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院生皆提著大包小包,在寢室名單中找尋自己的名字後,便紛紛前去內院報到。
「晴睛,我找到了我的廂房了,我先進去嘍!」李暄對雲晴晴說完這句話後,就飛也似地進朱雀閣裡了。
雲晴晴眼看院生們一個個進去了,最後,竟只剩她一個人奮鬥!
奇怪,為何每個院生都已分到了廂房,卻唯獨她沒有呢?雲晴晴想著,這太不公平了吧!
就在她找得焦頭爛額時,忽地一旁傳來了女子的嗓音。「別找了,你是找不到的。」
「找不到?你怎麼知道?」雲晴晴驚詫地抬頭望向她,定睛一看,沒想到站在一旁一副悠閒狀的女子,就是入學考試當天在石階上絆倒的大美人。
「是你」雲晴晴指著她驚呼。「你怎麼知道沒有我的名字?」
那女子嫣然一笑,隨即雙手環抱,正色地看著她,道:「當然,因為你是我爹為了贖罪,而特意安排進書院的人。不過,院生廂房的床位本來就不夠,而你又是經由我爹安排才入得了書院的,所以更不可能有你的床位,也不會有你的名字。」
「你爹爹?沒有我的名字?」雲晴晴驚呼,張大一雙美目。「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女子露出滿含深意的笑,道:「來,我帶你去個地方!」
說完。不等雲晴晴反應,已拉著她疾奔向書院後山的一處紅梅林。
「姑娘,你要帶我去哪兒?」雲晴晴迷惑地問道。
女子沒有理會她,沒多久便停在一間位於紅梅林裡的莊園外。
哇!好美啊!望著眼前被紅梅林包圍的莊園,不由得教雲晴晴看傻了眼。
莊園門上的匾額上寫著:
攪翠齋
「這裡就是攬翠齋,以後你就和我住這兒吧!」女子回頭望向發愣的雲晴晴。
「什麼?我可以住……住在這?」雲晴晴實在覺得不可思議,忽地,她又自作聰明地道:「你在跟我開玩笑吧!誰都知道這書院方圓五百里內,全是獨孤世家的地盤,你不可能……」
她還沒說完,女子又嫣然地笑了起來。「呵!你還不明白嗎?我就是獨孤世家的大小姐,獨孤傲雪是也。」
十九歲的獨孤傲雪,冰雪聰慧,是書院裡的師姊級人物,聽說明年夏天,就可以出師了。
「天!你……你說你是獨孤世家的人……大小姐獨孤……傲雪!」雲晴晴更是驚愕得差點說不出話來。
凡是和「獨孤」這兩個字扯上關係的人,無不是人中之龍鳳,連眼前的獨孤傲雪,也是個傾國傾城的大美女。瞧她氣質出眾、風情嫵媚的模樣,分明就是獨孤世家的金字招牌,任何人都不會懷疑她的尊貴家世。
就在雲晴晴尚未回過神時,獨孤傲雪已拉著她進了紅梅林,不過當她進了紅梅林時,只見獨孤傲雪的步伐輕盈而規律。
不知何時,她已輕輕鬆鬆地帶著雲晴睛繞過了梅花林,進人了攬翠齋。
「大小姐,你回來啦!」
一進攬翠齋,就有一干家僕在門口列隊歡迎,又是鞠躬又是問安的,只差沒有撒花瓣了。
「這位是……」領頭於家僕前的一位老者問著。
不同於一般家僕的,這位老者有一副嚴厲的外表,顯然,他才有發言權。
獨孤傲雪笑道:「忠伯,她叫雲晴晴,從今起,就住在攬翠齋裡。」
雲晴晴!眼前一身粉藍色衣飾的嬌俏女子,就是雲晴晴,那個被少爺叱為一無是處的女子。
