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戚至恩窩在宿舍裡打報告,他必須趕快把這些堆積如山的期末報告解決,才能出去和心愛的女孩約會。
突然,室內的分機電話響了,他咬著筆桿接了起來。
「喂,我找至恩。」電話筒裡傳來輕柔女聲,讓他一時疑惑這聲音聽起來好熟悉。
是沈語捷!他之前的女朋友!
「我是,你是語捷吧!有事嗎?」他的語氣客套生疏,畢竟自從分手以來,他們就不曾再聯絡過了。
他從來不恨她,甚至高興她能找到真正對自己好的人,然而她此刻聲音裡聽起來有濃綢的憂鬱,這不像她,為什麼?
「能出來見一下面嗎?」沈語捷頓了一下才說。
「發生什麼事了嗎?」戚至恩想不透她打這通電話的理由。
「有些事我想當面和你談。」
「可是我……」他本想拒絕她的,沒想到她卻飛快的打斷他。
「半個小時後我在『藍屋』等你,拜拜。」沈語捷一下就收了線。
戚至恩手中還握著話筒發呆,直到嘟嘟嘟的響聲從裡頭傳來,他才如大夢初醒。
唉!他看向桌上如山的報告和夏映情淺笑飛揚的照片歎了一口氣。今天的約會該不會就泡湯了吧?
然而,他還是抓起椅背上的夾克就要出去。
去關心一下沈語捷發生了什麼事也好,畢竟已經好久沒她的消息了。當不成情人,他們還是可以重新調穩步伐當一輩子的好朋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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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藍屋」,戚至恩便見到坐在他熟悉的老位子上的沈語捷,他快步朝她走了去。
「嗨!」她一點都沒變,美麗成熟女人的柔媚風韻依舊是整歷參裡的焦點所在。
「你到了。」沈語捷起眼笑看他,那神情是嬌媚的,她一如往常的,很清楚自己的魅力所在。
「今天怎麼有空找我出來?」
沈語捷不回答他,逕自又對他說:「我已經幫你點好了飲料。」
戚至恩蹙了蹙眉,她如此的作為,讓他心裡頭的感覺不是挺好。
以前當他們還在一起的時候,藍屋是他們最常來約會的地方,而她每一次總是能知道他獨鍾的口味。
但如今,他們已經一點關係也沒有了,她如此的作法像是要提醒他一些已流逝的情感似的,讓他感覺到很不舒服。
「謝謝。」但他終究沒有把這股不滿的情緒表現出來。
「你交女朋友了對不對?」沈語捷再開口時便直截了當的問他。
「嗯!」戚至恩點點頭,想到夏映情,他的臉就像開始融化在暖陽之中,「你怎麼知道?」
「我聽同學提起過,走在路上也見著她幾次,很漂亮的一個學妹。」沈語捷一邊試探地說,一邊打量他的神情。
「的確。」他笑著點頭,一點都不否認夏映情的美好,即使是在他的前任女友前。
沈語捷看著他談起新女友時如此煥發的飛揚神采,雖然他們已經分手了,她還是覺得心頭一緊,感覺說不上來的難過。
打從一見到戚至恩開始,她就決定不顧一切的愛上他,沒想到交往的這兩年間,他就像是一個不會有戀愛熱情的人,像燃不起火焰的灰燼般。
於是她寂寞的心選擇離開他,投向另一個積極的男孩懷抱,只因她戀不到那久違的溫柔。
沒想到,他們才分開半年,校園中便傳出他有新女朋友的消息。
直到親眼見到,她才知道原來是她錯了,戚至恩竟也會有如此真實沉醉在戀愛中的神情,這甚至是他和她在一起時都不曾讓她見到過的。
其實,在她的心中仍對他保有從前的情愫,所以當她知道了他熱戀的這件事之後,不免在心中造成深深的傷痕。
若非她以為是他無法愛人的個性使然,她不會這樣甘心離開他的。
「你很愛她?」她語調忽然變得尖銳而不穩。
她今日找他出來的原因,多半也是因為要證實她聽到的這件事情。
「我們是彼此相愛。」戚至恩眼神晶亮,坦率且絲毫不諱言他和夏映情之間的情感。
「是嗎?」這回沈語捷沉默了。
雖然她下意識不願意去承認,但似乎這回戚至恩對那個女孩是真正動了心。
她不懂,就外型等種種外在條件來說,她自認還比這個學妹要出色幾分,但是此刻霸佔了戚至恩全部目光的,卻是這個學妹,他的眼中從未有她。
為什麼?她美艷的臉孔有一絲的哀怨與迷惑。
