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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夫小娘子 第九章 作者:鍾羚
    獨孤傲群始終還是沒回答她一句話,以至於雲晴晴在他趕來救她的興奮之餘,卻還是有那麼淡淡的遺憾。

    才一進書院,宋可琦、李暄和北館的學生們立即湧上前,七嘴八舌地盤問她何以未出席甄選大會。

    「晴晴,你跑去哪兒了?居然沒有出席甄選大會?」

    「是呀!這不是你準備好久的甄選大會嗎?」

    「我……」

    正當雲晴晴要好好解釋時,她的注意力已被奔向前來,喊著「獨孤!獨孤!」的袁傑拉了去。

    獨孤傲群冷然問:「什麼事?」

    袁傑氣喘吁吁地笑道:「恭喜你了,院仕和夫子們已經決定,希夷兵法的另一個傳人,就是……」

    一旁的雲晴晴和北館學生們已緊張地催促。「快說啊!到底最誰?」

    袁傑順了順氣後,清晰有力地道:「就是眾所預料的殷若舫!」

    「呀!果然是殷若舫!真是她……」北館學生們驚呼。

    果然是她,殷若舫!這一刻起,雲晴晴的心,就這麼地跌進了萬丈深淵。她悵然地抬頭望向獨孤傲群,然而,他卻像早已預料到般的冷靜。在他那深沉若海的眼眸裡,幾乎找不著一絲情緒的波紋。

    隨即,他只淡然地點頭,道:「行了,我知道了。?他轉過身子,就要離去。

    雲晴晴連忙喚住他:「獨孤!我……」明明心裡有好多話想對他說,卻在這一瞬間全飄散在無助而失落的眼神裡。

    獨孤傲群停駐了片刻,背對著她,口氣極為冷靜地低聲道:「死心吧!對我徹底死心,現在或許還來得及!」

    說完,他回頭定定地望了她一眼後,才在北館學生們的驚愕聲中邁步離去。

    他居然要她對他死心!這個由他親自說出口的話,比起其他的行為都還要來得有殺傷力。

    「獨孤!獨孤!」她喊了幾聲,淚水模糊了獨孤傲群離去的背影。「我怎麼能夠……我怎麼能夠……」她緊握雙拳,顫著雙肩,早巳泣不成聲了。

    獨孤真的離她愈來愈遠、愈來愈遠……遠到就算她再怎麼地努力,也追不上他了。

    ¤¤¤

    從甄選大會裡脫穎而出的是殷若舫,能和獨孤傲群一起專研希夷兵法的人也是殷若舫,這已是個不爭的事情。可想而知,獨孤傲群將來若承襲了院仕之位,那麼順理成章,成為院仕夫人的應該也是殷若舫了。

    書院裡的每位院生,早就看好兩人是天生的一對了,現在兩人又同修書脘最上乘的兵法,更是令人篤定了他們終成眷屬的結果。儘管書院裡或是朝陽鎮上的姑娘們都為此感到些微的遺憾和失落,然而,獨孤家和殷家,這兩個在鎮上舉足輕重的世家聯姻,任誰也不會反對。

    她只盼能有多些日子可以和獨孤傲群作最後的相處,就多珍惜吧!

    「爹,你就答應我吧!」

    實在拿她沒辦法。雲大富早就知道女兒為了獨孤傲群可以說是掏心掏肺了。雖說是很沒出息,不過他也瞭解女兒為愛執著的天性就是如此堅定。呵!或許是遺傳到他吧!想當初他追晴晴她娘時,也是拼了命,好不容易才贏得美人歸。雖然,她因病早逝,卻已共度了最美好的幾年了。

    然而,現在他的女兒雖步上他的後塵,卻似乎沒有他來得幸運了,甚至比他還要來得淒慘!他深深瞭解其中的苦痛。

    雖然他對阿政不是十分滿意,不過,到底阿政也是個可靠的人,他要好好成就這段姻緣。雲大富腦子轉了轉,道:「好!爹答應你!不過……」頓了頓,他才笑笑地道:「你得答應考慮阿政的求婚!」

    「阿政表哥?」雲晴晴驚愕地低喊。

    雲大富笑著點頭。「阿政私下跟我提了好幾次,我也看得出來,阿政很喜歡你,唯有把你交給他,我才放心得下。而且,他搞不好能讓你忘了獨孤,不是嗎?」

    是呀!阿政表哥對她呵護備至,早在以前,他便問過她的意思了,只是她始終沒有回答他,現在聽爹爹又提起了阿政表哥,竟讓她備受創痛的心,頓時升起了一抹暖意。始終是她不斷地付出自己的感情,在將自己傷得傷痕纍纍時,她才明白,原來讓另一顆心對她付出,是另一種特別的感動,相信這份感動定能替她撫平心裡的傷痛。愛人也好,被愛也好,都不是單方面的付出

    或許,她可以試著接受阿政表哥對她的這份心意,說不定,他真能讓她忘了獨孤,好將她從無底的深淵裡救起來!雲晴晴頓有所感。於是,點頭道:「爹,我會考慮的。」

    「哈,阿政如果知道了,一定會高興死了。」雲大富縱聲笑道,對晴晴的有所領悟,感到欣喜不已。

    望著終於露出笑容的雲大富,雲晴晴的心裡隱隱抽痛了起來。她還是忍不住望窗外的遠方問著:獨孤,真沒轉機了嗎?

