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魘帶著太雲仙到山上,他清楚這裡有著天然的溫熱泉水,對傷勢很有幫助。
找到泉水,他抱著太雲仙坐在一塊石頭上,輕輕為他褪下衣裳,再抬手,手心上立刻聚集朝露,然後才為他清洗傷口。
在太雲仙第一次受傷時,他就對自己說過妖魔的血對他們天界之人是最大的致命傷,既然致命,太雲仙又為何肯告訴自己。
他記得自己當時問過太雲仙,他的回答卻教他印象深刻……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想告訴你,也許我日後會再受傷,說不定到時又要靠你救治也說不定呢。
會說這番話,多少,太雲仙是信任自己,否則又豈會說出如此重大的秘密。
九魘的動作輕柔,像是深怕會害太雲仙疼痛,十分小心,直到確定他身上的傷勢已經癒合,他便脫下被自己撐破的衣服,抱著太雲仙走人池裡。
他靠坐在池邊,讓太雲仙趴在他胸前,目光愛憐不已地盯著他的容貌,沒想到他這麼快就能抱住太雲仙,如此近距離地欣賞他的美。
對他而言,太雲仙真的是天上人間絕無僅有的寶物,一點也大意不得。
圈住他的身子,才察覺太雲仙的身體遠比溫熱的泉水還來得令他感到躁熱,擁著他的感覺極好,他一時捨不得放開。
從今而後,換自己保護他了。
再也騙不了自己的心,他的的確確對太雲仙有一份難以言喻的感覺,每每想起太雲仙,他的心就猶如有道溫暖的春風拂過。
「唔……」清醒過來的太雲仙瞧見眼前有些陌生的臉龐,驚覺不對的他立刻想起身,卻被九魘按住身子。「你是誰?!九魘在哪裡?」
在環顧四周後,太雲仙方清楚自己與眼前這個男人衣衫盡褪地泡在池水內,不覺得有何不妥的他滿心只擔憂九魘的安危。
喜歡聽見太雲仙一醒來就急著找尋自己,九魘眉開眼笑地更摟緊太雲仙的腰。「太雲,我以為我根本沒什麼改變,你真的認不出我麼?」
眨了眨眼睛,神情從原本的慌亂到經過再三確認後,太雲仙才喊出那個已經擱在喉嚨處彷彿等候已久的名字。
「九魘?!」
「沒錯。」
「你怎麼會……」兩人靠得如此近,太雲仙也輕易感受到九魘身上散發的濃厚魔氣。「是成年了麼?」他也是第一次見識魔界之人由幼年轉變為成年。
「應該是。」九魘將太雲仙落在頰邊的髮絲撥到後頭,眼神儘是溫柔。
太雲仙卻因為急於想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而忘了注意他的表情。「那潭囚子呢?」他記得自己昏迷前潭囚子還活著。
「被我殺死了,是罪有應得。」對於那種背叛者,當殺之。
「他不是你的族人麼?這到底怎麼回事?」
「潭囚子是背叛者,當年為了私慾,將大半的族人出賣,害他們慘死,因此他被柳釗爺趕出「蒼御」一族,這次我是來到「日落」不小心被他抓住,他是想利用我來得到你的「圇珠」,幸好沒得手,否則後果不堪設想了。」這樣的族人不留也罷,何況他還想殺太雲仙,他更不會讓他活命。「太雲,當初你不是說絕不會救我?為何你卻甘願捨棄「圇珠」來換取我的平安呢?」
「這……」太雲仙口拙了,對於自己當時信誓旦旦的說詞,沒想到卻在今日一見到九魘身陷危險,就忘得一乾二淨,他也不知如何解釋。
「這是為何呢,太雲?」九魘收攏手臂,把住太雲仙的下顎不讓他別開目光,他就是要聽他的真心話。
「因為……我擔心你啊,不過幸好你平安無事。」太雲仙草率響應,很快又轉移話題。「那現在你真的是「蒼御」最後一人了?」
「無妨,我還有你。」話語方落,他的唇跟著落在太雲仙艷紅、充滿誘惑的唇上。
他一手扣住太雲仙的後腦,令他無法退後;一手擒住他的腰,教他反抗不了。接下來,就輪到他盡情吸吮太雲仙的唇,輾轉纏綿間,九魘身體的慾望逐漸上揚。
妖魔本就不懂得克制慾望,如今最想要的就在眼前,焉有放過之理,他當然毫不壓抑地索取他想要的一切,包括太雲仙的心以及他的……身軀。
察覺九魘的動作愈來愈激烈,太雲仙一時慌了,只好使出力量推開他。
「九魘,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抹了嘴上殘留的餘溫,太雲仙發覺自己的心跳異常猛烈,就連呼吸也無端急促起來。
太雲仙忿忿站了起來,池水剛好掩過他腰下曖昧的地帶,模模糊糊地更引人遐想,不過視線稍稍往上抬,卻發現他的怒火不減反增。
「我當然知道……」九魘迅速地又把太雲仙拉回自己的懷抱裡。「太雲,我想要你!」
一字一句都帶著他這二十年累積的感情,他一點也不後悔自己的行為。
「九魘,我是你的仇人,難道你忘了麼?」
「我沒忘,只是我不想殺你了。」
太雲仙臉上盛滿錯愕,剛剛他沒聽錯吧?九魘竟說不想殺自己?
