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分配的房間後,梁雨冰差點因這終於解脫的快感,而忍不住發出愉悅的呻吟。
能擁有隱私和獨立的空間,這種輕鬆的感覺如此美好,彷彿卸下了千斤的枷鎖。
這股沉重的壓力,全來自於高御風。一整天,無論在何時何地,身處何種重要的場合,他那如鷹般銳利的眼光總是盯著她不放,其中更是寫盡了連串的挑逗與調侃,令她如芒刺在背、如坐針氈。
她決定好好享受這難得的獨處,武裝好自己,準備再次迎戰;而一個香氣騰騰的熱水浴,是此刻她最需要的。
浴室裡的設備一應俱全,甚至有三、四種香精可供選擇。梁雨冰挑了玫瑰香味的,滿足地坐進加了香精的浴缸中,整個人立刻沉浸於淡雅的馨香裡。
熱水浴果然有效!不但洗去了她滿心的疲憊與緊張,更令她滿足得哪兒也不想去,只想永遠躺在這裡享受這種溫暖的慰藉。
直到水漸漸變涼,她終於不捨地踏出浴室,熟練地將大毛巾圍綁在腋下。
她走出浴室,卻赫然發現高御風正慵懶地躺在她床上,雙眸晶亮地盯著她近乎裸露的身軀瞧。
「你怎麼進來的?我明明上了鎖!」她憤怒地質問。
「那小小的鎖,根本難不倒我,為了一親芳澤,就連銅牆鐵壁,我都願意闖上一闖。」他嬉皮笑臉。
他那熾熱的眼光,像火焰般燒灼著她。梁雨冰感覺自己渾身臊熱,紅得像一尾炙熟的蝦,但她自認這完全是因為沸騰的怒火所致,再無其它。
「你給我出去!」她刺耳地喝令。
高御風卻仍好整以暇地半倚在床頭,輕笑著抓起她原先擺在床邊的一套粉紅色薄紗內衣。
「沒想到,你會穿這麼性感的內衣,這是否表示,你本身就是個外冷內熱的女人?」他的大手極具暗示性地撫弄著她薄如蟬翼的內衣。
「給我!」她就像一些無助的女人一樣,只能尖叫,因為她不想在身上只圍了這麼一條毛巾的情況之下,冒險靠近高御風。「聽到了沒有?給我!」
「給你甚麼?」他綻開邪氣的笑容,話中帶著大膽的性暗示。「內衣?或者是……我?」
「還給我!」梁雨冰失控地衝向他,想搶回自己的內衣。
高御風卻趁此機會抓住她,猛一使力,將她拉倒在床,更順勢翻轉身子,將她壓在自己身下。
「你知道的,我非常願意把自己全部都給你!」他的嗓音帶著挑逗的輕柔,他臉上的笑容則賊得似愉到腥的貓。
梁雨冰羞紅了臉,氣極地伸手打他,但他卻巧妙地避開了,並且反而進一步箝制住她的手。
他幸災樂禍地加以嘲笑。「身為我的私人保鏢,你的能耐就只有這些嗎?」
「你該死!」梁雨冰氣得不斷詛咒,不斷扭動想藉以掙脫他。
「繼續掙扎吧!」他臉上堆滿不懷好意的笑容。「你浴巾上的結快鬆開了,到時候我就可以大飽眼福了!」
「高御風,你實在太膽大妄為了!你不怕永維知道嗎?」她惡狠狠地瞪著他。
「我支開他了。」他頓為得意地承認:「我要他替我去辦件私事,但我故意告訴他相反的方向,我想,他必須多費一番工夫才能達成任務,所以說呢,我們倆會有足夠的時間單獨相處。」
「該死的你,你到底想幹甚麼?」她感覺自己無助地像一隻待宰的羔羊,一切全掌握在別人手上,這陌生的感覺令她深惡痛絕。
「我要你!」訕笑不再,他以無比認真且專注的眼神凝視著她。
梁雨冰再次掙扎了起來。「別忘了你自己的身份,我的工作並不包括陪你遊戲、供你清遣!」
他並沒因她的指責而內疚,相反的,他的神情中多了一絲怒氣。
「你善於周旋在許多男人之間,卻唯獨將我排拒在外?」
「我就是不要你!」
「你要的!」他反駁,英發的臉龐多了一些無情、冷酷的線條。「你只是假裝不要我,因為你知道欲擒故縱是最能吸引男人,激起男人渴望的方式。」
她張嘴想駁斥,高御風卻趁此機會徹底地霸佔住她的唇。
梁雨冰感覺自己彷彿全身著了火般,他身軀傳來的熱力以及雙唇所激起的火焰,威脅著要將她吞沒。
「放開我——」她勉強掙脫他的唇,發出破碎的呼喊。
「不!」他再次攫獲她殷紅的唇,飢渴地加深了這個瘋狂的熱吻。
梁雨冰感覺自己被湮沒了,她無力反抗,只能隨波逐流。
她一向痛恨矛盾的感覺,但這輩子她卻從沒像此刻這般矛盾過。她怎麼可能既痛恨這種行為,卻又喜歡他的擁吻呢?
