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倒咖啡會滿溢出杯口,拿取小蛋糕會掉落地面,甚至在烤派時還烤得面目全焦,令劉汶帝大皺其眉,進而哇哇大叫。
「藍霓,你存心找我碴是不是?」他拿起一塊焦黑如炭的派皮。「瞧你已經做壞了多少派皮,太離譜了吧?」他心疼地嚷著。
「對不起!」薛藍霓內疚的。「我只是一時分心。」
「一時?你何不說你從一早到現在都沒專心過呢?」
「沒……沒那麼糟吧?」她嚇一跳地口吃。
「當然有,而且糟透了!」劉汶帝沒好氣地將一堆焦掉的派皮扔進垃圾桶裡。
薛藍霓見他是真的不悅,便垂下了頭,一臉的認命。
「那你扣我薪水好了,我不會說什麼的。」
「扣你薪水?我的心胸有那麼狹窄嗎?」
「否則我想不出別的方法向你表示我的歉意。」
「夠了藍霓!你這陣子究竟是怎麼回事?好像從沒正常過。」
「有嗎?」她茫然的。
「不要再問我有沒有了,總而言之,你要是再不恢復成以前那個薛藍霓,我一定會瘋掉!」
「怎麼我有哪裡不像薛藍霓嗎?」她狀若無辜。
「瞧瞧你無精打采、時而高興、時而消沉的樣子,分明就是為情所困、為愛煩惱。」
幸好廚房裡沒有別人,薛藍霓才敢放心地說話。
「店長啊,你-定談過戀愛對不對?」
「拜託你別問這種廢話好不好?」他翻翻白眼,一面將新的派皮放進烤箱裡。「難不成我結婚是結假的?」
「那麼,你有沒有變心的經驗?」
「變心?」他蹙起兩道稀疏的眉毛。
「或者是情人變心的經驗?」
「那肯定是沒有的嘛,我像是那種人嗎?」
「所以,你一定覺得變心是很可惡的事了,對不對?」
「不一定吧!」劉汶帝在想了想後說。「變心並不全是不可原諒的,就像女人兵變一樣,對錯沒有絕對。」
「真的?」她很意外他會這麼回答。
見她如此反應,他狐疑地上下端睨著她。
「怎麼你會問我這種問題?難不成你……」
事到如今,薛藍霓也不想瞞著他了,她一向是有事藏不住的。
「店長,我老實告訴你吧,我覺得自己……好像在動搖了耶。」她憂愁而悶悶不樂地說。
「動搖?」
「對於阿志,我始終有一分無力感,那種再也燃燒不起熱情的無力感,雖然我很珍惜這段將近五年的感情,但,這似乎只有我一個人在努力。」
劉汶帝總是很願意聆聽她的心事,他把薛藍霓當作自己親妹妹般的關心。
「我想這或許不是無力感,而是你們在一起久了的倦怠感。」
「倦怠是一定的,只是,不該是在這個時候,我總覺得,我和阿志連所謂的熱戀期都還沒經歷,沒理由這麼快就到停滯期。」
他沉吟了一下,仔細想著她的話。
「搞不好這和阿志的個性有關,他是個平實無華的人,所以他就只能表現出這麼多的在乎。」
「如果真是這樣,難道我就只能甘心忍受著寂寞嗎?」
「沒人要你忍受寂寞啊!只是,這是你自己選擇的感情,你怎能輕易放棄?」
「我當然不想放棄,因為我真的真的很珍惜這段感情,只是,要我怎麼和阿志溝通,他才能明白、才能體會呢?」薛藍霓無奈地靠著一面冷冰冰的牆,抬頭望著全白色的天花板。
如果可能的話,劉汶帝真想把這個阿志抓來好好揍一頓,因為他實在不相信會有這樣忽視愛情的男人。
「那你先前說的變心,又是怎麼一回事?」
「說出來還真是複雜,阿志有個完全不同血緣的哥哥,叫做阿維,而我現在,就是在煩惱這個。」
「哦?說來聽聽。」劉汶帝覺得挺有趣的。
「阿維是個在情場上無往不利的高手,換句話說,他對女人很有一手,可是他對我,既不是追,也不是有所目的,因為他知道我是阿志的女朋友,所以我每回都很放心地接受他的邀約,和他一塊出去;怎麼知道到後來我想抗拒都抗拒不了,開始有了出軌的跡象……」說著說著,連她自己都深感懊惱起來。
