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中的主角全是梁雨冰,地點則各有不同,在路上、車上、公司大門,甚至家門前。每看過一張,他臉上的憂慮不禁愈加深沉。
「看甚麼?」C,K猛拍粱雨辰的肩膀,害他差點跳了起來,C·K立刻以詢問的眼神看著他。
C,K跟他一樣是在美國的華僑,而且比鄰而居,兩個從小玩到大,情同手足,甚至志趣相同,皆選擇以當警察為終生職業。
梁雨辰的一言一行,皆逃不過C,K的眼裡,看梁雨辰那凝重的臉色,他立刻知道有麻煩了。
「發生了甚麼事?」他拉了張椅子,與他並肩而坐,而且刻意說中文。這是他們商量重要事情時的本能反應,即使身處人來人往的警察局,他們卻享有絕對的隱私,因為中文對那些老外而言,簡直是猶如遙遠的梵音。
梁雨辰一言未發地將照片遞給C·K,點起煙,緩緩吸了起來。
C·K很快地作出結論。「雨冰遭人監視,而且對方顯然盯得很緊。」
尼古丁一向有助於緩和情緒,但這回卻起不了作用,梁雨辰的心似一團打結的毛線球般料結不清,他寧願自己身陷險境,也不要梁雨冰有任何麻煩。
「會有誰想對雨冰不利?」C·K兀自猜測著:「該不會是工作上的關係吧?」
「不!」梁雨辰斬釘截鐵地說道:「對方並非真想對付雨冰,而是衝著我來的。」
略為沉吟,C·K同意地頷首。「顯然是,他會大費周章地寄照片給你,用意已經很明顯了。」
C·K接著又說:「是誰想對付你?『毒貓』那雜碎就像平空消失了似的,會不會是他潛逃回台灣,為了報復你逼得他在唐人街混不下去,所以想盡辦法想誘你回去,找機會報仇?」
梁雨辰苦笑地聳聳肩:「咱們在警界這麼多年,樹敵之多你也不是不曉得,反正不管對方究竟是誰,他顯然很恨我,而且很瞭解我,才可能該死地刺中我的要害。」
他幽深的黑眸一片蕭瑟,家人是他最重視的,他絕不會讓自己的親人因為他而遭受任何傷害。
「你打算拋下一切回去?」C·K知道自己的問題等於是多此一舉,他瞭解梁雨辰,他會為了唯一的妹妹插翅飛回去的,即使天塌下來也無法阻止他。
「C,K,我老爸、老媽交給你了。」
「OK,一切交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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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屋裡,梁雨冰立刻察覺到異樣,她不確知是甚麼,但她就是感覺得出來屋裡除了她,還有別人。
她不禁冷嗤,不曉得是哪個倒霉的超級笨賊,竟打主意打到她身上,這無異是在太歲頭上動土——好大的膽子。
她悄無聲息地摸向飯廳,在昏暗的光線中隱約看到一條黑影,她靜靜地佇立在門邊,直到那人影走至身旁,才猛然出手。
對方也不是省油的燈,不但躲過了她一拳,反而制住她的手。
梁雨冰惱怒地揚腿攻擊,對方卻利落地放開她,往後跳開,就在她準備再度展開攻擊之際,黑暗中傳來的一個熟悉的聲音卻阻止了她。
「好身手!看來我不必替你擔心了。」
梁雨冰立刻扭亮燈,迎上了梁雨辰開心的笑臉,她先是不敢相信地瞪大眼,接著就像個小女孩似的,興奮地尖叫著衝進他懷裡。
「大哥!」她緊緊抱著他,像塊黏人的橡皮糖。「我真不敢相信!你為甚麼不先通知我?」
「嘿!」他假裝抗議:「你必須先給我一些呼吸的空間,我才有辦法回答你的問題啊!」
