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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假難辨 第九章 作者:雲集
    這陣子沉寂下來的臨水堡,忽然間熱鬧了起來。自從堡主晏祈去世,少堡主晏霄遭刺,臨水堡行事轉趨低調,已經很久沒這麼張燈結綵地辦喜事了。

    原來,是堡裡的表小姐陸青煙要出嫁,但嫁的對象並非眾人意料中的晏霄,而是堂少爺奪得美人芳心。

    「沒想到看起來柔柔弱弱的表小姐竟見風轉舵嫁給了堂少爺,真現實啊……」

    「嘖!表小姐和少主一塊兒被擄,卻只有一個人回來。當初少主病得奄奄一息,聽說早就去了,接下來堡裡由二爺接手,哪個女人會不快點替自己找出路?」

    覆上紅巾,陸青煙充耳不聞四周奴僕細細碎碎的評論,坐上了花轎。

    爆竹聲響,轎簾一蓋,隔絕了外界的紛紛擾擾。外頭的人看不到她的絕望,也不知道她的期望。朦朧之中,恍然又回到了那天,她從淞田鎮回臨水堡的那天……

    啪!陸可久一巴掌揮上她的臉頰,她整個人撞向廳柱坐倒在地,若非晏名瑾勸阻,她受的懲罰恐怕還不止這些。

    「你這個賤人,居然有臉回來!」先不論是不是做戲,陸可久這一巴掌在晏家人之前,毫不留情。

    「舅爺別氣,先聽聽青煙怎麼說。」晏名瑾好聲好氣地勸著。

    「她還有什麼好說的引若非走投無路,不早和那個冒牌貨走了!」

    陸青煙咳了幾聲,拒絕了晏名瑾的攙扶,掙扎著由地上起來。「我……若真心和他走,又何必要回來?」

    「說清楚點!」陸可久清朗的臉蒙上陰霾。

    「你們看看這個就知道了。」她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布包,打開一看,赫然是堡主的令璽。

    在場的晏禱、陸可久和晏名瑾皆眼睛一亮,等著她的下文。

    「我會和他離開,便是要博取他的信任,否則我無法保有令璽到現在。」她撫著發疼的臉,無情地道;「他……也就是你們說的冒牌貨,我查出來他是晏霄指使的,因為晏霄怕步上堡主後塵,所以找人來當替死鬼,沒想到那個替死鬼把事情給搞砸了。我很清楚現在的臨水堡已經不可能是晏霄的天下,畢竟良禽擇木而棲,因此我沒把令璽還給晏霄,就偷偷回來了。」

    陸可久怒氣微斂,但仍嘴硬道;「你做這些事,怎麼都沒事先告訴我?」

    「晏霄的人看我看得很緊,我無法告訴你。」她冷淡地攤出手中的東西。「這令璽,現在該交給誰?」

    在她的估計之中,陸可久與晏禱都覬覦這東西,但在眾目睽睽之下,不便表現出貪慾,因此結果若不出她所料的話……

    陸可久和晏禱對視一眼,算計的精光在不被注意時一閃而過,兩人謙讓了半天,最後陸可久開口了:「這東西易起爭端,在沒有定論前,還是青煙你收好吧。」

    晏禱肥肉一顫,不懷好意地笑道;「也好。反正以後都是自己人,舅爺你已把青煙許配給瑾兒,不如我們盡快把婚事辦一辦……」

    轎子一個踉蹌,驚醒了陸青煙的冥思,才知道嫁娶的隊伍已出了臨水堡堡牆。

    因為新郎和新娘住在同一個地方,依習俗,新郎迎到花轎後,象徵性地出堡繞一圈。她不在乎已走到了什麼地方,她只在乎那個人會不會來。

    只有這個方法,晏名瑾才會步出臨水堡。希望遠方的那個人能體會她的用心。

    迎親人馬浩浩蕩蕩,敲鑼打鼓的聲音響徹雲霄。隨著時間飛逝,日頭漸漸偏西,轎裡的人兒的心情卻益發沉重。

    她的希望……要落空了嗎?自以為可以坦然面對賭輸的結果,也已調適好讓自己心如止水,但一想起那張惱人的容顏,仍不由得感到胸口隱隱發疼。

    她投入太多感情了。這時候,她才明白有些事不是自己能控制的,從那個時候,她的心裡,再也抹不去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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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仔細回想陸青煙的一言一語,霍季雲漸漸領悟她涓滴滲入他內心的情,對方是如此重的她,是多麼的難能可貴。

    她說,從他第一次拿出骰子那天,她就知道他不是晏霄了。而那之後,他假未婚夫之名對她動手動腳、親熱擁抱,她卻依舊沒有拒絕,這不啻代表著她已認定了他;她甚至說過,或許嫁給他也是個方法。

    她早想脫離那個環境了,並將一切寄托在他身上,他怎麼會笨到現在才想通!

