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我不是住得好好的,吵到你了?」
「不足的,是我有個朋友要搬進來住,所以我才想你還是暫時回家去妤了,他不會住太久,等他離開,我再去接你。」就連趕我離開時,楚的表情還是一派溫和。
「還有客房不是嗎?」
「日堂,他是我很好的朋友,我照顧他可能就會冷落你,你還是先搬回家好嗎?」
楚不明白他愈是溫柔的行為帶給我的傷害就愈大,我以為他最重視的人會是我,沒想到才一個朋友,他就要把我趕走!
「夠了,我搬出去就是。」
「明天,我送你回去。」
我年紀輕,不代表我沒脾氣,「不用,我今天就走!」
「日堂,十點多了,我說明天再走!」
「不——用!」我能想像的出來此刻我的表情有多麼憤怒。
「你還當不當我是你哥哥?」沒想到楚擺出的架子還冶硬,是那種讓我不敢拒絕的威嚴。
我悶不吭聲,回房收拾行李。
在楚面前,我很少示弱,也絕不哭泣,因為我不要他覺得我是個累贅,我希望他將我當成大人。
不久,我聽見外便傳進來的聲音。『
日堂,我答應你,等我朋友搬出去後,我會去接你回來。明天吃過早餐。我再送你回去,晚安了……」
無論楚現在再怎麼溫柔撫慰我,我的心始終受傷了。
我在他心目中有著特別地位的想法已經破碎。
而更讓我震驚的事情,是在十一月初時,我竟見到一個男人在樓梯間擁吻著楚。
當時我本想來找楚聊聊我升高中的事情,沒想到卻讓我撞見這場面,楚沒看見我,因為我想給他驚喜,所以躲在更上一層的樓梯間裡。
等他們進門,才下樓,在楚門前駐足一會兒,黯然離去。
曉得楚愛男人,我該高興才是,那表示我有機會,可,想到楚竟讓那個男人親吻他,一股嫉妒便在腹裡熊熊狂燒,恨不得痛揍那男人一頓。
拳頭握了又放,那夜,下了雨,我走了五公里的路回到家,淋著雨,隔天重感冒,燒到四十度,住進醫院。
朦朧間,我知道有人握住我的發熱的手,不做第二人想,我曉得那是楚。
「日堂,聽得見哥哥的聲音嗎?覺得如何?」
隔了半個月再聽見楚的聲音,緊緊握住他的手,我內心脆弱的嚎啕大哭。
陳莉紋說中了我的心事,我的確陷入愛情裡,對象是我的哥哥——魏楚。
我愛上了他。
寒假過後,我拿著我全部的零用錢找了徵信讓調查楚。
「小弟弟,你要調查自己的……哥哥?」徵信社的人打量我的眼神似乎不信我付得出價錢。
我笑,冷靜以對,「其實他和我沒有血緣,是我母親想調查他,又不便出面,你知道的,兩個家庭重新組合,遺產總是最重要的關鍵,所以我們才想知道他的行為夠不夠由遺產的名單中除名。」
顯然我的鎮定與說詞說服了徵信社的老闆,他只是無奈地笑了下,然後說好。
「一個月,我們會給你完整的資料。」
「那我一個月後再來,這裡是定金。」
後來,看著徵信社的資料,我果然沒猜錯,楚的背景比我還值得同情,至少我還有看起來像樣的家庭,而他一直在親人手中轉手。
同我十四歲的年紀,他被杜少防帶走,倆人生活五年,直至杜少防車禍過世,楚才又回到家裡,那時他的父母也正式協議離婚,他父親娶了我母親,我們成了兄弟。