「你所謂出軌的跡象!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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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期待著和他出去,幻想著他會怎麼對待我,甚至還天真的以為他對自己是認真的。」
劉汶帝收斂了笑意,用力點頭。
「嗯,果然嚴重!」
「不僅如此,我還會有一些很可笑的念頭,例如阿志會允許我腳踏兩條船,而那個阿維會開口叫我做他的女朋友……想到後來,我自己都覺得我無藥可救了,因為我已經沒辦法分辨,自己對阿維究竟是一時的意亂情迷加錯覺,還是真的掉進了他擅長的愛情陷阱裡?」薛藍霓忍不住煩躁地掩住雙頰,郁卒地沿著牆壁蹲下身。
「真沒想到一向精明過人、超強理智的你,也會為個情聖變成這個樣子!」劉汶帝感歎極了,他走到她面前跟著蹲下來。
「不過你想過沒有,那個阿維對你搞不好只是好玩而已,你若真被他動搖了,那豈不是太危險了嗎?」
「可是,我沒辦法拒絕他呀!」她乾脆蒙住臉,以為這樣可以隔絕任何的痛苦煩惱。
「為什麼沒辦法?拿出你的魄力,狠狠地向他說不,就這麼簡單啊!」
「問題是他現在待我就像朋友一樣,對我也真的很好,我沒理由對他說不。」
「你難道不知道這樣的人最是可怕嗎?像小偷一樣地偷偷潛進你的心裡,等你發現心被偷走時已經來不及了。」
「店長,這些我都知道,但是……但是……」
「但是什麼?」
薛藍霓終於壓抑不住地抬起臉,讓她眼眶中氾濫的淚光隱現。
「但是我寂寞啊!」她負氣地喊,然後狠狠地抹去尚未掉出來的眼淚。
劉汶帝懂了,同時他更心疼起一向好強好勝的薛藍霓,她是如何獨自挨過這些個日子的,她總是不說。
「好吧,那你打算怎麼做?」
「明天,我明天晚上要和阿維出去。」
「聖誕夜和他出去?妥當嗎?」他擔憂的。
「雖然我不確定他對我究竟是什麼,但我相信他的為人,這你不用擔心。」
他拍拍她的背,給她一個支持和鼓勵的微笑。
「無論如何,和他說清楚吧!別讓模糊不清的感情困住你,這才是我所認識的薛藍霓。」
薛藍霓強自振作地點頭。
「好吧,我知道了,我會努力解決的。」
「那就好,加油!」
「嗯。」
今天是個很典型的聖誕夜,就像情人節一般。
張燈結綵的行道樹,花花綠綠的商店街,一對對恩愛甜蜜的佳偶,和堵塞不通的車流。
薛藍霓今天沒刻意打扮自己,也沒有花心思去買份聖誕禮物送給黃邦維。她只是簡簡單單地穿著運動外套、牛仔褲,素淨著一張臉,用支黑夾子固定一邊的頭髮,清爽而俐落地走出店門。
很正常的,外頭寒意十足,她雙手合掌試著搓點熱氣,左張右望著黃邦維的身影是否來到,但很顯然的,他頭一回遲到了。
店長劉汶帝隨後從門內走出來,順手按下保全系統再鎖上門。
看到薛藍霓神思不屬地杵在那一動也不動,他走過去敲她一記腦袋。
「那傢伙還沒來?」他問。
薛藍霓回過神,向他擠出一點笑容。
「八成是塞車吧。」
「但願如此,他要是敢放你鴿子,我會替你找人殺到他家去!」劉汶帝惡狠狠地說。
「好了,快些回去陪你老婆吧!」薛藍霓催促他。
「那就祝你幸運了!拜。」
「小心點!」
目送著店長離去後,薛藍霓有些無聊地原地踱步著,那些成雙成對擦身而過的情侶,讓她愈看愈是心酸、愈看愈是感傷,禁不住大大地歎一口氣。
「唉!真是冠蓋滿京華,斯人獨憔悴。」她喃喃自語。
「你在自言自語些什麼?」
驀地,薛藍霓被耳邊突然冒出來的聲音嚇了-跳,但很快的,她知道是黃邦維,因為除了他不會有別人。
「原來你也會遲到!」她板起臉瞪他。
黃邦維顯然是跑過來的,此時的他氣喘吁吁,但臉上卻有著某種光采,全身上下亦散發著興奮的因子。