獨孤傲雪的話語甫落,只見忠伯和所有的家僕皆暗自竊笑了起來,著實讓雲睛晴心裡不舒服。
「晴晴,他是忠伯,攬翠齋的總管。」
正當獨孤傲雪對她引薦後,雲晴晴也故意地竊笑了起來;忠伯見了,臉色一沉,問道:「晴晴姑娘,老身有這麼好笑嗎?」
雲晴晴斂起笑,正色地回他,道:「那麼請問,我的名字又有那麼好笑嗎?怎麼有本事惹得你們格格地笑呀?」
「這……」忠伯頓時語塞,就連一旁的家僕們也怔忡地趕緊收起笑意。
沒來得及看清楚忠伯和那些家僕尷尬的表情,她已被獨孤傲雪拉進了大廳。
偌大的攬翠齋裡佈置得極為樸實而雅致,令雲晴晴一眼便愛上了這個地方。
隨即,獨孤傲雪又帶她來到一間房門外,說著:「別的房間尚未準備好,我看,你就暫時睡這兒吧!」
「睡這兒?」
那是一間不算大卻很乾淨的房間,光是那一張木床和滿屋的書,就幾乎佔了整間房。
「喔,這原本是我家傲群的房間,所以沒有一絲姑娘家的氣氛,不過他平常都待在書院裡的書閣,很少會過來住。」獨孤傲雪轉頭對著她又道:「你的廂房還在打掃,我看,你今晚就暫時睡這裡吧!如何?」
獨……獨孤傲群?雲晴晴一臉詫異。
天!這曾是獨孤傲群的房間呀!仔細看看,滿屋子的書,獨孤傲群的勤學程度可想而知,再加上天資聰穎,這也難怪他每年都是書院裡的首座弟子。
「獨孤姑娘,我們非親非故的,你怎麼對我這麼好?」雲晴晴感動得快掉下眼淚了。
在雲晴晴的眼裡,獨孤傲雪一點也沒有遺傳到獨孤世家的冷傲、自以為是地擺架子。相反地,她是個又美麗又平易近人的大家閨秀……不過,事實好像並非雲晴晴所想像的……
只見獨孤傲雪雙手插腰,一臉鄙視地望著她,冷笑了一聲後,斂眉地道:「呵!因為你……實在太丟我們姑娘們的臉了!你被傲群拒婚的事,已轟動了整個朝陽鎮,我爹為了怕你以後會嫁不出去,還千方百計地讓你進書院。」停頓須臾,她又道:「你可知道?傲群向來輕視他人,就連他姊姊我,在他面前也被輕視,如果你不振作一點,替我們姑娘家爭點氣,傲群定將永遠如此囂張跋息下去,所以我一定要設法讓傲群愛上你!」
她說得一副壯士斷腕的模樣,讓雲晴晴冷汗直流而那個原先對她的印象也隨之幻滅。
「我很笨的。」雲晴晴撇嘴說著。
「我知道。」獨孤傲雪不假思索。
「我又沒有美貌。」
「我知道。」
雲晴晴洩氣地道:「獨孤傲群不會喜歡我這種人的……」
她還沒說完,獨孤傲雪已搶白。「這個我也知道。」
哇噬!回答得未免也太直接了吧!
「那你還找我?」
「傲群什麼都好,至於你好不好,有沒有什麼大優點,已不是那麼重要了。」獨孤傲雪趨前凝視著她,又笑道:「不過你可以放心,兵法上常說,知已知彼,百戰百勝,更何況他是我弟弟,想要瞭解他還不難嗎?我看你還頗有幾分姿色,又那麼喜歡傲群,相信只要要點手段,傲群就算再冷血無情,也將會是你囊中物的。」
「獨孤姑娘,你……你對你弟弟,都是這麼……」雲晴晴實在難以置信,獨孤傲雪居然要設計自已的親弟弟。
「你覺得很奇怪嗎?其實,這也是我爹交代的哦!」
「你爹……獨孤南交代……」雲睛晴更是張口無言。
獨孤傲群在這種環境下生長,太可憐了吧!