離開了戚至恩以後,她就和他的好友走在一塊了,本以為從此會比較幸福的,但她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她不夠愛他。
不夠強烈的愛讓她很快的就厭倦了新男友的陪伴,即使他愛她一如往常。
這樣的關係讓她的新戀情在這短短的半年之間,變得和雞肋一樣,正所謂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看著眼前這個她真正深愛過的男人,她再一次感到後悔。或許半年前她的決定,是下的太匆促了。
「怎麼淨說我的事呢?你還沒說找我出來是為了什麼。」戚至恩打斷了她的思緒。
「沒有事不能找你出來嗎?」沈語捷攏了攏秀髮,拋給他一個極度魅惑人心的嬌笑,決心重新思考如何贏回他的方針。
她還是好愛他的,既然知道他也會有如此灼燒人的愛情後,她就說什麼再不能放棄這麼強烈吸引她的他。
她好想要回到他的身邊,不惜一切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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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生一年一度的重頭節日——耶誕節又到了。
這日是耶誕夜,戚至恩才剛下樓要離開宿舍到夏映情那去接她時,在宿舍一樓大廳忽然被一個衝過來的人影給擋住了去路。
他低頭發現投入他懷抱裡的不是別人,是沈語捷,而她的半邊臉上似乎還紅紅腫腫的,臉上淌滿了淚痕。
「你怎麼了?」他擔心的問,才發現印在她臉頰上的是一個清晰明顯的手掌痕。
「我……我……」沈語捷沒說兩句就又啜泣起來,神情狼狽。
這突如其來的變數慌得戚至恩這個大男生不知道該如何才好,而宿舍大廳人來人往的,已經有好多人頻頻探頭往他們後邊瞧了,他連忙拉住她的手往樓上走,「先到我房間再說。」
才進了房間,沈語捷就不顧一切嚎啕大哭起來,把頭理在他的胸前,哭泣的好不傷心。
戚至恩尷尬的不知道該推開她還是任由她就這樣倚著自己哭泣,終究是動也沒動的任她把情緒發洩完。
等到沈語捷哭聲方歇些,他才拍著她的肩頭柔聲的問:「怎麼了?」
「我……我剛才和宇翔提出分手了……」沈語捷還抽抽噎噎的斷續著說。
「是這樣啊!」戚至恩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她才哭的如此傷心啊!可是,那她臉頰上的紅印又是從何而來呢?
「這該不會是宇翔傷害你的吧?」他指著她半邊高腫起來的臉頰問。
沈語捷抽搭的點頭,又繼續說:「我要和他……分手,可是……他不肯,就動手打了我……我好怕,於是就……跑來找你了……」
她柔弱啜泣的模樣不禁讓戚至恩產生惻隱之心,他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別怕,至少你現在安全了。」
鄭宇翔是他蠻要好的同班同學,但自從他取代了自己和沈語捷在一起之後,鄭宇翔在校園看到他時總會型息的遠遠避開。
也許是怕尷尬吧!戚至恩總在心中這樣安慰自己,雖然他是不願意因此而失去鄭宇翔這樣一個好朋友的。
「你會保護我嗎?」她抬起水靈靈的大眼,含淚又楚楚可憐的望著他。
「我……」戚至恩突然面露難色,他低頭看一下腕表。
雖然他不知道語捷和宇翔為何要分手,而且於情於理他似乎也該關心一下子,畢竟他們都曾經是他身旁重要的人,但現在都快八點了,距離他和夏映情約定的時間已經快超過半個小時了。
「你和女朋友有約嗎?」沈語捷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很難過的樣子。
「嗯!」他為難的點點頭,遲到這麼久,他怕夏映情早已經開始擔心他了。
說時遲,那時快,房內的電話突然在此時響了起來,他衝上前接起了它。
「喂!至恩嗎?」夏映情軟噥的聲音在那頭響起。
「映情,你那邊人都到齊了嗎?」他問。
今天何心的男朋友也要特別下新竹來一趟,所以他們才約好四個人先一起出去吃吃飯,再各自解散。
「都到了,就只差你一個人了,你怎麼到現在還在宿舍呢?」夏映情總算放下一顆心,她還以為他出了什麼事呢!
