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似曾相識的情景在她眼前重新上演了一次。
她看著看著,兩行清淚毫無預警的滾下,而她卻渾然不覺。
像是回想起什麼,她傻得入神,直到魚花蕊為求自保而發出了石破天驚的大喊:「球兒姐姐,救我……」
她偏偏頭,迷惑的神情像是分不清現實與虛幻,若不是魚花蕊那一聲聲哀嚎求救的聲音,只怕她還不能清醒。
「三少,等等!」才回神,就見魚花蕊已經被拖到大門口邊,魚球兒什麼也顧不得地喊道「等什麼?」甚至沒回頭,慕臨城像是吃了秤砣鐵了心,執意要為她討回一個公道。
偏偏她難以消受這份盛情,終於還是開了口,「三少!你放過她吧。」
「別傻里傻氣地替人求情,她不會領情的。」他仍是頭也沒回地說。
「唉!」面對他口吻中的指責,魚球兒長歎了一口氣,「終究是自己的親妹妹,難道真的希望她不好過嗎?」
「你當人家是親妹妹,人家未必當你是親姐姐。」慕臨城說著說著火氣都上來了。
就知道她天真過頭、濫用善心,就他的認知,他敢打賭她十成十知道自己的處境是眼前這個歹毒的女人所造成的。
人家不但毒她,還賣了她,結果她竟傻愣愣地替她求情,這樣子的善良,想來就讓人生氣。
「人家怎麼想,我不知道,但……我想忠於我自己的想法。」她難得在他面前有了自己的堅持。
其實,這陣子也不知道是體內的毒性稍退了還是怎地,她漸漸產生一些改變,而且偶爾會想起過往的事情來。
只不過,她會盡可能不去想起。
過去的已是過去,再去追究又有什麼用呢?
雖說被賣身為丫鬟,可是在慕家,她過得很好,甚至較之以往那種千金大小姐的生活好得太多了。
所以她選擇了不去挖掘,可偏偏碰上了三少,他不知打哪得來了消息,所以才會帶著她回到這裡來吧!
「你以為這麼做叫善良嗎?」霍地回身,慕臨城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三少,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被瞪得心虛,魚球兒心中原本的理直氣壯全部消失無蹤。
不論魚花蕊做過什麼,也總是自己的妹妹,她就不相信三少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手足被人關進大牢去受苦。
「只是什麼?」又是冷然的一瞥,慕臨城打斷了她的話,然後接下去。「你是不是在想,要是我的話,一定也不會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兄弟被關進大牢去?」
嚇!
三少的話結結實實地讓她嚇了好大一跳,難不成他有看透人心的能力嗎?
要不然怎麼會那麼清楚她在想什麼?
「你心裡的話都寫在你的臉上了,你以為我會看不出嗎?」慕臨城沒好氣的說道。
當初要不是她這種單純乾淨的特質,他也不會對她另眼相看,所以她這輩子在他的面前只怕注定得當個透明人了。
「可是……可是……」真可怕耶!
以前就覺得三少聰明得緊,現在她更覺得他像是料事如神的活神仙了,連她心裡在想什麼都一清二楚的,真是有點給他誇張。
「你就別再可是了,基本上我願意相信你是因為被毒物給毒笨了,所以才會浪費自己的善心去同情這種女人。」
「呃……」魚球兒本想辯解,可是他壓根就不給她這個機會,繼續說著。
「可是我必須告訴你,你的笨是她造成的,搞不好就連你爹的命也是她們母女聯手奪去的,更別說你們魚家的家產也是被她們母女揮霍一空的,這樣你還想替她說話嗎?」
魚球兒被他說出來的話嚇傻了,雖然她不是沒有想過這個可能,可是花蕊和她娘畢竟還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所以她一直告訴自己,是她多想了。
可是如今三少的話硬生生的戳破了這點,讓她就算想再裝傻都不可能。
她的眼眸驀地掃過跪跌在地上,哭得花容失色的魚花蕊,沉默不語。
「現在,我可以送她去官衙了吧!」
還好,終究是孺子可教,就算笨也有一個限度。
要是這顆球還敢開口為她說話,他知道自己絕對會被氣死。
可是……他的慶幸來得太早,他才剛伸手再次揪起魚花蕊的衣襟,一直沉默著的魚球兒又突然開了口。
「咱們沒證據不是嗎?所以放了她吧!」
「你……」這下用氣得七竅生煙都不足以形容他的怒火了!