梁雨冰笑著鬆手,拉著梁雨辰回到客廳,並肩坐進沙發裡,迫不及待地發問:「你甚麼時候到的?」
「中午吧!我才剛小睡起來,摸黑到冰箱拿罐冷飲,沒想到差點『遭慘橫禍』。」斂起調侃的笑容,梁雨辰認真地給予她讚美。「我很高興你離開警界兩年了,身手卻絲毫沒退步。」
「我定期上健身房,一點也沒敢懈怠。」梁雨冰笑得好得意,臉上滿是自信「我雖然不再是人民的保母,但好歹我還是個大老闆的私人保鏢,他的安危還掌握在我手中呢!」
梁雨辰的臉色不禁略為一沉。「工作方面,順利嗎?」他探詢。
她點頭,玩笑道:「你不是才見識過我的能耐嗎?放心!沒人敢在我跟前蠢動的。」
他希望自己也能如此篤定,他並不懷疑梁雨冰的能力,但問題是暗箭難防,在沒有摸清對方的底細之前,他的心將會一直懸著。
「生活方面呢?」他進而探問:「有沒有甚麼不同?」
有!高御風那可惡的傢伙擾亂了她平靜的生活,但她不想把這種事告訴梁雨辰,即使梁雨辰是她最親近的大哥。
她搖頭:「寧靜、獨立、自我,正是我想要的。」她懊惱地發現,自己已染上說謊的惡習。
「完全沒有異樣?」他不放心地追問,心中的憂慮更加深了,依梁雨冰的犀利、敏銳,對方竟能絲毫不露痕跡,顯然是個厲害角色。
倒是他的頻頻追問,引起了她的懷疑。「大哥,沒事吧?」
「會有甚麼事?」他特意綻開明朗的笑臉。「我只是謹遵老爸、老媽的吩咐,看看能不能套出你感情方面的進展,你知道的,他們一心一意想把你嫁出去。」
「他們可有得等呢!」梁雨冰聰明地把這個難題丟還給他。「倒是你,甚麼時候達成老爸、老媽的心願呢?」
他無奈地聳聳肩。「你知道嗎?有時候我忍不住為老爸、老媽難過,他們很可能一輩子也等不到我結婚的那天。」
梁雨冰拿抱枕輕輕地捶他。「別這樣,大哥!我知道自由的滋味,但你也該找個好女人定下來了吧!」
自由?他不禁苦笑。表面上,他是自由地周旋於眾女人之間,但他的心,卻早己被禁錮了。
「我不是不想定下來,只是再也找不到能讓我動心的女人了。」他有感而發。
梁雨辰那一向炯炯有神的眸子,此刻竟泛著落寞,這讓梁雨冰相信,他並非是說笑。
「再也?」她柔聲問:「曾有這麼一個女孩出現?」
梁雨辰腦中立刻浮現出倪萍的倩影。離開她三年了,但與她有關的一切卻沒有隨時間的消逝而褪色。
倪萍的一顰一笑、一言一行:永遠烙印在他心中,即使他們已各分西東,卻也永遠抹滅不去。
只可惜……他們情深緣淺,無法長相廝守。
「都過去了。」他淡淡地一語帶過,不想再次揭開心中的舊傷。
「真的過去了嗎?」她想到了自己。「有些事,是很難被遺忘的。」
梁雨辰聽出了她聲音中的冷硬,故意像小時候一樣揉著她一頭亂髮,但她的頭髮不再亂得像稻草,而是柔軟服貼得像絲綢;而且她也不再像小時候一般的抗議,反而滿足地偎進他懷裡,享受著親情的慰藉。
「我好想你們!」內心澎湃的情感,像波浪般衝擊著她,令梁雨冰放棄了偽裝,流露出軟弱的一面。
「當時可是你執意拋下爸媽跟我,獨自回來的。」梁雨辰刻意以輕鬆的話語,來緩和她激動的情緒。
「那時候,我真的需要改變。」她相當慶幸,爸媽能認同她的決定,並且未雨綢繆地在移民美國之前,仍保留了這麼一間舒適的屋子,她在這裡找到了重新出發的力量。
「雨冰,我很高興你現在看起來很好,但我希望你能打內心徹底把過去的事都給忘掉。別讓J成為你心中永遠的陰影,他根本不值得。」他的聲音中出現了對J的憤怒和不屑。