「為什麼?」他顫著聲輕問。
「我要你。」他再重申一遍。「我要你留在我身邊不准離開!」
「九魘,你究竟清不清楚自己在說什麼?你……」九魘的懷抱突然燙著了他,他開始掙扎,卻被愈抱愈緊。
「我當然清楚,倘若你真覺得對我有愧疚,那就留在我身邊,接受我……永遠不能離開我。」既然報仇會讓他兩難,那麼就放棄這條路吧,反正就算有罪,也只是他一人,沒差別的。
混亂且又曖昧不明的氣氛逐漸擴散,一點一滴如水面上的漣漪,一圈一圈地將他倆包圍住,誰也抽不開身。
池水的氤氳之氣,逐漸讓太雲仙看不見九魘的表情,忽然間,他彷彿有種被困住的真實感受,即使這天大地大毫無邊界,他卻隱約看見了一圈一圈的界線將他困住了。靠在九魘胸膛上,他清晰地聽見兩種心跳聲,一前一後難以重迭。
這正如他倆不同的命運一般。
「九魘,你根本不懂自己在說什麼,我不能、我……」太雲仙搖著頭,雙手仍持續要推離九魘。
不想聽太雲仙說出自己不想聽的話,九魘揚了眉,乾脆再封住他的唇,繼續索討屬於他的一切。褪下年幼的稚氣之後顯現出來的霸道、強勢的決定結果才是他與生俱來的作風,是一種不容質疑的王者氣質。
正如柳釗老當年所預料,九魘將會是魔界之尊。
無人可敵。
相處這麼久的日子,這會兒卻換太雲仙躲著九魘。
他內心的慌亂無人可幫他,而九魘似乎又不讓他獨處。
「為何躲我?」
這麼問不是存心要逼他給答案麼?
「九魘,你根本不懂自己在說什麼……」
「別拿那種無聊的借口來搪塞我,我已經成年,清楚自己在做什麼,我想要你留在我身邊難道還不夠明白?」
他不是不明白,正因為太瞭解,才會想躲避,九魘要的,他實在給不起。
合上眸子拒絕再看九魘一眼,他冰冷無情地說:「九魘,既然你已成年,我的心事也了,日後你若想找我尋仇,儘管上泰山之顛喊我的名字,我定不會拒絕。從今日起,你我就此分別。」
九魘想也不想就抓住太雲仙的手腕。「你敢!」
「我說話算話,已經將你扶養長大,也不再欠你什麼,接下來就要靠你自己。」收回過去的溫情,如今迴盪在太雲仙眼底的僅是一如最初的冰凜。
「太雲,我不准!要是你敢逃走,就休怪我讓人間變成煉獄!」
心知九魘是故意激自己,太雲仙反倒是平心靜氣地回復:「倘若你真如此,我們之間就再無情分可言。」
「難道你對我沒有一絲情感?」九魘絲毫不相信太雲仙真能絕情至此,他們曾經度過無數的晨昏,難道這對他而言不算什麼?
款,他對九魘怎會沒有感情?
