況他也已過了思春期。
迷迷糊糊之間,一股十分熟悉的髮香衝入他的鼻息,他慢慢的醒來,赫然發現蜜雪兒又躺在自己的懷中,他整個人在眨眼間迅地清醒。
「你……」張康祺坐了起身,一臉驚訝地深望著她,「你什麼時候跑來這裡睡的?」
「早啊!爹地。」蜜雪兒睜開雙眼,坐起身,接著伸了個懶腰。
「你什麼時候跑來這裡睡的?」張康祺又重複問了一遍。
「昨夜啊!」蜜雪兒下了床,「昨夜你熟睡的時候。」
張康祺一愣,「我們不是說好各睡各的……」
蜜雪兒自顧自的說:「爹地,人家……人家喜歡你抱我的感覺嘛……」
張康祺還是一愣,「這又是所謂的小女兒跟爹地撒撒嬌?」
蜜雪兒想了一下,「其實也不完全算是啦!」說著她便大搖大擺的走去浴室,洗臉刷牙去了。
張康祺凝視著她的背影,眼珠子一瞪,彷彿正在噴火。
上回她穿著一件長及膝蓋的大T恤,這回一樣也是穿著T恤,只不過這回的T恤只到肚臍眼。當她轉過身時,他清楚的見到她那雙筆直修長的美腿,還有那圓潤豐滿、微微上翹的玉臀。
張康祺不由得申吟了一聲,老天爺!她一次穿得比一次短,萬一哪天祼裎相見了,我……我真的不是聖人啊!
這間屋子一共二十五坪,兩房一廳,只有一間浴室在主臥房。張康祺想想不對,正準備走到浴室跟她把話說清楚時,浴室內已傳來一陣嘩啦啦的沖水聲。
「天啊!她淋浴也不關門,難道她真的不怕我心存不軌?」張康祺一陣心猿意馬,腦海裡一下子浮現出幾千幾百個假設。
正當張康祺在那兒胡思亂想之際,浴室內忽然傳來一句銀鈴般的脆響:「爹地,麻煩你幫我拿一下浴巾。」
張康祺一愣,「喔。」隨即下床,拿起架上的浴巾,站在浴室外,轉頭將手伸入浴室內。
「謝謝你,爹地。」蜜雪兒接下浴巾,約莫二分鐘之後,只見她頭髮濕淋淋的,神清氣爽的走了出來。
「我們……」張康祺本想問她「我們是否該好好的談一談」,話猶未落,又見她一臉不在乎的表情,只得硬生生把話吞了回去。
蜜雪兒接口道:「爹地,我們去逛市場,買些菜回來煮好不好?」她以詢問的眼光望著張康祺。
「好。」張康祺實在怕透了接觸她的目光,隨口應了一聲,然後抓起架上的浴巾,趕忙快步走入浴室內,關上門。
他在浴室內磨蹭許久,最後還是乖乖的走了出來,只是蜜雪兒並不在房內。他先將臥房的門關上,然後換穿衣裳。
其實早在他走入浴室時,蜜雪兒就已經走出了臥房,來到客廳一角的小桌旁,為他沖泡咖啡。
經過她昨天細心的觀察他的生活習慣下,不難發現昨日他上班後,茶几上所遺留下的那只咖啡杯。
咖啡剛泡好,一旁的電話鈴聲突然響起,蜜雪兒很順手的拿起話筒,「喂,請問你找誰?」
彼端沉默了約三秒,才傳來一名女子冷冰冰的聲音,「你是誰?」
蜜雪兒不想理她,又問了一遍:「請問你找誰?」
「我找張康祺!」對方的口氣似是吃了炸藥。
「請你等一下。」蜜雪兒將話筒放在一旁,正準備去臥房叫他前來接聽時,只見臥房的大門一開,他已走了出來。「爹地,你的電話。」
「咦?才早上八點多,是誰會在這個時候打電話來?」張康祺想著,邊拿起話筒,「喂,我是張康祺——」
「你王八蛋!」對方叱喝了一聲。
「糖糖?你聽我說——」
「你這個大騙子、渾球。連女人都帶進門了,還『爹地爹地』叫得那麼親熱,你還有什麼話可以說的?」糖糖怒不遏抑的吼著。
「糖糖?你聽我說——」張康祺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糖糖就把電話掛了,他能很清楚的感覺到她的火氣。
昨天他們瞎混了一整晚,可是張康祺並沒有告訴她他的屋子裡住著蜜雪兒的這件事,他自認清白,況且做任何事,也沒有向她報告的必要。