    當那雙含怨的美眸夾帶著失望凝視著他時,他早該體會到她的意思。

    他只有一次機會,但無疑的,他辜負了她。

    站在臨水堡旁林間樹梢上,自責及悔恨的雙目直直盯著喜轎的尖頂。

    一陣怪風吹來,塵土漫漫,飛進了人的耳目,迎親的隊伍停頓須臾,變故卻在眨眼間發生。

    風過,鼓樂手倒了一半,喜樂戛然而止,代之以哀嚎痛叫;大批護衛的臨水堡堡丁警戒執劍,尋找狙擊的來處。遠遠地,一抹白色身影以極快速度飄落地面,英氣勃勃地立於眾人面前。

    「少堡主?!」眾堡丁驚呼,欲發動的攻擊產生了猶豫。

    騎在馬上的晏名瑾看清來人,魂都飛了一半。但今天是他的大喜之日,眼前人又是情敵,連忙大叫;「少堡主早就身亡了,這個是冒牌貨!快抓起來!」

    眾堡丁又不明就裡地衝上去,白衣人晏霄冷哼,大喝一聲;「愚蠢!」

    劍尚未出鞘,抬手便揮退了數名堡丁。

    樹林裡突然竄出許多人,和臨水堡一方激戰起來。晏名瑾向花轎瞥一眼,持劍也想加入戰局,然而,馬韁才剛拉起,另一個晏霄又幽靈似地在他身旁冒出來。

    「連誰是真正的少堡主你都分不清楚嗎?」霍季雲和晏霄如出一轍的冰冷。

    「你……」晏名瑾看看他,再看看打得白衣紛飛的人,倏然驚叫起來;「你才是那個冒牌……」

    「終於弄清楚了。」嘴角勾起笑,卻顯得有些殘酷。「你還可以再清楚一點,你老大我,是淞田押寶莊出身的,也就是貴教金銀坊的死對頭。」

    「押寶莊!你是霍……」

    「我霍你爹!」意有所指地將眼光落在喜轎上。「押寶莊的弟兄是你殺的。奶娘是你毒害的?現在你居然還想碰我的女人?!舊恨加上新仇,我不會再讓你逃過了!」而後再也不留情地朝晏名瑾飛撲而上……

    落葉紛飛,掩去霞光映照在大地的片片血紅。所有仇恨就此清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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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掀開轎簾,牽出裡頭的新娘,然後將蓋頭一掀,霍季雲濃情的眼眸直直注視著陸青煙。

    兩人相對無語,四周的殺戮聲也干擾不了暗湧在兩人之間的情濤。大手微顫,替她摘去鳳冠,輕輕撫上細緻的臉、潔白的頸項,最後按在她肩頭上。

    「青煙,我來接你了。」穿上嫁裳的她,竟是如此令人屏息的美麗。

    霍季雲用力將她攬進自己懷裡,一種失而復得的喜悅狂湧入心,教他再也放不開手。

    陸青煙極力平復乍見霍季雲時的震撼,他懷中熟悉溫暖的氣息幾乎逼出了她的淚水,即使她幾千幾百次的告誡自己;不要再掉淚了,不要再為他掉淚了。

    這懷抱令人窒息,她硬下心,雙手掙扎想推開他。「你打擾到我成親了。」

    雲淡風輕地,似在敘述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我今天用婚禮誘出晏名瑾,無疑是背叛了父親。跟著晏霄,至少在臨水堡內還有我一席之地,而跟著你,我便什麼也沒有了。」穿著大紅喜服退了一步,離開他氣息影響的範圍,她才能順利地說出接下來的話。「晏霄現在是唯一值得我信任的親人了,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背棄我。而你是什麼?口口聲聲要我,哪天你少爺脾性又犯了,我這個外人該何去何從?」

