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一切申請手續後回到家,衝動的心已漸漸冷靜,打開冰箱拿出一瓶冰啤酒,他立刻仰頭便灌。
有了冰啤酒的潤滑,紛亂衝動的心已完全平靜。靜靜地坐在沙發上,他開始勾勒著自己與沈筱筱的未來。
不論如何,他都要定她了,她永遠都別想再置身事外,如果她真的膽敢殺掉他的骨血……
「殺掉」兩個字讓他的心湧起一陣顫慄,已冷卻的激動又再次沸騰。如果她瞻膽……她膽敢……他倒抽一口氣,把剩餘的冰啤酒一飲而盡,如果她膽敢殺掉自己的骨血,他絕對不會原諒這個可惡的女人!
用力把手中的啤酒罐拋進垃圾筒後,他發洩似地倒進沙發中並閉上了眼睛。現在,他必須冷靜下來,好好想一想接下來該怎麼做,怎麼把那個可惡的女人綁上法院,乖乖地成為他的女人。
***
這一冷靜,花了他兩天的時間。
認為已調整好情緒,第二天傍晚自公司下班後,他一秒也未多待地驅車直奔沈筱筱住處,打算以理性的態度與沈筱筱再溝通一次。
深深地吸了口氣後按門鈴,卻無人應門。再按,又等了許久,仍是靜悄悄的。正納悶的當兒,一位著警衛人員制服、看來正在巡邏的中年人一見到立在門前的他,立刻趨上前問道:
「這位先生,你找沈小姐嗎?」
江朔其聞聲回過頭,對著他點了點頭。
警衛伯伯和善地笑了笑道:「你來遲一步了,沈小姐旅遊去了,這幾天都不在家。」
「旅遊?」他的心彷彿挨了一記悶棍。「什麼時候的事?」
「昨天早上。」
聽到了這樣的回答,一股憤怒爬上了江朔其的心。這可惡的女人是如此迫不及待地想逃開他嗎?
他的指頭慢慢地縮緊,最後握成了拳頭。
「她有告訴過你要到哪兒去嗎?」他的眉頭因強忍住怒火而弓起。
「很抱歉!」給了他一個歉意的笑容後,警衛伯伯隨即走開。
他一走,江朔其再也忍不住地一拳用力搥向牆壁。
可惡!她以為她可以逃得掉嗎?她錯了……
就算等到海枯石爛,總有一天,他會等到她,逼她面對事實。
對著牆壁,他的拳頭再用力一搥——
這輩子,他卯定她了!
****
原以為,自己可以很理性地等待她出現,卻不料,才三天而已,江朔其的耐性似乎便宣告用罄,因為,他完全低估了沈筱筱在他心中的重要性。
這幾天來,思念的折磨、等待的失落幾乎讓他發狂。終於,在度過了輾轉無眠的數日後,半夜三點半,他再也忍不住地自床上起身,顧不得憔悴的容顏,也顧不得時間合不合宜,他驅車來到柯家門前。
一陣門鈴狂響之後,披著晨褸的柯鎮遠氣極敗壞地下了樓。
「朔其,有沒有搞錯?你知道現在幾點嗎?」雖然眼前站著的是自己的好友,但好夢被打斷的氣也不禁讓平日風度良好的柯鎮遠板起臉質問。
「對不起,鎮遠,我知道現在時間不對,但我真的快瘋了、快瘋了……」
好友異於尋常的疲憊語調讓柯鎮遠心中的怒火陡地降溫,這才注意到好友憔悴的容顏——亂得像雜草的髮絲與鬍渣,以及那皺得像梅乾菜的襯衫——
這異常的情形讓他忍不住驚呼一聲:
「老天!你剛和人打過架嗎?怎麼弄成這副德性?發生了什麼事?」
面對他一連串的問題,江朔其苦澀的嘴角才牽動,紀環的聲音卻傳了過來——
「鎮遠,是誰啊?」
柯鎮遠急急地向後回了一句:「沒事,是朔其。」之後,又對著江朔其道:「朔其,先進來再說。」
他一進門,剛好與睡眼惺忪的紀環照了個面,他落魄的模樣首先讓紀環張大了口。
「朔其,你到底有幾天沒好好睡過覺了?」在她的印象中,重形象的江朔其這等邋遢的模樣是絕無僅有的。
江朔其苦笑一聲搖了搖頭,逕自在沙發坐了下來。
「朔其,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把我們嚇壞了!」柯鎮遠端來一杯熱水,坐到了妻子身旁。兩個人四隻眼,同樣關心地放在江朔其身上。
怔望著杯中裊裊上升的蒸氣,好一會兒,才聽見江朔其的聲音傳來——
「我愛上了沈筱筱……」
彷彿為他那句話做音效似的,只聞「砰」地一聲,柯鎮遠從沙發上結結實實地摔到了地板上。
「你……說什麼?你愛上……沈筱筱?我有沒有聽錯?」迅速自地上爬起的他瞪大了眼,來不及哀悼摔疼的屁股,便急急地追問道。
而見對方竟然點頭,柯鎮遠驚愕地直起身,張大口指著沙發上的江朔其道:
「老天!你……筱筱……什麼時候……」他再也忍不住地呻吟了一聲,朔其與筱筱……是無論如何也讓人想不到的事!