難怪每當楚一個人時,眼神流露出來的悲傷總是比常人還多更多,看著報告,我的淚水又落下。
楚不要我同情,在我面前他永遠擔起大哥的身份照顧我,不讓我有一絲擔心,即便他沒受到好的待遇,他仍試著給我最幸福的生活。
我以為,他至少會恨我的……「楚……」
隔年初春,我接獲楚的通知,他說他搬家,接到消息一個月後我才搬入。
楚在門口迎接我,「我以為你還在生我的氣。」
他笑,一如往昔。
我定定望著他,看盡人生百態釣他,先不管他在外面如何待人,至少在我面前,他給我最真實的感覺。
「我生病,你有來看我,扯平了!」
楚輕輕笑了,摸摸我的頭,坦才是我的好弟弟。嗯,你擦……」
瞅著楚露出困惑的表情,我解釋:「是我同學和送我的出院禮物,是瓶古龍水,我覺得挺好聞的,所以擦了點。」
其實,古龍水足我自己買的,我找了好幾家百貨,好不容易才問到古龍水的名字。
著迷,和楚擦的一樣。
和楚一樣,正是我的目的。
「和我一樣呢!你的同學真有眼光,不過你才十四歲,學大人擦什麼古龍水啊!」
「我今年就高一了。」
「是,小大人!客房幫你準備好了。」
原本還沒確定自己的感覺前,我不敢跟楚睡,現在,我已經確定自己的感情,楚也搬了家,他的床上沒別的男人的味道,我當然是要和他睡。
楚皺了眉,「兩個男生,夏天到了會很熱的。」
「你房間不是有裝冶氣?」我執意。
「你上次不是一個人也睡得很好?」
「你上上次也答應讓我跟你睡!」我反駁。
楚吁了口氣,明顯拿我沒轍,只有妥協。
「好吧,你想睡哪就睡哪,不過東西還是擺在客房好,我的房間已擺不下你的了。」
一天一點,慢慢侵佔……終有天,楚會接受我的,現在的我還不夠資格跟他坦白、所以我決定給自己—個時間,等大學畢業!
我就要向楚告白!
楚每年換一次情人,雖然我的心仍有些痛,至少在楚沒安定下來前,我還是他最重要的人,這點,我極為肯定!
這樣的生活到了我考上大學,升上大二那年的一月中旬,我接到楚的電話,他說他想出國一趙。
「為什麼?」我問他。
電話裡的楚,聲音明顯的摻有濃濃的失落感,「哪有什麼為什麼,只是對工作倦怠而已,想出國充充電!」
我不放心!
「我陪你去!」
「笨蛋,你還在期末考,想被當啊?」
我和教授的感情很好,才不怕,「沒關係,那些可以商量,楚,你在哪裡,我去找你?」我已忘了從何時起,一開口喊他就是喊他的名字了。
楚輕笑幾聲,話筒這一邊的我隱約可聽見海浪的聲音,「你在海邊?」
「真聰明,不過你別來了,我要走了,等我回來找到處住,會再跟你聯絡,再見!」
「楚!楚!」
任憑我如何呼喚,楚終究把電話掛斷,下一堂是我重要的考試,我仍蹺考直奔中正機場,等我到達時方想起楚又沒說一定今天走,我頹喪地坐在大廳上,直到手機響起,是我的同學,他問我怎麼沒來考試。
「我出了車禍,現在人在醫院裡,幫我跟教授說一聲,請他幫我補考。」我小舅是有名的醫生,要作假,容易得很。
掛了電話,我愈想愈不對。楚怎會無緣無故就要出國,往年的他每到二月都會親自打電話告知我他新的住處,為何這次有了變故?