    「你要相信我,錯一次,我已經重重受到教訓,我是一時失了心智,口無遮攔,以後不會再犯了!」他感受到她的決絕,心中恐懼更添一層,

    幾乎低聲下氣地乞求她;「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疼你、愛你好嗎?」

    她平淡語調說出的一切,比任何高強的武功更教他招架不住;可是他寧可挺起胸膛任她千刀萬剮,也不願她離他越來越遠。

    「我沒有本錢和你賭了,季雲。為了導正爹的貪婪,我拿生命和他賭;為了保住晏家的產業,我拿前途和叔叔賭;為了讓臨水堡還你人情,我拿一生幸福和晏名瑾賭……或許,我也該開始為自己想想了。」而她傾出所有的愛和他賭,雖然現在他後悔了,她卻沒有贏的感覺。

    想結束這個話題,秀顏一偏,望著晏霄遠遠走來,最後立在兩人身前。

    「表妹,你們談好了嗎?」他望望霍季雲。

    「她是我的人!」霍季雲防備地護在她身前先聲奪人,語氣卻十分不確定。

    晏霄不理他說什麼,只慎重地向陸青煙頷首。「我尊重你的決定。」

    三人間瞬時瀰漫起怪異的氣氛,霍季雲目光含著乞求,晏霄堅定地注視著她,而夾在兩人之間的陸青煙,像上次離開押寶莊時般,深深地、深深地凝視霍季雲。

    「走吧,表哥。」她做出了選擇,將柔弱無骨的玉手交給了晏霄。

    三粒骰子落在泥土地上,無聲無息,卻擊碎了霍季雲的心。

    晏霄向大受打擊的霍季雲拋去憐憫一瞥,然後將她帶回花轎上,令眾人抬回臨水堡。而霍季雲,仍是癡癡地立在當場,整個人彷彿傻了,雙眼失去焦距。

    她走了……她選擇了晏霄……她從此離開他了……

    全身失去了知覺,唯一感覺得到的是,他的世界從此崩潰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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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表小姐是為了讓少堡主報仇,所以才犧牲自己嫁結堂少爺晏名瑾。」

    「少主和小姐真是足智多謀,連假死這招都想得出來。」

    因為晏名瑾的伏首,還有陸可久及晏禱的逃竄,揭發了他們背叛臨水堡與天尊教勾結,還有堡主晏祈真正的死因。堡裡對陸青煙的流言在事實呈現後,有了完全不同的轉變。

    晏霄回堡後馬上接下大位,大刀闊斧進行改革,所有陸可久及晏禱的人馬全被替換下來,換上忠誠可靠的部屬。而幾次天尊教入侵的經驗,也顯露出臨水堡防衛上的弱點,同樣在晏霄的指揮下有了長足的改善。

    過去少堡主無能體弱的謠言在短期間內不攻自破,只是這陣子仍不斷有人在堡內滋事,弄得負責全堡護衛的齊洛飛不堪其擾。

    夜裡,一抹黑影飛也似地掠過臨水堡高空,像是十分瞭解臨水堡水道的奇門八卦,所擇路線儘是巡邏侍衛已過之處。

    一條繩索由主樓拋下,人影緩緩從天而降。打量了下無人的四周,轉眼便閃過主樓,往院落鑽去……

    帕!啪!啪!十幾支火炬點燃,照亮黑夜,也照亮了闖入者的身影。

    齊洛飛帶著臨水堡侍衛包圍住來人,鎖緊眉峰。

    「你不必再試了,堡內防衛和以往完全不同,你闖不進去的。」

    「我要見青煙。」寅夜的闖入者霍季雲喪氣合眼,無數次重複這句話。

    「除了堡主,她根本不見任何人,你不必白費心機了。」

    「我要見她!」他還是那句話,加重了口氣,也擺出架勢,準備硬闖的樣子。

    「霍公子,硬來是沒用的。我知道你武功高強,但這裡全是我們堡內高手,你已經闖過那麼多次,應該知道絕無可能。」

    冷下一張臉不再多說,霍季雲腳跟一提便準備衝進去。

    一陣激戰,臨水堡方面在齊洛飛的帶領下很快就控制住局面,只不過他們捨棄了刀劍,最後兩個人架住霍季雲的手、兩個人架住他的腳。

    根據以往的經驗,霍季雲根本不在乎身上多幾條傷痕,可說是視死如歸地邊打邊闖,而因他身份特殊,臨水堡的人不敢拿刀劍往他身上招呼,最後只好多派些人手,空手將他拿下。

    「放開!我要見青煙!」霍季雲拚命掙扎,野獸般大聲吼叫著。

    「不用叫了,她不會見你。」儘管同情他,齊洛飛礙於職責,只能命人架他出去。「不要再來了。要見你的話,她早就出來了,哪會讓你多次無功而返。」

    「我要見她!我要見她!青煙!我是季雲!青煙,我來找你了!」被帶得越來越遠,霍季雲拉高了嗓門大叫,希望她能聽到聲響,出來看他一眼。

    只要一眼就好了啊!為什麼連這也成了奢求?!