一旁的紀環臉上雖然同樣寫著驚愕,卻不像老公那般誇張,只見,她驚愕的眼慢慢轉為憂心忡忡。
「我和她之間……會發展成這樣……說實話,我自己也想不到。」江朔其胡亂地抹了抹臉,充血的眼更加泛紅。
「你跟她……到底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柯鎮遠迫不及待地坐回沙發,一雙眼緊緊地望著他。
江朔其睨了兩人一眼後,緩緩地道出兩人之間峰迴路轉的過程,包括他一意孤行到法院申請公證結婚一事。
聽完,紀環憂心忡忡的眼滲入些許的瞭解;但柯鎮遠卻完全無法接受地又彈起了身子。
「什麼!筱筱懷了你的孩子?我的天啊!」他拍了下自己的頭後,又頹然地倒回沙發中。「朔其,你還真是厲害啊!直接跳過過程就有了結果……你……」本想再損他幾句,但見好友那為情憔悴的模樣,所有的話全吞了回去。
來龍去脈到此刻已現出雛形,望著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他,柯鎮遠只有歎了口氣道:
「筱筱現在在什麼地方?她知道你的矛盾與痛苦嗎?她瞭解你的心情嗎?」
一聽到這個近日將他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名字,江朔其彷彿被刺到般猛地抬起一雙充滿血絲的眼。
「那個狠心的女人!」他的眼角飄上一股憤怒。「她何只知道,她甚至不在乎地任意踐踏我的真心,不!我懷疑她根本沒有心,她竟然想殺掉我的小孩……」憤怒讓他哽咽。「那是一條生命啊!她怎麼忍心……她怎麼可以那麼自私與……殘忍!」
「筱筱打算拿掉孩子?」柯鎮遠又是一愕。「你怎麼知道?」
「我親眼看到的!」他握緊了拳頭。「她根本不想讓我知道這一切,她想偷偷地拿掉孩子——」
「你弄錯了,筱筱從來沒有拿掉孩子的念頭。」紀環的聲音突然加了進來。
「你怎麼知道?」柯鎮遠先是納悶,接著才恍然大悟地道:「喔,你早就知道筱筱懷孕的事,對不對?」
紀環點點頭後,對著老公抱歉地一笑,「對不起,筱筱警告我不能向任何人透露,包括你跟朔其。」
接著,她轉向江朔其,「朔其,你誤會她了,筱筱從來就不是個狠心殘忍的女人,她只是不善於表達自己的感情。」
說完,她把那天沈筱筱突然來找她,告訴她懷孕並表示想留下孩子卻又內心無助徬徨的過程全說了出來。
聽完,江朔其心頭的震驚是無法言喻的,但接著,心頭另一層更深的苦澀卻湧了上來。
一旁的柯鎮遠此時又恍然大悟地拍了下大腿,道:「這就是了!這就是筱筱突然辭掉工作的理由,對不對?」
紀環再次點點頭後,對著江朔其又道:「朔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誤會筱筱想拿掉孩子,據我的瞭解,她想留下孩子的意念堅定無比,我從來沒看她如此堅持一件事過。」
她的話卻換來江朔其自嘲地一笑,「她寧願自己偷偷生下孩子,也不願讓我知道?」
聽出他語中的苦澀,紀環又道:「朔其,你不能怪筱筱,她並不想破壞你的生活,畢竟,這是一個意外下的產物——」
「我不懂,既然她不想破壞我的生活,為什麼又執意生下孩子?這不是很矛盾嗎?她心中到底在想什麼?」
紀環一時語塞。
「坦白說,我也勸過她拿掉孩子,但她堅持……」她歎了口氣。「我也弄不懂她為什麼那麼堅持要生下孩子,連當未婚媽媽也無所謂。」
「會不會她也……愛上了你?」
柯鎮遠這個出乎意料之外的結論讓紀環一怔,但江朔其卻顯得平靜。
「我從來不認為那不是事實,雖然她不願承認,但我可以強烈感覺到,我對她同樣有著強烈的吸引力。」