「我這邊有一點事情耽擱了……」他不打算告訴她沈語捷在這邊的事情,因為他怕一向愛胡思亂想的她又把事情想大了。
更何況他現在只是以很單純的立場在幫助一個普通的朋友罷了。
「至恩,是誰啊?」沈語捷一聽到戚至恩把電話接起來,便猜到是他女朋友打電話來催他,她見機不可失,於是便刻意以恰巧傳得到話筒裡的甜膩聲音問他。
今日她找了鄭宇翔出來,告訴他她現在還是愛著戚至恩,還對他說了很多無理取鬧、不成熟的話,這才激的鄭宇翔一下子控制不住脾氣打了她。
而她,想都沒多想就跑到戚至恩這邊來了。現在開始,她需要有更多的機會能接近戚至恩。
她想要奪回他。
她是如此孤注一擲地堅持著,所以才會提出要和鄭宇翔分手的。
然而,這樣還不夠。若想成功的嬴回戚至恩的人和心就得施收小手段,而剛剛她這麼做,也多少能分化一些他和他女朋友之間的感情吧!
戚至恩沒料想到沈語捷會在這個節骨眼發出聲音,他甚至還來不及擔心夏映情是否會聽到她的聲音,就急忙說:「你和何心他們先到餐廳去,我晚一點就過來,待會見。」
他急忙的掛掉電話,快步走回沈語捷的身邊,擔心的問說:「我等會還要和我女朋友出去吃飯,你一個人要怎麼辦?」
沈語捷聽到他這樣問,又想起這熱鬧的耶誕夜就只有她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可憐,她就不禁真的悲從中來,又滑下了眼淚。
「沒關係,你快去找她吧!等一下她生氣就不好了。」她楚楚可憐的抽噎,卻還推著他離去。
聽見她這麼說,戚至恩反而不好意思趕著要離去,他在她的面前蹲了下來,伸手拂開擋住她臉頰的發問她:「還是我先帶你去看醫生?」
至少,這是此時他還能為她做的事情。
「沒關係,不用了。」沈語捷站了起來,感激的看著他。
今天她為自己的愛情做的努力已經夠多了,在這個時候離開,把戚至恩還給他的女朋友,才是最聰明的作法。
她不能讓他發現她有一絲想要重回他身邊的打算,這樣他才不會開始對自己有所防備。
「那好吧!我送你一起到樓下吧。」戚至恩鬆了一口氣,把她和鄭宇翔的事擱到腦後,他的語調也跟著輕鬆起來。
他還得趕快趕到他心愛的女孩身邊去,這可是他和她一起度過的第一個耶誕夜,往後他們還有五十個耶誕夜要過,他可不想在一開始就缺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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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映情開始感到不安和失措。
坐在事先預定好的歐式西餐廳露天座,她一直沉默著,直到何心和徐德宣打鬧完才注意到她的異狀。
「你怎麼了?在擔心男朋友啊?」何心推了推她的肩笑說:「都這麼大的人了,不會搞丟的。」
「不是啦!」夏映情連忙否認,一急,連眼眶都紅了。
「那是怎麼了?」徐德宣也加入詢問的行列。
「是……是因為我剛剛好像聽到他旁邊有女孩子的聲音。」
「你確定沒聽錯?」何心偏著頭問她,這事可是不能隨便亂說的。
「沒有,因為我聽見那女孩子喊他的名字,問他是誰打電話來,而且我連再見都還來不及說,他就掛斷了電話。」夏映情嘴一扁,眼淚就要掉了下來。
她剛剛愈想愈覺得事情不對勁,今天是耶誕夜,難道他先和別的女孩子約會完才要來找她嗎?徐德宣沉吟了一會,安慰她說:「有沒有可能是他的其他朋友來找他呢?」
「你是說別的女朋友?」夏映情張大眼顫聲問。
何心一看到她快哭了的表情才著急了,連忙拍拍她的背,「你先別胡思亂想,等會他來了再拷問他還來得及。」
說人人到,戚至恩遠遠的小跑步而來,看到他們以後才安心下來。
「對不起我來遲了。」他連聲道歉。
何心和徐德宣先看看他再看向夏映情,等著看她要如何處理。
夏映情吸了吸鼻子,再吐了一口長長的氣,才看著他扯出一個勉強的微笑來,「你剛剛到哪裡去了,怎麼那麼慢?」
「還不是鄧傑那拖油瓶,電腦當機了要我幫他修,這才耽擱了一點時間。」戚至恩佯做從容的說。
他在心裡暗自對鄧傑說了許多次對不起,把他拉下水做擋劍牌。不過實在是因為他太瞭解自己深愛的夏映情,不想讓她陷入疑神疑鬼的局面,這才編派這種善意的謊言的。
「剛剛房裡除了你們兩個就沒有別人了嗎?」夏映情試著問得風清雲淡、不著痕跡,其實心裡對方才聽到的那個清晰女聲介意的要命。
「對啊!這種重要的日子所有人早就都跑光了,除了鄧傑那孤家寡人,誰會待在宿舍裡?」戚至恩嘴角泛著笑意,沒察覺到夏映情其實是在試探自己。
說謊!