    ¤¤¤

    幾天之後,在梅花莊主的傳授下,獨孤傲群和殷若舫對於兵法謀略有了新的領悟。

    賦性穎悟的獨孤傲群能聞一知十,以至於再艱深難懂的戰略武術,也能融會貫通,實在是將來院仕的最佳人選;而殷若舫的冰雪聰慧,自然也不在話下。對於能將書院裡最上乘的兵法,傳授給他最得意的門生,梅花莊主也已深感安慰了。

    不過,在這共同專研兵法的日子裡,殷若舫發覺,原本就不多話的獨孤傲群,似乎更加沈默寡言了,就連向來傲然視物的眼神裡,彷彿也多了一絲難以理解的落寞。

    然而,殷若舫每每想探探獨孤傲群的心事時,總在尚未開口前,便被他以著似冰的眼神所震懾,只好把要脫口的話,又硬生生地吞了回去。一直到了現在,都尚未突破他的心防。她明白,一旦他將心裡的事,告訴她時,便是他能接受她之時。

    無論如何,她都要找時機和他談談,說不定還可以表現出她對他的關心呵!擇日不如撞日,院仕才剛離去,整個書閣就只剩他們兩人了,現在不問更待何時呢!殷若舫打定了主意。

    她凝望著在不遠處翻閱書籍的獨孤傲群,吸了一口氣後,低聲喚:「傲群、傲群——」

    叫了幾聲後,獨孤傲群才緩緩抬起頭,托著下顎看著她,問:「什麼事?」

    沉吟片刻,她才又開口道:「我覺得你最近似乎有些心神不寧,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她嬌羞一笑。「如果,你願意說出來,我是很樂意傾聽的。」

    聞言,只見獨孤傲群眉峰輕蹙,眉宇間透露出一絲苦悶、一絲不悅。他平淡地道:「沒什麼!」然後合上了書,霍地起身走出書閣。

    他的冷淡和有意逃避,更令殷若舫深感疑惑而不安了。她心想,反正問也問了,她這一次算是豁出去了!她無法再忍受他對她的視若無睹!一想完,她便追上前,擋住了獨孤傲群的去路。

    「傲群!」殷若舫擋在他面前,神色倉皇地問:「我好不容易,才能和你一起學希夷兵法,而且……」頓了頓,她才又說:「說不定,我們將來會承繼書院的慣例,你成了院仕,而我便是院仕夫人,這樣不是很好嗎?」

    獨孤傲群俯下頭,凝望著她絕美的嬌容,卻仍緊抿著雙唇,靜默不語,絲毫沒有回答她的意思。

    在他的深邃的眼眸中,殷若舫似乎看不見她的影子,這個神情和她見他凝視雲晴晴時,是完全不一樣的!啊!難道,他的眼裡始終容不下她?唯一能容他的冰眸的,只有……不!她從未輸過,更不願接受這個難堪的事實!頓時,一股難堪和失落在她體內洶湧。

    她難堪地轉過身,就要離去。怎知跑得太急,一個腳步不穩,眼看就要往後跌時,獨孤傲群已眼明手快地穩穩地將她的腰扶住。

    在四目相接的剎那,殷若舫忍不住盤勾住他的寬大的頸肩,將一記火辣辣的唇印上了他冰冷的唇上……

    早不該,晚不該!這一幕景象,正好落入剛入大門的雲晴晴眼裡。

    霎時,眼前的景象被淚水模糊了,而她的心,就像被人狠狠地刺了一刀般,好痛好痛……

    雲晴晴痛楚地閉了閉眼,不願再多看一眼,便含著淚水轉身,黯然地離去。她來不及撫平心碎的傷口,更來不及看見獨孤傲群自怔仲裡回神後,一把推開殷若舫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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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獨孤……獨孤……」

    淚水靜靜地自眼角淌下,雲晴晴心魂俱失地趴在桌上,—紅腫的雙眸,了無生氣地盯著不知名的遠方,她早就知道獨孤不可能是她的了,為何在接受事實時,心裡的劇痛卻是如此的深刻?是不是儘管心裡做了再多準備,當真正遇到時,還是忍受不住那般直接而沉痛的打擊呢?