一雙深邃的炯目直勾勾地瞪著魚球兒瞧,活像是想把她拆吃入腹一般。
「你到底有沒有腦子啊?懂不懂什麼叫做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的道理?就算被毒傻了,也該有點基本的智力吧r。」
這麼無可救藥的傻……會不會太誇張了?
「她的身上終究流有一半和我一樣的血。」
「是惡毒的那一半嗎?」慕臨城很氣憤的說道,整個人完全沒了以往那種讀書人的儒雅氣息。
「三少,你又何必這麼說話呢?」
雖說是怯生生的,但魚球兒仍是忍不住為他的毒百毒語提出了抗議。
「你……」算了!
原本即將脫口而出的怒吼全數打住,他覺得現下的自己還真是好心沒好報!
他瞪著她那清亮的圓瞳,看著她眸中那抹隱隱的堅持,心中的火氣頓時像洩了氣的皮球全消了。
她或許愚笨,但卻有著該死的堅持,像她這種人一旦固執起來,只怕十匹馬車,來拉都拉不動。
視線在魚球兒與跪在地上的魚花蕊身上來來回回移動著。
終於,他放開了手中緊揪著的領子,任由早就嚇得渾身虛軟的魚花蕊整個人癱軟在地上。
就在魚球兒以為他會拂袖而去時,他又出入意表地蹲下了身子,確定魚花蕊能瞧著他眸中的認真才開口。
「我可以不管你以前做過什麼骯髒事,但記住,從現在開始,那顆小圓球是我護衛之下的人,你要是敢再打她的主意,我想大牢裡的濕暗非常適合你這種女人。」
為了確定她真真正正地聽懂了,慕臨城一字一字慢慢地說,彷彿想把這些話全都刻進她的心坎裡。
「懂了……懂了……」涕淚四溢的魚花蕊知道自己終於逃過了一劫,昔日的氣焰早就消失一空,取而代之的是誠惶誠恐地猛磕著頭。
她再也不敢奢想了。
這個男人哪是什麼潘安啊,壓根就是拘人性命的羅剎啊!
「很好!」終於滿意地點了點頭,慕臨城連瞧都懶得再瞧她一眼,轉身走人。
望著他的背影,魚球兒的心還沒自剛剛他的話所帶給她的震撼當中回過神來。
他說了什麼?
她是他護衛之下的人,這是什麼意思?
她不懂他的意思,卻知道因為他的話,魚花蕊母女是打死也不敢再來找她的麻煩了。
可他為什麼要那麼說呢?
她不過是一個不起眼的小丫鬟罷了。
他卻將她收攏在他的羽翼之下,這麼大費周章地替她出頭,又這般冷冽地警告旁人不准對她有任何的惡意。
因為他的舉措和話語,魚球兒的心徹底亂了,而且還是亂到了無可收拾的地步。
走出數步,慕臨城這才發現那顆球還呆愣愣地站在原地,一臉茫然無措的摸樣。
不該再管的,不該再開口的。
誰在乎她是不是要在那兒站到地老天荒啊?就算她站成了化石他也懶得管,可是……
又走了幾步,他終究還是開了口,不耐煩地說道:「還不來嗎?」
「噢!」聽到他的聲音,魚球兒這才宛若大夢初醒,記起了自己只不過是個丫鬟的身份,連忙邁開小腳追著他那大大的步伐。
心……還是一樣亂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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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醫?!
這會不會太誇張了一點啊?
尤其是御醫們臉上的慎重表情,更是讓她有種想要昏倒的感覺。
真的不懂為什麼皇太子在聽到她其實是因為中毒才會變得這樣憨傻之後,會彷彿如臨大敵一般,大費周章地遣來宮中的御醫為她診脈。
更不懂為什麼三少會任由皇太子這麼關照府裡的一個小丫鬟,但這一大堆的不懂並不能阻止這兩個男人決定要做的事情。
但……為什麼就是沒有人來問問看她的意見呢?
她其實一點也不想要變聰明啊!
如果可以,她甚至還想一直這麼讓腦袋瓜子停滯下去,呆呆笨笨的有什麼不好?不過就是思緒遲緩了一些嘛!