夏映情的眸子倏地暗了下來,迅速和何心交換了一個眼神。
她不知道戚至恩為什麼要騙她,卻沒有勇氣再往下去深掘事情的真相。
她就像只鴕鳥,寧可將頭埋進沙中,卻也不願面對現實。
彷彿只要不戳破他,她就能夠一直安心的躲在謊言的假面具之下。
「我想去上洗手間,抱歉。」她佯裝微笑的起身。
「我陪她去。」何心也跟著站起來對兩個男生說,便追了過去。
「你怎麼了?」在洗手間裡,何心忍不住歎氣。
「他為什麼不對我說真話呢?」夏映情扶著洗台的邊緣,難過的像是在自言自語。
她無法否認,在深愛戚至恩的同時,她的確無法全心信任他,以致於在遇到問題時,她第一個念頭就是覺得他欺騙了她。
「他可能是怕你亂想,所以才對你有所隱瞞,誰叫你凡事老愛胡思亂想呢?」
「怕我胡思亂想,就不要隱瞞我啊!若不是他心裡有鬼,他可以老老實實跟我說啊!」夏映情還是不能理解,淚珠直直往下滑落。
「是嗎?你如果真的想聽真話的話,剛剛就應該直接拆穿他的謊言啊!」何心又歎口氣,「如果你無法用心體會對方不說真話的苦心,那你就得直接了當地當面揭發他,否則再繼續下去雙方都會有心結的。」
「他若想說,不用我揭破他他也會說的,而若他想隱瞞的話,這個謊言被揭穿了,他還是會再找出另一個謊言來粉飾它,沒用的。」夏映情聲音已幾近哽咽。
「你瞧你,總是那麼多的預設立場,那乾脆什麼都不用做、也不用說,就光在那裡推算預知結果就行了。」何心對她的論調不以為然的冷哼。
「可是……」
「沒什麼可是了,要你就相信他,要不就開門見山的問他,別再忸怩了。」
聽完何心的話,夏映情的心情立時舒展了許多,「那我再觀察一陣子好了。」她拭乾淚水,無奈雙眼還是如核桃般的腫脹。
「你看,好好一個美人把自己哭成一隻紅眼花貓,划得來嗎?」何心掏出手帕替她輕輕按壓眼角周圍的濕潤。既然夏映情本人已經做了決定,她就決定不再多說。「好點了嗎?」
「嗯!」夏映情抬起頭來笑了笑,那紅咚咚的鼻頭讓何心忍俊不禁。
「你要對自己的戀情有信心,幸福才會真正落在你身上。」
信心?夏映情苦笑,她該對他有信心?對自己有信心?還是對彼此的感情有信心?誰來告訴她呢?
「如果他有別的女人,我一定……」
何心打斷她的話,「他要是真的背叛你,你再擔心也不遲啊!到時候你再決定要不要原諒他,不就得了。愛一個人時,就大膽去愛吧!不要想太多。」
在離開洗手間前,何心最後這樣勸了她。
在愛一個人時候,就放開心胸大膽的去愛吧!
