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間,猶如投石入水所產生的漣漪,消息迅速擴散開來。
「慘敗啦!慘敗啦!」每個人興奮又不敢置信。
人群宛如潮汐,之前本是遠遠的退開,此時此刻卻蜂擁而上,團團包圍住金鴻烈與瑞兒。
「真是感謝你,恩人,我們早就想好好的修理他們一頓了。」
「是啊!周家人太囂張了,根本沒人可以收拾他們。」
「恩人,你叫什麼名字?」
「本王爺金鴻烈。」他簡短的回答,注意力卻集中在懷裡的瑞兒身上。
似乎是太多的人讓她覺得擁擠不適,嫩容潮紅不退,小嘴幾下張合,彷彿呼吸不到空氣。
他心下一凜,「麻煩各位讓開一些……」
「咦?金鴻烈?您是鎮威王爺金鴻烈?」偏偏金鴻烈自報身份,引發更大的騷動,人潮愈擠愈多。
「麻煩各位……」該糟,她的臉色愈來愈潮紅了,但是他不能向一群好奇又無辜的平民任意咆哮,要他們讓路。
正當金鴻烈一籌莫展之際,救星駕到。
「麻煩各位讓讓。是了,這位美麗的大娘,請讓路給在下。小姑娘,請站到旁邊好嗎?還有這位英俊瀟灑的大哥……」
原本與金鴻烈在酒樓中同席共飲的美公子,以翩然之姿,神奇的從外往裡開出一條通路。
果然是天無絕人之路!金鴻烈大喜,與美公子互換一記極有默契的眼神,好不容易才帶著瑞兒擠出人潮,低頭一瞧,她已經嬌弱無力的癱軟在他的懷中。
第3章(1)
「原來王爺並非一時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而是早已與那粉嫩可愛的小姑娘有所淵源了。」美公子領悟似的撫掌而笑,「當年是這位瑞兒姑娘救了你一命,如今換王爺救了她一命……事隔七年之久,你們竟然能再相逢,可見你們真的很有緣。」
「不過是湊巧罷了。」相較於美公子的熱中神態,金鴻烈卻是故作冷淡的回應,可是修長指頭下意識的轉動小巧茶杯。
是了,不過是湊巧罷了。他不過是湊巧應了美公子雲槐夏的邀約,前往那家酒樓飲酒;不過是湊巧臨窗而坐,隨興俯視窗戶底下的街景,而發現到擺攤的瑞兒;更不過是湊巧遇上周家兩個虎霸子前來勒索小販,還妄想染指他的瑞兒……
咦?金鴻烈一楞。這是什麼想法?他的瑞兒?
「可是即便是湊巧,也是老天爺刻意的安排,王爺不覺得嗎?」旁人或許只覺得金鴻烈變得面無表情,雲槐夏卻暗笑的看穿他隱藏在面無表情底下翻滾洶湧的思緒。「別的不說,要不是有她與她的師父春大夫,王爺怕是無福擁有這一切。」他朝四下揮手示意。
金鴻烈亦朝四下張望。是的,氣派的王爺府、成群的奴僕、奢華的生活,以及最重要的鎮威王爺這個世襲賜封的位置,都是因為當年春大夫師徒發現落難重傷的他,並拯救了他,他才有體力與機會重回京城,承襲理應屬於自己的這一切。
沉默片刻,他開口,「這點本王爺自然也清楚。」
「那麼王爺豈不是應該將瑞兒姑娘留在王爺府中好生款待,聊表謝意?」
雲槐夏馬上又勸進。
「你是怎麼回事?」金鴻烈慢慢的瞇起雙眼,不善的看著滿面興致的好友。「這麼積極的在敲什麼邊鼓?是吃飽太閒沒事幹嗎?」
「喝!王爺好犀利,一眼就看穿我的企圖。」雲楓夏嘻嘻笑著,「不過應該是王爺吃飽太閒沒事幹才對吧?不然怎麼會有空閒找我一起做生意,而且生意還愈做愈大?」
「本王爺不過是同你經營商號罷了,是你吃飽沒事幹要拓展版圖,經營商隊、客棧,以及那些林林總總的玩意兒。」