    自晴晴直奔回攬翠齋後,便將看書關在房裡,令門外的獨孤傲雪和忠伯擔心不已。

    「晴晴,我是傲雪姐姐,你快開門啊!」獨孤傲雪拍打著房門,驚慌地喊:「是不是傲群又惹你難過了?」

    「小姐,你怎麼老愛把帳算到少爺頭上了呢?」

    「晴晴從來就沒有那麼傷心過,能讓晴晴這麼難過的,除了他,還會有誰?」獨孤傲雪篤定地說。

    護主心切的忠伯,道:「少爺和殷姑娘不是學了希夷兵法嗎?如此一來,將來獨孤家的少夫人定是殷姑娘,這不是很好嗎?」想起這天作之合,忠伯不禁又道:「小姐,殷姑娘她不論是家世、相貌或才學,樣樣都能和少爺匹配呀!」

    獨孤傲雪雙手環胸,冷笑道:「什麼殷姑娘?除非我親耳聽傲群跟我坦承,他和殷若舫在一起了,否則我絕不相信!」

    話語甫落,雲晴晴的房門已倏地開啟。

    「晴晴!」

    「晴晴姑娘!」

    獨孤傲雪和忠伯同聲驚呼,並詫異地望著門口的雲晴晴,和她手裡的包袱。

    「你這是做什麼?」傲雪急忙問。

    雲晴晴深吸了一口氣後,苦笑道:「我仔細想過了,我並不是個讀書的料,再讀下去也沒用,倒不如聽我爹的話,早點下山,回雲來客棧幫忙得好。」

    「你要回去?」獨孤傲雪一驚,不敢置信地望著她。

    點點頭,雲晴晴又道:「傲雪姐姐,這些日子,多虧有你照顧我,這份恩情我永遠不會忘了,不如……」她隱忍悲傷,故作輕鬆地苦笑道:「以後你來雲來客棧大吃大喝,都不用算錢,怎麼樣?」

    獨孤傲雪沉聲問:「是不是傲群欺負你了?我去替你教訓他!」說完,她就要動身,卻被雲晴晴拉了住。

    「不,不是。」雲晴晴低下了頭,緩緩地道:「是我自己打算嫁給我表哥,才會……才會決定提早離開。」

    什麼?她打算嫁給她表哥!而傲群卻仍想著他的兵法、他的院仕、他的殷大美人!真是令獨孤傲雪又氣又無奈。

    想到這,獨孤傲雪抑不住心痛地一把擁住她,嚷著:「晴晴!」淚水滑落在她的臉上。「你別走!你不知道嗎?自從你來了攬翠齊和書院後,所有有你在的地方都因你的笑聲,而顯得朝氣蓬勃,我們每個人也都變得好開心。萬一你走了,這裡一定又會像以前那樣死氣沉沉的!你不要走,留下來,好不好?」

    見晴晴不說話,獨孤傲雪連忙對著忠伯道:「忠伯,你快說句話,替我留住晴晴呀!」

    向來對雲晴晴有些偏見的忠伯,這時也不免有些動容。他清清喉,道:

    「晴晴姑娘,你……你就留下吧!雖然你老是給我們添麻煩,不過倒也給了我們不少笑話看,滿有趣的。老身還是希望你能留下來。」

    聽了兩人的挽留,雖然雲晴晴心裡有些不捨,但是她明白,若她再在這裡待下去,一定會睹物思人,觸景傷情。她現在能做的,就是離開這裡,好讓她能徹底忘了獨孤傲群一這個深植在她心裡的男人。

    「傲雪姐姐、忠伯,你們若真的待我好,就讓我走吧!我如果再待下去,我這輩子,恐怕……就不想下山了。」她閉了閉眼,自衣袖裡掏出一封信,遞給了傲雪。「傲雪姐姐,如果獨孤回來了,就請你把這封信轉交給獨孤。」

    獨孤傲雪從雲晴晴的眼裡看見了悲痛、不捨卻又堅決的眸光。她明白,再也挽不回晴晴的決定了。

    她幽幽地歎了口氣,道:「看來,傲群是沒有福氣娶你了。」顫著手,她將信接了過來,噙著淚又道:「我會替你交給他的,你放心吧!」

    雲晴晴點點頭。

    走出了梅林,她回頭道:「保重了,傲雪姐姐、忠伯!」

    保重了,獨孤!她在心裡喊著,眼裡的淚水,恍若斷線的珠子般,從她的臉頰上滾落了下來。

    「晴晴,我送你。」獨孤傲雪不捨地道。

    「不用了。」雲晴晴搖搖頭,含淚苦笑地說。

    揮別了目送著她的獨孤傲雪和忠伯,她緊抱住懷裡的包袱,匆匆地望了一眼攬翠齋後,才黯然地轉過身,往山下走去。

    遺留在身後的是許許多多和獨孤傲群在一起的回憶——從入學考試起,一直到攬翠齋的相遇;罰站暈倒時,被他背在肩上;以及元宵節的猜燈謎大賽;還有,他兩次吻她的情景……這點點滴滴皆恍如昨日。

    然而,她決心要將這些回憶留在這裡,一個也不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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