她不得不承認,他溫暖的身軀、火熱的雙唇,以及自然散發出的男性氣息,在在令她迷惘,她必須花盡每一分力氣,以阻止自己回吻他。
高御風敏銳察覺到她的放鬆與軟化,他稍稍離開她的唇,繼之在她眼臉、耳鬢、頰邊……印上一連串細碎的吻。
「對,享受它……」他熱情地低吟,靈巧的雙唇沿著她白皙的頸項往下滑。
「不……」她張嘴想反對,但隨即又緊緊咬住下唇,以阻止自己差點脫口而出的呻吟。
高御風的嗓音因急切的需要而更形低啞。「我就知道,我比任何男人都更能讓你融化!」
他的話,就好像一盆冷水,瞬間澆醒了她迷濛的意識,梁雨冰再度激烈地掙扎了起來。
「放開我!」她低嘶,怒火已凌駕了陌生的慾望。
「對你自己誠實吧!你會為我融化的!」他眼中依然燃著熊熊的火焰。
「你必須利用肉體的吸引力,來證明自己的男性魅力嗎?」她的語調不再激狂,而是冷得似冰,利得似劍。「這不是太可憐了嗎?』
高御風瞇著眼睛看她。「隨你怎麼說,反正我不會放棄的,我要你!」
他再次吻住她,大手更進一步摸向她圍綁在腋下的毛巾,就在他即將鬆開結之際……前廳傳來一陣輕微的聲響,震懾住他們兩人。
「嗨!我回來了。」郭永維的招呼聲隨之響起。
「該死!」高御風不捨地翻身離開她,懊惱地低咒:「為了你,他可真是拚命,再遠的路插翅也飛回來了!」
梁雨冰翻身坐起,冷冷地瞪著他,一邊默默感激郭永維及時地介入,否則……她很可能已經做出了會讓自己後悔的事。
他快速地整理好衣服,走到門邊,又忍不住口出譏諷:「能不能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你在床上一向都是如此反覆無常嗎?你其它的男伴難道從沒怨言?」未滿足的慾望讓他變得尖苛。
梁雨冰憤怒地將加倍的嘲諷丟還給他。「他們從沒這種困擾,我想真正的癥結出在你身上,我並不像渴望其它男人那樣地渴望你。」
高御風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後,終於在郭永維的腳步聲逐漸接近之際,打開門走了出去,留下梁雨冰一個人。
她彷彿在抗拒甚麼似的,緊緊環抱著自己,痛苦地看著前方鏡中的自己,忍不住自怨自艾了起來。
她一向最自詡的冷靜、堅強究竟到哪兒去了?