「既然這樣,不就皆大歡喜了嗎?」柯鎮遠立即接口。「你愛她,她也被你吸引,這——」
「這就是我不懂的地方。」江朔其截斷了他的話。「她口口聲聲不想破壞我的生活,不要我對她及孩子負責,對我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樣,卻又矛盾地和我接二連三發生關係……我不懂,她到底在顧忌什麼?在害怕什麼?難道她不知道我已經快被她逼瘋了嗎?」
柯鎮遠一下也接不上話,只好望著老婆大人。
感覺得出這一眼讓紀環有些欲言又止,但臉上卻又有著顧忌。
瞥了眼為情所苦的江朔其,她深深地吸了口氣後,決定開口。
「其實,筱筱對你的矛盾行為是有原因的,這肇因於她那個不堪回首的童年。」
這話再次將兩人的注意力吸了過去。
「筱筱是在暴力陰影下長大的受虐兒,她父親對她與母親的傷害就像是一道烙印,深深影響了她的婚姻與愛情觀,也造就了她今日不信任婚姻的性格。」
她再道:「基本上,筱筱是一個極度欠缺安全感的女人,在她的內心深處,雖渴望愛情與被愛,但婚姻暴力下的陰影讓她選擇遠離與排斥,她以為這樣,就可以保護自己不受到傷害。
如果你的感覺沒有錯,我想,筱筱對你避之唯恐不及的原因,並不是因為『你』這個人本身,而是,她根本還未從童年的恐懼中走出來。她害怕婚姻,也恐懼婚姻,因為,她怕自己童年的恐怖經歷又再度上演。」
一陣沉重的沉默頓時蔓延開來——
「原來如此,原來筱筱有段那麼不堪回首的過去,難怪她那麼排斥婚姻……」柯鎮遠喃喃地道。
他話剛完,江朔其卻突然直起身,轉身便要往外衝。
「你幹什麼?」柯鎮遠及時攔住他。
「我要去找她!」江朔其的眼中燃起一道異樣的光芒。
「找她?你知道她現在在哪裡嗎?」
「不管她現在在天涯或者海角,我也要找到她。她的肚子一天一天大起來,我不能讓她獨自一個人面對孕期的不適與無助,我不能再浪費時間了。」說完,又要往外衝。
這一次,換成紀環阻止了他,「朔其,慢慢來!你這樣像只無頭蒼蠅般地亂找,也只是浪費時間且無濟於事。」她停了停。「我說出了筱筱的過往,只是希望你不要再誤解她,如果你對她是真心的,你必須要有耐性,給她一點時間,我想,筱筱並不是存心要躲你,她只是被你的求婚嚇壞了,需要時間冷靜冷靜。」
看著江朔其,她再道:「對筱筱——衝動只會壞事,慢慢來,給她一點時間,等她發現到對你的感情,她會接受你的。」
她這番話讓江朔其的衝動慢慢冷卻下來。他看著紀環道:
「我應該要怎麼做?」
紀環笑了笑,「很簡單,何不讓一切歸零,重新開始。」
重新開始?他不解地望著她。
她卻給了他一個鼓勵的笑容。
一開始,他不懂她的笑,但漸漸地,他有些瞭解了她笑容背後的意義。
對!何不讓一切歸零,重新開始,讓以往的誤解、爭吵與不愉快全都消失。他要讓她重新認識他,他要重新追求她,以男人對女人的方式、以丈夫對妻子的方式來關懷她、攻佔她的心房……
「謝謝你,我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他終於綻放出這幾天來第一個笑容。「紀環,我很慶幸自己剛剛不理性地按了你們的門鈴,你不會知道你幫了我多大的忙。」說完,他迅速轉身奔出門口。
望著他的背影,紀環仍只是笑。
但一旁,始終一臉霧水的柯鎮遠終於忍不住問道:
「你在打什麼啞謎?為什麼他一副茅塞頓開的樣子?」
「你這個呆頭鵝!」她睨了他一眼後,偎進了丈夫懷中。「我只能告訴你,感情的事——真的是沒什麼道理可講的。祝福他們吧!」
望著懷中的嬌妻,柯鎮遠皺了下眉頭,看樣子還是不解。
