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門在黑道鼎足而立已超過六代,建立起來的組織綱領更是周密。除了龍氏一族的祖宅外,組織的各個據點都挑選在南方,因此「南方會館」之名不脛而走,穩穩地盤據著黑道之首,屹立不搖已百餘年。
龍門衍傳到第七代——老幫主龍鐵山驟逝後,留下五名兒女,個個身懷絕技,青出於藍勝於藍。目前由老大掌管幫務,其餘人輔佐,五人齊心將會館打理得井井有條。龍氏一族非但不曾分崩離析,反倒有更上層樓之勢,龍老幫主在天之靈想必可以瞑目了。
「幫主,上個月青海幫前來求和,幫主不予理會,這次他們連日本武之流的副幫主都請來了,雖說手段有點卑鄙,不過倒也不失其求和的誠意。」
說話的斯文男子名叫程桀,他是南方會館現在幫主的秘書,長得溫文俊俏,完全看不出是黑道中人。不過池的冷靜是出了名的,說一不二,鐵面無私的程度常令人咋舌。
急步於中間的高大男子未曾稍停下腳步,他不耐煩地掃了程桀一眼,口氣不佳地說:「你的意思是放他們一條生路?」
問著,他的眉毛挑了起來,疑問也跟著衍生。怎麼隋的,程桀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善良了?
程桀依舊溫文地笑了笑,他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說:「青海幫的幫主夫人和老幫主夫人是閨中密友;雖然說老幫主夫人已經不在了,但是賣青海幫這個面子,一來可以收買人心。二來又能兼顧江湖道義,我們南方全館一點都不吃虧。」
「那群亡命之徒會感恩?」高大男子重重一哼。「我真懷疑。」
「我也很懷疑。」走在左邊的勁瘦男子也冷冷地說。
他叫高越,是南方會館現任幫主的保鏢,身手一流,頗有打遍天下無敵手之姿。他的個性冷漠,卻曾為了救一隻車胎下的小狗弄得自己皮破血流,是個典型外冷內熱的血性男兒。
三人一同走進一道雕龍大門,門內宛如一處世外桃源。整齊清潔的林蔭道,花木扶疏,傳統宅院內的佈置巧奪天工,建築華麗,美不勝收。
「桀,除了青海幫之外,香港的三統盟也蠢蠢欲動,這件事你打算瞞我到什麼時候?」
行走在中間的高大男子在跨進一道黑色門扉之前發問,他眸光炯燦,像是什麼都逃不過他的利目似的。
這名男子有一張陽剛味十足的臉孔,濃濃的劍眉、高挺的鼻樑,適中而性感的唇線。如果他臉上的表情不那麼兇惡的話,可真不啻為一個美男子。
他叫龍耀炙,是南方會館的現任幫主,今年二十八歲,接掌龍門已兩年有餘。脾氣暴躁,動不動就發怒,除了他的手足和長年追隨他的程桀和高越外,幾乎沒人可以忍受他的臭脾氣。
聽到龍耀炙的問話,程桀嘴角微微彎成弧形,露出一絲笑意。「我沒打算要瞞幫主,我正準備讓你知道。」
龍耀炙撇撇唇。「遲來的報告,你最好保證你可以說服我,不讓我發火!」
說著,他進了黑門,門裡比門外更加華麗氣派,雕刻與壁畫相互輝映,龐大的瓔珞燈照得室內明亮無比,不過龍耀炙的臉色卻不甚好看——因為他隨即看到了一張不受歡迎的臉孔。
「誰可以讓黑龍不發火?哇,那我真要向他討教討教嘍!」一陣調侃的笑聲揚起,牛皮高背椅坐著一名恍如貴族的男子。他俊美的五官像藝術晶一般精緻,可惜與他臉上玩世不恭的笑容不怎麼配。
龍耀炙瞪了老二一眼。「你沒事做嗎?誰讓你到黑門來的?」
龍家排行第二的龍耀人笑吟吟地說:「無事不登三寶殿,更何況我們相隔咫尺而巳,偶爾過來問候問候,這不過份吧?」
南方會館人館後共分黑、白、紅、銀、水五門,黑門由綽號「黑龍」的老大龍耀炙掌管,而其餘四門則分別由他的弟妹們管理。老二「白龍」龍耀人掌管的是白門,就在黑門隔壁。
「整日游手好閒,聽說你昨天又在酒店裡玩到三更半夜;縱慾過度,小心『精盡人亡』!」長兄如父,龍耀炙一向對老二遊戲人間的態度不以為然o
「哎哎,講得這麼難聽,我是『微服出巡』。」龍耀人可不覺得自己缺德。他出手闊綽,女人喜歡他,他也喜歡女人,這很公平,沒什麼不對呀!