「大哥,我並不愛J。」她回來的這兩年裡,有太多時間可以用來剖析自己的內心世界。「我唯一忘不了的是他的背叛。」
「或許這個消息能讓你好過許多,聽說J被自己的同事扯後腿,已經被調到內華達的山區去了。」他極盡嘲諷之能事。「你想,以後誰還會送黑錢給他?」
梁雨冰一掃方纔的陰霾,綻開明亮的笑靨。「太棒了!他罪有應得!這消息能讓我快樂上好一陣子呢!」
梁雨辰再次大笑地揉著她的頭。
「對了,大哥,你到底為甚麼突然回來?」
「職業倦怠啊!」他隨口搪塞。
「你?」梁雨冰頑皮地調侃:「別騙我了,有時候,我真的相信你是為做警察而誕生的,一天不抓賊,就渾身不對勁兒。」
「就是機器,也有故障的時候吧!」他以大大的笑容,來掩飾眼中的那抹銳光。「我回來看看你,順便拜訪一些『老朋友』。」
「天啊——真不巧!」她猛然記起明天的行程,不禁沮喪了起來。「明天我要陪老闆到日本出差三天,實在沒料到你會突然回來……」
「日本?」他的心不覺一緊。「計劃很久了嗎?」
她搖頭。「事實上是臨時才決定的,而且事情很急迫,不容易更改行程。」
他糾著的心,立刻放鬆了下來,既然這行程安排得突然,對方便不可能事先佈置事端,況且有他留在這裡當餌,梁雨冰反而安全。他正可以趁梁雨冰出國的這三天,好好展開一番探查。
「沒關係,雨冰。」他安撫地一笑。「你放心去出差,等你回來,我還會在這兒。事實上,這回我打算待久一點。」
直到剷除那包藏禍心的傢伙!他默默地補上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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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昨晚他們兄妹倆聊到很晚才上床,今天仍起了個大早,因為飛機是不等人的。
梁雨辰體貼地幫她弄早點,讓她有時間做最後的打點。
她把小手提袋隨手放在客廳裡,走向廚房,看見梁雨辰打著赤膊,下身只穿著一條睡褲,站在瓦斯爐前煎著肉片和蛋,他那模樣令她忍不住笑了起來。
「我發現你這模樣,絲毫不遜於穿警服的樣子。」在梁雨辰面前,她的幽默感總是源源不斷。
他以自嘲響應:「是喔,我拿鍋鏟就跟拿槍一樣順手。」
他關掉爐火,熟練地做起三文治,並且替她打包好;因為時間就快到了,老王隨時會來接她。
他們走到客廳,梁雨辰看了眼那簡單的行李。「就這些?」
「夠了。」
他一向最喜歡梁雨冰這像男人一般灑脫的習性,其它女人出趟遠門,就像搬家一樣甚麼都想帶著走。
「大哥,很抱歉要把你一個人丟在這兒,你不會有問題吧?」
「別忘了!十五歲以前我都是住在這裡的,別擔心我,OK?」
「好吧!」她笑了。「喔,對了,如果你有甚麼事,可以去麻煩對面的藍霓,我跟她交情很好的,她一定會樂於幫忙!」
「好的!好的!我保證一切都會很好的。』他佯裝不耐地翻眼向天,咕噥著:「我的天!你現在就跟老媽一樣愛操心,再過幾年,誰受得了你!」
梁雨冰不以為忤地露出笑容。
就在這時候,門鈴響了起來——梁雨辰低頭瞥了一眼自己裸裎的上身,語帶詼諧:「你們老闆不會連司機也是女的吧?」
「不是。否則她不是被你嚇壞,就是被你迷得半死。」
梁雨冰邊笑著說邊走去開門,但當門打開的剎那,她臉上的笑容卻因意外而突然消失了。她沒想到,來接她的人竟然不是司機老王,而是高御風!
