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心中盤算著要送姐姐的禮物,若是什麼都不送,誰曉得大娘心裡會怎麼想,還有,三娘和四娘鐵定更加瞧不起自己,她絕不要讓人看輕;習玉芃相信不管自己送什麼,姐姐一定都會喜歡,禮輕情義重,禮物的價值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對姐姐的心意。對她而言,在這世上,除了娘之外,姐姐是她最親的親人了。
可是,她的好心情全被眼前這一幕打壞了。只見一位白髮蒼蒼的老人被一群惡霸推倒在地上,周圍的人紛紛走避,沒有人敢幫他說句話。習玉芃一看,怒火上升。
難道這些人心中都沒有王法嗎?明目張膽地欺負人,而且,還是個六七十歲的老人,到底要不要臉!正義感在內心澎湃不已,一時氾濫成災,促使她插手管了這檔閒事。
「老爺爺,您要不要緊?」還是先看老人有沒有摔傷,再跟他們算賬。
老人顫巍巍地依附著她站起身,駭然到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習玉芃斜瞪過去,語帶嘲諷地道:「你們這些人一看就知道是沒念過書。大字也不認識一個的文盲,不然,怎麼會不懂敬老尊賢這四個字?」
帶頭老大氣僵了臉,「你這臭小子,識相的話,就給老子滾遠一點,不然,待會兒老子撕了你的嘴,」
「有本事就上來呀!光會叫有什麼用。」她毫不退縮地公然挑釁。
這下,不只是惹毛了帶頭老大,連他的手下也兇惡地跨前一步,巴不得將這口出狂言、不知死活的臭小子給挫骨揚灰。
「他X的,臭小子,你有種,老子倒要看看你有多大能耐。」話還沒說完,帶頭大哥掄起碩大的鐵拳,就往習玉芃的臉揮了過去。
她嗤笑一聲,不慌不忙地抬起右手格開,順勢左掌往他背上一劈,「砰」的一聲,不過一眨眼的工夫,帶頭老大已經趴在地上喘氣了。
「嘩!」眾人發出驚歎聲,沒人料到這個有點矮小、長相秀氣的少年竟能打敗比他還高、還壯的男人。
習玉芃拍掉手上的灰塵,睨著惱羞成怒爬起身的人。
「怎麼樣?還想再打嗎?」
「你——臭小子找死!」帶頭老大全身血液加速運行,氣得火冒三丈,喝令著身後的手下,「你們眼睛都瞎了?還不快把這臭小子給老子抓起來。」
「是,老大。」三名手下缺乏默契,心懷忌憚地靠過去,卻只是你看我、我看你,誰都不敢先動手。
圍觀的人都退得老遠,深怕受到池魚之殃。
「小兄弟,你別怕,我來幫你。」說話的人正是從對面踱過來的追風,雖然這少年有兩下子,可是,雙拳難敵四手,他無法袖手旁觀。
習玉芃豪爽地朝他抱拳,「多謝這位大哥,這幫人欺壓善良老百姓,今晚我們就為民除害。」
「小兄弟說得好,今晚我們就為民除害。」追風大聲地笑道。
先不論追風的功夫如何,光他的架式和猶如鐵塔般的龐大身軀,便已產生了威嚇的作用。
「來吧!你們三個一塊上,省得麻煩。」他睥睨著眾人霎時,像見了鬼似的,三人轉頭就跑,「跑哇——」
「你們怎麼跑了?還不給老子回來?」帶頭老大見手下全溜了,自己索性也落跑了。其實,他們根本沒本事,只會靠張窮兇惡極的臉孔嚇人罷了。
習玉芃沒好氣地啐道:「惡人沒膽,都還沒比,人就跑了,真是沒用。」
「小兄弟,你功夫不錯喔!看你蠻瘦弱的,身手卻很靈活。我叫追風,你呢?」他很欣賞這小兄弟見義勇;為的壯舉,不像其他人只會躲得遠遠的,假裝沒看見。