「我不想管你,也懶得管你,有什麼事說吧!沒事的話,你可以滾了。」龍耀炙擺明了一副下逐客令的樣子。
「其實也沒什麼事啦!」龍耀人伸了個懶腰,笑咪瞇地說。「我只是來提醒你,別忘了下個月十六號你要和徐家小姐訂婚,再忙,好歹也抽個空和人家喝個咖啡,看場電影什麼的,別辜負人家清清白的小姐…」「閉嘴!」龍耀炙低咒一聲,他實在不想聽到那個名字。
「我只是好心……」龍耀人一副無辜的樣子。
「去你的好心!」黑龍暴跳如雷地吼。
「好吧,不說,那我走了。」達成目的的「白龍」拍拍屁股,一溜煙的走了。留下倒楣的程桀和高越承受火爆男子的怒氣。
「該死的白龍!該死的徐泯柔!該死的訂婚……」一連串的詛咒從龍耀炙口中傾瀉而出,這幾乎已是他每回聽到自己婚事時最惱火的反應。
「幫主——」程桀依然微笑著,絲毫沒被主子的火氣駭到,他早就習慣了。「不要叫我幫主!」這傢伙氣得連頭銜都不認了,可見他對這門婚事多排斥。
「咦?老大,誰又惹你生氣啦?」一張明艷無儔和俏臉探了進來,漂亮的瓜子臉上,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她是龍家的老三,名叫龍耀澄,大家都叫她三小姐,天生一張甜死人不償命的美麗臉孔。管紅門,綽號「紅龍」。
「什麼事?」龍耀炙瞪著妹妹,問得言簡意賅。剛走掉一個瘟神,他懶得再理這個古靈精怪的妹妹。
「哦,也沒什麼啦,」澄澄聳聳肩,美麗的大眼睛一轉,笑吟吟地說:「我只是要告訴你,你下個月十六號要和泯柔訂婚,別忘了去挑選禮服!我認識幾家禮服公司都不錯……」「滾,我不想再聽到『訂婚』這兩個宇!」龍耀炙快捉狂了。
「他怎麼了?」澄澄沒被嚇到,反而調皮地向程桀眨眨眼睛,詢問老大心情不佳的緣由。
程桀微笑道:「白龍剛來過。」
這五個字可真是盡在不育中,澄澄馬上懂了。「瞭解!」她那個二哥呀,比她更有氣死人的本事,難怪老大會冒火。
「我們兄妹情深,改天再聊也是一樣,我『走先』啦!」澄澄使出三十六計,走馬上策,誰會在老虎發飆時靠近?她又沒吃大補丸,豈敢捋老虎鬍鬚哩?澄澄的身影才剛消失,龍耀炙馬上對程桀吼道:告訴控制房,別再讓那兩個傢伙進來搗蛋!」
「是的,幫主。」程桀忍住笑意。「我們現在可以開始匯報了嗎?」
龍耀炙的臉上出現不耐煩的神情,沒好氣地說:「只要不提到訂婚的事,隨便你要報什麼。」
程桀抱歉地說:「很遺憾,幫主,這裡剛巧有一項關於您訂婚宴的事,非要您親自決定不可。世紀酒店詢問您,預備席開幾桌……」
「你們這群陰魂不散的傢伙!」黑門裡傳出的咆哮聲更大了。
微風輕拂的午後,兩名年齡相仿的少女正在健身房裡健身。兩個美少女此刻全都香汗淋漓,可見到俱樂部來有一段時間了。「淇,我覺得我的腰越來越細了。」徐泯柔看了自己不到二十三寸的小蠻腰一眼,很滿意地對旁邊的夥伴說。
「嗯。」龍耀淇淡淡地回應一聲,似乎對這類太過女性的話題沒什麼興趣。
「不但腰細了,胸部也好像變大了耶!」徐泯柔低頭端詳自己三十四C的豐挺雙峰,成就感油然而生。
嘿嘿,不枉她天天勤於鍛煉,如此曼妙的身材,哪個男人不會心動?連中國小姐也望塵莫及吧?