回想這短短二十年的光陰,或許能說是他最快樂的一段日子,對於九魘對自己的溫柔,都令他難以忘懷,他是真的很喜歡有九魘作伴,但正因為有感情,當然得替他著想。
曾經,他也希冀九魘的成年不要太早來到,如此一來他們能在一起的時間就能繼續延長……奈何,日子是不停向前無法停住的。
仙與魔……本對立、本不同道。
昔日,他照顧九魘,乃因他處於年幼期,現今他已成年,若繼續跟著自己,會被魔界視為背叛者,恐怕將無法再回去。
他絕不能因為自己的私心而斷送九魘的未來,他是屬魔,本該回到魔界,那裡才適合他。
「九魘,我照顧你乃是同情心,你切莫誤會。」
「只是同情?」重複這兩個字,溢滿沉甸甸的心酸。
「沒錯。」太雲仙篤定響應。
「真……是?」最後一份不死心仍支持著他。
太雲仙輕歎,勸道:「是的。你我本不同界,能作朋友已難得,希望你能珍惜這段緣分,好好潛心修練,他日必可登上天界。我對你僅是同情罷,瞭解麼?」
這一聲肯定,隨即讓九魘斂下神情,擰眉轉身離去,不再回頭。
他們之間……從此即是陌路,他應該替九魘感到慶賀才是,為何見了九魘遠離的背影,他內心竟傷感不已?
而心底湧出的不捨又是何故?
既然確定分開對九魘比較好,那他就不該後悔做出這抉擇才是。
擺了袖,他想瀟灑,卻找不回往昔的冷情。
再也回不到過去了。
再度踏上魔界故土,九魘沒有一絲喜悅,只帶回滿腔的憤怒。
他把真心捧在太雲仙面前,卻換來一句「同情」,哼!
他豈會需要同情。尤其是太雲仙的同情。
回到故居,昔日的房子早已不在,但腦海裡隱約可見那天的場景,為了太雲仙,他甘願放棄復仇,承擔滅族的罪名,哪知他卻一點也不在乎自己!
滿地沙土,狂風驟起,捲起陣陣塵土瀰漫天際,蕭瑟、淒涼盡在當下,昨日是非卻已成黃土一杯,無人知曉點滴。
九魘每踏近一步,過去回憶便慢慢浮現心頭,他不由得深深歎氣了。
是命運或是自作孽?
赤月之子……將會滅絕蒼御一族,既知這傳說,他非女,只會使蒼御斷脈,柳釗爺留下他的目的是為何?
沙塵落地的瞬間,四隻魔物也站在九魘身邊不遠處,凜凜注視他。
九魘雙手負在身後,衣袖隨風飄揚,紫色的眸子卻鎖住更遠那一股淡淡的魔氣。
「既然來了,就現身吧。」他說。
「你就是九魘?」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此刻的他無論是誰找上門,都難逃被殺的命運,他們只能怪挑錯了時刻。
待塵埃完全落定之際,四隻魔物一擁而上。
九魘縱身一跳,雙手的利爪伸出隨即貫穿兩隻魔物的心臟,魔物伴隨淒厲的吼叫聲化為灰燼,剩下兩隻魔物見狀,互遞一眼,雙手送出熾烈的火焰試圖將九魘包圍住。
收回利爪,九魘眼眸發出淡色紫光,跟著迸出冰凜的煞氣,火焰頓時熄滅,一隻魔物見狀,本想逃離卻為時已晚,方轉身,身體就如同潭囚子一樣在他眼前碎裂,再無痕跡。最後一隻魔看見九魘的力量如此之強,內心萬分懊悔,身體卻再也動不了,他瞠目結舌,尚來不及求饒之時,他的視線也變成一片漆黑了。
比潭囚子稍微好一些,至少在死前,他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解決了四隻魔物,九魘依舊不覺得過癮,他甚至連舒活筋骨的時間都沒有。迅疾地,一瞬,他便來到第五隻魔的面前,對方顯然沒有逃離的打算,一派清閒地等在原地。
臉上帶著恭候大駕的神情,她笑臉盈盈。「好身手!這樣才足以當我的夫婿。」
女子美貌如花、薄紗般的衣服遮掩不了她曼妙的身材,胸前白皙的渾圓似呼之欲出,窈窕身段令人蠢蠢欲動,不過並不包括九魘。
見是女人,又一副不打算和他打鬥的態度,九魘轉身便要走。