「我叫習——」她頓了一下,不行,要是說出真名,萬一傳揚出去,只怕又多一項把柄在爹手裡,「我叫劉玉。
追風大哥,你好像不是本地人?」南方人的五官和身材不像他這麼突出。
「我是北方人,最近才跟我家二少爺來到江南辦事,他就坐在對面,我帶你過去見見他。」他完全當習玉芃是個勇氣十足的小兄弟,更樂於和她攀交,拉著她的手腕就到對街的攤位。
習玉芃沒來得及細想,就被拖到一位攝人心魂的男人面前。他身上流露出力與美的剛陽之氣,卻又擁有俊秀爾雅的外貌,這是種特別的組合,卻絲毫不顯得突兀。
她看得有些呆了,沒見過長得這麼好看的男人,不過,他的週身瀰漫著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寒氣,足夠把人凍成冰棒。
「呃,二少爺,這位就——就是劉玉,就是他剛才救了那位老——」追風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連聲音都沒有了。
滕伊寒連眼皮都沒抬一下,「閒事管完了?去把賬付了,我們也該回去了。」
話一出,追風尷尬得不知所措,滿臉通紅,「是,二少爺!」他充滿歉意地瞅了習玉芃一眼後,便趕緊去付賬。
這男人是什麼態度?雖然身為主子,也犯不著擺這麼大的架子。
習玉芃著惱地睜大杏眸,等追風回來,她馬上嘲弄道:「追風大哥,俗語說良禽擇木而棲,我看,你是停在一根爛木頭上面,還是趁早離開,另選更好的主子才是。」
追風聽了差點嚇破膽,猛朝她擠眉弄眼,示意她別再說下去了。
習玉芃對男人向來就沒啥好感,特別是像他這種傲慢又自恃甚高的男人。哼,自以為長得帥,就不把其他人放在眼裡,她還不屑跟這種人認識呢!
「追風大哥,我把你當朋友才這麼勸你,像這麼娘娘腔的主子,跟著他一輩子都會抬不起頭來,晤——」她的嘴淬然間被人蒙住,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追風一聽到「娘娘腔」三個字,便見主子臉色整個沉下來,兩眼陰陰地瞪過來,他不由分說地就堵住這小兄弟的口,以免再有更難聽的話迸出來。
『二少爺,童言無忌,您——您別跟他計較。」主子最大的忌諱就是有人罵他那三個字,二少爺是長得比女人還俊俏可是,這輩子和娘娘腔永遠劃不上等號,這小兄弟哪壺不開提哪壺,也不怕禍從口出。
她使勁地將追風的手拉下,氣吼道:「什麼重言無忌,我已經十七歲了。」習玉芃不喜歡人家說她是小孩子。
滕伊寒陰沉地俯視面前只到他胸口的少年,冷硬的黑眸將他上下掃了一遍。
「想當大人的話,飯多吃一點話少講些,話太多的人通常活不久。」他沒空和這種乳臭末干的小子一般見識。
習玉芃氣煞了嬌顏,「你以為繃著一張臉大家就會怕你了嗎?哼!追風大哥是拿你的薪響,只好看你的臉色過日子,不要以為自己是位好主子。」
滕伊寒睨著習玉芃,這還是有生以來頭一回有人敢當面惹火他。沒想到這小子膽量不小,居然敢對他大吼大叫,吼得整張小臉漲紅得像個蘋果。
滕伊寒驀然發覺自己喜歡看他氣得臉紅脖子粗的模樣,過去每個人見到他,無不敬畏如神明,活像耗子見到貓,只有這小子初生之犢不畏虎,全然不把他當一回事,讓他想逗弄他一番。
「你又不是我家的下人,我是不是好主子,似乎不關你的事。」他閒閒地應道。