「對不起!請你千萬要原諒我,因為我要帶你去一個地方。」他一口氣說完。
「啊?」她怔了怔。「不是要去看電影嗎?」「不,不看了,快點走吧!」他自然而然地牽了她的手就往回走。「喂,你……」他突然微微皺眉,扭過頭來看她一眼。「你的手好冰啊!等很久了嗎?」「冬……冬天一定是這樣的啊。」他的手又大又溫暖,她的聲音不禁變小。黃邦維沒想太多,就把大衣口袋裡的手套掏出來遞給她。「戴上我的手套吧,比較不會冷。」薛藍霓根本沒法說不,因為黃邦維已經擅自幫她套上了。到了黃邦維的車子旁,他開了車門讓她坐上去,自己也隨即坐上駕駛座。「你要帶我去哪裡?」「林口。」
「林口?」
「嗯。」車子已經上路了,雖然車輛眾多,但還算暢通。
「去林口做什麼?」她忍不住再問。
「看星星、吃聖誕大餐。」
「這……」
「那裡有山、有水、有樹林、有綠野,是我一個朋友的私人露營地,所以我向他借個一晚。」
薛藍霓想再開口說些什麼,但她終究還是沒說。
約莫經過四十多分鐘的車程後,總算抵達了這處地方,果真是一個山水秀麗、夜景怡人的私人用地,而且無人打擾。
薛藍霓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聽著週遭傳來的蟲嗚聲,眼前儘是一片綠林小河,抬起頭,滿天星斗外加一輪皓月,實在美呆了!
另外在不遠處,還有一間用木頭搭起的棚子。
「會冷吧?」他將自己的大衣脫下來蓋在她身上。「穿上它。」
她真的穿上了他的大衣,也溫馴地由著他牽著自己的手,朝那處棚子走去。
愈是靠近棚子,薛藍霓的眼睛愈是瞪大,彷彿眼前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那是一張很平凡的木桌子,但擺放在桌子上的,卻是一頓相當豐盛的聖誕燭光大餐,雖稱不上有多華麗,但該有的皆已具備。
且在棚子四周,皆放了一盆盆的聖誕紅,看起來很有氣氛;更教人興奮的是,有張椅子上放了一株很可愛的聖誕樹,看得出是假的,但薛藍霓的眼睛還是整個亮了起來。
「別告訴我這些都是你弄的。」在她已經看傻眼的時候,她艱澀地自口中迸出這句話。
「是啊,這些不是我弄的,是我跟聖誕老公公求來的,還不錯吧!」他對她咧嘴一笑。
薛藍霓很感動,尤其當黃邦維將那株棉布做的聖誕樹布偶塞到她懷中時,她簡直想投進他的懷中,重重地親他一下。
「坐吧,我想你應該會餓才是。」他幫她拉開椅子。
此時此刻,薛藍霓覺得有些窘,開始後悔沒有盛重地打扮一番,才會這麼格格不入。
「對不起,我什麼都沒準備……」
黃邦維笑著按住她的肩膀要她坐下。
「不必了,你這個樣子才像你,而且我看慣了濃妝艷抹、裝扮入時的女人,實在不必再多你一個。」
「我連聖誕禮物都沒買。」她慚愧的。
「好,准你明年補送,如果我還記得的話。」他幽默地說,一邊坐下來。
薛藍霓迷惘而掙扎地直勾勾凝視著他,覺得再不把話說清楚,她會完蛋,徹徹底底的完蛋!
「阿維!」
「什麼事?」
「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她艱難地開口,但她要自己看起來十分鎮定與自然。
黃邦維抬起臉,迎視到她疑惑而深感矛盾的眸子,他抿了抿唇,似乎在思索著要怎麼回答她。
「我能不能……沒有原因?」沉默許久,他苦澀地反問。
沒有原因?薛藍霓顯然無法認同,她固執地搖搖頭。
「和你在一起,讓我覺得很舒服、很快樂、很自然,而且沒有壓力、沒有束縛。」他誠懇而認真地道。「最重要的是,你不會主動向我要求些什麼,讓我覺得很放心。」
是的,她早該知道他是這樣不願意受到任何責任的男人,她早該知道的!