就算因此而愛得遍體鱗傷、粉身碎骨,這也是愛的一種過程,只有真正愛過的人才會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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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耶誕節過後,夏映情已經好幾天沒見著戚至恩的人了。
這當中,他們兩人除了每天通通電話、傳E-mail以外,每當她要求想見他,他總以功課太忙、報告太多來安撫她,推說過幾天等他比較不忙的時候再補償她。
他們倆從正式在一起到現在,還沒有一次像這回這麼久都沒見到面,她心中盤旋不去的疑雲不禁一日比一日濃深。
昨晚何心又勸她,「你該要相信愛情一點。」
她搖搖頭,「在我心中一直有很強烈的不安全感,至恩那麼好,我不知道他哪一天會離我遠去。」她多愁善感。
何心不可置信的張大眼,「拜託!至恩學長的條件雖然好,但你就比他美嗎?別忘了,咱們可是女孩子跟寶一樣的學校!他才該擔心你才是。」
「是嗎?」她苦笑。
「但你若是選擇不相信他,就直接去找他問個明白,省得一個人胡猜瞎搞的反而傷害彼此的感情。」
她紅著眼嘟嘴說:「可是我不知道怎麼開口問他啊!」
他們的關係,好像變得愈加不平衡了。
「那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你就乾脆認為他是在塑造一種距離的美感,所謂小別勝新婚,至少這樣想你會好過一些。」何心笑著拍拍她的頰,像哄小孩一樣地哄她。
然而夏映情卻無法苟同何心的說法。「距離會造成美感嗎?還是會造成錯覺?」她喃喃自問。她只知道,兩心之間若太過於遙遠,愛情,反而會變成一場海市蜃樓。
她不願等到他們的愛情再也看不見的時候,再開始徒呼負負、遺憾。
所以這日一下課,她索性跑到戚至恩的宿舍外頭去等他。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由於她事先並沒有和他講好,也不清楚他的教授今天有沒有臨時補課,終於在等到下午的時候,她才見到鄧傑抱著書遠遠的走了回來。
她三步並做兩步的跑向他,「鄧傑學長,至恩今天有跟你一起嗎?」
鄧傑被突然跑出來的她嚇了一跳,但眼底一閃而過一絲驚惶。
糟糕!剛才一下課就見到戚至恩急著收拾東西走出去,喚他也像沒聽到似的,他才發現在門口等戚至恩的赫然就是沈語捷學姐。
他們兩個復合了嗎?他很疑惑。
如今又見到夏映情專程跑來等至恩,難不成他的臆側正確了嗎?還是戚至恩根本就在腳踏兩條船?
「有啊。」鄧傑回答的簡短卻留神。
他不知道好友最近在搞什麼飛機,不過可以確定的就是,現在的自己可是肩負戚至恩戀情與亡的重大責任,稍有一個口出不慎,就很可能害得他們愛情告吹。
他在心裡賭咒戚至恩,竟捅這麼大的漏子交給他來扛,實在太過分了。
「那他怎麼沒有跟你一起回來?」這冬日午後,氣溫仍不見稍有溫暖,夏映情一向怕冷的厲害,此刻鼻頭早已被凍得紅通通,面頰卻煞白一片。
「呃……他一下課就不知道跑到哪裡了……難道他沒跟你約好嗎?」鄧傑明知故問。
其實他心裡多少也是比較偏袒這個惹人憐的小學妹,他不知道戚至恩為什麼捨得放下她跑去和沈語捷約會,然而,他是不會說實話來傷害夏映情的。
「我……沒有,我跟他已經好幾天沒見了。」夏映情的臉一下子垮了下來,心裡忽然閃過一個念頭——
戚至恩該不會是在躲她吧?
然而,她卻是一點頭緒也沒有,他為何要躲自己?想得她頭都痛起來了。
鄧傑看著她瞬息萬變的神情,不由得心疼起來。
這樣美好的一個女孩子,戚至恩竟然忍心這樣踏蹋她,讓她為了他這樣子傷神痛苦,真是太過分了,就連身為他的好友的自己也都看不過去了。
「還是學妹你先回去,晚一點至恩回到宿舍,我一定綁都把他綁去找你,你說好不好?」鄧傑試著要逗夏映情笑,不過顯然效果不太好。
「好吧!那就麻煩學長你了。」夏映情原本清澈的明眸不再耀眼,裡頭充斥滿滿的失落,叫人看了不捨。
鄧傑看著夏映情轉身離去的背影,雙拳卻不自覺的握起。直到她離開,他才發現自己對戚至恩這次的所作所為有這麼深的憤怒。
當初他是因為相信戚至恩是個值得托付的男人,才心服的把學妹讓給他,沒想到才沒多久,他竟然好像耐不住寂寞似的和學姐藕斷絲連起來。
如果戚至恩真的對不起夏映情的話,就算撕破他們這兩年多來的友情,他也一定會要他給她一個交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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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步在清大著名的梅園裡,戚至恩一反往常顯得寡言而沉默。
夏映情不時拿眼偷覷他,見著的都是他微微憂鬱的側臉,讓她猜想不透他到底是為何轉變?