短暫的靜默後,高御風率先打破靜默。「希望我沒打擾到兩位?」
他冷得似冰的聲音,聽起來毫無誠意,並且以同樣冰冷的眼神緩緩掃過衣衫不整的梁雨辰,最後停駐在梁雨冰身上。
「你沒有。」梁雨冰讓他進來,不去理會他冷淡、甚至略帶敵意的眼神。「我很快就好了,等一下,我去拿件外套。」
「時間可真是不巧啊!」他的話,讓梁雨冰停下腳步。「你確定能因公忘私,而冷落了『朋友』?」
梁雨冰先是不悅蹙起眉頭,繼而又豁然明瞭,顯然高御風誤會了某些事。他的眼神充滿疑問,並要求解釋,但梁雨冰並不覺得自己欠他甚麼。
「我們馬上就走。」她簡單地回答,逕自轉身走進房裡去。
「恕我衣衫不整。」梁雨辰神態自若地解釋:「我昨天才從美國回來的,雨冰一點也不知道,我必須說,她乍然見到我的驚喜,非常令我滿意。」
「只可惜,接下來的幾天裡,她都必須如影隨形地跟著我。」
他的聲音並不尖銳,梁雨辰卻能聞到十足的火藥味,他非但不以為意,反而覺得有趣極了。看來,梁雨冰的生活並不如她自己宣稱的平靜無波。
「沒關係,我和她總是分隔兩地,但感情反而愈遠愈濃烈,當然更不在乎這短短幾天的分離。」梁雨辰就像個喜好惡作劇的小孩般,故意說些曖昧不明的話。
高御風都快把自己的牙根給咬斷了,他恨不得一拳搗碎他臉上那副自信滿滿、胸有成竹的得意表情。
他愈生氣,梁雨辰愈是興致勃勃地加油添醋。「說起我和雨冰的感情,絕對是你想像不到得深遠,幾乎打從她一生下來,我就無可自拔地愛上她了……」
「好了,可以出發了。」梁雨冰從房裡出來,打斷了他的話。
她不知道方纔這兩個男人在聊些甚麼,但卻發現高御風的臉色愈見愈青,而梁雨辰呢……她暗叫不妙,她哥哥那雙眼睛亮得不可思議,這是他每回惡作劇的徵兆。
果然,梁雨辰「濃情蜜意」地摟住她雙肩,在她頰邊印上一吻,溫柔地叮嚀:「小心照顧自己!」
這種友善的擁吻,是他們兄妹之間極為平常的關懷方式,但這次,梁雨冰肯定他是別有用意,誰教他笑得像個賊一樣。
「話別夠了嗎?可以走了嗎?』高御風冷冷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等我回來,再好好『聊聊』。」梁雨冰埋怨地白了梁雨辰一眼,語帶含意地警告他。
他卻故意不理,繼續火上加油。「甜心,我可以等你一輩子!」
高御風猛然轉身,逕自拉開門,僵硬地走了出去。
梁雨冰強忍住踢梁雨辰一腳的衝動,隨後跟了過去,但在電梯門口,又因梁雨辰的呼喚而停了下來。
他站在門口,手上拎著三文治:「你忘了我親手為你做的早點了,寶貝。」
梁雨冰莫可奈何地返回他身邊,一把將三文治搶了過來,塞進小手提包裡。
「你在搞甚麼鬼?」梁雨冰低聲抗議。「你應該改行當演員去,我保證你會大紅大紫!」
「是啊。」他得意地瞥了高御風一眼。「我很高興有人懂得欣賞。」
一抹微笑忍不住跳出唇際,梁雨冰佯怒地輕捶他厚實的胸瞠。
再也受不了看他們打情罵俏的高御風,再次不耐煩地催促:「我可以等,飛機可是不等人的!」
「來了。」梁雨冰決定趁他爆發之前,快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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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起飛後,梁雨冰立刻鬆開安全帶,以保有機動性。這是她長久以來養成的習慣。