    「青煙……」叫得精疲力竭,掙扎的力氣也變小了,他還是不放棄,死賴活賴地和侍衛們糾纏,能掙得一刻是一刻。

    「霍公子……」齊洛飛難過地看著這困獸猶斗的景象。接連好幾天,霍季雲軟硬兼施,最後都落得被拖出去的下場。由於陸青煙目前在堡內受到相當的尊敬,她說不見,眾人即便再同情他,也無可奈何。

    「小飛子……不,齊護衛,」霍季雲沙啞著聲音期盼地望著他。「讓找見見青煙好嗎?她若不理我,我發誓不會再來打擾她,只要能看到她,解解我的思念就好了……」

    那幾乎是哀求了,齊洛飛為難地回望他。「你沒想過她為什麼不見你嗎?」

    「我知道她氣我,氣我口不擇言,氣我辜負她。但是……但是我不知道我那時是著了什麼魔了,看到奶娘臥病,再加上青煙對晏霄的守護,我所有的怒氣全爆發開來,像瘋狗一樣見了人就罵……我很後侮,後悔到想殺了自己。可是我一定要向青煙解釋,我對她的心意從來沒有變過,為什她不見我呢……」也不管齊洛飛聽懂了多少,不管圍著一堆臨水堡的侍衛,霍季雲一古腦兒地將自己的悔恨傾訴,神色痛苦至極。

    齊洛飛差點被他屢敗屢戰的決心感動,但他不得不點出殘酷的事實。

    「霍公子,表小姐不見你除了這個原因外,另一方面……」他別過頭,不敢看霍季雲會是什麼表情。「她和少堡主,或許會在近期完婚。」

    「什麼?」霍季雲整個人呆住,難以置信地望著眾人,眾人全沉重點頭。好幾次將霍季雲捉了再放,放了再捉,他們幾乎敗在他持之以恆的癡心下。

    「不會的,她不可能這麼絕情……」霍季雲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不知哪來的神力甩開了侍衛們,驚極怒吼;「我要親自問問她!她不會這麼對我……」

    「是真的,堡主和她談起這事時,我正在一旁。」齊洛飛搭上他肩頭。「忘了她吧,表小姐這次是鐵了心,她不屬於你了。」

    「不可能!不可能!」他瘋狂地朝她房間方向衝去,一旁侍衛連忙抓住他,他只能放開喉嚨大叫;「放開我!青煙!青煙!告訴我你不是要嫁給晏霄——」

    「帶出去!」怕擾了堡內安寧,齊洛飛硬下心場,指揮眾人拖他出去。

    無論霍季雲再如何掙扎,也敵不過數名高手挾持,他悲哀痛苦的叫聲在臨水堡內漸漸稀薄,漸漸消逝……

    「青煙!見我一面!求求你見我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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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鬧了兩三個月了,你還是不見他嗎?」主樓內,晏霄聽到外頭的紛擾漸漸平息,側目問陸青煙。

    美眸含著深深的愁,靜靜望著窗外聲音消失的那方。那悲痛的嘶吼,在無數個夜裡撞擊她的思念,早將她自以為防備得滴水不漏的心牆擊打得千瘡百孔。

    看出她的惆悵,晏霄搖頭。「何必這麼折磨他?你自己也不好過。」

    「雖然被他傷害了,其實我並不恨他。因為突然遭遇奶娘生死垂危的關頭,他會失控是正常的。」只是當初她以為自己能給他一點安慰,卻發現他根本不屑要;而她更以為他應該知道她對他的情、對晏霄的義,但他仍是固執地曲解她的真心,這一切不禁讓她檢視起,自己是否高估了他愛她的程度。