***
墾丁的天空雖然湛藍清朗,但沈筱筱的心情卻有如烏雲密佈的天空,沉重且陰霾。
來到墾丁,目的有二,一則是想躲開江朔其的糾纏,一則也想趁機理清楚自己紛亂的感情,因為,那天晚上,他篤定的話語著實嚇到了她。
然而,來了幾天,卻什麼也沒理清,一切反而更加煩亂,她既沒有躲開江朔其的糾纏,也沒有將自己紛亂的心理出一個頭緒來。
原以為,自己躲到這裡來,可以重新拾回原有的灑脫並置身事外,但,一切卻正好相反,這幾天,幾乎是任何時刻,只要稍不留神,江朔其那張深刻的臉便鑽進她的思緒中,且愈來愈鮮明,而所有才剛建立起的立場與堅持隨即在幾句鏗鏘有力的話語下全面崩潰——
「或許我太自以為是,但最起碼,我勇於面對自己愛上你的事實……」
「你可以否認掉一切,卻不能否認我對你有著某種程度的吸引力,就像你對我一樣……」
「為什麼會接二連三地和我發生三次關係?昨晚,在宋育凱企圖對你不軌的時候,你又為什麼要打電話給我……」
很奇怪,那天晚上的其他爭執,至今已有些模糊,但這些話,她卻每一個字都清楚地記得,每當夜闌人靜的時候,便更加鮮明地提醒著她……
真的不干她的事嗎?她真的受到他的吸引而不自知嗎?
每當這兩個問題一出現,她就阻止自己往下想,因為,那愈來愈模糊的立場讓她害怕。
就這樣,帶著一顆更加渾沌的心回到台北。然而,令她完全意想不到的是——
下午,當她拖著一大包行李回到家門口時,竟立刻見到那毀了她美好假期的「兇手」——江朔其正好整以暇地站在她的家門前。
一見到他,她想也不想的轉身便要躲。但,比她更快地,一大束橘色的玫瑰卻堵住了她的去路。
「嗨!好久不見,這一趟旅行還愉快嗎?」江朔其神清氣爽,笑吟吟地望著她。
這和善的笑容讓她一怔,雙眼直勾勾地像被吸附,忘了要躲開他這件事。
「可以請我進去坐坐嗎?我一共等了你八天又六個小時,等得我的腳好酸!」
聽他這麼說,沈筱筱臉上的怔仲全化為一種高度的警戒。
「你等我做什麼?你又想來威脅我不可以拿掉孩子嗎?」她退了一步。
江朔其依舊掛著那道相煦的笑。
「你誤會了,我只是以朋友的身份來看看你,我知道你絕對不會拿掉孩子的。」
他平靜的態度讓她又是一怔。雖然不解他那篤定的態度從何而來,但他臉上那溫柔的笑卻讓她無端地想抗拒。
「你確定?」
江朔其只給了她一個莫測高深的笑,未與她爭辯。他走到她面前,將花塞進她手中,接著,換走了她手上那一大包行李。
「以後要出遠門,記得告訴我,我可以送你到車站,孕婦不能提過重的東西,對胎兒不好。」
這樣的舉動又讓她愕然。
「開門吧!如果你不歡迎我,我替你放下東西後立刻就走。」見她遲遲不動,他又補了一句。
沈筱筱仍然沒動,只以一個狐疑又陌生的眼神望著他。
對望了好一會兒,理智雖告訴她必須懷疑他反常的舉止,但不爭氣的情感……卻還是讓她取出了鑰匙開了門。
***
決定開門的剎那,似乎也注定開啟了一切。
接下來的一個月,沈筱筱的生活完全被江朔其有計畫地打亂。
這一個月來,她的生活中似乎無時無刻不充滿「他」。
每天早上起床一推開門,一份新鮮的早餐外加一份當天的報紙,連同一大束她最愛的橘色玫瑰花,一定一同躺在她的大門邊。
而花上的卡片則會寫一些感人的窩心話語,什麼「早餐足一天活力的泉源,一定要吃。」或是「孕婦一定要注意均衡營養,才能孕育健康的下一代。」等等這一類的話語。
更過分的是,中午時候他一定會來電話,問她今天心情好不好,跟她閒聊一些公司中她感興趣的事,當然,最後一定會叮囑她午飯一定要吃。
而到了晚上,每隔兩、三天他就會帶著一鍋熱騰騰的補湯來按她的門鈴,他的理由很簡單,只是單純要為她補充營養。
