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的俐俐,笑得詭異至極。
(棠隸嗎?昨大晚上睡得還好吧?幫我把電話拿給躺在你身邊的艾薇好不好?)
棠隸將話筒拿給艾薇,「是俐俐。」
真是要死了,這下連害羞的機會也沒有……艾薇低咒了一聲,認命地接過電話。
俐俐用著極度誇張的口吻說話:
(親愛的艾薇,我不得不佩服你,昨天晚上你就這麼不顧一切地把我們的主角給擄走了,然後一去不回,打算把我們放牛吃草嗎?)
「你沒那麼遜吧?畫賣完了沒?」艾薇打了個呵欠,聲音卻很甜,顯然仍舊沉溺在濃情蜜意之中。
(放心,有我在,不賣掉也硬推銷掉了,只不過……)俐俐的口氣轉為正經。(是另一件事,你們走後,靜子情緒……很不好。)
「你說了什麼?」艾薇陡地緊張起來,下意識尋找著棠隸,他人已在浴室裡。
(我哪能說什麼?不過我想她猜也猜得到,沒有女人那麼笨的。艾瀲……)俐俐正色說,(放棠隸回去見見靜子,說清楚吧!)
「你把我當成了天底下最惡毒的蛇蠍女嗎?我也不希望事情變成這樣,再說……」她一轉頭,看見棠隸從浴室走了出來,自顧自的撿起地上的T恤、長褲……艾薇輕歎一聲,「他已經在穿衣服了。」
俐俐好像終於放下了心似的。也是,像和森靜子那樣的女人,是很難不惹人同情的,可是同情並不等於愛情……或許棠隸終究明白了這一點。
(不管怎麼說,恭喜你有志者事競成!記得找一天來跟我算算昨天賺的錢啊!)
俐俐又在胡說八道了,艾薇無可奈何地笑了笑,掛斷了電話。
艾薇斜躺在床上,一邊讚歎地欣賞著棠隸那雙尚未被長褲包裹的結實長腿,一邊心裡卻開始憂心起來。
「你要去找靜子?」
「我總得面對她。」他拉上長褲,尋找他的鞋子。
「你會回來吧?」艾瀲更憂心了,也許她該燒他的褲子,光著屁股,他就哪裡也不能去了。
「不一定。」
他回答得又快又順,艾薇心中一緊,立刻又亮起了紅燈。怎麼?只是一夜之隔,他又改變心意了?
棠隸計謀得逞似地大笑起來,走到她面前,雙手溫柔地捧起她的臉,吻著她的鼻尖。
「傻瓜,我不回來,你可以去找我海邊的畫室也是你的屋子,你有鑰匙的,你忘了?」
艾薇這才明白他只是開了個玩笑,可是她卻笑不出來,她抓著他的手,微顫地說:「你不要嚇我,我真的很怕昨天晚上的一切都只是我的夢……」
棠隸的手拂過她的臉,感受著她細如玉瓷的肌膚,她又深義濃的真情令他既感動又心痛,一個男人能被這樣的女人所深愛,這輩子夫復何求?
「別亂想。」他在她唇上落下一個吻,「真正的夢從現在才開始,只要我們在一起,每一刻都是令人沉醉的美夢。」
他望了她最後一眼,雙眸中充滿了無盡的愛意,才依依不捨地拋下艾薇離開。
攔了輛計程車,棠隸直接回他位於海邊的畫室,在車上,他不斷地苦惱著,該怎麼對靜子開口?
也許他該寫封信,就能避免掉面對面的尷尬,可是寫信顯得太無情,而且萬一寫不清楚,豈不是傷人更深?
棠隸想了一大堆開場白——
靜子,對不起,我愛上了別人;靜子,對不起,我覺得我們應該多給彼此一點時間……
不!哪一個都不好,怎麼說都不對,不是絕情,就像是借口。
還在煩惱中,車子卻已來到目的地。
他搭上電梯,打算先看看和森靜子的情形再說,沒想到他一出電梯,整個偌大的畫室,卻是一片靜寂。
靜子呢?