「就算你變成莎朗史東,我大哥也不會多看你一眼。」龍耀淇很殘忍,也很實在地說。
徐泯柔輕嗤一聲,揚起靈秀的雙眉道:「笑話,我健身又不是為了他!」龍耀炙算哪根蔥呀,值得她徐大小姐這樣付出?
「是嗎?」龍耀淇平靜無波的美眸淡淡地瞟了好友一眼。
「你那什麼口氣,不相信我啊?」徐泯柔伸手戳了龍耀淇一下。「枉費我們國小、國中、高中連接死黨十餘載的交情,你居然不信我?」
龍耀淇笑得一貫清淡。「別忘了我跟大哥有十九載交情,怎麼算都比你多。」
「死耀淇!」徐泯柔咕噥著。
龍耀淇是她最要好的閨中密友,可惜個性與她南轅北轍;她好玩、愛玩,也會玩,而龍耀淇正好相反,不好玩,不愛玩,也不會玩。
這樣天地差遠的兩個人是怎麼湊在一起的呢?
說起來兩人的共通點只有一點——都是系出黑道。徐泯柔是中部道上勢力龐大的徐派千金小姐,而龍耀淇則是龍氏一族,南方會館的五小姐,掌管水門,綽號「水龍」。
然而正值豆蔻年華的她們,都是大學一年級的新鮮人,也都才十九歲而已,黑道上的恩怨情仇離她們還太遠,少女的美麗情懷還比較實際。
健身完畢,兩人沖了澡,準備大快朵頤一番。這些是她們每週三次健身運動後的最佳娛樂。
在時尚俱樂部附設的高級西餐廳裡,徐泯柔點了雞肉咖哩、生萊沙拉和蜂蜜泡芙,龍耀淇吃得較清淡,只點了總匯沙拉和柳橙汁。
「噴噴,淇,你總是吃這麼少,難怪三圍尺寸不進反退。」徐泯柔繼續報剛才的一箭之仇。
「反正我不靠三圍吃飯。」龍耀淇淡淡地回答。她對身材啦、尺寸啦、美容啦,這些東西向來不感興趣,她最大的興趣就是「南方會館」。如何在道上闖出一番成就,才是她的志願。
「知道你龍家勢力大!」泯柔調侃地說。「小姐,你該不會真的想一輩子死守著南方全館不嫁人吧?你那一大群愛慕者可是很失望的哦,搞不好會齊齊投效到水門門下,如此一來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為佳人你效勞了。」
龍耀淇搖了搖頭,她對婚姻是敬謝不敏的。「結婚這種事,只有你才有勇氣,我無意倣傚。」
「婚事又不是我訂的。」徐泯柔輕輕一哼,舀了口咖啡人口,以掩飾微微燒紅的耳根子。
「可是你也沒反對。」龍耀淇話倒是點出了重點。
「我嫁到龍家可是為了你耶。」龍耀人嬌叱。「如果不是為了能跟你天天混在一起,我幹麼那麼委屈嫁給你那個時時都怒火沖天的大哥?」
龍耀洪笑了笑。「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重要了?」