「隨她去吧!」張康祺暗暗思忖著,實在也沒法子掌握這種事。
蜜雪兒將一杯熱騰騰的咖啡送到他的面前。「爹地,咖啡泡好了,不知道泡得合不合你的口味。」
張康祺先是一愣,想不出她為什麼會知道他每天早上有喝咖啡的習慣,爾後才伸手接下那杯咖啡。「謝謝你,蜜雪兒。」
「別客氣,應該的。」蜜雪兒甜甜一笑。
張康祺輕啜一口,忍不住讚歎:「為什麼一經過你的手,咖啡就會變得如此好喝?嗯……真是好喝極了!」
這世上沒有一個女人不喜歡別人的稱讚,但蜜雪兒並沒有意料中的那樣高興,因為她心中有了疑惑。
「爹地。」蜜雪兒神色自若,小心翼翼的試探,「剛才是你女朋友打來的電話?她生氣啦?」
張康祺想了一下,「她對我似乎有些誤會,談不上什麼生不生氣。」
他並沒有正面答覆「她是不是他的女朋友」,蜜雪兒心中疑惑未解,因此再一次的試探:「爹地,你女朋友一定長得很漂亮囉?」
張康祺完全不知道她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隨口說:「還好。」
接連二次他都沒有否認,那麼剛才那通電話裡的那個女人肯定是他女朋友。蜜雪兒只覺得一顆心不禁往下沈……一直沉落谷底。
「她……她是你的同事?」蜜雪兒暗暗盤算自己是否該捲入這場戰爭,還有多少勝算。
「不是,她是我老闆的女兒。」張康祺一口喝光剩下的咖啡。「其實她人不錯,只是個性強了點。」
完了!一切都完蛋了……蜜雪兒心中十分的沮喪,但她的神色仍是沒什麼改變。
那個女人是富家千金,自己只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女,她憑哪一點捲入這場戰爭?她能拿什麼來當籌碼?
蜜雪兒強壓住自己的情緒,不讓眼淚流下,那種錯綜複雜的心情,令她難過心痛到了極點。
算了……結束了……我不配啊!蜜雪兒真想好好痛哭一場,為自己所做出的決定痛哭一場。
依照眼前的情勢研判,她只是一個手無寸鐵的戰士,她連上戰場與對方搏鬥的條件都沒有,其他的一切什麼都不必再談。
也罷!我不如安安分分的當他三個月的女兒,我不能再在自己編織的夢境裡掙扎,算了!一切都結束了……蜜雪兒在剎那間似是想通了,但她真能做到嗎?
人世間的感情之事、愛恨情仇,真的如她想像的那樣容易割捨?
這時,張康祺放下手上的咖啡杯,慢慢的站了起身,「你不是想上市場嗎?咱們先把話說清楚,以免到時又產生誤會。」
蜜雪兒心神一斂,仍是擺出一張笑臉,「爹地,什麼話?」
張康祺皺眉苦笑,「我只會吃,到時你可別找我幫忙,因為我只會幫倒忙。」
「你放心吧!爹地。」蜜雪兒淺淺一笑,「你只要等著吃就好,其他的我來,我不會讓你插手的。」
十四年來,她無一日不想見他一面,如果她事先沒準備的話,怎敢貿然前來與他相見?
「好極了!」張康祺展顏一笑,隨即邁開腳步,走向大門。「我們走吧!」
兩人走至大門。張康祺伸出的手尚未握住門把時,一陣門鈴聲突然響起。
張康祺打開大門,隨即見到一張充滿憤怒的、扭曲的臉。「糖糖——」
驀地,啪的一聲,空氣中傳來一聲脆響,張康祺的左臉頰上立時顯現出一道五爪印。
「你這個無恥之徒!」糖糖嫌給他一巴掌不過癮,還得給那個「淫婦」一巴掌才行。
她正準備伸手揮向蜜雪兒時,張康祺看出她的企圖,迅地腳步一跨,擋在她的身前。
「糖糖,你瘋啦!」
蜜雪兒站在他身後,偷偷打量眼前這個「敵人」;就在這極短暫的一剎那間,她先前所做的決定已然改變。
在蜜雪兒的心目中,「爹地」是一個何其尊貴神聖的人物,這個潑婦怎麼可以當著自己的面甩他一巴掌!