惶恐的感覺侵襲了他,他不由自主地往最糟糕、最惡劣的情況下想去,他開始慌張地大喊靜子的名字,找遍整間屋子,依然不見靜子的身影,棠隸焦慮不安地四處張望,終於在床上發現了一封信。
她猜到了、棠隸瞪著那封信,緩緩拿了起來,靜子是聰明的、敏感的,她應該早猜到了。
棠隸燃起了一根炯,緩緩撕開信封,一口氣讀完和森靜子的信,他的視線停留在最後的那幾句——
我願意給彼此喘息的空間,我願意給你機會,如果你發現你現在的一切不過是短暫的情迷,我始終在日本等你……
靜子回日本去了。
棠隸長長吐出一口氣,有種解脫的感覺,至少他想不出來的那些開場白,不用再絞盡腦汁去想了。
靜子始終那麼的貼心,總會避免掉可能有的尷尬狀況,然而她卻為自己留下一個希望,她仍在日本等著他。
如果他夠負責任,他應該去一趟日本跟她說清楚的。
×××
「奇懌,你又小是觀光客,怎麼跟人家搶馬車坐?」
噠噠馬蹄聲中,兩匹雪白的馬,頭上裝飾著羽毛,拖著一輛精緻的小馬車。這是中央公園裡給遊客租用的馬車,然而現在艾薇跟棠隸正依偎著坐在上面。
「人家不是觀光客,可是你勉強可以算是啊!你住紐約一年都不到。」
艾薇微笑得好燦爛,像雲散日出的爽朗清晨。愛情的魔力,似乎給予她原本就璀璨的面容更柔美的光澤,還有種微妙的幸福色彩,讓充滿女性魅力的她,看起來更嬌艷了。
「當觀光客有什麼好?」棠隸摟著她的腰,促狹地笑著。「方便你騙人,再帶我去買假畫、假古董?」
「先生,你這麼說就不對了。」艾瀲一本正經地說著,她就喜歡跟他抬摃,剛認識時是這樣,熟了之後也這樣,現在成了情人,還是一樣。「我並沒有強迫你買啊,你大可跟我說不,不就得了!」
「然後留你一個美麗動人的女子,可憐兮兮地站在門口?」棠隸不贊同地接下去說:「你以為自古以來男人英雄救美的俠義心腸,都只是說說罷了?」
艾薇咯咯發笑。
「說穿了就是你們男人活該嘍,抗拒不了漂亮女人的魅力。其實就算把我關在門外又怎樣?我又不會因此而跳樓。」
棠隸連連搖頭。
「我真該替我們男人報仇,吃了你的虧,還被你說得一文不值。」說罷,即拉下手套,冰涼的手掌往艾薇的玉頸伸去,冷得艾薇在馬車上又笑又叫又跳。
「不要……你要冷死我……救命呀!」
他們的嬉鬧惹得馬車伕停下了馬車,不放心地回過頭來,然而他看見的是笑鬧成一團的一對情人……他笑著搖搖頭,讓馬車繼續前進。
鬧完了、笑累了,艾薇甜密地窩在棠隸的懷裡,他穿著黑色的開領毛衣,同色的aslunem羊毛大衣,又是一身黑,可是卻真是要人命地吸引人,又帥又優雅、艾薇此時真的是心滿意足又驕傲,因為只有她,才能偎在他寬闊溫暖的胸膛。
今天紐約沒下雪,但是天氣還是很冷。艾薇下意識地往棠隸的懷中猛鑽,他的體溫隔著層層的衣服傳過來,足以溫暖她的心。
「剛來紐約的時候,真的好,不適應呵。」艾薇有感而發,「因為台灣不下雪,根本沒有這麼冷的冬天。」
棠隸怕艾薇冷著,更緊密地擁住了她。「我倒是很習慣這種天氣,東京也下雪的。」
東京,日本……
艾薇忽然從他的胸膛上掙扎地抬起頭來。「你還要回去日本找靜子對不對?」
棠隸的眼中有種溫柔的穩定力量,看著她的臉龐。「我總得去跟她解釋清楚。」
說起和森靜子,棠隸與艾薇的心中都有著無比的掙扎與歉疚。雖說愛情無關對錯,可是他們卻傷了靜子而讓她心碎,同是女人,艾薇情何以堪?