至少她就認為,這段日子她過得很快樂啊!
即使被三少要著玩,也依然覺得很快樂!
這樣不就夠了嗎?
「老夫可以為您診脈了嗎?」
聽到老御醫這麼說,魚球兒剛剛喝進去的一口茶差點沒噴了出來。
「御醫大人,奴婢不過是個小丫鬟,您老用不著這麼恭敬啦!」終究是無法擔待老人家那種必恭必敬的態度,在伸出手的同時,她忍不住「建議」。
她的話惹來了老御醫怪異的一瞥,但見她那真誠無偽的笑容,他還是和藹地說:「姑娘是太子殿下重視的人,老夫自當盡心盡力,並以禮數相待。」
「我哪是殿下重視的人啊,不過是個小丫鬟罷了,是三少和太子殿下太過大驚小怪了。」
聽到老御醫的說法,魚球兒想也沒想的就搖著手說道,一時之間竟然忘了自己在把脈。
「欸欸,別亂動啊!」老御醫見狀,連忙要拉下她的手,可是她卻趁機收回了自己的手,背在身後,吐了吐舌。
「您已經診完脈了,應該沒事吧?」反正就算中毒,她不也好好的活了這麼多個年頭嗎?
「小姑娘,你……」老御醫原本正要開口數落,畢竟為醫者最忌病家不珍重自己的身體,但卻在瞥見身俊的偉岸男子時噤了聲。
呵,瞧那男子鐵青的臉色,眼下應該是不用他再多費唇舌了吧!
這問題顯然自會有人處理。
「球兒,把手伸出去。」只消簡單的一句話,原本還笑開懷的魚球兒就低下了頭,然後認命地將手朝著老御醫伸了出去。
雪白的牙齒輕咬著稚嫩的紅唇,心中暗自哀嚎著自己的不幸。
她一向都是府裡最乖、最聽話的丫鬟耶,為什麼難得一次不想聽主子的話就被逮了個正著?
是老天爺故意捉弄嗎?
轉瞬間,剛剛那還算熱鬧的氣息已消失無蹤,一股窒人的沉默在慕臨城冷著一張臉佇立一旁監視時,快速地籠罩著整間屋子。
厚,真想喘口氣啊!
可是偏偏每次只要三少一在,她就像是見著了貓的老鼠似的,連喘口大氣都不敢。
無奈之餘,她只好撥弄著自己還自由的那幾根手指頭,如果可以,她還真希望老天爺能把三少立刻變不見……
呃,不是啦,是變走了就好。
「怎麼樣?」一見老御醫收了脈,慕臨城忙不迭的問。
他自己是沒發覺,不過旁人卻可以輕易地聽出他話語裡緊張的程度。
「姑娘的脈象算得上平穩,只是氣走天靈時,多少有些停滯,確實是中毒之象無誤。」
「那就請您多費些心,任何珍貴的藥材,直接去藥房取了就是。」
「這……」他的交代讓老御醫似乎面有難色,講起話來也是欲言又止。
慕臨城最討厭人家這樣不幹不脆,頓時覺得自己的脾性又要發作,可是撇頭一見還在扳手指頭的魚球兒,怒氣就這麼莫名其妙的又消失了。
「您老有話直說,不必忌諱太多。」
「嗯!」老御醫捋鬚頷首,在略略思索了一陣之後,說道:「這藥材並不是問題,太子殿下已經下令宮內所有的藥材老夫皆可自由使用。」
聽到老御醫的話,慕臨城並沒有任何欣喜的感覺,甚至還覺得心頭泛起了一股不悅。
他慕家的丫鬟中了毒,需要假他人之手來醫治嗎?
皇甫銀龍幹麼這樣三番兩次地對球兒有這樣特殊的待遇啊?
又是贈玉珮,又是遣御醫,現下還活像是珍貴藥材不用錢買似的,真是……令人心裡頭不舒服極了!