「嗯!」獨孤傲雪點頭。「傲群今年也十八了,卻始終未有娶妻的打算,甚至還答應院仕一梅花莊主,要考慮承繼書院裡最上乘的兵法呢!」
「最上乘的兵法……」雲晴晴思忖了一會兒後,叫道:「這很好啊!」
「才不好呢!學了這個由首住院仕所獨創出的兵法,便是書院未來的院仕。即使書院是我爹和另外的三大世家所創設的,可是傲群是我家唯一的男兒,我爹期盼他能繼承家裡的祖業,甚至到朝廷為官,怎能讓他學這等兵法,日後當個院仕呢?但是傲群的脾氣拗得很,說什麼他決定的事,就不會改變!所以我爹才會和我聯手『設計』他。」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要「利用」她了。不過換另一個角度思忖,這樣並沒有什麼不好。她承認,打從第一眼,她就開始傾慕獨孤傲群了。現在,既然連獨孤家的自己人都站在她這邊了,實在沒有理由拒絕人家的「好意」吧!雲晴晴很快地就「說服」了自己留下來。
「好了,就這麼說定吧!明天你還要早起上學堂,早點歇息吧!我房間就是最裡面的那間,有事情可以來找我。」獨孤傲雪笑道。「對了,以後你就叫我傲雪姊姊,還有,我提醒你,外面的梅花林不是一般人可以闖得過的,它是依照奇門遁甲的五行八卦所設計的,隨時都可能會在紅梅林裡迷失方向,為了避免你迷路,改天我會教你如何過紅梅林,你放心吧。」
說完,一溜煙就跑了。
徒留雲晴晴仍覺得自己像在作夢似地,一時清醒不過來,直到打了自己一下,有了痛覺,她才回過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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梳洗了一番,直到深夜,雲晴晴才安然入睡,而且還作了個美夢——
她夢見了獨孤傲群走進了房裡,一掀被子就要在她身邊躺下……哇!同時,她也覺得身邊有股溫熱,忽地驚醒了過來。
透過月光,隱約可見她的身旁俯近了一個人影。
「哇!你……」
她正要大叫,那個人已經更迅速地摀住她的嘴,同時,耳邊也傳來渾厚而低啞的嗓音,低叱道:「閉嘴!」
聞言,雲晴晴不敢再吭一聲,只是睜著一雙大大眼眸,驚恐地望著那道人影。直到那人影見她安靜了下來;才緩緩地鬆開手。又問:「我問你,你是誰?」
他冷冰冰的口氣,教雲晴晴不容遲怠地回答:「我……我叫雲晴晴……」
「雲晴晴?」那人仍然冷淡的口氣中夾雜著一絲騖愕。
忽地,他一把將雲晴晴拉向他身邊,也靠向了窗台邊。
透過窗欞孔外,竄射而人的月光,依稀可見她一張嬌俏的容顏——眉目如畫、朱唇如櫻;在唇畔,還有一點若隱若現的梨窩。
而雲晴晴一抬眼,正好對視到那人影深邃的眸子裡所激射出的驚詫。
呀!好英俊的男人。只見他那如冰雕般的臉龐,在月光的映照下,更令人覺得冱寒冷冽;兩道線條剛毅的濃眉均勻地懸在如冰清湛的深眸上;直挺的鼻樑和緊抿著冷傲的薄唇,皆完美地刻劃在他寒氣迫人的俊臉上。