高御風並沒有花多大的工夫,就差點突破了她心中的防線,如果不是郭永維,或許她早已被征服了。
她彎身撿起被遺忘在床角邊的粉紅色薄紗內衣,毫不猶豫地將它塞到提包的最底層,並且發誓今後將不再碰觸它,否則……她便永遠無法甩開,方才發生在她與高御風之間的一切。
梁雨冰緩緩地張開眼臉,看著窗外耀眼的朝陽,但她的心中卻陰霾重重。
昨晚的事,始終徘徊在她腦海中,令她無法安然入眠。他的撫觸、他的雙唇,甚至他的體溫,一切一切似乎仍充斥在房中,強烈激盪著她每一條神經。
她敢肯定,如果再不回去,她終將因極度失眠而精神崩潰。
梳洗過後,她終於鼓起勇氣步出房間,非常慶幸地發現高御風還賴在床上,只有郭永維一個人坐在餐桌邊,大啖酒店剛送來的豐富早點。
「一起吃吧!」郭永維立刻招呼她。
「好。」她在他身邊坐了下來,卻只替自己倒了杯新鮮的柳橙汁。
「怎麼了?沒胃口?我記得你食慾一向挺好的。」他根本不等梁雨冰回答,便自顧自地說下去。「因為心裹有事,而影響了食慾?」
在郭永維搜索、刺探的凝視下,她仍強自鎮定,假裝不解地問:「我能有甚麼事?』
「昨晚,他沒得逞吧?」
他直接而露骨的問題,讓梁雨冰差點弄翻了手中的果汁,她雙眸圓睜地看著他不發一語。
見她沉默不語,他索性自問自答:「我想沒有,由他昨晚走出你房間時,臉上那副慾求不滿的模樣看來,我想是沒得逞。」
她的舌頭似乎被貓吃掉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其實!你真以為我這麼弱智嗎?」他強調地點點頭。「高御風想要你,他表現得太明顯了,他甚至把你身邊的男人都當成假想敵,難怪我最近老覺得他看我的眼光很可怕!」
「所以你昨晚拚了命地趕回來救我?」她淡淡地露齒輕笑,懶得再去否認。
他輕佻眉鋒,顯然頗為自得。「他故意誤導我相反的方向,卻沒料到我對日本其實是相當熟悉的。」
「謝了,水維。」她只是簡單的一句,但心中的感激卻溢於言表。
他俏皮地眨眨眼。「我只希望高御風不至於公報私仇,哪天突然叫我捲鋪蓋走路,回家吃自己。」
「如果他敢,我就跟你一起走!」她認真地承諾。
「真的一起回家喝西北風?」
他們窩心地相視而笑。
接著,他又十足認真地凝視著她,率直說:「雨冰,你是個好女人,我不希望看你受傷,千萬別妥協!你不適合當任何男人的情婦。」
「我知道。」她將他的結論當作是一項讚美,堅定地宣稱。「我絕不會讓自己成為男人的附屬品,尤其是眾多附屬品中的一個。」
「除非,你能真正拴住他的心,讓他心甘情願地為你而改變。」他眼中有抹突發奇想的精光。
「你說高御風?」梁雨冰極其嘲諷地笑了起來。「你不會不清楚他在女人方面的名聲吧!他就像匹脫韁野馬一樣,誰能駕馭得了他?」
「或許你可以。」郭永維沉吟地看著她。「事實上,我總覺得他看你的神情,和別的女人並不一樣。」
「當然不一樣。」她綻開極為苦澀的微笑,神情中帶著一絲憤怒。「我的抗拒顯然傷害了他的雄性驕傲,他已經把征服我當成是一項刺激的挑戰。」
「雨冰,如果你真的沒興趣馴服他,就乾脆遠遠地避開,小心被他的亂蹄所傷。』他似真似假地提議:「再不然,乾脆我犧牲一點,充當你的男友算了,好讓高御風死了這條心。」
不!她不能把郭永維扯進來,高御風可是十足瘋狂的,她實在不確定他不會因一己之私,而任意開除郭永維。
「永維,不必意圖保護我。」她親暱地捏捏他的手。「別忘了,我才是那個保護別人的人。」
「是喔,你有能力保護任何人,但又有誰來保護你不受高御風的騷擾呢?」
梁雨冰無言以對,她只能祈求上蒼賜予她力量,讓她得以對抗高御風,並保有她的心。
@@@@@@@@@@@@@@@@「哇——你看起來似乎快累癱了!」
這是梁雨辰看到她的第一句話。事實上,她倒覺得體力的付出不算甚麼,而是精神上的壓力,將她折磨成如此憔悴。