女子喊住他,聲音如黃鶯般悅耳。「九魘,你不記得我了麼?」
「說!」
「你叫我說,我便說,那我的臉要往哪裡擺?」擺明了,她想拿喬。
九魘不甩她,徒步準備離去。
「我是你的未婚妻,「無非」一族的夢魔……無相妃,在你二十歲那年,我們見過一面的。」女子不甘受忽視,逕自報上名號。
終於,九魘願意回頭了,只因他的確有這印象。
「找我做什麼?」
「當然是要你履行諾言了。當日柳釗老到我族提親,要你在成年之後將我娶回,你可不能不認帳哪!」無相妃笑得甜膩。
「那是柳釗爺說的,我從未同意。」九魘看得生厭。
「呵呵!喔,敢情你是不想遵守了?」
利爪再度伸出……這便是九魘的回答。
無相妃掩嘴而笑,那笑聲九魘不喜歡,決定殺之。
倏地,一道冰凜的刀氣襲人擋在他面前,徹底阻止他再向前一步的可能性,不過他也非省油燈,以氣護身,他決定強行通過,每當他往前移動,就可聽見鏗鏘的金屬聲音,他卻不理睬,執意要殺無相圮。
一襲黑影突然跳進戰圈,他手持刀,蒙著臉的他眼神銳利、刀鋒煞人,以他為界,不讓九魘越雷池一步。
無相妃嫣然淺笑,以柔情化解雙方的殺氣。「九魘,如今「蒼御」一族真的只剩下你了,不讓我幫忙,「赤月之子」的傳說恐怕真的會應驗,你真忍心讓柳釗爺看見「蒼御」一族斷送在你手上麼?你大可放心,我也不會逼你非娶我不可,只是若我們能合作,事情就好解決了。」
「你在賣什麼關子?」
「呵呵!此處非是談話之所,跟我走,我自然會告訴你。咦,可別告訴我你連跟個女人走都沒這勇氣呢!戰焰,我們走!」
戰焰……九魘對這男人還比較有興趣。
走或不走?
既然回頭無路,那就往前吧,未了,九魘緩緩跟上他們的腳步。
就在他們身後不遠處,一隻蝴蝶悄悄隨著他們拍翅而飛。
聽見好友回到天界,最近閒來無事的風千宵便打算前去「易留居」探望好友,當然了,要到人家府上作客,伴手禮不可少,因此他先順道去月老那兒借了兩瓶佳釀去探望好友。
看著風千宵一手一瓶酒,太雲仙連連搖頭。「千宵,你怎麼又……」
「等等,先說好是借,是借。來來來,既然你難得回到天界,我當然要跟你暢飲一番。」風千宵逕自為兩人斟酒。「這次打算停留幾日呢?」
「我暫時不走了。」他離開太久了,差點都忘了回易留居的路。
風千宵察覺太雲仙聲音有異便問:「你不走了,那九魘怎麼辦?」
「他已成年,自然是回到魔界去。」提起九魘,他聲音有幾分落寞。
「哦……」風千宵發出代表明白的聲音。「那你憂愁滿面所為何事?」
「你多心了,難得能回到天界感受清靜,我怎會憂愁。」
「明眼「仙」前不說暗話,是關於九魘的麼?」他可瞭解太雲仙了,說沒事就肯定有事。
「款。」太雲仙還沒開口就先歎氣。
「別歎別歎,人間說歎氣會倒霉的。」
風千宵誇張的反應逗笑了太雲仙,收了笑,他正色道:「千宵,九魘他……他要我永遠留在他身邊。」
聽見這答案,風千宵並不吃驚。「你對他這麼好,他當然會不希望你離開,又不是傻子……對了,你是如何回答他?」
「除了拒絕,我還能說什麼。」
風千宵搔搔腦袋說:「那倒也是。你是仙、他是魔,怎麼說就是不同路子的,想在一起恐怕比登天還難,只是依九魘那性子有可能接受你的答案麼?」
「他已經離開就是最好的答案。」深邃的眸子遠眺,他的心思跟著遠揚。
「你好歹也照顧他二十年,不會不捨麼?」他不信好友這麼快就能夠放下。
「會又如何?他和我終究是對立的,何況我還是他的殺親仇人,總有一天,我們勢必會對上。」垂下眼簾,太雲仙愁眉深鎖,那表情似是有著難解的結。
風千宵狐疑地問:「真是對立?倘若他要殺你,又何需要你留在他身旁,或許因為你對他的好讓他早就不想殺你了也說不定。」