「她看起來那麼纖柔……我真覺得自己罪該萬死。」艾薇歎了一口氣。
「其實,我最近常常在想,我到底有沒有瞭解過靜子?」這幾天,棠隸時常想著這件事,思索之中,讓他明白了一些以前不曾瞭解的。
「她的外表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可是事實上她比誰都還堅強,她總是有能力把她自己照顧得好好的,不必我擔心,甚至連我也照顧進去,當她知道我變了心,也是不吵也不鬧,只是理智地留下一封信,自己把事情給解決了。」他摟摟艾薇,感歎地說:「說真的,靜子真是個好女孩。」
艾薇剛才還歉疚著,這會兒聽見棠隸這麼發自內心地稱讚和森靜子,一下子醋意全泛了上來,她下巴抬得好高。
「她這麼好,你趕快回去日本找她好了。」
棠隸笑笑,深邃的眼眸中閃著狡黠精光逗著她說:「我是要去,你急什麼?」
艾薇賭氣地把嬌軀拉離他的懷抱,悶悶聲音傳了出來:
「你現在走小掉了啦!我不騙你,你現在在紐約紅了,許多人都等著要買你的畫去填他家的空牆,你沒時間去的。」
棠隸笑著,明白艾薇是嫉妒又小放心,他把艾薇攬回懷裡,輕聲地在她耳邊低語:
「你陪我去日本吧,不知這樣子有沒有時間呢?老闆!」
「你說真的?」艾薇像個狡猾的小孩,發現對自己有利的事,立刻開心地抬起頭來,「我們順便去台灣好不好?看我爸媽。」
「行!」棠隸答得非常迅速,「只要你跟我去日本的時候,先到靜岡去見我父母。」
艾薇嚇到了。「呃……不急,那再說好了。」不過她的興致還是頗高。「你跟我回台北喔,我要帶你去一間廟拜拜。」
「幹什麼?」棠隸不懂了。
她浮起一個甜笑,嬌媚地把臉貼在他的頸間;「我要去謝謝老天爺啊,讓我找到了你。」
「應該感謝我右腳丫上多出來的那塊肉吧!」他笑道。「如果不是這樣,你就不會死纏著我。」
死不死暫且不去跟他算帳,艾薇不解地問道:「什麼肉?不就是多出來的小指頭嗎?」
「懶得解釋的時候,我就讓別人當它是腳趾。」他解釋著,「其實那應該是良性的皮膚肉瘤,它並沒有指甲的。」
老天!艾薇欲哭無淚,整個人呆住了,虛軟地靠在棠隸身上,一動也不動。
天!不是腳趾!?天哪,為什麼這時候才讓她知道?她花了這麼多心思,愛他愛得死去活來了,才讓她知道這個事實?天——哪——
為什麼她就不能有一點點好運?為什麼?
她的腦子霎時劃過萊思車禍之後斷掉的手臂,霎時想起小姨丈在古巴的惡噩。他腳上的是肉瘤不是腳趾,肯定過不了關的,這回是要斷臂,還是要斷腳?
一想到棠隸可能發生的災難,艾瀲立刻像是陷入了無底深淵,她這個不祥之人,誰遇上她誰倒霉,她覺得自己真是罪孽深重……
艾薇背上的寒意更深了,她猛地打了個寒顫。
「怎麼了?」棠隸不知情地摟了摟她,「你冷?」
「嗯。」艾瀲慌忙地搪塞過去,不敢讓棠隸發現她的不對勁。
棠隸憐愛地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腰上,再用大衣把艾薇整個人包起來,擁得更緊但艾薇覺得再溫暖的擁抱也沒有用了,這入骨的寒,早已經冷到她心裡頭去了。
×××
艾薇把小旅行箱從衣櫃裡拿出來放在床上,匆匆忙忙的,像個做錯了事準備逃難躲罪去的女人。
是的,她是有罪,再這樣跟棠隸繼續下去,等他發生了什麼不能彌補的意外時,她就真的罪大惡極了。
她拉開衣櫃,對著那排衣服足足看了好幾分鐘,然後,才隨便抽了幾件,胡亂地塞進皮箱裡,她的腦中一片混亂,胸中卻是一片痛楚。
一聲突如其來的電話鈴聲,打斷了她的思緒,她夢遊般地被驚醒,拿起了電話。
(晚上還需不需要加班?老闆?)