與徐泯柔相識十幾年了,泯柔的心事瞞不了她。當年她第一次把泯柔帶回家時,她就知道泯柔對她大哥有好感,沒想到經過這麼長的歲月,泯柔這份迷戀依然沒變,當徐派與龍門有意結親時,泯柔一口就答應了這門婚事。
「不相信就算了,我會證明給你看的。」徐泯柔嘴硬地說。
龍耀淇看著她,輕輕歎了口氣說:「就因為你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我才告訴你實話。我不希望你抱太大希望嫁到龍家來,事實與幻想是有距離的。」
「你想說什麼?」徐泯柔敏感地問。「是朋友的話,就老實告訴我,我臉皮很厚,承受得住任何打擊。」
「其實你可以有更好的選擇,比如建築系的方學長一直對你很好——」龍耀淇避重就輕地回答,畢竟對一個新娘子講實話是很殘忍的。
「淇,我不想聽這些。」徐泯柔也很倔強。
龍耀淇喝了口開水,刻意放淡了語氣。「你知道我大哥已經二十八歲了,他不可能沒有任何風流史。」
「一個成熟的男人是該有風流史。」她完全贊同。
「而男人的風流史通常和女人有關。」龍耀淇點得更明白,她暗示大哥不是純潔的室男,他身邊的確有過一些女人。
「你這個理論上基本成立。」徐泯柔點點頭,她根本就沒奢望自己會是龍耀炙的第一個女人,只要能當最後一個,她就心滿意足了。
「我大哥和同一個女人在一起已經兩年了。」就算手足情深,她也不想欺瞞她唯一的好朋友。
「你是說董姬?」徐泯柔直接問道。
這下反倒是一向冷靜自若的耀淇驚訝了。
「你知道?」龍耀淇有點意外,不過細想一下就沒什麼好意外了,泯柔一向在意她大哥,到處收集情報不遺餘力,豈會錯過她大哥與董姬之間的緋色情事?
徐泯柔挑挑眉毛。「他們出雙入對,從不避人耳目,我知道也不奇怪。」即使她已為這件事在夜裡哭泣心碎不知多少次,但龍耀炙和董姬在一起是事實,她改變不了。
「那麼,你還有勇氣嫁給我大哥?」真是個傻女孩呵,龍耀淇為她的好友不值,這種事是絕對不會發生在她自己身上的。
「人生總是需要一點冒險的,不是嗎?」她露出酒窩,微微一笑,回答得十分灑脫。
「太冒險的事,未必是好事。」龍耀淇精簡地說。
徐泯柔嫣然一笑,精神奕奕地回答:「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從八歲就愛上龍耀炙,不賭一賭怎麼成?否則這十年來的光陰和誰去討?