「你怎麼了?是不是有心事?」她好心疼他此刻眼裡的陰鬱。
忽然一陣風刮過讓她抖瑟了一下,愈往他懷中鑽了進去。
戚至患感覺到她的這個小動作,終於露出今晚上第一個笑容,「撒嬌啊!」
「我並不是想思跟你撒嬌,我只是想和你一起分擔你的情緒。」夏映情轉到他的身前,兩手拉起了他的,眼神晶燦地說。
戚至恩歎口氣,無聲的看看她又探向遠方,淡淡地說:「也沒什麼事,也許是壓力太大了吧!」
其實最近這些日子以來,沈語捷幾乎每天都來找他,央求他出面幫她解決和鄭宇翔之間的難題。
他們分手至今都無法有個妥善的結局,錯就錯在鄭宇翔愛得太深了,而沈語捷卻已經無法再愛,這樣的不平衡使得鄭宇翔無論如何都無法放手。
然在自己和沈語捷的應談之中,她不只一次的暗示都是因為交往期間他的冷淡,她才會轉而投入鄭宇翔的懷抱。
一向責任感重的他的確為此感到些許自責,因為他而對他們兩人都造成傷害,所以他自覺有責任在此時幫助他們兩人。
然而,他又該如何幫助他們才能達到最好的結果?他們都曾經在他的生命佔一席之地,如果可以,他希望沈語捷能繼續愛鄭宇翔的,但若情勢已不可為,至少,讓他們好聚好散吧!
也是因為這樣,才讓他好多天都沒見到夏映情,就連今晚,若非鄧傑像只無頭蒼蠅到處亂繞,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他並強押他來見她,只怕沈語捷到十一點都不會放他回去。
然而這費盡千辛萬苦才見到面的約會,他卻仍被沈語捷的事壓的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戚至恩開始後悔一開始沒有對夏映情坦白沈語捷來找他的事情,如今事情愈牽扯愈大,有理也說不清,只怕真告訴夏映情卻反而會傷害他們彼此的感情,讓他覺得更是煩惱。
「不是因為要忙著應付別的女人?」夏映情小心翼翼的玩笑著試探。
「你想太多了。」戚至恩本能而飛快的否認,卻因心虛而不敢看她。
他還以為是她發現了他和沈語捷的事,一抬眼卻只見到她的單純無心機,如此一來愈讓他覺得自己這樣撒謊像是個十惡不赦的壞蛋。
他暗自下定決心,要早早幫沈語捷把事情解決。
夏映情不語了,她直覺戚至恩有事瞞著她,那是她完全陌生的一種神情,她從沒見到過的。
明明她的心裡就充滿對他的不安和不信任,但此時此刻她卻一點也無法像以前一樣,坦率地表達出真正的心情。
這麼生疏客套的溝通方式並不是她想要的啊!她要的是更有互動、更加互信的愛情啊!
「如果你有心事想找人分享,別忘記我。」語調竟有些不平穩,戚至恩還以為是夜風吹顫她的聲音,連忙將她的手握的更緊些。
他將大衣打開,將她裹了進來,自從在一起以後,他發現她喜歡以親吻和擁抱他來表達自己的愛情,這是她的習慣,而漸漸的,他竟也感染上了這種能充實擁有她的愛的表達方式。
看來,就明天晚上陪沈語捷和鄭宇翔一起談判吧!