她不屑地啐了一口,「哼!我才沒那麼倒霉,有你這樣的主子,」
「既然你不是我家的下人,我的事應該輪不到你來管,這麼晚了,小孩子還是趕快回家睡覺吧廣習玉芃怒不可遏,「我不是小孩子,你眼睛有問題嗎?」
他輕蔑地一膘,「我還真看不出你哪個部分像大人。」
「你——」她為之氣結。
追風連忙介人其中當和事佬,不過,心裡有些驚訝主子竟然破例和人鬥嘴,實在是不可思議。「二少爺,天色已經晚了,我們還是快回去休息吧!小兄弟,你還是早點回去,免得家人擔心。」
「你以為我愛跟這種人說話嗎?」習玉芃不忘對滕伊寒拋一記白眼。
滕伊寒又故意撩撥她一下,「我也是當作飯後運動,不然,誰有空理這個乳臭未乾的小鬼。」
「你說誰是乳臭末干的小鬼?你這娘娘腔的臭男人!」習玉芃從沒受過這種屈辱,忍不住破口大罵。
滕伊寒凜著怒顏,陰鬱地瞇起眼,恫嚇道:「你要敢再罵我那三個字,後果你自行負責。」
「哪三個字?娘娘腔嗎?」她昂起下巴,不怕死地問。
滕伊寒從鼻端噴出硝煙味濃厚的怒火.低咆道:「你這沒教養的臭小鬼!」
活到二十三歲,這小子是惟一讓他失去自製的人,就連那流連花叢中的雙胞弟弟都還沒這麼大的能耐。
習王芃勃然大怒,踮起足尖,跟他對罵:「我不是小鬼,『大叔』。」
他怒火攻心,胸口上下起伏振動,「什麼大叔?我才二十三歲——」
「既然是二十三歲的大人,肚量就該大一點,我看,你這些年是白活了。」她反將了他一軍。
追風摀住自己的嘴偷笑,這下,主子可是遇到對手了,有人無視他冷冰冰的臉孔敢和他對罵,而且,還成功地把他給惹毛了,這小兄弟前途不可限量。
要不是他自制力驚人,滕伊寒保證此刻這小鬼早就被他一掌劈昏了。他狠瞪習玉芃一眼,衣擺一甩,不說二話,旋身就走不然真會失手將這小鬼打死。
「喂,你走了就算自動認輸了喔!」習玉芃洋洋得意地揚聲問道。
滕伊寒背脊一僵,強迫自己別回頭,他可不要為了一個沒教養的小子犯了殺人罪。
「二少爺,等等我——」追風忍住笑意追上去。
「追風大哥,你們住什麼地方,如果我有空,就去看你。」她這話是說給某人聽的。
追風老實地回答,「我們就住在滕園——」
膝伊寒冷冷地回頭.低語道:「追風,你的話會不會太多了?滕園可不是讓小孩子玩耍的地方,」
「追風大哥,我改天一定會去拜訪你的。」不讓她去,她就偏要去,習玉芃一臉奸笑地回答,就是要氣死他。
滕園內部曲徑幽深.建築物劃分為三部分,以「驟雨初歇」、」『千里煙波」和「曉風殘月」為主要院落,也是滕家三兄弟到江南來的居住之所,追風走進千里煙波居,見主子一臉心事重重地位立在窗前,又不敢上前打擾,只好假咳一聲,好讓主子自動發現他的存在。
「什麼事?」滕伊寒轉過身,不冷不熱地問道。
他也不知怎麼回事,這兩天總覺得意興闌珊,做什麼事都提不起勁來一照理說,也該把正事辦妥,好回他最愛的大草原,可是,現在卻連動都懶得動一下,到底是哪裡不對勁了?
「二少爺,外面有人求見,」沒想到,他們要找的人自動上門了,追風心忖。
滕伊寒精神一振,「是誰?該不會是那小鬼真的跑來了?」也不知是不是拌嘴拌上了癮,他居然挺想念那姓劉的小子∼追風愣了一下,才想到主子指的是誰,「二少爺是說劉玉?不是,是習家錢莊的習老闆,他還帶了不少貴重的禮物上門。」
「我又不認識他,見我幹什麼?」滕伊寒心底沒來由地生起一抹淡淡的失望。
追風傻了眼,主子今天有點反常喔!