她甚至想過以辭職來永遠擺脫高御風,但……卻又割捨不下。
她告訴自己之所以猶豫的理由,是因為她很難再去找到像現在這麼一個得心應手且待遇優渥的工作;最重要的,她已經逃避過一次,離開警界回來這裡,她絕不允許自己再次落荒而逃。
除此以外……或許還有一些其它的原因,但梁雨冰卻不願正視它。
「回家真好!」她滿足地窩在柔軟的沙發裡,環視著略顯凌亂的屋子,一點也不以為意。
製造混亂——一向是男人的專長。就連她親愛的大哥也不例外。
梁雨辰輕歎口氣,惋惜地直搖頭。「唉!我還以為你到日本出差這幾天,在公幹之餘,應該會發展出一段羅曼史的,現在瞧你這模樣,我是白費心思了。」
梁雨辰這無異是不打自招,梁雨冰不滿地白了他一眼,質問道:「你究竟為甚麼要在高御風面前演那齣戲?」
「感情有時侯是需要一些刺激的,尤其是在戀情尚未明朗、又快明朗之際。」他頗富哲理似的說著。「於是,我自願將自己當成是催化劑。」
「你怎能在見到高御風的第一眼,就斷定我跟他之間……」她匪夷所思地蹙起秀眉。「有些甚麼?」
「男人只會為自己喜歡的女人而吃醋……」
梁雨冰急匆匆地打斷他。「為我吃醋?怎麼可能?我跟他之間甚麼也沒有!」
除了……性的吸引力。
「有!一定有點甚麼!」梁雨辰斬釘截鐵地反駁,顯然一點也不相信她。「打從高御風一進門看見我,眼中便燃起熊熊的妒火。」他嘲謔地一笑。「如果他手中有槍,我恐怕早就中彈身亡了!」
高御風因她而吃醋,為她而嫉妒?
梁雨辰誇張的形容,令她哭笑不得。他根本不瞭解高御風,高御風之所以生氣,流露出敵意,全源於受傷的自尊和舉世無雙的獨佔欲,完全與愛無關。
他始終無法接受,她不要他,卻要別的男人的這項事實。
不,真正的事實是,她沒有別的男人,卻也不要他,或者該說……不敢要他;高御風太高深莫測、太霸道高傲、太能牽動她的心……梁雨辰以帶著關愛的刺探眼神望著她。「我說對了嗎?」
如果梁雨辰知道,高御風差點對她所做的事,恐怕除了自責以外,還會不顧一切地殺上高家,徒手將高御風給生吞活剝了。
「錯了!」她一語帶過:「事情根本不是你所想的那樣。」
他搖頭,再次反駁她的話。「我本來還半信半疑,是你的表現給了我肯定的答案。」
「我甚麼也沒給你!」梁雨冰不依地抗議。
「事實上,你也參與了我所主導的那齣戲。』他眸中閃著洞悉的精光。「你大可直接告訴他我是誰,可是你沒有。」
「我……」梁雨冰無言以對。
「你故意讓他誤會。這只有兩種解釋:一,要他吃醋;第二嘛,你想藉由我來抗拒他,對嗎?」
梁雨辰顯然是以研判案情的專業素養來研究她的心態,梁雨冰不禁苦笑,她差點要忘了梁雨辰這「辣手神探」有多犀利、敏銳了,她很可能就像其它的罪犯般,在他的「法眼」之下無所遁形。
「我……只是想保護自己。」
「如果你對他一點感覺都沒有,又何須抗拒他?」梁雨辰一針見血地指出事實。
梁雨冰再次默然。
他溫柔地凝視著她,意味深遠地說道:「雨冰,你有沒有想過,保護自己最好的方法,就是——勇於去爭取?」
他曾經選擇逃避,結果卻換來無可彌補的空虛,和現在的孤獨。他不要梁雨冰也重蹈他的覆轍。
「大哥,我害怕!」她終於坦承。
梁雨辰親密地摟著她雙肩,柔聲調侃:「不會吧?我以為我的寶貝妹妹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她綻開短暫的微笑,眼裡卻藏著真切的迷惘。「或許我並不如自己以為的勇敢。」
「雨冰,別學我做個愛情逃兵。」想到自己,他不禁有感而發。「寧願冒著受傷的危險,也別讓你的心因寂寞而枯竭……」
那種空虛的感覺,實在太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