這是他最後一次幫他們的忙了,只要讓鄭宇翔徹徹底底制這段愛情死了心,他就能再無牽掛回到夏映情的身邊,只單純愛她。
愛情,還是簡單一點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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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情快,跟我走。」
何心大呼小叫的從外頭衝了進來,不由分說的便拉起夏映情的手往外跑。
「怎麼了?」夏映情感染了她的緊張,語調不由得也急促起來。
「下午有人看見戚至恩和一個漂亮的女生很親密的走在一起。」
「真的?在哪?」夏映情一聽到時腦袋像被人用力打了一記,昏昏沉沉的,思緒還連接不在一塊。「藍屋,走,我騎車載你過去。」何心拉著她快速的跑向停車棚。
一進藍屋,她們果然看到戚至恩和一個長髮披肩的女孩子肩並肩坐在一起,看起來似乎聊的非常起勁。然而因為她們的位置在視覺上是一個死角,所以戚至恩反而看不見她們。
「是沈語捷!」夏映情直到看清楚那女人的五官,才驚呼出聲。
「他以前的女朋友?」何心不敢置信。
沈語捷這名字她聽夏映情提起過幾次,只知道她是戚至恩的前任女友,高他一個年級,但她沒想到這女人竟然這麼漂亮。
「和已經分手的女朋友一起出來幹嗎?喝咖啡純聊天嗎?」何心冷哼。
她是一個正義感很重的女孩,不管錯的是哪一方,她必定絲毫不會偏袒。
「別問我,我也不知道。」倒是夏映情,從剛開始的極度震驚到現在的看似淡然,不知她心情轉折的何心還以為她吃錯藥了。
她早發覺他的不對勁,只是沒想到對象竟然是他之前的女朋友。
「你不介意他和之前的女朋友還有聯絡?」何心沒想到她的度量竟然這麼大。
「介意?」這樣一句話卻硬生生將夏映情佯裝不在乎的心完全剜出。
她怎麼可能會不介意?就是太介意了,所以此刻她才能看起來如此的雲淡風清。
她冷眼看著她最心愛的男人瞞著自己和別的女人約會的場面,這才深刻的有所覺悟,也許,過往那再多的誓言都將是夢一場……
是她太過於陶醉在戚至恩的甜言密語之中嗎?以至於被謊言蒙蔽了雙眼還不自知。
早在電話那頭出現女孩子的聲音,早在他開始「偶爾」失蹤時,她就該警覺到了,她卻傻傻的非要等到殘酷的事實擺在眼前才肯相信。
若不是他從沒愛過她的話,就是他的愛不夠堅持到只愛她一個人。
這麼簡單的道理,之所以那麼難以被接受,無非是她愛的太深……
她的眼神怔忡,思緒飄到了視線所到不了的地方。
「你大可以現在就上前問他啊!」何心遏不住怒意,在面對夏映情的懦弱時。
「質問有用嗎?」夏映情的口語幽幽,「再多的質問也挽不回一顆根本就不在你身上的心啊!」
這時才感受到劇烈的心痛,痛的她不得不伸手去按住心臟的部位,說出口的聲音也因此變得沙啞。
她傻傻地看著他和沈語捷笑談的模樣……
傻傻地看著沈語捷拉著他的手……
傻傻地看著沈語捷對著他甜蜜撒嬌的模樣……
她不知道自己為何還有勇氣看著他們之間?
她,傻傻地流下眼淚……模糊了本來的視線……
「你不敢去問他,我去幫你問。」
何心說著就要站了起來,夏映情連忙拉了她坐下。
「別去。」她哀求。
事實這麼明顯不是嗎?戚至恩還和沈語捷藕斷絲連,在他說著愛她的同時,方面他也對著沈語捷說愛她吧!
也許,她才是那第三者也說不定。
她的愛情已經一敗塗地了,她不想連自尊都賠進去讓人踐踏。
她這輩子最初而惟一的愛戀啊!
愛情該是座屋頂,遮住每一場風暴的,而現在她和戚至恩之間的,本身就是一場風暴。
她曾自以為是的美好戀情已經再也不存在了!
「那你打算怎麼辦?」何心終於不情願的坐下,一雙眼還不時冒火的灼燒坐離她們幾尺遠的那對男女。
夏映情紅著眼,試著別開視線,「我不知道,如果他真的背叛我,我想到國外陪我爸媽去了。」她的雙親早就都移民加拿大,所以高中開始她就寄居在阿姨的家中。
「犯不著為了一個臭男人就離開吧?」何心眼眶突地泛紅,在聽到她這樣說以後,「而且,你若離開我會很難過的。」
「傻瓜,我又沒說一定會走。」夏映情試著扯出一朵微笑來安撫何心,但那笑容看起來竟如同在哭泣般。
其實,她剛剛對何心撒了謊。
在她明瞭她的愛情已經不再完美的那個當下,她就已經下定決心要離開了。不管戚至恩是否真的對不起她,至少他曾對她隱瞞了些什麼,光是這樣已讓她無法接受。
是否,她和他的感情已經走到了窮途末路,再也走不下去了?