「唔,王爺,你這話說得真沒天良。什麼林林總總的玩意兒?那些可是我拚死拚活建立起的生意哪!給你說得恁不值錢。」雲槐夏抗議了,「要知道,我們的金夏商號已經連續三年淨賺黃金十八萬三千兩百兩、白銀三百六十九萬兩,更不用說其他珍品珠寶另計……」
「行了,行了。」金鴻烈適時舉白旗投降。「你就饒了本王爺,你明知道本王爺對那種阿堵物計算數字最不拿手了。」
「什麼阿堵物?真是難聽的說法,簡直就跟那女人的口吻一個樣。」雲槐夏悻悻然的說。
那女人?金鴻烈耳朵一豎。「你和你家的死對頭近來發生什麼事嗎?」
說來也奇怪,雲槐夏仗著俊美如潘安的外表、彬彬爾雅的風度,以及一張說話如吐蜜的嘴,在各式各樣的女人堆中都吃香得很,唯獨他的死對頭不把他當回事。
金鴻烈至今仍未有幸見過雲槐夏的死對頭,根據他的說法,那女人每每與他唱反調作對,讓他不討厭她都不行。
「沒事。」這回換雲槐夏沉下臉,閉上嘴。
金鴻烈興致勃勃,想要追問,卻被小廳門外所傳來的略顯急促的腳步聲打斷。
「啟稟王爺。」是王爺府內的了總管,一板一眼的開口,「客廂的丫頭來報,您帶回來的貴客小姐醒了。」
醒了?終於!金鴻烈渾然不覺自己臉龐上光彩乍現。「本王爺這就過去。」
「喂!」眼看好友打算火速離席,雲槐夏不覺好笑,「王爺,你就如此失禮,這樣丟下我這個貴客逕自離開啊?」
「丁總管,代本王爺送客。」金鴻烈頭也不回的吩咐,也因此沒注意到丁總管瞠目結舌,以及雲槐夏賊賊吃笑的模樣。
當然,他更沒聽見雲槐夏自得其樂的自言自語--
「哎呀!這種情況算不算是『見色忘友』?」
瑞兒在一間陌生且華麗的廂房中醒來。
睜開有些迷濛的雙眼,她慢慢的以一邊手臂撐起身軀,好讓自己坐在床上,能更清楚的張望四下。
輕輕的咿呀一聲,廂房門扉開啟,兩名手中各端了一個托盤的丫頭走了進來。
「小姐,你醒了?」其中一名丫頭驚喜,趕忙將托盤放到茶几上,再轉頭朝男歹也年紀更小的丫頭吩咐道:「你快去通知丁總管,王爺帶回來的貴客小姐醒了。」
貴客小姐?誰呀?瑞兒迷糊的看著那丫頭走到床邊,福了福身。
「貴客小姐,睡得可好?」
喔!瑞兒恍然大悟,「你是在喊我嗎?我不是什麼貴客小姐,我叫瑞兒。」她趕緊澄清,不然「貴客小姐」聽起來就像是什麼容易被打破的貴重珍品。
「是,瑞兒小姐。」丫頭從善如流的改口,「奴婢小葉,方纔那個丫頭是小草。我們都是丁總管奉了王爺的命令,派來服侍小姐的丫頭。」
什麼啊?瑞兒一頭霧水。「你說什麼王爺?」
「就我們的王爺啊!」小葉也跟著糊塗了,「瑞兒小姐不認識王爺嗎?」
「呃……」姓王名爺嗎?她還來不及這樣傻氣的反問,一道清朗響亮的聲音就代替她說了出來。
「你該不會想問是否姓王名爺吧?」
金鴻烈邁開長腿,從款待雲槐夏的小廳火速趕到客廂,只用了半刻鐘時間,而且還恰好趕上瑞兒與小葉一番糊里糊塗的問答。
她的確是想這樣問沒錯,可是一見到他略帶陰鬱神情的俊逸臉龐,又慶幸自己沒真的這樣問,說不定會觸及他的逆鱗。
「王爺。」小葉自是不知道他們之間的洶湧暗流,朝金鴻烈福了福身。
「奴婢是否現下就服侍瑞兒小姐用膳?」
用膳?這美妙的字眼讓瑞兒雙眼一亮,只差沒從微張的小嘴淌出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