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閻將軍來得正好。」李世民自奏章中抬首,笑道:「平身、平身。」
閻竟天站定,對李世民直直打量著他的利眸覺得狐疑,「不知聖上此次召微臣回京所為何事?」
自五年前,為保自身清白於陣前慘遭換將後,同年他被召回京。即使聖上對他相當信任,在平定東突厥後,又派他去鎮守邊陲,但這都彌補不了他心中的失落。
原該屬於他的光榮,不,是比光榮更有成就的征服感,錯過一次很難再有第二次的機會。他常想,倘若被擄的當時他便死在頡利的手中,那他的人生至少還有價值些。
東突厥已平,他園到舊地,看著平靜空蕩蕩的土地,所有轟轟烈烈的戰役功績與他沾不上一點邊,李靖已完全取代了他在聖上心中的位子,他很懷疑聖上還記得他這位鎮守邊陲的將領。
但現在他的確是在聖上跟前,他不明白聖上此番召他回京的目的。
「閻將軍對和親一事有何看法?」李世民不答反問,話中有著極深的試探。
閻竟天一直是他信賴的臣子,李靖亦為大唐不可或缺的大將,在幾度的征戰中他想過閻竟天,但群臣卻一致推薦李靖征討,他身為一國之君,這時總是十分為難。
考慮良久,他將閻竟天留在邊陲鎮守,實因東突厥亂黨在被殲滅之前便對閻竟天的盛名多所顧忌。
再者,兩將不宜同時征戰。如此,倘若不幸折其一,尚有另一名大將可替補。閻竟天、李靖於大唐及大唐人民都是不可或缺的功臣。
只是他的用心良苦,閻竟天明白嗎?
「和親乃聖上對蠻族的一項恩澤,蠻族震於聖威歸降我大唐,我大唐不以武力侵犯,進而以和親來加強兩族的融合,就微臣看來,和親對蠻族抑或大唐皆是人民之福。」他不因自己身為將領,就說出違心之論。
畢竟,沒有戰爭百姓才有好的生活,這也是近年來他在邊陲之地學到的真諦,自東突厥殲滅後,當地的人民已不再過著惶恐不安的日子,生活亦日趨安定繁榮。
「好,好一個恩澤!」也難怪閻竟天會深得他心,他並非僅是一名戰將而已。「那麼……」他遲疑了一下開口道:「此次吐谷渾主動向朕提出和親一事,欲將吐谷渾的公主嫁入我大唐,你以為如何?」
咦?他不懂,他只是個武將,和親這種八竿子打不著邊的事,聖上何以特派使者徵召他回京?
不過雖然疑惑,他還是答道:「吐谷渾近來與我大唐交好,會有此作法亦屬無可厚非。」
「好,有閻將軍這句話朕就放心了!」李世民朗笑,眸裡的狡黠可媲美一隻修行千年的狐狸。
嗅到不尋常的氣息,閻竟天警覺道:「微臣不明白聖上的意思。」
「即刻起,朕封閻將軍為鎮南王,一個月後與吐谷渾公主成親。」迂迴了大半天,李世民總算道出本意。
天啊?!
聽完,閻竟天傻了,一回神,一股怒意湧上心頭,他單膝跪地道:「不!微臣無德無能,此事萬萬不可!」該死!為什麼是他!
「你敢抗旨?」李世民微慍。
縱有天大的不滿,他仍是君,而君要臣死,臣不可不死的道理他偏偏該死的得遵從!
隱忍住強大的怒意,他略帶冷硬的道:「微臣不敢!」
笑意再度回到李世民唇角。閻竟天剛烈耿直的脾性倒是沒變,就連一絲絲的迎合諂媚都不肯啊!