就像是摔破的花瓶,不管再怎麼樣細心拼湊,只要仔細觀察,依舊看得到裂縫,更何況戚至恩早已把她的心都摔成了細末,再怎麼補也補不回來了。
她看著藍屋外面又走進來一個男孩,落坐在戚、沈兩個人面前,沈語捷從立時抬手抓住了戚至恩的臂,連帶的整個身體都往他靠了過去。
夏映情的心,在看到沈語捷方纔那個舉動後,又好似墜入了無底的冰窖之中,由心裡冒起的寒冷叫她直打哆嗦。
該離開了吧!或許放棄這段感情對她來說會比較好,悲傷……也不會那麼濃冽了……
離開戚至恩以後的第一件事情,她便是要學會如何忘記他,重新開始她的生活。
終於要斬斷這個男人牽扯不清的關係了……她心裡是這麼難過地哭泣著,唇邊的笑靨卻益發的燦爛起來,但新生的傷口卻也是此時才開始又隱隱作痛。
是她太過於習慣彼此的存在,一直以為就會如此天長地久。
然而,早該知道的,童話故事中的結局,公主和王子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都是假的。
想到昨日收到戚至恩的信,那編號第六十五封,也代表了他和她愛情的結束——
就連上天也注定了他們的愛情,永遠也跨越不了六六大順的關卡。
「我們走了吧!」她對何心這樣說,起身離開。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藍屋的,卻在離開不遠後就蹲在路邊嘩啦啦地痛哭失聲,把她的心痛、她的絕望,連同她的初戀……一次都盡情地嚎啕大哭出來。
「你別……」何心無措的緊握住她的手,也只是徒然。
她再也無法多留一秒了。
生平第一次傾生命去愛,卻換來如此毫不留情的踐踏背叛,實在是太諷刺了——
她已決定好先替自己辦休學手續,在最短時間內就飛往加拿大去陪伴早已移民的爸媽。
這樣也好,爸爸媽媽老早不知道在越洋電話的那頭嘮叨過她多少次,不放心她一個人待在台灣。
「對不起。」她輕輕地朝何心說。想到自己即將不告而別,她就心肝俱裂的哭的更傷心了。
就趁著過去的美好回憶尚完整的保留在她心裡時離去吧。
在多年以後,也許當她回想起曾經這段日子,才能微笑看待,有那麼一個男孩,曾讓她如此的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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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中午,戚至恩特別翹掉所有的課,在夏映情宿舍外頭等她回來。
昨晚,他陪沈語捷去見鄭宇翔,在他懇切的同他們兩人長談過之後,情況似乎已有那麼一點好轉。
鄭宇翔終於下定決心理性和平的分開,不再糾纏沈語捷,並且祝她得到幸福。
他還是很愛沈語捷,但他會試著將這種感情昇華到另一種更高的境界。
愛她,便是寧願讓她到能給她幸福的人身邊。
可是在離開藍屋之前,鄭宇翔說的一句話卻讓戚至恩怎麼想都想不透。
「我是因為你才願意放棄語捷的。」鄭宇翔看著他說。
他不懂鄭宇翔話中的涵義,卻也沒時間再多想。
畢竟他已經好人做到底幫他們解決了問題,再來,該是要解決他自己的了。
這段日子以來,是他太過於疏忽了夏映情,只要一想到她嘟著嘴同他抱怨的可愛神情,他就忍不住想要馬上見到她。
他看了看表,也該下課了吧!他記得她今天一整個下午都沒課的。
以前他從不認為兩個人成為男女朋友之後,就該無時無刻黏在一起,更不該忘記自己原有的屬性的,曾幾何時,他為了她卻全變了。
就算要他每一時每一分都見到她,他都不會厭煩的。
他對自己微微一笑。昨晚他想了一個晚上,終於下定決心要和夏映情坦白之前幫沈語捷和鄭宇翔的這全部事情,他不要有秘密再存在他們倆之間。
他相信她會很生氣,她會很傷心,但他發誓,如果她願意原諒他的話,他一定會全心全意的愛她勝過他自己,再不要惹她傷心難過了。
他會努力證明愛她的心,讓她的未來比之前更幸福,他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