龍耀淇撇撇唇。「我就怕你入了虎穴,還得不到虎子。」
徐泯柔大方地笑了。「嘿,別咒我。」其實她對這樁婚姻也沒多少勝算,但她想試一試——試一試龍耀炙會不會愛上她。
「我為你擔心。」耀淇說道,她知道大哥不是個會憐香惜玉的傢伙。
「我未來的、親愛的小姑,別想這麼多了,我情願你為我祝福。」徐泯柔調皮地挑了挑眉毛,年輕的臉龐有著無可替代的光采。「不然我和你打賭好了,我賭注結婚前,我一定會贏得『黑龍』的心!」
「董姬可是柔情似水哦。」她提醒得很含蓄。
「那又如何?溫柔是可以學習的呀。」徐泯柔倒也答得理直氣壯。
龍耀淇但笑不語,她很明白好友不是那塊料,叫泯柔學著溫柔點,還不如把刀殺了她還比較快。
「不信我呀?」徐泯柔嘴角一揚,賭性又發作了。「那我們也來打賭,我保證在一個星期之內變得溫馴可人,否則我徐泯柔就跪在地上學狗叫,汪汪汪……汪汪汪……」
汐止有許多千萬名宅,也有許多富豪蓋來以便「金屋藏嬌」的漂亮別墅,其中最出名的,當屬位在半山腰上的「雅煙山莊」了。
「雅煙山莊」有一個相當富麗堂皇的縷花大門,大門進去是一片一望無際的美麗花園。它的主人顯然是個愛花人,在這座敏花似錦的花園中,什麼花都有。
花園過去是一排長長的夾道,正中央是一座仿歐洲宮廷式的淡紫色建築,美麗優雅的外觀教人不驚歎也唯。
「龍先生對小姐真是夠寵愛的了,你看,一箱一箱的人參和燕窩都是新鮮的進口貨,我們小姐真是好福氣哦!」廚房裡,一名年近四十的僕婦艷羨地說。
確實,地上那一箱箱從韓國進口的人參和從馬來西亞進口的燕窩,一看就知道是上等貨。
年輕的女傭不以為然地應道:「可是聽說龍先生就要訂婚了,對我們小姐再好也沒用。」
「那有什麼關係?」僕婦瞄了女傭一眼,似乎在責聖小丫頭年紀輕輕不懂事。「你沒聽過『妻不如妾,妾不如偷』?我們小姐雖然不是正牌的龍夫人,可是受的寵幸比真夫人還多。」
「可是又沒有名份……」小女傭仍在計較。
僕婦嗤了一聲。「噴,我們小姐是什麼角色,她見慣世面了,不會在乎那麼多,只要龍先生真心對她好就行啦!」
而就在僕婦和女傭在廚房裡大談主人情史的時候,這座山莊的女主人也正慵慵懶懶地起床了。
她確實是個美得教人屏患的女人。
一張白皙無瑕的精緻臉孔,一雙盈盈然、水汪汪的剪水雙瞳,秀氣的俏鼻,微厚但不失靈巧的菱唇,脂粉未施,柔軟得救人想輕嘗一口。
她就是「雅煙山莊」女主人——董雅煙。聽過她艷名的人,大都叫她「董姬」,其傾國傾城的姿色,怕連中國四大美女復活也相形失色。
董雅煙不年輕了,二十八歲的她,渾身散發著成熟的女人味,一舉手、一投足都有著高雅的誘惑力,她是男人無法抗拒的尤物,天生要給男人包養的。
「王管家,麻煩你,我要一杯咖啡。」輕輕柔柔的軟語,她的聲調美得像出谷的黃鶯一般。
「是的,小姐。」王管家應聲退下,咖啡這種飲料從來不會損毀她們小姐的美顏,只有天生麗質的女人才有如此異察,她們小姐就是其中之一。
董雅煙伸伸懶腰,長長的卷髮披在她的肩上,顯得嬌慵十分。她的眼神迷迷漾漾地望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叩門聲響起,王管家端著熱騰騰的咖啡進來了。「小姐,您的咖啡。」
擱下托盤,王管家並沒有立即退下,董雅煙知道管家大概還有別的事要向她報告,於是她輕嚷了一口咖啡,笑了笑問:「有事嗎?」
「泛達旅行社的業務人員來了,要問您關於旅遊行程的事情,不知道今年您打算到哪裡度假?」
董雅煙偏頭想了想,輕育細語地說:「巴黎吧,我還是喜歡那裡。」
「好的,我會轉告旅行社。」王管家又接著說:「龍先生要幾家最大的舶萊晶公司帶了新一季的衣服讓您挑,不知道小姐什麼時候有空,我好安排他們拿衣服過來給小姐試穿。」