「不敢?那你的意思是同意了?」閻竟天此刻若抬首看李世民這老狐狸,必能看出他眼底的笑意。
似被敲了一記悶棍,閻竟天不情不願的點頭,算是同意了。
聖上根本就沒給他選擇的機會,倘若他知道此行回京的目的,鐵定會抗旨不遵,反正天高皇帝遠,聖上也不可能拿他怎麼樣。
「此次和親朕一直在找適合人選,此人在我朝必須有舉足輕重的地位且尚未娶妻,幾番斟酌,朕覺得你是最恰當的人選。」李世民蹙眉並深深感歎的繼續道:「說是和親,其實多少帶有濃厚的政治意味,身為一國之君,朕就該以大唐安危為考量,竟天,你是朕唯一信得過的人了。」他對他說之以理、動之以情。
閻竟天板著一張臭臉無語。
除了被聖上嘴裡的蜜糖活活淹死外,他還能說些什麼呢?一個月後
原先的將軍府現改為鎮南王府,月前大肆興建起美倫美奐的庭台樓合、假山湖泊等,其華麗的程度可媲美御花園,屋樑聘請名師精雕細琢。一根樑柱、一幅畫,龍鳳呈祥、單鳳朝陽,栩栩如生。這一切皆為皇恩所賜。
大廳內,文武百官盡數來賀,聖上賜婚在京城已傳為佳話。畢竟,娶他族公主為妻,在大唐閻竟天屬第一人,是項無上的殊榮。
然而迥異於在人前的歡樂,閻竟天心中的千萬個不願是無人知曉的。
閻竟天和吐谷渾公主的婚事,在李世民親自主婚,文武百官的道賀聲及千萬大唐人民的祝福下,兩人於良辰吉時拜了堂。
三更天,喧囂盡退,燈火通明的鎮南王府慢慢的沉寂了下來,酒醉的新郎倌腳步不穩的踏入新房。
咿呀的開門聲使坐於床畔的綠意渾身一震。
她入境隨俗,換上一身大紅的嫁裳,頭戴鳳冠覆著蓋頭的她無法看到新郎。
為了復仇,對於未來幸福的幻想她已遺忘;為了復仇,蒙蔽靈魂出賣肉體,嫁給一名她不愛甚至素未謀面的男子為妻亦無悔。
在她的族裡,戀愛婚姻都是自由的。而今國滅家亡,她已沒了選擇的自由,除了復仇,還是復仇!
呵,因為復仇,東突厥公主搖身一變成了吐谷渾公主。
只要她在唐土的一日,家仇血恨,至死方休。
吐著酒氣,閻竟天心煩的扯開衣襟,逕自倒了杯茶水喝著,桌上糕點及燭火跳躍的雙紅臘燭都成了礙眼的東西。
一段心不甘情不願的婚姻不值得如此大費周章,眾人的祝福和眼前的一切在他看來全成了諷刺。
「哈,哈哈哈……」
閻竟天沒來由的大笑了起來,引起綠意的好奇,她不依禮而行,自己掀了蓋頭,這一掀,她愕愣住了。
他?!
綠意目光停留在閻竟天緊抿的薄唇上。這張臉是她夢中反覆千百次的思念,真的是他嗎?
綠意因振奮整個人顫抖了起來,她的目光緊鎖住他,多年的思念傾注於這一刻。
眼前偉岸俊美的男子真的是她執意托付終生的男子?這身形、這薄唇……錯不了的,到死她都忘不了這教她魂縈夢牽的身影。
他是閻竟天,五年不見,他已成當今的鎮南王、她的夫君!這絕對是她始料未及的。
「呵,呵呵呵……」
綠意跟著笑了,嫁給心愛的男子教她怎能不開心的大笑呢?