「二少爺,您忘了嗎?這位習老闆就是習姑娘的爹,夫人不是交代要我們帶習姑娘回北方嗎?現在他自己找上門,正是個好機會。」
他這一提醒,滕伊寒才想到那姓習的女人家裡的確是開錢莊,這樣也好,省了他不少事,不過,此人的目的倒是蠻令人費解。
「追風,我們和習家應該沒有生意上的往來吧?」他的頭腦又恢復慣有的精明幹練。
「據小的所知,的確是沒有。」追風據實回答。習家錢莊的風評不佳,風雲牧場是不可能和它牽扯上關係的。
滕伊寒挑動一下眉梢,「哦?」
他可不信這位習老闆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算準自己正想找他,主動地送上門來,在思潮起伏間,他人已到前廳。
習有財帶著兩名家丁和一大箱的禮物,厚顏無恥地登門拜望,想借此和滕家攀上交情,希望往後對生意多少也有些許幫助。
乍見俊美深沉的滕伊寒,習有財一雙小眼睛張得不能再大了。這位滕家二公子和玉琤簡直像一對金童玉女,他絕對看好這樁婚事,只要習家有風雲牧場做靠山,往後誰敢看不起他?
追風上前引見,「習老闆,這位就是我家二少爺。」
「呵——小的習有財是習家錢莊的老闆,聽說滕二少爺來到江南,今日特地帶了些不成禮數的小禮前來,還望二少爺笑納。」他卑躬屈膝地逢迎巴結,完全不顧形象。
面對那堆像小山般高的禮物,滕伊寒連瞧都沒瞧,逕自落坐。
「習老闆今日前來,不知有何貴幹?」他語氣嘲弄地問。
習有財的瞼皮厚得可比城牆,哈腰道:「小的當然是慕名而來,久聞二少爺生意手腕一流,人又長得風度翩翩,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如果你是來說這些廢話,大門就在你旁邊,怎麼來,怎麼回去。」他淡漠的臉孔沉下來,冷冷地下逐客令。
「呃——是、是,二少爺,那小的就直說了。」習有財猛擦額上的冷汗,有些招架不住地道,「這個月的二十就是小女十八歲的芳辰,小的打算大擺筵席,想請二少爺光臨寒舍,不知二少爺意下如何?」
滕伊寒沉吟片刻,「聽說習老闆膝下育有二女,不知是哪位小姐?」
「當然是大女兒玉琤。」習有財理所當然地道。
「哦?」他耳朵何等銳利,自然聽得懂其中的意味,於是稍微刺探一下,「聽說,習老闆對大女兒相當寵愛,對二女兒卻適巧相反,不知傳言是否屬實?」
想到這二女兒他就頭大,習有財搖頭歎氣,「二少爺就不要提她了,我這張老臉都給她丟光了,我還供她吃。
供她睡,就算對得起她死去的娘了。」一想起那死丫頭總愛跟他作對,成天和他頂嘴,又老是女扮男裝出去丟人現眼,他就有氣。幸好她還算有良心,在外面沒有表露自己的身份,不然,他早把她關進柴房裡,不准她踏出大門一步。
滕伊寒心忖:看來,習玉芃在家中雖是二小姐,可是,過得卻比僕傭還不如,難怪娘會著急地非要他將人救出來不可,免得被人虐待致死。不過,要把人帶走,總要師出有名,不然綁架的罪可不輕呢!