高御風包下了整個頭等艙,除了他們和郭永維之外,連空服員都被囑以不得隨意進出,以保有安全和隱私性。
高御風獨自坐在艙前,她和郭永維則並肩坐在靠近艙門的位子上。
「你知道老闆為甚麼心情不好嗎?」郭永維刻意壓低聲音。
「誰知道?」她搪塞以對。
事實上,她也不完全清楚,只知道高御風顯然很討厭梁雨辰,而箇中原因呢?她不想也不敢去深究,因為那只有高御風自個兒心裡清楚。
「唉——看來這幾天不會有好日子可過了!」郭永維吐出長長的呻吟。
「不是一向如此嗎?」
她玩笑的話語中,帶著幾分認真,在她眼中的高御風,一向是難纏的。
郭永維反對。「不,高先生雖然對工作上的要求很高,但還算通情達理,很少會像今天這麼地焦躁挑剔。」
高御風正好回頭瞥了他們一眼,郭永維立刻緊張得正襟危坐,幾近耳語地問:「天啊!他該不會聽到我說的話了吧?」
她記起了記者會上的事。「難說,你知道嗎?我相信他有一對順風耳。」
「真的?」郭永維瞪大了雙眼。「你注意到他剛才回頭看我的眼神了嗎?彷彿想置我於死地似的!」
他的心不禁微微一顫,說高御風想要他死或許太誇張,但卻掌控他的生計大權和前途,他可一點也不想惹他不快。
「別怕!如果他真的攻擊你,我一定站在你這邊!」事實上,她倒覺得方才高御風那如利劍的眼光,是直射向她而來的。
「甘冒著被開除的危險?」他挑挑眉,試著苦中作樂。
「怕甚麼!」梁雨冰丟給他一個頑皮的笑容。「到時候大不了讓你養啊!」
「跟我一起喝西北風啊!」
「永維,聊夠了嗎?能請你過來一下嗎?」
高御風明顯帶有諷刺意味的話,立刻打斷了他們之間輕鬆的談笑。
郭永維不禁低吟:「他要推我上斷頭台了嗎?」
「沒那麼糟的。」梁雨冰笑了起來。「頂多斷條胳臂、缺條腿而已!」
「你有最差勁的幽默感!」
他埋怨地白了她一眼後,立刻快步地銜命而去。
「高先生?」他戒懼戒慎地等候指示。
「我希望你立刻把這些文件弄出來……一他沒有將他推上斷頭台,甚至沒有碰他一根寒毛,只是丟給他一堆工作;郭永維不但毫無怨言,反而猶如遭蒙大赦般,心存感激地埋頭苦幹。
高御風滿意地看著他全心投入工作中,當然,那些文件並沒有如此急需,他的目的只是想把他自梁雨冰身邊支開罷了。
他起身,緩步走向她,坐進方才郭永維所坐的位子上。
「我相信睡眠不足,將會嚴重影響你工作的能力。」他的第一句話,便充滿了挑釁。
梁雨冰平靜自若地回答:「你大可放心,如果有人想對你不利,我會不惜一切擋在你身前。」
「我建議你以後在出差的前一天晚上,最好別帶情人回家過夜,免得像今天早上這樣匆匆忙忙,連話別的時間都不夠。」他的口吻似發酵的牛奶一般酸。
「沒關係,反正我們昨晚已經聊了一整晚了,而且等我回去,他還會在那兒。」她明知他會誤會,但卻一點也不想解釋,事實上,她甚至是故意氣他的。
「而且你一點也不想念他的,對嗎?」他看著她的眼中充滿譏諷。「我沒想到你這麼受歡迎,家裡還藏著一個男人,這會兒又在郭永維跟前賣弄風情,下一個會是誰呢?我嗎?」
怒火在胸臆間沸騰,她卻勉強維持表面上的平靜,以更甚的嘲諷反擊。「別擔心,你絕對安全,因為我對你沒有絲毫興趣。」