    將目光定在晏霄臉上;幾乎相同的面孔,卻完全引不起她一絲悸動。

    她清楚自己的選擇終究只有一個,付出的賭注是收不回了,但……

    「有些事情必須讓他有深刻的體認,否則我和他仍舊不可能長久的。」

    她眷戀地又凝視窗外。「他很聰明,用了各式各樣的心機和方式達到他的目的,甚至是得到我的心。對他而言,什麼都來得太容易了,所以他能遊戲人間般的生活。可是我要的很純粹,我不希望他待我和對待其它女人一般,高興就哄,不高興就罵;我也不希望兩人之間的感情,是建築在他一時興起之上。」

    一席話令晏霄對她有了不同的觀感,他沒想到她如此用心良苦、如此認真嚴肅的看待感情。比起她,他對待感情的態度簡直窩囊又不負責任。

    在他眼中看到了迷惘,陸青煙續道;「霍季雲一開始便對我很有興趣,我的冷淡更挑起了他征服的慾望。於是,他利用權謀成功得到了他要的,卻又在轉眼間毫不珍惜地毀棄了。我不知道我在他心中的份量究竟有多少,因此我只能再賭一次,賭他會有多大的毅力來找我。」她彷彿無意識般喃喃重複著,「我只要他單純來找我的心意,而不摻雜任何心計,單純的……心意就好……」

    「但你放出要和我成親的風聲……不怕他就此放棄?」晏霄意外於她的大膽。

    「他猜得出我會懷著什麼樣的心情和你成親,如果這樣他就放棄了,那他就不值得我愛。」縱然再輸一次的痛楚可能伴隨著她一生,她也要賭一賭。

    或許她的思念也到了一種極限,因此下這帖猛藥。現在他屢次硬闖臨水堡,只是病急亂投醫,若他體會到失去她的恐慌,或許反能靜下心,找到見她的方法。

    「你很有勇氣,這一點,我比不上你。」晏霄自歎錯看了她好幾年。

    「表哥,你不只比不上我,或許……你連霍季雲都比不上。」她緊盯著他隆起的眉間,不客氣道;「霍季雲辜負了我,但他知道懺悔;而你帶著我回堡,卻將飛絮姑娘留在淞田不聞不問,其實,你已經辜負了她。」

    一記猛擊狠狠打在心間,晏霄冷肅的臉更沉了些,想不到她竟看出了那麼多。

    「我和她的事你不必過問。現在,你只需處理好那個成天上堡來鬧的人。」

    「表哥,你是否也把我當成外人呢?」她黯然反問。

    「不。」他濃眉差點拉成一線。她幫他那麼多,還背叛了父親,她會是他一輩子的親人。

    「那麼,臨水堡會是我永遠的家嗎?」晏霄毫不遲疑的點頭,令她頓時有種孺慕的感懷——失去父親,她卻得到一個會保護疼惜她的兄長。

    「既然你視我為親人,我也希望你能卸下冷漠,因為我不願見你後悔。」

    飛絮姑娘的脾氣可是比她要硬上千百倍,敢愛又敢恨,晏霄日後縱使成功報了父仇,也將失去真正心愛的人。

    「先別提我了。你究竟準備拿霍季雲怎麼辦?」他不自然地轉開話題。

    「放心,他再鬧也沒多久了。」鬱鬱終日的容顏,終於有了一絲放鬆。「齊護衛已經幫我向他說得很明白了,他如果真有心,很快就會再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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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過了一天,臨水堡一角再次起了騷動,累得齊洛飛又不得安眠,乘著夜色領著大批部眾趕過去。

    陸青煙披上外衣,由床上起身,打開窗扉,絲絲涼風灌入房內,她卻不覺寒意,怔怔望著漆黑喧鬧的院落深處。

    他……不該只有這樣魯莽的舉動的……

    叩、叩——敲門聲響,她整了整身上衣著,雲鬢微亂地將門拉開一個縫。見到晏霄熟悉的白衣,她不加思索地開了門,卻在看清楚來人面貌時呆了半晌。

    揚起一個苦澀的微笑,她搖搖頭,忍住落淚的衝動。一模一樣的容貌啊……她真的想念他,真的。

    來人踏進,無語凝視她,一反晏霄平時拘謹的態度,伸出手替她理理微亂的鬢髮,又愛憐地輕撫她的臉頰,最後像忍不住了,一把將她擁入懷裡。

    「表哥……」她輕喚。

    這聲叫喚像引燃了什麼,他激動地低下頭,尋求她香唇的慰藉,一遍又一遍,用力而激情地吻她,似乎一下子投入了一生的熱情,要與她一起燃燒殆盡。

    他的吻,得到了她熱烈而全面的回應,讓室內的熱度一下升高到極限,但是侵略性強的他,卻在這激情的一刻之後,痛苦地緊摟住她,臉埋在她肩窩裡,壓抑地低吼;「你怎麼可以讓晏霄吻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