關於九魘吻他的事情,太雲仙並不打算說出來,否則肯定更加難以收拾。既然九魘已經離開自己,過去的就讓他乘風而去,無須再放在心上了。
「別談九魘的事情,總之我心願已了再無牽掛,應該會在天界待上一陣子。」
既然太雲仙不想談,風千宵也不勉強,繼續替他倒酒。「這樣最好了,我們也好久沒有相聚,這會兒可要痛飲三天三夜。」
易留居內,飄著濃濃的酒香與兩人時而交談的說話聲。
不絕於耳的笑聲終於也沖淡太雲仙內心的煩躁。
他深信這事總會過去的。
聽完無相妃的話,九魘方知她在打什麼主意。
她是要自己助她整頓無非一族,她是無非前一任族長之女,奈何族人都不認同她繼承,因此她需要外援,那四隻魔正是她放聲讓她的敵手以為她真要嫁給九魘,對方才派四隻魔前去想殺了他,哪知卻剛好中了無相妃的計謀。
「如何,願不願意助我一輩之力?」
無相妃煽了煽睫毛,柔情似水的眼眸卻一點也發揮不了作用,因為九魘看也不看她,逕自專心看著桌上兩方人馬的分析圖冊上頭。
真是的,她向來能輕易捉住男人的目光,九魘怎會看不上自己?
莫非他心中另有所愛?
如嬌花般艷麗的雙唇輕輕一抿,無相妃更對九魘好奇了,倘若九魘真有喜歡的對象,她還真想瞧一瞧。
約略看完桌上的圖冊,九魘十分佩服作這分析的人,他的思緒肯定清晰,沒想到區區一個女人身旁竟然高手如雲。
「我有何好處?」
「好處……雲煌,進來。」
「拜見無相妃。」一名樣貌絲毫不起眼的青年緩緩走進屋內,但當他走進之後,屋內的氣氛頓時變得十分溫和。
「九魘問我們能給他什麼好處,你跟他談吧。」她要的只是無非一族的領導權,其餘,她不放在眼底。
「遵命。」雲煌朝無相妃鞠躬然後轉向九魘。
九魘觀其神態,由對方眉宇間看見一股深沉的睿智,他問:「這些是你弄出來的?」
「稟閣下,是的。」雲煌畢恭畢敬地回答。,「很好,你能給我什麼好處?」他知道真正能跟他談事情的正是眼前這名青年。
「閣下問得好,那你想得到什麼好處?」雲煌不答反問。
「魔界。」他之前要的不過是太雲仙而已,但卻得不到,如今他要整個魔界。
雲煌聽完九魘的想望,沉默一會才道:「依閣下的能力,這並非難事,畢竟整個魔界已經四分五裂七百多年,所謂分久必合,是該有個領導者站出來一統。倘若閣下能助我們完成「無非」的統一,那麼日後我們定當頂力相助。」雲煌拱手,客氣有禮地道出他所預估的局勢。
「可以。」各取所需,很合理。
「好,爽快。我已備妥你的房間,會命人帶你前往。」無相妃就喜歡爽快的傢伙。
「不必,我就住在你們找到我的地方,有事再去那裡找我。」說完話,九魘一刻也不停留地離開。
目送九魘離開,托著香腮,無相妃懶懶開口問:「雲煌,是我的魅力不夠麼?」
「怎會,無相妃的魅力無人不知,幾乎魔界中所有的男人都是您的裙下臣哪!」
無相妃輕輕一笑。她之所以喜歡雲煌的原因不是他過人的頭腦,而是他知變通、又懂得說話討她開心。
「那為何九魘卻看也不看我一眼?」她不惱,只是覺得頗困惑。
「據屬下分析,應是九魘心中有人了。」雲煌客觀分析,省得被無相妃纏著要答案。
「跟我猜得一樣,只是他那種孤僻的個性,真不知有誰能容忍他呢。」明眸一轉,計上心頭。
「無相圮,您該不會是想……」雲煌除了有智能、善分析、會說話以外,還頗能察言觀色,無相妃不過輕輕轉了眼珠,他就知她在打什麼主意。
「不愧是我的心腹之一,我正有此打算。」她笑得可甜了。
雲煌看似悠閒的神情顯露一絲憂心仲仲。「無相妃,可別怪屬下沒勸您,九魘非是易與之輩,若讓他發現,就憑戰焰一己之力恐怕也難以保您周全。」
「呵呵,雲煌,可別小看我了,普天之下,我想做的事情還沒失敗過。」她對自己的能力相當有自信。
她就不信自己會對付不了九魘。
等著瞧吧!
