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築 >> 古代,唐朝,長安 >> 別後重逢,和親,國恨家仇 >> 中意他作者:亦君 | 收藏本站
中意他 第二章 作者:亦君
    「人質被劫了!」

    「不好了,不好了,人質被劫了!」

    駐守士兵正要輪班交替之際察覺有異,匆忙入帳一看,唐軍大將已不見蹤影,驚惶的大喊。

    大騷動吵醒特務和阿波。

    「怎麼回事?」阿波出帳一看,怒問。

    駐守的士兵慌張的回道:「人……人質被劫……」

    士兵的回話惹來特務的震怒,他匆忙趕至囚禁閻竟天的穹廬氈帳,解開了帳外、帳內被飛鏢點了穴的士兵,並仔細的搜查線索。

    「特務,屬下該死!」

    駐守士兵一睜眼就知道闖了大禍。

    不甘心本已該死的閻竟天竟遭劫走,特務神色陰冷的下令道:「人質傷重,想必逃不遠,傳令下去,派一騎兵隊追趕擒回。」

    「是!」

    士兵領命而去,特務暗自思忖。飛鏢是漢人所使的暗器,由這點看來,來劫人質的定是漢人!

    特務利眼掃向駐守的士兵,問道:「仔細回想,今夜駐守之時可有不尋常之處?」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劫走人質,來者武功可謂高強。

    「沒……沒有。」士兵頭不敢抬,唯唯諾諾的答著。

    「沒有?想我東突厥軍隊盡養些個飯桶!」特務陰沉的神色微慍。

    原以為他的部屬淨是精銳之士,萬萬沒想到敵人深入軍營都還不自知。

    今日潛入之徒是針對人質而來,倘若潛入者的目標是朝父王而來,後果不堪設想,這群笨蛋的遲鈍簡直將他們突厥族驍勇善戰的名譽掃地!

    「何時發現人質遭劫?」

    「方纔,屬下……屬下來到帳前欲交班時,就見其他人倒在地上,匆忙入帳一看,才發現人質已遭劫,旋即大喊。」士兵據實以報。

    「怎麼回事?」頡利可汗供亮的聲音響起,綠意也出現了。

    眾人行禮道:「可汗、公主。」

    「什麼事吵吵鬧鬧的?」換下一身的黑衣,頡利可汗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

    阿波恭敬的道:「稟報可汗,閻竟天遭劫。」

    「什麼?!」頡利可汗瞠目,旋即怒喝道:「派騎兵隊給我追——」

    「兒臣已經派人去追了。」特務心裡不免有怨,若非父王執意勸降閻竟天,遲遲不肯殺他,就不會讓漢人有機可乘解救閻竟天。

    「對,捉回閻竟天。」綠意插嘴,對上頡利可汗的眼裡有笑意,「不然我軍定被漢人恥笑。」

    「綠意,你要父王說多少次,這裡不是女孩家該來的地方。」頡利可汗斥責他唯一的女兒。

    綠意任性且撒嬌的攀住他的手臂,甜笑道:「女兒想父王嘛,況且女兒一身好武藝,不比男兒遜色,父王該讓女兒參戰的。」她是頡利可汗的掌上明珠,一向最能博得他的歡心。

    頡利可汗放走閻竟天一事她聰明的不說,讓這事成為她心頭最大的秘密。

    頡利可汗的心頓時軟化,但不免還要怒目以維持軍紀,「你擅自離開部族已犯法紀,明日一早先回部落,待此次征戰後,再行懲處。」

    聞言,綠意的嘴嘟得老高,老大不願的回道:「是。」

    「父王,倘若真讓閻竟天逃回了唐軍駐守之地,我軍是否加派兵力?」特務一心只想攻入大唐坐上帝位。

    頡利可汗對兒子的野心十分清楚,他思忖半晌,道:「嗯,閻竟天是唐將中的翹楚,他若逃回唐營,我軍將再度陷入一場苦戰中,慎謀兵法,別光以兵力取勝。」

    狗屁慎謀兵法!特務不服氣的道:「我軍此次大獲全勝是最好的例證!」戰爭為的不就是求勝,以多擊寡有何不妥?