當然一開始她絲毫不領情,但不論她怎麼不假辭色、冷嘲熱諷,他卻始終和顏悅色,扮演傾聽、關懷者的角色。
到後來,她抗拒的心漸漸被打動,她開始被動地接受他的關懷。演變到後來,早上,他送來的早餐不知不覺地全進到肚子裡;中午,抱著電話讓她一聊就欲罷不能;晚上,她竟開始期待起他到來的門鈴聲……
等到她察覺自己已慢慢地中了他的毒後,已這樣過了一個多月。她發現他似乎有計畫地在介入她的生活,更可怕的是,她似乎習慣了他的介入與關懷,她落入了他的陰謀中……
沒錯!就是陰謀。
意識到自己的心正漸漸被「勾引」之後,她再也無法坐視不理,她必須阻止。
是以,這天晚上,當他又帶著一鍋熱騰騰的補湯來到她家後,她板起了臉孔質問道:
「江朔其,你到底想做什麼?」
正忙著將湯倒到碗裡的江朔其不慌不忙地處理好一切後,端起了湯送到了她的面前。
「顯而易見的,我正在弄湯給你喝。」他似笑非笑地望著她。
「你不要給我打哈哈,你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麼?你到底有什麼陰謀?」不論如何,她今天一定要把他背後的目的揪出來,她不能讓自己的心陷落的這麼莫名其妙!
望著她那張固執的臉,江朔其轉身放下了湯。
「你這麼聰明難道看不出來嗎?」再面對她時,他一反過去一個多月來的和顏悅色,表情變得嚴肅。「我想重新追求你,讓你認定我這個人的存在價值。」
沒想到這麼容易就問出答案,他的話反倒讓她的心一陣慌亂。
「為什麼?為了我肚子裡的孩子嗎?」她警戒地摸了摸已微隆的小腹。
他搖了搖頭。「我只想抹去你心頭的陰影,讓你把自己的未來放心地交給我。」
沈筱筱一震。
「什……什麼意思?我心頭哪有什麼陰影?」
「紀環把你的事都告訴我了。」他靜靜地看著她。「筱筱,並不是所有男人都和你父親一樣,我——」
「不要說了!」聽他無預期地提起那段不願想起的往事,她驚慌地轉過頭。
江朔其慢慢地踱上前,將手輕輕地放在她的肩上。
「拋開那段不愉快的過去,好嗎?我知道很難,但讓我幫你——」
「請問你要怎麼幫?你又能用什麼來證明你與他的不同?」她用力轉身,被勾起的傷痛讓她激動地吼了出來。「你們男人全都是一個樣,只會用暴力傷害所有愛他的人!婚姻算什麼?男人算什麼?我不需要別人的關心與同情,我不需要婚姻與愛情……」說到後來,她有些歇斯底里地放聲大哭。
不顧她的掙扎,他固執地將她緊攬在懷中。
「哭吧!哭出來心頭會舒服一點。」
他溫暖的肩頭彷彿提供了一個發洩的場所,她拋開一切顧忌,開始用哭聲控訴著那一段飽受暴力對待的過往。
「都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他只是緊緊地攬著她,讓她盡情地發洩。
一會兒,似是哭夠了,她抹掉了頰上的淚水離開了他的胸膛,不自在地將頭轉到一邊。
「可以給我個機會嗎?」他誠懇的聲音自背後傳來。「我知道我不夠成熟穩重、不夠浪漫,缺點更是一大堆,但是,相信我,我會努力地趕上你的目標,給你一個完整溫暖的家。」
見她想開口,他伸出食指按住了她的唇,又道:
「不要急著否定我,你可以慢慢觀察我、考驗我,直到你放心把自己交給我。」他停了一下。「從今以後,我不會再逼你,我會耐心地慢慢等,等到有一天你的心終於肯為我開啟……」
他堅定的宣誓像一道道回音,迴繞在沈筱筱心裡。雖然始終沒有開口說任何話,但她卻發現,大哭一場後,心已不再那麼陰霾,似乎有一道溫暖的陽光慢慢透進心房,撥開了所有的烏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