棠隸的聲音愉悅而幽默地自電話那頭傳出,艾薇卻喉嚨一緊,淚水將要奪眶而出,她做了幾個深呼吸,勉強制止自己的情緒波動。
「又沒事,加什麼班?」
下午艾薇跟棠隸在中央公園的馬車下車,棠隸想回畫室整理他的畫作,艾薇則以借口回家睡覺避開了他,不過避得了一時,當然避不了一世。
(沒事嗎?我以為我忙完了畫室這邊的工作,就該去跟老闆報到,陪她吃飯、替她按摩,當個小男工……)
他開的所有玩笑,如果是平常,一定會惹得艾薇咯咯發笑,可是今天狀況不同了。她脫口而出:
「不,你今天不要過來!」
她今天晚上不能見他,因為她根本不敢見他,只怕一見他的面,絕對止不住她的淚水,事情也就一發不可收拾。
棠隸有些錯愕,但他當然不明白是為了什麼,他仍是開玩笑的口吻:(你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嗎?)
如果見得了人,艾瀲又何必如此痛苦?她咬咬牙,找了個差勁的借口。「我媽今天晚上會從台灣打電話過來,她是那種很老派很古板的人,如果讓她知道我房間有男人,她會殺過來紐約的。」
棠隸悶著聲說:(我不開口不就得了。)
「我……我不放心。」艾薇像小女孩般使性子,咬著這個借口不放。「我很怕我媽,真的,你別害我。」她的口氣一轉,變成哀求了。「拜託,你今天睡畫室好不好?」
(好吧。)反正只是一夜而已,棠隸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對,也不想做個隨時隨地都要霸著情人的男人,他開玩笑地又補上一句:(你媽該不會常打電話來吧?)
「以後就不會了。」艾薇聲音細如蚊吟。
棠隸認為自己跟艾薇正處於最完美最甜蜜的階段之中,打死他也不可能去懷疑艾薇現在腦子裡正想著什麼謊話騙他,他只是用充滿了濃情的溫柔語氣說:(早點睡,想我的話,打行動電話給我。)
「嗯、」艾瀲所有的感情似乎都哽在喉嚨裡,她掛下電話,淚水終於瘋狂地滾落臉頰。
她為什麼這麼苦命?說出去都沒人會信,可是她就是個得不到愛情的女人。
她胡亂地把衣服往行李箱中塞,邊掉眼淚邊整理東西,在整理什麼她都不曉得。忽然之間,電話鈴聲又響了。
艾薇嚇了一跳,反射地拿起話筒。
(艾薇。)又是棠隸,他帶著笑意的語氣。(忘了告訴你一件事。)
「嗯。」艾薇不敢多發聲音,免得讓他聽出了哽咽聲。
(去看看窗外。)棠隸以無比輕柔的語調說:(窗外下雪了,現在外面是一片銀白的世界。好美!你也站在窗口吧!雖然你不在我身邊,我也能想像與你一起欣賞雪景的樣子。)
艾薇整個人呆掉了,半句話也吐不出來。她機械似地走到窗口拉開窗簾,一片銀白色的美景立時呈現在她眼前。是啊!又下雪了。
(好了,只是想跟你說這個,晚安。)他如夢似幻的聲音,結束在電話那頭。
棠隸的浪漫、細膩的心思,都是艾薇這輩子僅見的,然而這只會讓她更感傷罷了!老天為什麼安排他倆認識,又安排他倆分開?