    頡利可汗搖頭輕歎道:「此次征戰,我軍以十萬大軍抵唐軍二萬,除了閻竟天率領的唐軍全軍覆沒,你能說出我軍的死傷人數嗎?」

    「呃!」似被一掌擊中要害,特務啞口無言。

    頡利可汗繼續道:「唐軍以地利為優勢,在我軍自以為大獲全勝時,早料到我大軍會經過狹窄的山谷通道,而事先以兵力埋伏,當大軍經過時,自山上滾落的大石毀去近半的兵力,你說,此次戰役我軍真能稱得上是大獲全勝嗎?」

    他該在擒住閻竟天之時就察覺不對勁。在他擄獲閻竟天之後,一路上閻竟天嘴邊都噙著笑意,在大軍經過那個山谷後他才恍然大悟,這一切都在閻竟天的算計之中。

    閻竟天的態度從容更使他佩服,少有像閻竟天這般智勇雙全之人,他更下定決心要勸降閻竟天。

    被說到痛處,特務臉色青白交替,強壓下不服,他頷首道:「兒臣知錯,兒臣定加強兵力佐以兵法。」

    他就不信兵法會強過訓練有紊且驍勇的軍隊。

    「好。」頡利可汗欣慰的點頭,「加派士兵駐守,重整軍隊,十日後,我軍將再征戰唐軍,踏入唐土。」

    「是,可汗。」閻竟天昏睡了三日方醒。

    「閻將軍醒了,閻將軍……」參軍沈光欺向床畔,臉稍露喜色。

    閻竟天張口喉頭乾啞道:「我……我回來了……」昏沉的腦袋逐漸轉醒,印入眼簾的擺設和熟悉的人影,在在讓他知道他已回到唐軍駐守之地。

    「是呀,這數日來,閻將軍被擄生死未卜著實讓屬下憂心。」群龍無首,他奏請聖上,請聖上定奪,深怕東突厥在此時大舉來犯。

    結果京城至今未有消息回復,反到是將軍安然歸來,否則怕是城池難守。

    閻竟天在乎的並非一己的生死,大唐與東突厥的局勢一觸即發,根本沒時間讓他躺在榻上。「整裝,我要親……自校隊……」

    據他的推測,東突厥近日內將大舉來犯,他必須親自校隊有備無患。

    「將軍傷重未癒,依屬下之見還請將軍歇息幾日。」沈光阻止閻竟天下榻,並中肯的勸阻。

    「不……不礙事……」才一動他就不停的喘氣。

    沈光連忙倒了杯茶給閻竟天,「唉,這幾日來將軍受苦了。」瞧他身上鞭傷遍佈,定受不少的苦刑。

    閻竟天接過杯子喝了口水,喉頭稍潤,「只是一點皮肉之傷,沒事。」鐵錚錚的硬漢豈會被這點痛擊倒!

    「將軍被擒,何以能負傷逃脫東突厥之手呢?」這一點最令沈光疑惑,而且百思不得其解。

    依照常理推斷,東突厥軍擄走大唐的悍將必砍殺以振軍威,將軍怎麼會在被擄數十日之後得以重回唐營呢?

    「此次遇劫,能重回我大唐國土亦非我所料,被擄的這十幾日來頡利可汗極力勸降,想我身為大唐統帥豈是貪生怕死之輩,在我抵死不從的堅定意志下,可汗已知我對大唐的忠貞,可汗基於惜才愛才,故而縱我歸來。」閻竟天知道這是很難令人信服的理由,但它真的發生了。

    沈光雖對閻竟天十分瞭解,明白以他耿直的個性從不打誑語,但這事也未免太不尋常了。

    頡利可汗縱虎歸山是何道理?說是惜才與愛才稍嫌牽強,除非……

    雖不願做此猜想,但沈光仍質疑問道:「將軍是否私下與可汗達成某項協議?」是人都會有懷疑,更何況他是位參軍呢。

    「參軍此言是對我多所猜疑?」閻竟天臉色一沉,明顯不悅。

    士可殺不可辱!