    懷中人兒幽幽歎了口氣,感受到肩頭漸漸滲入了濕意,嬌軀一震,玉手環抱住他的頭,輕輕地道;「你真的認為我看不出來嗎?」

    痛苦的聲音戛然而止,泛紅又迷亂的眼對上她的,訥訥地問;「你知道……」

    「也只有你這個傻瓜,這時候才能想到這個辦法,累我等了那麼久。」

    見他憔悴,她由心底泛起疼,撒嬌地將玉頰貼在他胸膛,真切感受他的存在。

    「那你還叫我表哥!」霍季雲更用力地抱住她,像在發洩怒氣。

    「我故意氣你的,誰叫你之前那樣對我。」她掙扎了一下,嬌氣地在他胸前一槌,完全拋棄了矜持與偽裝,像個小女孩般態意耍賴,因為她知道自己已經找到一個會全心包容她的人,他再也放不開她了。

    「你……」他又氣又想笑,又捨不得責怪半句。是他欠她的,他被打被罵都是活該,只要她別再不理他。

    這段日子像噩夢一般,他一輩子不會想再來一次。想到這裡,他憶起一件心驚膽眺的事,連忙問道;「你和晏霄真的要成親?」

    她沒好氣地瞄他一眼。「你說呢?你以為什麼人都能吻我?」

    聽懂了她的暗示,他一下心花怒放,禁不起懷裡久違的香軟誘惑,捧起佳人美靨便又深深吻了下去。

    這次的親密接觸幾乎讓他失控,直到他氣喘吁吁地放開她,終忍不住在她耳旁低喃;「青煙,嫁給我吧,你都不知道我被奶娘和飛絮罵得多麼慘。」

    她雙頰緋紅地看著他,眼神呈現的不只是羞澀,更含有掩不住的幸災樂禍。

    「我沒說我原諒你了。」

    「天哪,你還要折磨我多久。」他完全感染不到她的笑意,只覺自己心慌得不知怎麼整理。「你要嫁給我,你注定是我的人!我絕對不讓你再有與別人成親的機會,否則我一定會瘋掉的!一定會!」

    一想到她不願與他共結連理,霍季雲難掩意亂,餘光瞄到她香閨裡的小床,頓時起了一個邪惡的想法,雙目由她臉蛋漸漸往下移,手也開始不規矩起來……

    「你可別亂來。」她抓住他侵入衣襟的手,但又不捨他的失意,於是緩下聲音,「我可以不追究你之前的事,也可以承諾不嫁給別人,但是……」

    「但是什麼?」他的心情簡直被她弄得七上八下。

    「表哥大仇未報,我身為他的未婚妻卻琵琶別抱,沒見到他幸福,我實在無法安心和你成親……」她欲言又止地睜大水眸盯著他。

    霍季雲心裡一跳,差點不顧一切做了錯事。她這是在誘惑他嗎?難道她不知道自己這模樣很誘人,而他又不是什麼愛裝聖人的傢伙……

    「所以,你要幫忙讓表哥和飛絮姑娘有個好結果,好嗎?季雲……」

    拖長了尾音順勢靠著他,眼底溜過一絲詭異的光,她纖手把玩他襟口的花樣,想著等會兒要問他這件晏霄的衣服到底是從哪兒摸來的。

    「好……」只聽到她甜膩膩的叫喚,被迷昏頭的霍季雲茫然答應。

    「你說的,不能後悔哦。」狡計得逞,她一把推開他,免得他真的獸性大發。

    彷彿被雷打醒,霍季雲這才發現自己中了最老掉牙的美人計。回想自己答應了她什麼,他心一驚!「等晏霄和小絮兒有結果你才要和我成親?!

    你又不是不知道晏霄那小子他奶娘的古怪,小絮兒又硬得像什麼似的……」

    「你不想和我成親?」她佯裝難過,這些全是和他學的。

    霍季雲懊惱扶額,知道自己被她吃定了,也很清楚她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即便心裡不願至極,也只能急忙哄著;

    「我當然想。你說什麼我都答應。唉,小絮兒和晏霄,唉唉唉,我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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