這麼英俊而冰冷的男人好面熟……等等!他不就是……
「呃!你是獨……獨孤……獨孤傲群!」雲晴睛騖旁地喃喃自語,忽地似乎想起什麼似地,大叫:「慘了,我的頭髮好亂……」
此時,她什麼不關心,只是關心著她一頭如絲長髮正披瀉在她身後,連個髮髻也沒綰,樣子一定很狼狽,她可不希望她的意中人看見她這個模樣。她一想完,連忙想要抽手找個綵緞綁住她的長髮,卻反而被獨孤傲群抓得更緊。
「別管你的頭髮了!」他不耐地糾著濃眉,望定她道:「告訴我,你在我房裡做什麼?」
天!獨孤傲雪不是說他現在都住書院裡的書閣嗎?怎麼,她才來住的第一晚,就碰見他了,還在三更半夜,孤男寡女共在一個床榻上……」
「我……」雲晴晴羞紅了雙頰,答不出話來。
他冰冷的眸子閃著一抹嘲弄,道:「你該不是要告訴我,你太喜歡我了,所以對我投懷送抱呵!」
「你!」她聞言,氣極地只想伸手打掉他這張滿含譏誚的俊臉,然而,她的手卻被他的大手掌緊緊地箝住,動彈不得。
她動不了手,只好動口。「我雖然喜歡你,但你不可侮辱我的人格。」
「喜歡我?」他先是一怔,繼而玩味地趨近她,道:「好吧!既然你都承認喜歡我了,又主動在我的房裡等我,應該是個豪放女,雖然不對我的口味,不過……我也就不客氣了!」
旋即,他手臂一震,在她還來不及反應一切時,他已一把將她按壓向床榻上,而他的整個強健的身軀也俯近了她。
「你……你要做什麼?」她支吾著,一臉又驚又羞地望著他,微顫的雙手擋住他寬厚的胸膛。
他低笑道:「做什麼?還用問嗎?你等這一刻,很久了吧?」
兩人的距離近得可以感受到彼此的氣息。
老天!太快了吧{她的心跳得飛快。沒想到,獨孤傲群只是外表冷酷無情罷了,而內在,卻是個超行動派的人。不過,發展也太迅速了,縱使她再傾慕他,她的心恐怕也不能負荷他如潮洶湧的愛意表現……
她雙頰緋紅,雙手撐著他如山的身軀,羞澀地說:「呀!不行,除非你娶我……」
「娶你?」望著她一臉正經樣,獨孤傲群不由得失笑。
「你笑什麼?」
他沒有回答她,只是綻露出高深莫測的冷笑。隨即,她在錯愕中,已被他抱了起來。
她疑惑地凝望著獨孤傲群一張冷然如冰的俊臉,輕問:「你要抱我去哪兒?」忽地,雙腮緋紅,自作多情地自語。「莫非……他真想要娶我呵?」
正當她陶陶然地作著春秋大夢時,獨孤傲群已不客氣地用腳踢開了隔壁的房門,將她丟到空房裡的木製床榻上。
「哎呀!」雲晴晴悶哼一聲,忍著屁股上的疼痛,法然欲泣的雙眸怒視著他,嚷著:「獨孤傲群,難道你就不懂得憐香惜玉嗎?」
獨孤傲群半倚著門,冷淡至極地凝望著她,說:「我對不速之客,從不會手下留情。」
「你!」她有些惱羞成怒地嚷。「你聽著,要不是傲雪姐姐,我也不想住到這裡來!大不了,我……我走!」
天曉得,她才一脫口而出負氣的話,她就反悔了。她怎麼可能捨得離開這個她傾慕已久的男人?除非太陽打從西邊出來!