不再多想,我立刻趕往楚的公寓,找來房東詢問。
「剛天,是有一位任先生才從這裡離開,還丟了堆東西,真麻煩!好在你哥哥統統帶走,才省去我們的麻煩。」
「任先生叫什麼名字?」
房東想了想,回道:「好像一家出版社的名字,任遠什麼的……」
「任遠流?」我猜。
應該是那個上次我抱著海海來找楚時,和他在公寓樓下照過一次面的男人。
對啦,這名字還挺有氣質的,跟任先生很配,不過我不知道他住哪裡喔‥我淺淺地笑,聲調放柔,「沒關係,可以讓我進去公寓看看嗎?我哥搬得很倉促,我想進去看看有沒有遺漏的?」
「好吧,我不陪你進去了,等你看完後再把鑰匙還我。」
「謝謝。」我很清楚這張孩子氣的瞼很容易就贏得人們的信任。
進入房子再三確定沒有任何可循的蛛絲馬跡,我離開了公寓,再度找上相同的徵信社。
「這次你又要調查誰了?」徽信社老闆見到我,露出熟悉的表情。
楚與誰交往過,我就會調查對方一次。
「任遠流。我要知道他的一切!」如往常,我的請托俐落簡潔。
我直覺肯定,楚的變化絕對是任遠流造成的。
一個月的日子不到,徵信社老闆打電話跟我致歉。
「怎麼了?」我問,很難得聽見盛氣凌人的他會有低聲下氣的時候。
「我蹩腳的手下讓對方發覺了。」
「那好吧,你給我他的地址,我直接去找他。」看來任遠流不太好打發。
「江先生啊,對方說請你直接去他的辦公室找他。」
哼!很好嘛!自己找上門來。
「可以,告訴我地址。」既然對方撂下話,我豈會怕他。
無須與對方約時間,總機聽見我的名字,便直接報上去,下樓迎接我的是秘書。
「總裁在開會,可以請你跟我到總裁的辦公室等嗎?」
我不置可否,秘書見我沒出聲,便領著我搭直達的電梯到頂樓。
請在這裡稍後,總裁馬上就來。」
口口聲聲喊著總裁,以為我就會退縮嗎?
不久,穩健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厚實的木門開了又關,我站在落地窗前,背對門口。對方顯然也在跟我比耐性,但此次有所目的的我,自然沒多大耐性,很快便轉頭。
見到我的樣子,任遠流悠閒地燃起煙,「不介意吧廠
他抽了口煙,逕自落座沙發上,可恨他那成熟的味道實在是我比不上的。
不甘願被他比下,我落座他對面,挑釁的迎上他的眼眸,內心暗暗比較,我依舊輸他一截。
「我們……見過面吧?江日堂!」
「你們已經分手了。」我指出事實。
「喔!原來你早就知道他的習慣了,那好,我還省得跟你解釋太多,反正你也夠大了,有些事情瞭解清楚也好。」任遠流的不羈,自然地流露出來。
我在他面前,好像成了不懂事幼稚的小孩子,一股不快翻騰在我心上。
「我不需要聽你說教,我只是來告訴你,不准你再接近楚!」
「楚?你不是他弟弟,這樣喊他對嗎?」他聲音極冷地反問我。
我實在不愛跟任遠流相處,多跟他相處,我體內的血氣就會不斷上升刺激了我在邊緣打轉的暴力。
他的冷靜自製與我的憤怒莽撞形成對比。
「楚沒反對,那也不關你的事!」言盡於此,我起身欲走,再和他共處一室,只怕會與他互揍。
「日堂,楚是這麼喊你的,對吧?既然你是楚的弟弟,我也會當你是我弟弟,不過我從沒有當哥哥的經驗,你可要多包涵!」
任遠流的意思再清楚不過,他是說楚還會回到他身邊!
「不可能,你們已經分手了。」
他輕輕揚笑,長臂搭在沙發背上,模樣輕鬆,「你曉不曉得有種人愛得愈深,愈會離開心愛的人?」
淺白的話,我豈會不懂,「你放心好了,楚從沒回到任何一個人的身邊去,包括——你!」
「看來,你還真是討厭我了。」
「我認識楚五年了,我比你還瞭解他,他既然離開你就不會回到你身邊,你死了這條心吧!」我幾乎是尖銳地說出這句話。
「就算你們認識五年、十年又如何,我和他之間也不是你能瞭解的。楚是我的一這句話,我只對你說這一遍!無論用什麼方法,我都會讓他回到我身邊來,我一定會的!」
我瞪著任遠流,不信他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