    頡利可汗縱他歸土的行徑,無從解釋也難以理解,連他自己都無法說服自己,別說沈光,任何人聽了都會懷疑,縱使他心裡明白他人會有猜疑,但親耳聽聞的感覺就是極不舒服。

    似掉入沼澤的猛獸,越是掙扎著,只會使自己越陷越深罷了!

    他不想多費唇舌,決定以行動證明,反正日久見人心,他對大唐的忠貞不二終有撥雲見日的一日。

    「恕屬下冒犯,屬下口出此言完全是為大唐安危設想。」沈光惶恐的退步並躬身行禮。於公,他本該如此;於私,他替他深感委屈。

    閻竟天恐怕得背負不白之冤了。

    「也罷。」閻竟天擺了擺手。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他不想對自身的清白多費唇舌,畢竟他的清白與國家社稷相較之下顯得微不足道,目前最要緊的是東突厥對大唐造成的威脅。他有預感,東突厥將在近日大舉來犯。

    「將軍——」沈光仍想開口。

    將軍至少該對他清楚解釋一切,並說明心中的想法,他才好對聖上說明一切。

    閻竟天以手制止沈光開口,他知道沈光的憂心,但他不想多一同,遂下令道:「參軍,傳令下去,東突厥隨時來犯,嚴加防守。」

    「是。」

    見到他果斷的態度,沈光也只能領命而行,對閻竟天的不願多言深感擔憂。李靖統率大唐十幾萬大軍抵達邊陲城池。

    廳內,閻竟天和沈光,向李靖解釋閻竟天奇跡似生還的始未,李靖聽得是嘖嘖稱奇。

    說實話,沒人會信閻竟天的一方說辭,借才愛才而縱犯?

    李靖的笑容裡隱的透著不信任和懷疑,他不得不對閻竟天有被頡利可汗收買的聯想。

    閻竟天傷已好了大半,除了皮肉傷痕仍很明顯外,筋骨已能活動自如,上陣殺敵不成問題。

    閻竟天十分欣喜終於能大顯身手殺敵雪恥。

    「李將軍一路上辛苦了。」沈光率先開口道。

    李靖搖搖頭,撫著鬍鬚道:「能為國家社稷奉獻一己之力,這一點辛勞算不上什麼。」乍到之初他相當訝異竟見到閻竟天。

    他不是生死未卜嗎?

    「李將軍來的正是時候,你我連袂出擊,東突厥軍必被我軍殺得落花流水,不僅聖上的心腹大患除去,亦為我大唐百姓之福。」閻竟天早有耳聞李靖用兵如神,有他相助將是如虎添翼。

    頡利的懊悔是他可以預見的。

    李靖思忖半晌,方道:「閻將軍歷劫歸來身體尚未完全康復,我想,與東突厥的對陣就交給我吧!」他語多保留。

    聞言,閻竟天臉色一沉,怒道:「李將軍是信不過我!」任誰都無法承受這種不被信任且刻意排斥的感覺。

    「閻將軍暫且息怒,屬下當然相信將軍的為人耿直,不可能做出對大唐不利的事來,但人言可畏,流言傷人,在此時此刻安軍心實屬要務,屬下也覺得將軍該退出此次的戰役以避嫌。」沈光直言不諱。

    「哼!」閻竟天冷哼,氣憤的撇開頭去。

    這樣的局面他早就有心理準備的,但再怎麼有準備,一旦真的被懷疑仍是令人氣怒不已,這不白之冤、這口氣教他如何隱忍得下?!

    「閻將軍,你我要連袂也不必急於這一時,只要你我在朝一日,我相信定有這機會的,不是嗎?」情勢所逼,他不得不如此做。

    人心隔肚皮,閻竟天的驍勇善戰雖令他折服,但他與他畢竟不是熟識,為了大唐的安危,這樣的決定實屬必然。

    「我懂李將軍的難處,換作是我,我必做出與李將軍相同的決定來,我不怪任何人,我退出這場戰役。」閻竟天平靜的語氣裡有著強烈的不甘心。

    他與東突厥周旋數年為的不就是殲滅東突厥這光榮的一刻到來嗎?諷刺的是,臨了,他卻在這最重要的一刻缺席了!