「你看著辦吧,只要不是晚上都可以。」她並不在意新一季有什麼衣服,反正她的衣服飾品已經多得可以開百貨公司了。
她知道龍耀炙對她好,此刻她左手中指上就戴著一隻切割完整的碩大鑽戒,這是前天龍耀炙來看她時送給她的。
除了不是龍夫人,她擁有龍耀炙的人和身體,再也沒有比現在的情況更好的了,她很滿足。
喝完咖啡,時間還未到中午,董雅煙正想去按摩浴虹柔軟柔軟身體,卻聽到陽台外一陣騷動。
「小姐!」她的專屬司機小吳一臉興奮地跑上來。
「什麼事?」她微微笑問,能讓小吳興奮成這個樣子,一定和車子有關。
「龍先生差人開了部蓮花跑車來了耶!」小吳對名車雖有研究,但卻買不起,如今小姐擁有這部名車,他也可以沾沾光,開著過過乾癮。
董雅煙微微張嘴,有絲驚異,旋即笑了。
這個「黑龍」也真是的,她前幾天在看雜誌的時候,才不過隨口說了句「蓮花跑車不錯」,他就真的買來給她了。
「小姐,你不下去看看——」小吳眼中滿是期待。
她笑著搖頭。「你去試試車吧,如果沒問題的話,替我簽了名。」
「是!」小吳奔著下樓去了。
董雅煙執起纖纖玉手,拿起電話,撥了一組號碼;很快地,電話接通了。這是龍耀炙的專線,世上知道的人不會超過十個,而她是其中之一。
「我是雅煙。」
「嗯。」龍耀炙清了清喉嚨。「睡醒了嗎?」語氣雖然不盡溫柔,但已是他對待女人最好的態度了。
「蓮花跑車送來了,謝謝你,炙。」她輕柔軟語地道。
「你喜歡就好。」
「晚上過來嗎?」她問得更溫柔了,她有自信,除了她這處,「黑龍」沒有第二個女人,也沒有第二個女人敢搶董姬的男人。
「好,等我吃飯。」龍耀炙切斷了電話,顯然他在忙,無法和女人在電話裡溫存太久,這點董雅煙是明白的。
坐進按摩浴虹裡,沐浴香精的香氣繚繞著,董雅煙慢慢地閉上了眼睛,思緒飄得老遠,她想到初識龍耀炙的那天晚上。
那天,她還是太子幫少幫主黎冉的女人,她很受寵,地位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黎冉對她極盡呵護之能事,連天上的月亮都想摘給她。
那夜在酒店裡,日本來的黑社會大老三宅健看中了她,黎冉與對方大打出手,雙方人馬真槍實彈地火並,最後黎冉身中兩槍死了,而她則是被「黑龍」從三宅健的手中搶救了出來。
她在「黑龍」的懷中,再也無人敢碰她半根寒毛,連三宅健都不得不賣南方會館的面子。
於是,她從太子幫到南方會館,從黎冉身邊換到龍耀炙身邊,變成了「黑龍」的女人。
兩年來,她已漸漸習慣了「黑龍」那不怎麼好的修養,也習慣了他那火大時一連串的咒罵。
長久的相處下來,曾經她也想過要愛上「黑龍」。也確實動了心,,最後卻都因太理智而作罷。
即使再溫柔再體貼,她知道自己降服不了「黑龍」。佔據了他的人,未必代表佔據著他的心,他的身體是她的,然而她很清楚,「黑龍」從未愛上過她。
愛情是魂牽夢縈,是想朝朝共暮暮,然而她與黑龍之間卻不是那麼一回事,忙起來的時候,十天半個月她也見不著他一面,見了面,除了彼此肉體上的慰藉,她可以算是他的紅粉知己,其他部分卻談不上是情人。
她與「黑龍」之間的關係太微妙了,說不準哪一天會結束。但她知道,若她要分手,黑龍是不會為難她的。她不是他強搶來的,跟著他是她心甘情願的,她要走,他也不會強留她。董雅煙輕輕地歎了口氣,其實,她多希望黑龍會有一點點在乎她,那麼,她就可以證明她在他心目中還是有點份量的,然而這也只是奢想,「黑龍」就是「黑龍」,他是不會為女人停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