「是嗎?」獨孤傲群冷笑著,道:「請便!」
那雙冷然以對的眸子,是一副等著看好戲的模樣。
糟了!說出去的話,怎能反悔呢?不過,獨孤傲群一雙犀利的深眸,正滿含譏誚地望著她。若不說到做到,就似乎太沒個性了。雲晴晴咬了咬下唇,忍著滿眶的淚水,揚起小巧的下巴,道:「好!走就走!」
說完,她跳下床,就要衝出去時,忽地,一道人影擋在房門口。
「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准走!」
定睛一看,原來是……
「傲雪姊姊!」她大叫。
姊姊!獨孤傲群愕然地望著獨孤傲雪。
「傲群,晴晴是我的客人,你居然要趕她走,分明是……分明是不把我這個姊姊放在眼裡嘛,姊姊我好傷心呀!晴晴,我好苦命啊……」說完,一副哀怨地抱住雲睛晴,在她的肩上啜泣了起來。
「真受不了!」獨孤傲群不耐地搖頭,他望了也是一臉無辜的雲晴晴一眼後。微慍地道:「你,暫時住下。不過,不准你妨礙到我,知不知道?」
這對她而言,已算是天大的恩澤了。雲晴晴這才鬆了一口氣,拚命地點著頭,原本強忍住懸在眼眶裡的淚水,這才撲簌簌地掉了下來。
獨孤傲群眉宇間微顫了一下,近似命令地道:「也不准哭!」
聞言,雲晴晴趕緊吸吸鼻子,睜大一雙美目,不敢多眨眼,免得讓眼眶裡的淚水又掉了下來。
暴忍住了淚水,獨孤傲群這才悻悻然地轉身回房,重重將房門甩上。
聽見了巨大的關門聲,獨孤傲雪這才抬起頭,對雲晴晴眨了眨眼。對獨孤傲雪而言,彷彿沒發生過什麼事似地笑笑了事;不過,雲晴晴倒是百感交集,儘管如此,獨孤傲群對她難得的寬容,在她眼裡看來,卻是溫柔的,這樣只會讓她更喜歡他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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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折騰了許久,雲晴晴一夜都沒睡好,隔天一早,只見她拖著疲累的身軀,像烏龜爬地走向書院,即使上課鐘聲響了,她也跑不動了。
好不容易,來到了書院大門口了,正當她要踏進門檻時,只見一名白髮老人已擋住了她的去路。
她一抬眼,只見那白髮老人一臉肅穆地望著她,手裡的教鞭在他的手心哩輕拍著,冷哼道:「你又遲到了,我記得你在入學考試當天,也是最後才姍姍來遲的人呵,我東鬼夫子最恨人家遲到了!」
東鬼夫子!這手執教鞭,看起來挺凶的老人,果然就是威名赫赫、自稱師承鬼谷子的東館講學老師——人稱東鬼夫子。
老天!他還記得她。看他樣子,至少也九十歲了吧,卻還真會記恨,看起來就是那種精明又不好惹的人物,難怪會教東館的那群更難以應付的高材生。雲晴晴在心裡想著。
就在她在心裡暗自叫慘時,東鬼夫子又道:「你可知道本書院的院規,若是遲到者,就要在玄武殿上罰站一個時辰。」
什麼?才遲到沒多久,居然就要罰站一個時辰!
不得抗辯,她只好乖乖地到玄武殿上的高台上罰站,不過她以為只是單純的罰站,沒想到,還要掛個寫有「遲到者,人神共憤」的牌子,好像犯了什麼滔天大罪似的,這下她真的是欲哭無淚了。
但是,當她站在高台上,她頓時開心極了——在不遠的地方;她正好可以看見東館院生的讀書情況。當然,更令她為之欣喜的是,她居然可以清楚地看見獨孤傲群聽講時的專注側臉。
「太好了,居然可以看見他聽課的模樣,這也算是因禍得福吧!」她喃喃自語,心裡也不由得竊笑了起來。
啊!他真的好英俊,就算是冷然沉思的模樣,也足以勾動她的心。不由得,她以著崇拜的目光緊盯著課堂裡,獨孤傲群俊挺的側臉和他那專注的神情。
她發現,她有那麼一瞬間愛上了在玄武殿的罰站;不過,罰站可以,但是這種窘樣,最好別讓獨孤傲群看見才好。她在心裡祈禱著。
然而,她不祈禱還好,一祈禱完,經過了半個時辰的烈日無情地照射,正當雲晴晴的身子開始搖晃,意識逐漸模糊時,視線朦朧中,只見獨孤傲群正從東館朝她緩緩走來,身後仍緊跟著像只蒼蠅似的,老愛跟在獨孤傲群背後的袁傑。