她的笑有別於閻竟天的苦笑,是被命運捉弄的嗤笑。原來到頭來,他們竟真成了夫妻。
然而景物已不再,人事亦全非了。
閻竟天怔愣的止住笑,望向一張燦如朝陽的容顏,審視半晌方才納悶道:「公主,你笑什麼?」
就著跳動的燭火,她似乎與火融在一起,她……生得真是標緻啊!呵,至少這婚姻還沒可悲到無可取之處。
「這不是你們漢人的習俗嗎?妻當以夫的喜為喜,妾身方才聽聞夫君的笑聲,以為夫君的心情偷悅,是以妾身感受到夫君此番心情,心情自然同夫君一般的開心。」為仔細看清她的夫君與解開心中的疑惑,她起身來到閻竟天的跟前,美眸似初春升起的朝陽,不畏不懼的直望進他的眼底。
她知道他已忘了她。
「聽聞公主此言好似對我大唐的習俗多所瞭解。」閻竟天如鷹般銳利的雙眸緊鎖住她的。不同於雙眼的認真,他的言行卻十分輕佻,他托起她的下巴,邪笑道:「那麼,我漢族的洞房花燭夜,公主可否清楚?」
聞言,綠意濃密的眼睫毛撿了撿,避開他灼熱的目光,雙頰頓時燒紅,在此之前她並未細想過洞房花燭夜,只因她滿腦子裝著的全是復仇意念。
本來她心想,這事牙一咬隱忍著也就過去了的,但眼前的一切都跟她設想的大大不同,她不可能對一名心儀已久的男子沒感覺,光他言語上刻意的挑逗她就已經招架不住,這……牙一咬即可隱忍的決心似乎成了種幼稚的說辭,一時之間她竟手足無措了。
「公主、公主……」閻竟天喚醒失神的她。
她誘人的朱唇,似綻放的玫瑰,吸引著貪蜜的蝴蝶。靠她如此近,吐納間淨是她擾人的馨香,若非薄弱的理智尚存,他早壓她入榻翻雲覆雨去了。
「呃?」綠意的目光避開他,落在他身後牆面上的一幅丹鳳朝陽圖,刻意保持鎮定道:「我想,只要有愛,洞房花燭夜是每對成親男女心生嚮往的。」
該死!她可以不必回答這問題的!她咬唇懊惱著。
閻竟天則似聽到天大的笑話,放開對她的鉗制轉而大笑了起來,「哈哈哈……」
愛?什麼是愛?
「夫君,為什麼笑?」這回換她納悶了。
閻竟天對她的言論嗤之以鼻道:「試問我與公主之間是否有愛?」素未謀面的兩人哪來的愛?
自古,媒妁之言,夫與妻不都是像他們一樣,成了親拜了堂,直到洞房花燭夜才得以一親芳澤的嗎?
愛?打哪兒來?
「愛,可以培養啊。」
有哪個丈夫會先與妻子培養感情再行周公之禮的呢?
「怎麼培養呢?」閻竟天懶懶的挑眉問,心神早已不在話題之上。
「呃?」她慌了,在感覺到他環上她腰際的鐵臂時,全身僵硬了起來,「慢……可以慢慢培養……」
他壓根沒聽到她說的話,聞著她頸項上的幽香,男人的本能旋即被挑起,無關愛不愛,他是個正常的男人,不是柳下惠。
「夫……夫君!」
她抗拒著他的侵略,抵擋著他探入她衣襟內的魔爪,他似無所覺,取下礙眼的鳳冠隨手一丟。
在她還沒來得及抗議之前,旋即將她轉過身,猛一低首,輕易的噙住她的唇,挑開她的口,濕熱的舌長驅直入,與她的廝纏。
綠意只覺全身酥麻無力,早沒了反抗的意念,全新的感受,一種極震撼、從未有過的偷悅,讓她只想沉淪不想停。
閻竟天訝異他與她之間的吻是這般契合,她的唇柔軟、性感,感覺似乎這輩子他們本該如此相愛。他的理智一下子盡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濃烈的慾火自心口熊熊燃燒而起。
不再克制慾望,只想得到滿足,閻竟天迅速且不甚溫柔的脫去她身上的衣物,綠意成了攤水,意亂情迷的順著他龐大的力道退至床畔,他的身軀自她身上離開須臾,她迷濛帶水的美眸伴隨喘息,不饜足的眼直勾引著他。