    恨啊!

    「閻將軍請放心,我必不負你所托。」同為一軍之統帥,他能明白閻竟天的失落與不甘。聖上欽點,大唐精銳盡出,十幾萬大軍壓境,殲滅東突厥已是指日可待。

    「那麼,以茶代酒,願李將軍凱旋歸來。」

    閻竟天舉杯豪爽的一仰而盡,在李靖、沈光尚未回敬前,他凜然旋身,退出了大廳,也退出了這場戰局。

    一場令他悔恨一生的戰局。貞觀四年春,李靖大破東突厥並生擒頡利可汗,俘虜其部眾十餘萬人,東突厥遂告殲滅,大唐終於除去了心腹大患。

    大唐與東突厥戰後兩日。

    原本荒涼的大地迎春而初冒新芽,嫩綠的植物在沉重陰濕的土裡掙了出來,帶來無限的活力,彷彿沉靜的大地在萬物殷殷的期盼下又活躍了起來。

    東突厥公主綠意傲然孤立在城牆上。

    淚,早在兩日前的那場戰役就已流乾,此時此景,陳屍在灰黃土地上的淨是東突厥士兵,有著與她相同血脈的族人們!

    父王遭擄,十二位兄長盡數慘死在這場戰役之中,無一倖免!

    遭逢劇變,綠意臉上已沒了十六歲少女該有的天真,她心中有恨,她的眼裡佈滿怨慰、不甘。

    她,誓報此仇!貞觀九年,李世民派遣李靖、侯君集等征討吐谷渾,吐谷渾可汗伏允兵敗被殺,其子慕容順繼位降唐,被封為西平郡王。

    不久,慕容順為部下所殺,唐援其子為可汗,封他為河源郡王,並以宗女弘化公主妻之。

    國滅家亡後綠意輾轉來到吐谷渾,轉眼間五年光景已過。曾經,她把報仇的希望寄托在頡利可汗的好友伏允可汗身上。

    豈料,伏允可汗與頡利可汗遭逢同樣的命運。

    吐谷渾在大唐勢力的籠罩之下,歸順大唐並與大唐締結盟好。

    五年了!

    那日的腥風血雨並未隨光陰洗刷刻印在她腦海裡的一幕幕,反之,她浮躁的心更急切的想復仇。

    終於,這一日來臨了。

    「你真的願意嫁到大唐?」可汗問。

    綠意堅定的頷首道:「是的,可汗。」唯有踏上大唐,她才有報仇的機會!

    「那好,本王就封你為公主,一個月後嫁到大唐。」可汗專注的審視著綠意純真的笑容,「你代表吐谷渾,此次婚嫁亦將我方與大唐的盟好推向高峰,天可汗將弘化公主遠嫁予本王,而本王膝下無女,遂封你為公主,你可知這次的遠嫁對吐谷渾代表什麼樣的意義嗎?」

    天可汗是降服大唐的各民族對李世民的敬稱。

    「知道,天可汗將女兒嫁予可汗是出於對吐谷渾的友好。同理,可汗要表達對大唐的忠貞,和親是最直接的方式。」

    「嗯,相信你不會令我失望。」

    綠意淡笑道:「可汗大可放心,經過這些年,我早已淡忘失去一切的悲傷,憑我一介弱女子又如何與大唐強大的力量相抗衡呢?」

    說歸說,她強烈的恨意促使她要行動,而她報仇的行為即便是猶如飛蛾撲火,她亦在所不惜!

    「好,一個月後你就起程嫁往大唐。」

    聞言,綠意欣喜笑道:「多謝可汗圓了我熱愛大唐文化的美夢。」是的,在可汗的眼中,她不過是位熱愛大唐文化的普通女子罷了!

(快捷鍵:←)上一章  中意他  下一章(快捷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