那麼,她又怎能妄想從他身上得到一絲一毫的回應?屬於「愛」與「真心」的回應?
太傻了,真是太傻了!幸好她什麼都還沒說……幸好她並沒有決定離開阿志,她還是阿志的女朋友……雖然,在她的內心深處,有那麼一點點痛楚……
在想通了與弄清楚了之後,薛藍霓釋懷了,也覺得輕鬆起來。
「真好。」她突然綻開笑容這麼說。
他不解她怎麼會冒出這兩個字。
「真好?」
「是啊,可以免費吃到你這頓豐盛的聖誕大餐啊。」薛藍霓恢復正常,開始動起刀叉。
「只不過已經冷掉了。」
「無所謂,有得吃就很棒了。」她不客氣地大口大口吃著。
不知怎地,黃邦維感覺她仍然有話要說,雖然她現在看起來很正常,好似什麼事都沒有。
「好吃嗎?」看到她吃的很開心,他不禁覺得欣慰。
「嗯。」她頭也不抬地點頭。
「對了,有件事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是有關阿志的。」他突然猶豫地說。
「阿志怎麼了?」
「他……向公司調借了一筆為數三百萬的款目。」
「三百萬?」薛藍霓大吃一驚。
「雖然他沒說是什麼用途,但我覺得……不太對勁,所以想問問你知不知道?」
「當然不知道。」她放下刀叉,一臉的不可置信。「阿志怎麼會借這麼多錢?他缺錢用嗎?」
「應該不可能。據我所知,他的業務成績一直很好,應該沒理由會缺錢,所以我現在的父親——也就是阿志他爸,為此和阿志鬧得很不愉快,因為阿志死都不肯說出原因。」
薛藍霓說不出話來,因為她也不知道原因。
「算了,在這個時候還是別提阿志,不過……你跟他最近還好吧?」他像往常般灑脫地聳肩問她。
「嗯,還過得去。」她望著別處。
「喔,那很好。」
於是在吃完一頓有點浪漫、又不會太浪漫的聖誕大餐後,黃邦維隨便地收拾一番,便帶著她回到車上。
看看表也已經很晚了,將近凌晨一點。
薛藍霓有點累,上車後睡意襲上眼皮,她支撐不住地閉上眼休息,直到車子已快駛近家門,黃邦維將車停在巷口。
「還好吧?」見她醒了,他關心地問。
「嗯。」她揉揉眼睛,準備將大衣脫下來還他,但他阻止她。
「下回見到我再還吧,不急。」
她不反對,逕自開了車門下車,他也下了車。
「不必送我到門口了,你也快回去睡覺!」她說。
怎知她話都還沒說完,黃邦維的下一個動作就震住了她的身子,也僵住了她的整個思想。
黃邦維親了她,他竟親了她的唇!
雖然只是很輕很輕的一個碰觸,短暫得只有一秒的時間,但,他確實親了!毫無預警地親了她。
薛藍霓想睡的腦袋已經豁然清醒,她把眼睛睜得不能再大,心跳急促,臉頰迅速紅熱,冷意自她身體完全褪去,她彷彿被一盆熱水自頭頂澆淋,也彷彿被注射了一針麻醉劑,她全身僵硬,失去知覺。
她來不及去回顧他親她時的感覺,也來不及做出反應,甚至,她只能呆呆地立在那,一動也不動。
沒有忿怒、沒有害羞、沒有惱火、更沒有驚喜,她的腦子空白一片,連血液都要凍結了。
他只是出於本能地想吻她,所以他連想都沒有想的就做了,也不想去後悔,不過在他看到薛藍霓一直回不過神後,他就知道自己鑄成大錯了。
「藍霓?藍霓?」
從他交第一個女朋友直到現在,藍霓是第一個讓他覺得尷尬的,她怎麼會變成這樣?