雖然不舒服,但他並沒有多問,只是逕自開口說:「既然藥材不是問題,那麼您又為何面有難色?」
「其實這毒和藥本就是相生相剋之物,以藥解毒亦有風險,老夫覺得這位姑娘現下的情況並沒有嚴重到需要立即治療。」
慕臨城愈聽眉頭皺得愈緊,偏生魚球兒還選在這個時候不知死活地插了嘴。
「是啊是啊!幹麼要解毒呢?這樣大費周章的只為了我這條小命,是挺不值得的。」
啊……她這廂才說得愉快,那廂就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她只好又無辜的低垂下頭,繼續玩弄著自個兒那蔥白的纖指,專注的模樣活像是全天底下就數那十根手指頭最好玩似的。
「其實姑娘體內的毒,倒也沒那麼嚴重,余量也不多了,照老夫的臆測,或許再過個幾年,那毒就會自然被消解掉,不至於對生命有什麼危害。」
不過才幾刻鐘的相處,老御醫已經被魚球兒那憨然的個性所吸引,以致忍不住開口為她說話。
「這樣嗎?」慕臨城兀自沉吟,視線在老御醫和她的身上來回交錯著。
他強烈懷疑眼前這個老御醫已經被球兒收買了,只不過他的話倒也不是沒有道理。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對於解毒之事,他還需要這麼堅持嗎?
她是不是大家閨秀、是不是聰慧靈巧,對他真的那麼重要嗎?
有重要到讓他拿她的小命兒去賭嗎?
其實……答案已經昭然若揭。
一開始,她吸引他的不就是那份單純的憨傻嗎?
所以才總會讓他忍不住想去逗弄她,欣賞她那手足無措的模樣。
更何況,他急著幫人家變聰明,顯然人家還不領情呢!
利眼再次掃向縮在角落用沉默抗議他的霸道的魚球兒,心中雖然已經有了決定,可是忍不住逗弄之心又起。
「我看還是先用些溫和的藥材試試吧!」慕臨城故意在她面前這麼說,存心要讓她嚇上一嚇。
反正待會他會再遣人告訴老御醫,那毒就不用治了,但既然有人想要大方,那麼拿些高貴的藥材來為她滋養身體也挺不錯的。
「好吧!」老御醫從善如流地點點頭。
就算他再老眼昏花,也看得出來在這間屋子裡頭做主的人是誰,反正小丫鬟和這個三少爺,輸的永遠只有小丫鬟。
只不過他敢肯定,這個小丫鬟在太子殿下的心中絕對也有著不同凡響的地位。
否則,又怎會引來這麼多的關注呢?
只是……
情況真的會像他心裡所臆測的那樣嗎?
兩個尊貴的男子,全都臣服在一個笨拙的丫頭之下?這情況怎麼想就怎麼怪異!
不過……不管怎麼樣,都不是他這種局外人能插手的,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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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了這麼些年了,還不夠嗎?」一等送走了老御醫,慕臨城才闔上門,回頭對低著頭的魚球兒一陣炮火猛攻。
「笨有啥不好?」面對著他的怒氣,依然膽小如鼠的她也只敢這麼囁囁嚅嚅地反駁。
敢這麼反駁,自然是因為她認為在盛怒之中的三少應該聽不到她說的話吧!
可誰知道,他的耳朵靈得很,不但聽到了,還聽得一清二楚。
「是啊,笨是沒啥不好的,反正頂多就是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銀子嘛!」
也不知怎麼著,反正每次只要一碰到這顆球的事兒,他就會莫名其妙的滿肚子火氣。
活像這妮子就是專門生來氣他的。
可他們本來應該是八竿子打不著關係的兩人,不是嗎?
他幹麼浪費自己的心神和力氣去和這個無足輕重的小丫鬟生氣呢?
「我又沒有……」
聽到他的話,魚球兒倏地抬頭,本來想為自己辯駁的,可是話到了唇邊,她突然想到自己被賣身慕府時,還真的幫二娘她們數過銀兩,當下一股心虛驟然湧上,讓她噤了聲。
「沒有?!我看八成當初你還幫著數過你自個兒賣身的銀兩吧!」冷冷的一哼,慕臨城再次準確無誤地猜中了她的心思。
「三少,你是神嗎?」對於他那準確的臆測,她倒是沒有太多的羞赧之意,反而對他投以崇拜的眼神。
「我……」對於她這天外飛來的一筆,慕臨城簡直傻眼,他還真不懂為什麼話題會突然轉到這兒來,難得的語塞。
「你每次都知道我心裡頭在想些什麼,所以你一定是神明投胎轉世。」沒有發現他那完全說不出話來的模樣,魚球兒傻愣愣地繼續說著自己的想法。
「那是因為你笨到把心裡頭的話全都寫在臉上了,好嗎?」
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高舉雙手投降,他覺得自己怎麼好像是在對牛彈琴啊?