袁傑也同時注意到她了。這也難怪,她站在高台上,很難不被發現的。
怎知,袁傑竟故意放聲叫著。「咦!那不是雲晴晴嗎?真可憐呀,居然被罰站了!」
雲晴晴!獨孤傲群猛地一怔,下意識地抬眼望去,不經意地瞥見到玄武殿上的高台上正罰站著羞紅著雙頰的女子——雲晴晴。
在袁傑高音的傳播下,很快的,她的四周已聚集了許多剛出課堂的院生,湊過來看好戲。
居然在獨孤傲群所有院生面前被罰,她早已羞得恨不得鑽下地洞。頓時,全身發燙,加上原先在烈日下的烘烤,她更覺得自己的身體搖搖欲墜,頭重腳輕了,突地,一個昏眩,就要往地上倒了……
「啊!」
在眾人驚呼的同時,她以為她的身子就要著地了,然而,卻在不知不覺中,她感覺到自己的身子竟已騰空而起,在她沉重的眼皮閉下前的那一剎那,隱約看見的是……那張牽動她心神,似冰冷然的俊臉……
「獨孤……真是你……」她呢喃,意識模糊地依向那人溫暖的懷抱;笑意中,她的梨窩也就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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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孤……傲群……」在睡夢中的她,仿若夢囈般地呢喃一聲後,忽地睜開了雙眼。
咦!這是哪兒?她念頭一閃,急忙自床榻上跳起。
「晴晴,你要多休息呀!」她身旁忽地冒出一句溫柔的聲音。
「呀!李暄,你怎麼會在這兒?這兒又是哪裡?」雲晴晴的晶瑩雙眸裡滿是疑惑。
「放心,這是書院裡的藥鋪。剛才,你昏倒了。」說到這,李暄媚眼一轉,柔聲笑道:「晴晴,托你的福,我終於能和獨孤傲群說話了。」
「獨孤傲群?」雲晴晴不解地望著李暄。
李暄一副陶然欲醉的模樣,回想剛才的經過,道:「你可真幸福,剛才你昏倒了,是他抱你來藥鋪的,他每見到一個北館的院生,就問認不認識你,而我見機不可失,就這麼順理成章地跑來這照顧你了。」她接著又自語著。「這麼一來,他一定會記住我的。」
真的是他把她抱來的,在那樣眾目睽睽之下,以他如此自視甚高的人,竟然會……
「他呢?」雲晴晴回過神,連忙問。
「走了一會兒了……」
李暄聲未歇,只見雲晴晴神情急切地衝出藥鋪。
遠遠地,在人群堆中,她一眼就看見正步出書院,往後山攬翠齋走去的挺拔背影……
「獨孤傲群、獨孤傲群……」她喊著,快步地追上他。
獨孤傲群冷冷地撇了她一眼,淡然問:「你好了?」
雲晴晴點頭,晶瑩的雙眸中,閃著感動的光芒,輕語。「謝謝你,我還以為你……」
她未說完,他已冷哼地搶白。「呵!我還以為你今天就可以不回攬翠齋了,原來你還是陰魂不散!」
陰魂不散!他……竟然說她陰魂不散,這話實在太傷人了,虧她剛才還自以為獨孤傲群轉了性,連忙趕來,打算好好感謝他,沒想到,他送她到藥鋪,全是為了不想在攬翠齋見到她!
她黯然失落地低喊:「獨孤,你這個人真冷血……」
未說完,他又沈聲警告她。「對了,別跟我太近,我可不想讓別人發現我居然跟一個傻瓜住在一起。」
「你說,我是傻瓜?你……」
他的語氣似冰一樣凍得她張口無言,所有的感恩話語全凝結在喉間;這跟她想像的完全走樣,她錯愕地呆立原地。
「不是嗎?」獨孤傲群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不再理會她,逕自往後山走去。
半晌,她回過神,對著他高大的背影喊道:「對!我是傻瓜,才會那麼喜歡你這個冷血無情的怪人……哼!」
微慍的地用力地踢了地上的石塊一腳。「哎呀!」她悶哼了一聲,怎知,這顆石頭竟硬得讓她的腳拇指立即惹來一陣痛麻。
連小石頭都欺負她!只見,滿是委屈淚水早已孺濕了她的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