閻竟天心一窒,迅速脫去自身衣褲,股間早已昂揚,嘎聲道:「你這磨人的小妖女,我這就給你……」
「喔……」
閻竟天猛然的噙住她口中的喘息,雙雙滾落在大床上,她僅能任他予取予求,而他則忘情的肆意掠奪……當綠意自睡夢中醒來時天已大亮,而身畔早已無人,可枕頭上還留有屬於閻竟天陽剛的男性氣息。
綠意順手抱住錦被,回味著昨夜的狂野,笑意自嘴角擴散開來,一種又羞又甜的感覺在心頭上下浮動著,她真想就這麼一直抱著屬於他味道。
她懶懶的翻了個身,被窗外的好天氣吸引了。
呵呵,心情好得就連老天都替她開心哪。
陽光透過樹梢穿過窗子灑落於室內,徐徐涼風自窗口吹人,溫暖而舒適的感覺使她閉上眼去感受這美好的一切。
腳踩漢土、呼吸著漢人所吸的空氣,這不是夢!她真的已置身在這塊讓她又愛又恨的土地之上。
真實的感覺使她忘了長途跋涉的辛苦。
「王妃醒了。」
丫環笑容可掬的扶綠意起身,並替綠意披上衣裳,另一名丫環則快手快腳的將沾有血漬的床單收起。
將一切看在眼裡,昨夜的激情纏綿又重回腦海,綠意頓時燒紅了雙頰,因初夜而身體不適的感覺仍在。
她已經蛻變成一個女人了!
「熱水已備妥,請王妃沐浴。」丫環笑著領綠意進入浴間。
一踏入浴間,綠意真是大開眼界,氤氳的熱氣瀰漫,白色玉石砌成的浴池是極奢侈的設備。
大唐真是個富饒的國家,若非親眼目睹,怎麼也無法想像。
「王妃請入浴池。」
丫環褪去包裹住綠意的衣裳,她細緻傲人的身驅立現。
綠意微一頜首,順著台階而下,溫熱的池水上飄著玫瑰花瓣,她坐躺於浴池之內閉上雙眸讓丫環伺候。
她精神鬆弛,全身肌肉放鬆,因激情而殘留於身體的不適感漸漸消退,她舒服得只想再度跌入夢鄉。
「王妃請更衣。」
丫環柔細的嗓音喚回綠意飄遠的心神。
「嗯。」
應了聲,綠意不得不自水中起身,讓丫環替她披上衣裳並以布巾拭乾她黑長如瀑布般的濕發。
回到一牆之隔的房間,丫環忙替綠意梳上半翻髻並於髻上插了鳳凰步搖,在印堂處畫上倒心形的鵝黃妝,穿上白底小紅碎花的短襦、鮮紅奪目的石榴裙、白底印有紅色小花圖紋的紗羅披帛。
銅鏡中的人影如出水芙蓉,有著空靈縹緲的高雅氣質,若說她是因罪而被貶下凡的仙子亦不為過。
「王妃真漂亮,奴婢從未見過如王妃這般高貴優雅的女子。」
「你真會說話。你叫什麼名字?」綠意笑開嘴,目光並未自鏡中轉移,她這身裝扮儼然成了十足十的漢女,她很喜歡。
「奴婢名叫小綠,是王爺派來伺候王妃的貼身丫環。」
緣意回以真誠的笑後,問道:「王爺人呢?」女為悅己者容,她這一身鮮艷絕美的裝扮想立刻讓他看到。
「王爺沒交代,奴婢不知道。」
「喔。」她沒精神的應了一聲,忽然雙眼一亮的站起,心情好得直想往外頭奔去,她是屬於廣大草原之女,好動豪邁的心性未變。
「王妃上哪兒去?」她這突如其來的舉止,使小綠無所適從。
她像只心往外飛的雀鳥,回首嬌笑道:「這鎮南王府以後就是我的家,我想四處逛逛,探探是否有什麼新鮮的玩意。」
「奴婢一起去。」
「你別跟來,我答應你絕不踏出鎮南王府一步,所以別跟來。」自由慣了的她可不要身旁跟個丫環礙手礙腳的。
況且為了她的復仇計劃,她一定要早點熟識環境,很快她便可以在黑夜裡神不知鬼不覺的踏出鎮南王府,於長安城來去自如。
屆時,李靖將是她第一個要殺的人!