一旁的雲煌不禁搖了頭,內心祈求別出了岔子才好。
入夜時分,萬籟無聲。
九魘就睡在他一手建造的屋內,一幢小木屋,除了床以外,什麼都沒有。
「喀!」輕輕地推門之聲,細小卻仍驚醒九魘。
來人緩緩走近,九魘隨即睜開雙眼,利爪也同時伸出,眼見來人竟是太雲仙時,千鈞一髮之際他及時收回。
「太雲?!」
太雲仙露出哀傷的眸子。「才幾日不見,你就恨我到想殺了我是麼?」
「你來這裡做什麼?」責怪自己差點誤傷太雲仙,九魘口氣不太好。
「我……只是想來看看你,你不歡迎的話,我……我馬上走。」太雲仙為難地不敢看九魘。
見太雲仙真的轉身欲走,九魘急急拉住他。「你到底來做什麼?」咬著牙,九魘忍耐不把太雲仙擁在懷裡,免得又嚇跑他。
太雲仙輕輕靠上九魘的胸前。「我很想你。」
「既然那時候你已說得如此絕,現在是在耍我麼?」低頭,他希冀的人就在面前,九魘的心不由得激昂起來。
「我不是……我只是怕你最後會因為我而受到傷害。」雙手一圈,太雲仙圈住了九魘的腰,卻讓他反感地一把推開。
這根本不是太雲!
利爪往前一伸,眼前的太雲仙連同夢境跟著幻滅,他人也回到現實中。
「無相妃,我的忍耐度是有限的!」他鎖定一方放出怒聲。除了夢魔無相妃以外,還有誰能給予他這種似真的夢境。
「呵呵,沒想到才一會兒時間就讓你破除我的夢,看來我還真不夠瞭解太雲仙的性格,給不了你一場美夢了。」
無相妃輕輕撫上臉上的傷口,反倒笑得很開心。「在我的臉上留下傷口,這事也只有你這種無情的傢伙才做得出來。」別人都是雙手將她捧著,怕她摔疼。
「滾!」
他倆隔著幾座山的距離交談著。
「呵呵,別這樣嘛,好歹我們也是見過一面的青梅竹馬。」拿臉上的傷口來換一個有趣的消息也算是值得了。「原來你心底喜歡的是太雲仙哪。」
「無相妃,若再有下一次,我會提早了結你的性命。」他狠狠警告。
「是是是。對了,需不需要我助你一臂之力呢?要知道太雲仙可是妖魔的天敵,你若跟他在一塊,就是整個妖魔界的叛徒了喔。」
上揚的語調不帶真切的關懷,反而是充滿鬧大的期待。
「不關你事,少插手。」
「好吧。」無相妃聳聳肩。「既然你不要我幫忙,我也省事,不過呢,若你真助我掌理「無非」,我對你的承諾仍是有效的,下次見了,九魘!」留下銀鈴般的聲音與濃烈的香氣,無相妃離開了。
屋內的九魘攤開手心,不愧是夢魔,剛剛觸摸太雲仙的感覺竟然到現在還殘留在他手上,教他幾乎分不清究竟是不是夢。
若是為了太雲仙,他寧願成為眾矢之的的叛徒。
為了他,他什麼都願意的……
伴隨一聲歎息,夜色更深了。
之後,在短短五年內,九魘幫助無相妃整頓無非一族,讓她徹底掌權,同時,他也以自身的能力掃除異己,一統魔界,成為魔界有史以來最年輕的魔尊。
魔界的整合,讓天界密切注意,更導致妖界也蠢蠢欲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