「你應該試試的,因為我是公認的好情人。」他的雙眼因怒氣而變暗,嗓音卻是危險的輕柔。「你嘗過的,我的吻技如何?」
他的大手接著撫上了她光潔的臂膀,而且極其挑逗地繼續向上移動,一點也不在乎郭永維就坐在前頭不遠的地方。
他看穿了她的心思,口出威脅:「你想聲張?請便,我不在乎,大不了我立刻開除郭永維,叫他少管點閒事,你想要這樣嗎?」
她不要,她不想將郭永維牽扯進來。這是她的戰爭,她必須自己打。
梁雨冰不動聲色地撥開他的手,壓低嗓音:「你不合我胃口。」
「你是如何決定男伴的?』他的言語更加冷酷、刻薄。「擲銅板?或者是丟骰子?我想早晚會輪到我的,我的賭運一向不錯。」
「你的好運已經用完了!」梁雨冰冷冷地瞪著他,嗓音和表情一般冷。「事實上,我一點也不喜歡玩那些遊戲。」
「不喜歡嗎?」他邪氣地笑了起來。「我倒覺得你是箇中高手。欲擒故縱、以退為進是步高招,我承認你逗得我心癢難耐,恨不得想一親芳澤。』他眼裡閃著赤裸裸的慾望,以及憤怒。「你成功了,也該到了我們享受彼此的時刻了吧!」
這回,他的手更大膽地撫上了她優雅的頸項,緩緩滑向她的胸口。
梁雨冰再次推開他的手,倏然站起來,咬牙低嘶:「你令我反胃,我寧願整個行程中把自己關在廁所裡,也不想忍受你!」
丟下話,她便大步朝盥洗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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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一塵不染的屋子,梁雨辰不禁搖頭興歎,乾淨整齊的環境雖然令人舒服,但這也意謂著梁雨冰的生活太過單調,才會花那麼多工夫在整理屋子上。
他瞭解自己的妹妹,梁雨冰生性好強,但也有脆弱的一面,J所帶給她的不僅是感情上的傷害,更是自我尊嚴的受挫。現在的她,很可能對男人是敬而遠之的,但……他心中似乎又乍見一線曙光。
他有預感,她老闆欣賞的或許不只是她工作的能力,還有其它。
喔——他希望自己的預感成真。因為他相信,戀愛——是治療傷痛的良方。
當然,要讓梁雨冰專心談戀愛,必須先清除那尚未明朗化的威脅。一思及此,他的臉色不禁沉了下來。
尋思中,他的手不覺摸向堙盒,抓起大門鑰匙,決定走到樓下的超級市場去買包煙,香煙等於是他的精神食糧,絕不可或缺。
大約三分鐘後,他帶著煙回來——進屋後,他隨手將鑰匙丟在桌上,突然——他全身僵硬了起來,所有的注意力全凝聚在桌上平空多出來的一張白紙上。
他敢以自己的生命打賭,在他出去買堙之前,這張白紙根本不存在。
他立刻戒慎地在屋裡屋外作了一逼徹匠地搜查,卻一無所獲,他無奈地旋回客廳,抓起紙張一看,那是一張以計算機打字而成的警告函——償賬的時刻己到!
梁雨辰不覺感到寒毛聳立、全身冰冷。這短短的一句威脅並不足以為奇,他看過比這邪惡、怪異了幾千倍的威脅。真正教他驚悸不已的是,對方竟能在他離開短短的三分鐘內,不做絲毫破壞地潛進他的屋子裡!
由此可見!敵人已經靠得很近、很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