小綠顯得為難,「這……」
「有事有我擔著。」
「王——」
她雀躍的身影已消失在門後,紗羅披帛隨手臂擺動不時飄舞,似只美麗花蝴蝶亟欲探險的翩然飛去。綠意循著長廊好奇的奔跑著,快樂愉悅的氣氛自她的四周很快的散播開來,奴僕訝異的看著她而忘了問好,她不以為意,調皮的對他們一笑而過。
整座鎮南王府因她而顯得朝氣十足,當她的快樂笑聲傳入玫瑰園,卻觸怒了玫瑰園的主人閻幽幽。
「去,去把那人給叫來!」閻幽幽怒吼,黛眉緊蹙,如花的臉蛋因氣憤而變得扭曲,「還杵在這兒幹嘛,去!去給我把那人叫來!」
「是、是,奴婢……奴婢這就去……」丫環駭得急急奔出庭園找人。
閻幽幽氣得全身顫抖,揮去石桌上的茶點,緊咬住唇,她眸中的恨意顯而易見。
早在將軍府變成鎮南王府之前,府裡即規定不准任何奴僕追逐嬉鬧,違者一律趕出府。她倒要看看哪個狗奴才這麼大的膽子!
「小……小姐,人帶到。」
丫環聲如蚊蚋的稟報,跟隨丫環身後而入的綠意立刻感到不尋常的氣氛。
那人的容貌與閻竟天有幾分的神似!她的猜測被尖銳的女聲打斷。
「該死的——」
閻幽幽暴怒的將手中的茶杯往丫環身上一擲,丫環沒膽閃,平白換了個痛,這情形嚇壞了綠意。
「姑——」綠意話才起頭旋即被閻幽幽的震怒掩蓋了去。
「連你這賤婢都嫌我是殘廢嗎?明知道我無法行走,你當我有對順風耳?含在嘴裡的話你說給誰聽呀!」
丫環立刻應聲跪地,噙住淚水委屈道:「奴婢不敢!」
綠意修長的雙腿及姣好的容貌強烈的刺激著閻幽幽,更將她的怒意推向最高峰,「起來,給我好好的掌她的嘴,沒我的命令不准停!」
閻幽幽自十五歲那年因墜馬的意外而雙腿癱瘓之後,一切的事物對她而言都成礙眼與諷刺,且事事不順她的心。
綠意愕愣的注視著任性跋扈的閻幽幽。
聞言,丫環倒抽了一口氣,連忙搖手道:「小姐,不可……萬萬不可啊!」
「不可?」閻幽幽狠狠的咬牙,旋即嘶吼道:「我叫你掌嘴便是!聽到沒,給我掌嘴!」
「小姐,她是王妃呀,是王爺的新婚妻子,奴婢不敢。」丫環難為,急得滿頭大汗,在玫瑰園外見綠意穿著不俗,她聰明的先問清楚綠意的身份。
一問之下,她才知道綠意是昨日才嫁到鎮南王府的吐谷渾公主,這等嬌貴的身份,動她無疑是要她往棺材裡躺了。
王妃?大哥的新婚妻子?
閻幽幽嗤笑,怒意並未因知道了綠意的身份而平息,相反的,她朝她直射而去的目光極冷。
一個搶了她最摯愛大哥的女子,她又豈會輕易放過呢?