「滕二少爺——」這男人的心還真讓人難以捉摸,習有財謹慎地喚道。
滕伊寒揚起深不見底的黑眸,心中有了決定。
「既然習老闆如此誠心地邀請,那天我一定會準時到,」
「呃——二少爺,您是答應了?」習有財沒想到事情會這麼順利,一時反應不過來。
他嘴角一勾,揚起嘲諷的笑意,「你來的目的不就是說服我答應嗎?還有什麼事嗎?」
習有財臉笑得像在抽筋,「沒有了,沒有了,那小的就在府中恭候滕二少爺大駕光臨,不打擾了,告辭。」他得趕快回去把這好消息跟夫人說去。
送走了不速之客,滕伊寒仍維持同樣的坐姿陷人沉思當中。對於如何處理這件事,他還沒有具體的計劃,還是等到二十日那天上習家,實地作番調查後再做打算。
@@@「少年仔,你要找誰?」一位老僕人應聲開了門,探出頭問道。
習玉芃揚起純真無邪的笑臉,笑吟吟地問道:「老伯,你們這裡是不是住著一位叫追風的人?能不能幫我通報一聲?我叫劉玉,是他的朋友,專程來拜訪他。」
「哦!原來你要找我家二少爺身邊的追風,你等一下。」老僕人將頭縮回去,留她在門外等候。
原來他們真的住在這裡。習玉芃可是打聽了很久才找來,仰高頭打量面前氣派的紅色大門,能住得起這樣氣勢宏偉的華宅,他們究竟是什麼人呢?想必不是普通人家。
不消多久,追風又驚又喜地跑來,嘴裡直嚷道:「劉玉,沒想到你真的找來了,真是太令人意外了!快點進來。」
他笑容滿面地將習玉芃拉進門。
「追風大哥,我這樣貿然跑來,會不會太打擾了?」通常她是不會隨便跑去拜訪不熟的人,雖然她不喜歡男人,可是像追風這種待人既熱忱又有正義感的人,感覺就像大哥哥般,讓她一見如故,所以才想和他深交。
追風一臉真誠,看不出絲毫勉強,「怎麼會呢?你專程來看我,我高興都來不及了,走,我帶你四處逛逛。」
「追風大哥,你家二少爺不在嗎?」習玉芃搞不清楚自己的心態,有點希望能見到他,又不太想看到,真是有夠矛盾。
「二少爺在家,不過,別擔心他會趕你出去,二少爺外表雖給人難以親近的感覺,可是實際上,他是個不錯的人,只要摸清他的個性就沒事了。」
習玉芃嘟起紅潤的小嘴,悻悻地道:「他又跟我沒有關係,我幹嗎要費事去摸清他的個性?他是你的主子,可不是我的,我才懶得去理像他這樣目中無人的男人。」
「劉玉,你誤會我家二少爺了——」
「反正我就是看他不順眼,老擺著一張臭臉給誰看?
我幹嗎要平白無故受他的氣?又不是無聊找事幹。」
追風失笑,「你和二少爺不知是八字相剋,還是上輩子結下什麼深仇大恨,這輩子一見面就針鋒相對,互不相讓。」
「那你就錯了!我和你家二少爺不管是哪一輩子都沒有任何關係,他成天繃著瞼,活像人家欠了他多少銀子似的,認識他,我才會倒八輩子的霉——咦?追風大哥,你的眼睛怎麼了?是不是扭到了?」她好心地詢問,不然為什麼他會突然間對她猛眨眼睛?