艾薇打開了窗,伸手出去接住雪花,雪一飄落在她手上,就化了。
×××
俐俐約莫中午時分到達她的辦公室,一推開門,就看見艾薇一臉蒼白地站在牆邊等她。
「唷,不是還在蜜月期嗎?晚上太累也應該是黑眼圈才對,怎麼蒼白著臉啊?」俐俐調笑著,不以為意地坐下。
「俐俐。」艾薇看著她,事實上,艾薇的眼圈根本不是黑的,而是紅的,哭紅腫的,她的眼中還有著水霧,「我要同台灣去。」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你跟棠隸吵架了?還是棠隸又做了什麼?」俐俐詫異地一連串問了出來,她這才發現艾薇的腳邊還有一個小行李箱。
「都不是,」艾瀲深吸一口氣,轉頭望向窗外,手緊緊抓著百葉窗的旋鈕,遲疑了好久才很艱難地吐出幾個字。「棠隸只有十隻腳趾。」
「怎麼會?」俐俐從椅子上驚跳起來,「你那時怎麼沒看清楚?」
「我怎麼知道?小指頭旁邊多突出一塊,不是多出來的腳指頭是什麼?」艾煩躁地放下百葉窗旋鈕,頭重重地靠在牆上。「他也懶得解釋,說人家認為是就是了,原來那只是皮膚病變的良性肉瘤。」
「他不知道你家的那些迷信?你沒跟他講清楚?」
艾薇苦惱地搖搖頭,說著說著眼眶又濕了。
「那怎麼辦?」俐俐也慌了起來,在辦公桌與椅子間團團轉。「你把事情告訴他呀!」
「我哪裡敢說!」艾薇急促地開口,可憐兮兮地抬起眼來看她?。「我根本不敢見他,昨天晚上他到畫室那邊去整理畫作,我就找借口讓他睡在裡,今天一早我就出門了。」艾薇痛楚地從齒縫中吸氣,「俐俐,我搭今天下午的飛機到台北。」
俐俐不由得激動地喊了出來:
「這樣對你來說不是太可惜了?你愛他愛得死去活來的,又費盡千辛萬苦才終於苦盡甘來,就這麼算了?」
「我不敢有僥倖的想法。」艾薇咬牙搖頭,眼逐漸被淚水浸濕。「你也認識萊恩的,你見過萊恩車禍之後的狀況;你也知道我小姨丈的事,我小阿姨到現在為止都還是位傷心自責的寡婦。」艾薇握得緊緊的手,在微微顫抖著。
「俐俐,這種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我不敢承擔後果,真的不敢。如果棠隸發生了什麼事,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艾薇難過地閉了閉眼睛,眼前浮現一幕棠隸發生意外的慘狀……她不禁渾身戰慄。
俐俐急急又說:「可是這樣棠隸不是太可憐了嗎?你教棠隸怎麼辦?他好不容易承認了對你的感情,為你拋棄了靜子,你現在就這麼莫名其妙地消失,他情何以堪?」
「他可以回靜子身邊去。」艾瀲悲慘地說.「你知道他跟靜子還沒有正式分手,是靜子留了一封信自己離開他的,她還在日本等他,棠隸隨時可以從靜子那邊得到安慰。」
「你還想得真周到呵!」俐俐不認可地搖頭,死命地皺著眉,「這樣子不對的,艾薇,不對!」俐俐不停地搖頭,她知道這樣做不對,可是又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對,於是只好一直懊惱地搖著頭。
「我沒有其他的好辦法了。」艾薇看起來相當虛弱、憔悴、蒼白,往日的生氣全都消失了。「棠隸會找我的,你就負責讓他死心吧!把我講成一個如蛇蠍般的女人,是那種壞到底的女人,專門玩弄男人感情的女人。」
她木然地看著自己絞得緊緊的雙手,「隨便你怎麼說,讓他恨我、氣我、肯回去找靜子就好了。」
「我撒這種謊,會遭天打雷劈的。」俐俐無力地說。
艾薇克制不住地喊了出來:
「如果棠隸因為我而造成了無法挽救的悲劇,那我才真的不如死了算了!俐俐,你也不想事情嚴重到那個程度再來後悔吧!」
「也許迷信不准呢?」俐俐的聲音也大了起來,「你為什麼不再試試?」
「我不敢……」艾薇發顫的聲音細如蚊吟,她自暴自棄地垂喪著頭,「我們家的女人就是這麼的不祥,不對的男人愛上我們,會倒霉的。」
艾薇長長歎了一口氣,用手背抹了抹淚,她毅然決然的憐起了行李箱,轉頭對俐俐拋下最後一句:
「拜託你了,我先回台北去避一避。」
「我……我……」俐俐為難地看著她的背影,好半天才把話說完。「我可還沒答應你呀!」不過艾薇已經走出辦公室,聽不見她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