「你不掌嘴,好,我自己動手!」閻幽幽一動,身子直直的傾斜,在即將倒地之前丫環驚駭的抱住了她。
「滾,你滾,誰要你扶了!」
閻幽幽惱怒的推開丫環,蠻橫無理的一把抓起地上的泥,就往綠意鮮紅的石榴裙丟去,綠意就這度眼睜睜的看著污泥弄髒了她的裙子,驚訝得說不出話。
她有一身好武藝,要閃躲朝她飛來的泥團輕而易舉,同樣的,若要反擊,她僅需一拳即可教閻幽幽乖乖的昏死過去。
但她沒這麼做,隱忍一切只為復仇,在他人眼中她是一位活潑的吐谷渾公主,沒人知道她會武功。
這秘密連她最親密的丈夫都不會知道的。
「小姐……」丫環都快急出眼淚來了。
這僵局立刻被一個男子低沉的怒喝聲打破。
「這是怎麼回事?」閻竟天一臉寒霜,敏捷的自泥地上抱起妹妹。
「大哥……嗚……」閻幽幽猶如溺水的人抱住了浮木般,死命緊箍著閻竟天的腰際痛哭了起來。
丫環惶恐的福了福身,「王爺。」
閻竟天目光冰冷的落在綠意的身上,嚴厲的質問道:「你來這裡做什麼?我准你來了嗎?」
「我……我……」綠意被他不同於昨夜熱情的怒意駭住。
「她是故意的!」閻幽幽梨花帶雨的臉自他的胸膛拾起,怒瞪綠意,無理的指控道:「大哥,她在玫瑰園外奔跑嬉笑,根本是故意諷刺我這瘸了腿的人。」
綠意輕搖著頭,百口莫辯。
她怎麼會是故意諷刺呢?她連鎮南王府裡有什麼人都不知道,又豈會故意在一名不良於行的人面前奔跑呢?
她若有錯,也僅僅是錯在對鎮南王府裡的禁忌一無所知罷了。
「不,王爺請相信妾身,妾身並非故意。」眼前的局面對她極不利。
「滾,滾出這裡!」閻竟天冷喝。
他殺人的眼光、冰冷的面容,頓使綠意跌入萬丈深淵,她腳不能移,僅是不可置信的看著她的夫君,她愛的人。
此刻的他讓她感到相當的陌生。
「聽到了沒有,滾出這裡,我的玫瑰園不歡迎蠻女!」閻幽幽憑侍著有大哥撐腰,更加肄無忌憚。
「蠻女?」綠意的心似被猛烈敲撞了一記。
遭人如此的侮辱,她的夫君不但沒有替她說句話的意思,還冰冷以對,這……這究竟是哪裡出錯了呢?
站穩腳步,綠意告訴自己要冷靜,立刻化震愕為輕笑,「我下次再來看小姑好了。」
她不會輕易被這一點小小的挫折打敗的!
綠意的不怒惹火閻幽幽,她眼裡冒火,冷哼道:「我說過這裡不歡迎蠻女,你別再來了!大哥,攆她走,我不要再看到她了。」
閻竟天正欲開口,綠意卻率先笑道:「妾身告退了。」她又不是傻子,等著別人攆她而傷心倒不如自己識趣的先走。
閻竟天反倒訝於綠意的不慍,沒讓情感露於外,他冷冷的直視著綠意,並沒留下她的意思。
他的森冷令綠意心生寒意,她僵硬的再對他一笑,故作鎮定的踏出玫瑰園。
「大哥這幾日都忙些什麼?像失了蹤影似的,都不來玫瑰園看我,我好悶哪。」
「幽幽,你忘了大哥這些日子忙著成親,偏偏聖上又在宮裡舉行各式各樣的宮宴,大哥不能缺席啊。」
「哼,聖上是不是昏了頭,竟要大哥去娶一名蠻女為妻!」
「幽幽,你忘了大哥對你的告誡了嗎?不准批評聖上。」
「可是大哥會娶蠻族公主都是聖上害的呀,如果聖上不好事的下旨賜婚,大哥就可以跟柳——」
「幽幽!」
「好嘛、好嘛!大哥不想聽,妹妹就不提!乾脆咱們也別理會蠻族公主了,到屋裡瞧瞧我今天繡的玫瑰花,可好?」
兄妹兩人的對話傳入綠意的耳裡,她的心更難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