也因為這一巴掌打出了蜜雪兒的戰鬥意志,儘管她手無寸鐵,但她已暗下決定,準備跟自己的情敵周旋到底,無論她往後的命運如何,即使她輸得徹徹底底,輸得頭破血流、肝腸寸斷,她也無怨無悔。
「你……你竟敢護著她?」糖糖火冒三丈,臉都氣歪了。
「你可不可以冷靜點?」張康祺一臉無奈,「有事不能進門再談嗎?」他隨即轉身,走回客廳。
「張康祺!今天你若不把話說清楚,我一定跟你沒完沒了!」糖糖啐了一聲,氣呼呼的來到客廳坐定。
雖然,有所謂「對敵人仁慈即是對自己殘忍」這句話,可是蜜雪兒或多或少也得在乎張康祺的處境,因此,她只好心不甘情不願的端來兩杯水,放在他們二人面前的茶几上,表面上則不動聲色。
張康祺先溜了蜜雪兒一眼,才凝視著糖糖,「事情是這樣的……」
他將蜜雪兒來台的事情經過清清楚楚的說了一遍,但從糖糖的臉上表情得知,她顯然不怎麼相信。
「現在我正式介紹你們認識,她叫蜜雪兒。」張康祺再用手一指,「蜜雪兒,她叫糖糖。」
蜜雪兒其實是恨得牙癢癢,但還是風度十足的叫了一聲:「阿姨——」
「我沒這麼老!」糖糖打斷蜜雪兒的話,斜眼瞟著她,開始一陣打量。她的輪廓很深,怎麼看也不像台灣人,雖看似有菲律賓人的血統,可是他們之間真的是認養人與被認養人那麼單純的關係?
如果他們是清白的,那麼張康祺昨晚為什麼不告訴她有蜜雪兒這一號人物存在的這件事?
嗯,有鬼!他們一定在搞什麼鬼!糖糖一頭鑽入牛角尖,怎麼樣也轉不出來。
張康祺見她沉默不語,只好開口說:「糖糖,我們要上菜市場,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
「不了!」糖糖搖搖頭,「剛才我氣瘋了,我想一個人在這裡冷靜一下。」
「也好,我們很快就回來了。」張康祺與蜜雪兒站起身,走向大門;砰的一聲,大門已關上。
凝視著已關上的大門,糖糖臉上的表情忽然變得十分詭異。
「哼!跟我來這套,我就不信抓不到你的狐狸尾巴!」糖糖陰陰一笑,忽然站起身,朝張康祺的臥房走去。任憑他說得天花亂墜,只要物證齊全,看他還有什麼話好說的。
糖糖來到臥房,直接走到床邊的垃圾桶前,低頭一瞧,裡頭空空的,連一張衛生紙也沒有。
「咦?奇怪,難道真的是我多心了……」糖糖咕噥一聲,最後才摸上床,開始仔細搜尋。
瞧她那副專注的神情,好像是將隱形眼鏡遺落在床上,而她正仔細找尋般。
突地,她忽然大吼了一聲:「張康祺!」她同時從床上抓起幾根頭髮,幾根捲曲的長髮。
從以上的物證可以輕易得知,他們二人曾經睡在一起過,至於有沒有發生什麼事,尚無法判斷。
要她相信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還同床而眠,卻什麼事都沒發生,那實在是很難;但光憑這幾根頭髮,光憑二人睡在一起就證明他們一定發生關係,這個理由又太過牽強。
一時間糖糖整個人都迷惑了。
「算了!反正也想不出什麼結果,等他回來再好好的問問他,看他的回答是什麼再說。」糖糖先將頭髮甩入垃圾桶內,爾後回到客廳,坐在沙發,開始耐心的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