追風急得猛使眼色,示意她向後看,接著便用手遮住雙眼,不忍卒睹。完了!這下真的慘了。
習玉芃總算會意過來,偏首一看,心臟差點從喉頭蹦出來。
「你幹嗎無聲無息地站在後面偷聽我們說話!這是一種很無禮的行為,難道你不知道嗎?」她有些做賊心虛地先聲奪人。
滕伊寒陰鬱著臉,頸間的青筋凸起,惡狠狠地怒瞪習玉芃這小鬼就是有本事激得他火冒三丈、怒髮衝冠。
「既然我會讓你倒八輩子的霉,那你還來滕園幹什麼?我可沒有請你來。」他鼻端不斷噴出熱氣,藉以平緩胸中的怒火。
「我是來看追風大哥,又不是來看你,所以,應該還不至於會倒霉才對。」無視他鐵青的臉色,她依然不怕死地和他槓上了。
他心中頗不是滋味,「現在你人也看到了,可以走了吧?」
習玉芃低哼一聲,故意挽住追風的手臂,挑釁地膘他一眼,道:「我還想和追風大哥好好聊幾句。追風大哥,我看,我們還是找個安靜且沒人打擾的地方,省得礙了某人的眼。」
追風看看主子,又看看她,「呃——好吧!」心想:隔開他們兩個或許比較安全,不然,只怕待會兒他們又要鬥起來了。
滕伊寒胸口一陣悒鬱,低吼道:「追風,你忘了剛才我交給你的工作了嗎?還不快去把事情辦好!」
「可是——」主子何時變得這麼專制了?
他冷眼一瞪,「你有異議?」
「小的不敢,小的馬上去辦。」追風無奈地轉向習王芃,「劉玉,真的很抱歉,我還有事要辦,沒辦法招呼你了。」
習玉芃當然看得出滕伊寒根本是存心要將他們分開。
「沒關係,追風大哥,你去忙你的吧!反正我知道你住在這裡,只要我有空,就來看你,好不好?」哼!他不想她來,她就偏要來。
「當然好,那——我去忙了。二少爺,我現在就去辦事。」二少爺大概真的和劉玉犯沖,不然,不會這樣水火不容,只要見到他就心火大起,實在不像以前那個冷靜自持的滕二少了。
追風這一走,留下兩人在原地大眼瞪小眼。一會兒,習玉芃翻翻白眼,既然人家擺明了不歡迎她,她何必賴在這裡討人厭。
「不用你開口趕人,我馬上就走。」真是小家子氣的男人,下人也有交朋友的權利,有哪個做主子的像他這麼霸道不講理。
滕伊寒不想這麼快就讓他離開,衝動之下出聲喊住他。
「等一等——你就這麼走了?」
滕伊寒發覺自己竟然喜歡上兩人你來我往鬥嘴的滋味,更喜歡看他雙眸燃火、兩頰嫣紅的惱樣——等等!
他怎麼會有這種反應?是不是腦子有毛病,還是哪裡不正常了?
「你還想怎麼樣?」她恰北北地兩手叉腰。
習玉芃氣呼呼的姿態讓股伊寒產生一種錯覺,這小鬼才是娘娘腔,有哪個男人說話會擺這種不男不女的姿勢,而且,那不盈一握的腰肢比女人還細,說他有十七歲,還真讓人難以相信。
「想不想參觀膝園?」一句簡單的問句,從他嘴裡出來意思就不同了。
習玉芃疑心大起,用眼尾膘他,「你突然這麼好心,是不是有什麼企圖?還是設了什麼圈套要害我?」
「不想就算了,你以為我會隨便讓人進來參觀嗎?」
真是不知好歹的小鬼,對他客氣,居然還敢疑神疑鬼。
她的眼神擺明了就是不信任他,「那可不一定,也許你正好是個心胸狹窄的人,趁四下無人之際,想報復我上次對你的出言不遜,我還是小心一點的好。」
滕伊寒臉色倏地整個刷黑下來,怒目切齒道:「那麼,你最好從今以後不要再踏進這裡一步,兔得我伺機報復!你可以走了。」
沒有人敢當面罵他心胸狹窄,這乳臭未乾的小鬼是跟誰借了膽,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數落他的不是,要不是念在他年幼無知,他絕對要他付出代價!
「『大叔』,不要生氣,年紀大的人千萬要保重身體,我走了。」習玉芃擺著勝利的姿態離開滕園。
滕伊寒目眥欲裂地瞪著習王芃嬌小的背影,發誓有一天非宰了這小鬼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