可雙手沒舉,也沒投降,卻忍不住為了她那無厘頭的言論而噴笑了出來。
在意識到自己真的打從心底笑了出來之際,慕臨城又愕然了。
有多久沒有這樣笑了?
平常的時候,笑對他而言只不過是另一張面具而已。
而她,卻每次都要白癡的讓他忍不住想笑。
或許也是因為這樣,所以即使每次都被她的單純和愚蠢氣得半死,卻又偏偏將目光投注在她的身上。
這……應該不是一個好現象吧!
望著他那不帶任何偽裝的笑容,看得幾乎著了迷的魚球兒不禁脫口說:「三少笑起來真好看!」
她的話讓慕臨城的笑容頓了一下。剛剛那不經意的一瞥,他是不是瞧著了她的眸光中似乎帶著一股異樣的情緒?
「我不是在笑,我是在生氣!」他孩子氣地橫了她一眼,硬是顛倒黑白。
對於他的態度,魚球兒也不在意,只是忘情地望著他那張俊逸的臉龐,頭一次這般的大膽。
其實她也不知道為什麼,以往一見三少就活像老鼠見著了貓似的想逃,現下雖然見了他還是會有些害怕,卻不會想逃了。
好像有啥事不一樣了?
雖然她真的不知道是為什麼,可是……
「怎麼,你看不出我在生氣嗎?」又是那種呆愣愣的神情,讓慕臨城忍不住步上前去,一把掐住了她的粉頰。
然後滿意地聽到她的一聲哀嚎,看她疼得齜牙咧嘴的,他的心竟得到一種奇異的滿足。
「饒、饒、饒……三少饒命!」從被捏得變形的嘴裡,好不容易吐出了含糊不清的求饒,一等他鬆了手,魚球兒就忙不迭地揉著自己慘遭肆虐的紅頰。
厚,這個三少很愛捏人耶,每次都這樣欺侮人!
「以後你有得苦藥吃了!」看著她嘟著嘴的模樣,他又笑了,似乎只要見著了她,就會不由自主地笑出來。
「三少,真的一定要醫嗎?」小心翼翼、可憐兮兮的,她的問題帶著一點點求饒的意味。
她沒告訴過任何人,甚至連向來很照顧她的滿月姐姐都沒有,她最近多少會想起一些往事,每次想起時那種心痛,都讓她寧願自己依然癡傻。
「一定要,小肥球,我不准你逃避。」褪去了笑容,慕臨城板起了臉,正色地說道。
「想不想得起來又不重要,笨一點、傻一點兒,日子也過得很快樂啊!」在他面前,魚球兒難得有堅持己見的時候,她睜大了眼望著他,眸光中有堅持,也有請求。
望著那雙清亮依舊的瞳眸,慕臨城想為了她的沒志氣而發怒,卻怎麼樣都氣不起來。
「逃避又不是解決事情的方法。」既然氣不起來,只好捺著性子苦口婆心。
偏偏她又笨得不知道領情,一張嘴又嘟嘟噥噥說道:「我就是笨得很開心嘛,變聰明又沒有什麼好處……」
面對她那幾乎可以稱作是「想笨」的心願,慕臨城的最後一絲耐性終於告罄。
聽她說話,有時縱是神仙也會抓狂吶!
狠瞪了她一眼,在他自己都還來不及思考的時候,他伸手攫住了她的雙肩,薄涼的稜唇又快又狠地吻住了她的。
這張豐潤的嘴兒,應該可以有比說著沒志氣的話語更好的用途!他當下這麼決定。
而他的決定倒也真沒讓自己後悔,球兒那紅潤豐厚的唇果然像是帶著蜜汁兒似的,很甜……很甜。
甜到他幾乎忘了情,甜到他不斷、不斷地加深這個吻,輾轉纏綿。
完全不管魚球兒已經被他的舉措嚇呆了,只能癱著身子,心房猛烈地跳動著,然後任由他不斷地掠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