「藍霓你別發呆,回個神好不好?」
見她始終沒反應,他著實緊張了。
「喂!你別嚇我,你……這……唉,好吧,對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該親你,你不會就因為這樣而不理我吧?藍霓……」
他手足無措地試著喚醒她,但顯然的,她仍舊呆滯。
「對不起!我知道我不應該親你的,只是……只是……只是這叫我怎麼說呢,我只是出於直覺地想去親你,一點惡意也沒有,更不是想把那些個濫情的手段用在你身上,你別誤會……」
好半晌,薛藍霓的眸子漸漸有了些動靜,她將黃邦維說過的每句話都聽進去了,也信了。
然而,她卻覺得萬分憂鬱。
「那……」
「什麼?」見她要開口,他更緊張了!
「那……」她甩甩頭,深吸一口氣,表示她完全回神了。「那是初吻!」她望著前方,一字一字肯定地說。
聽到她的話,黃邦維真可說是青天霹靂,受到不小的震撼。
「初吻?」他大叫。
「嗯。」
「天哪!」他罪惡感十足地打了下額頭。「你和阿志在一起那麼久,竟然連親都沒親過?」
「嗯。」雖然丟臉,她還是勇敢點頭。
「太離譜了,真的太離譜了!阿志他到底是不是男人?」
「不知道。」薛藍霓的眼神黯了下來。「或許是我沒有魅力。」
「誰說的?」他更大聲了,也莫名地有了怒氣。「你全身上下無一處不是魅力所在,你不要這麼貶低你自己。」
「你真會安慰人!」她低頭看著自己的鞋子苦笑。
「我是說真的,不是在安慰你。」他板起臉孔。
「真的也好,假的也罷,總之……我不怪你。」
他愕了兩秒,又是一陣尷尬。
「謝……謝謝你。」
什麼跟什麼呀!他們之間的對話未免太不合邏輯了,他沒好氣地想。
「我也要謝謝你。」
「啊?」他再度愕然。
她舒緩地展顏淺笑,很大方的。
「連你這個眼光高人一等的大情聖都肯施捨我一吻,可見我還算有那麼一點魅力。」
她的話彷彿在諷刺她自己,他聽得不忍極了,一個箭步欺近她,很大膽地一手抓住她的肩胛,一手摟住她的腰,豁出去地將唇緊印在她的唇上,開始熱切的、狂烈的、激情的吻她。
她的身子從戰慄、僵硬、放鬆、虛軟、到回應,就是沒有抗拒。
他開明的接吻技巧,讓她著實感到天旋地轉,幾乎要喘不過氣來,強烈而急促的心跳像要突然休克一般,她卻無法思想,只能被這股熱浪緊緊包圍住自己,直到她發現自己已經被他放開。
為什麼要這樣強烈的吻她呢?他不明白地問著自己。
事實上,每回對她的所做所為,他都覺得沒頭沒腦、沒有原因,莫名其妙得幾近可笑!
她並沒有多麼美麗,也沒有多麼吸引人,但,給他的感覺就是這麼強烈,強烈到沒有任何一個女人可以比得上!
更糟糕的是,他常不由自主地想起她,連作夢都夢到她。
不應該這麼盲目的,他曾無數次地提醒自己。
但,沒有用,理智總是一再被擊倒,他一次又一次地做出一些無道理可循的事,阻止不了就是阻止不了。
不是愛,絕對不是愛!他努力地要自己承認這點。
即使他渴切地吻了她,但那仍舊不是愛,因為他黃邦維從不談「愛」這個字。
「你可以打我。」深深地凝視著她,他沙啞而痛苦地開口。
是的,她該打他,惡狠狠地打他一巴掌。
但,她做不到!
「你給了我從來沒有過的體驗,我不想打你。」她很意外自己還能如此冷靜。
「你還是打我吧,讓我覺得好過一些。」
於是啪的一聲,薛藍霓真的打了,而且非常用力的,毫不留情。
「好過一些了嗎?」
黃邦維的臉燒起一陣火辣辣的痛,他瞪大眼,不相信她不但打了,還打得他差點眼冒金星!
「你……」
「我還是我,那個叫薛藍霓的女人,你沒忘吧?」她認真地望著他。
他極緩慢、極緩慢地點著頭,用手撫著被打紅的臉。
「沒忘,我沒忘,我一輩子都不會忘了。」
「很好,那就這樣了,再見。」她頭也不回地走了。
他沒有喊她,只是眼睜睜地看著她沒入街底,而臉頰還痛得很。
腦子裡卻仍在想著!她怎麼打得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