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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靈劍(九)孤山 第四十三章 遇難 作者:小林子
    「師叔,您真是找得我好苦啊。」馬車上,男子溫言筆著。「我奉師尊之命,尾隨北上,好不容易才找著了您。」

    「是你二師伯說的吧。」另外一個男子只是有些無奈。「說出了我與他的約定之期,恰好讓你們守株待兔。」

    「師叔千萬別怪罪師伯,師伯對此是隻字未提,一切都是師父的推斷。」男子繼續笑著。「師父曉得了張家渡的盧員外請去二師伯,便想著二師伯九成九也會約師叔給他老人家看看,這才妄膽守在了河邊。」

    「……好運氣。」男子微微笑著。「推論是對的,可我本來沒想要去的。」

    「所以真是小侄的運氣了。」男子微微笑著。

    一路馬車顛簸,較為年少的男子不再說話了。只在另外一個男子的臉色有些蒼白的時候,讓車伕停下了轎子。

    「舟車顛簸,莫要累壞師叔了。」年少的男子低聲說著,拉開了車廉。「師叔,我們下車透透氣吧?」

    「你就不怕我逃了?」男子還是閉著眼睛,低聲說著。

    「逃?師叔請別這麼說。」那人還是恭敬地說著。「若是小侄怠慢,師叔不悅而去,小侄必當再度請回師叔。」

    「……不用了,我閉著眼睛歇歇就好。」男子輕聲說著。

    「是……」

    向晚的時候,一直到吹起了夜風,男子的臉色才有些好轉。

    沒有打擾男子休息,另外的男子則是按著腰間的長劍,也是神清氣閒地坐在了馬車。

    「……你叫玉成,是吧?」

    「是的,正是小侄。」那人恭敬地說著。

    「薛玉成……薛家不是玄武帝的表親?」

    「是的。」玉成低聲說著。

    「那你現在還是王爺?」

    「是的,玄華王叔給了小侄玉成王的名號,可既無封地,也無實權。」玉成微微笑著。「不過,小侄也從未想過做個王爺,只要生活過得自在,也就罷了。」

    「若要生活自在,怎會投入師兄門下?」

    微笑不語,玉成只是撫著腰間的長劍。

    男子只是靜靜看著他,並沒有表示什麼,只在一個輕微的聲響過後,警戒地拉開了車廉。

    「師叔?」玉成低聲說著。

    「你也聽見了?」男子低聲說著。「起碼有百人以上,鎧甲、軍靴,除了南方朝廷外,誰有如此的兵力?」

    玉成看著聲音的來向,只是沉默。

    「我與人無爭,可是衝著你來?」男子低聲問著。

    「小侄……想不起來。」玉成只是微微苦笑。「太多人想要小侄的命,小侄一時之間無法分辨。」

    「寡不敵眾,我們還是先避開吧。」

    「……」

    「師侄須以大局為重。」男子低聲說著。「留得青山在。」

    「……虎落平陽,日後再清算這筆帳。」玉成低聲說著。

    月上雲梢,追兵按刀快步而來,見到的卻只有一輛空蕩蕩的馬車。不只是車上的人,就連拖車的馬,也都沒了蹤影。

    帶頭的小將四處找了一會兒,氣得踢倒了車廂,在夜裡落出了巨大的聲響。

    「給我搜!找不到人,我們一起提頭回去!」

    「將軍……」站在小將身旁的,是個錦衣華服之人。不到四十的年紀,原來原來烏黑的頭髮卻已經白上了一半,蒼白的皮膚也沒有血色。那人佝僂著腰,不斷虛弱的咳著,看來是個久病之人。

    「護法,您有話請說。」但是,對於這病夫,那小將卻是格外的恭敬。一見那人說話,也是連忙彎下了腰去。

    「將軍無須多慮……咳……這幾人逃不了多遠去……」

    「報告將軍!找到馬蹄印子!」幾個小兵在不遠處高聲喊著。

    「太好了!給我帶一隊人追去!」那小將高聲吆喝著。「追到了就是千兩黃金,追不到就是人頭落地!」

    「是!」

    「將軍……」

    「是!護法請說!」那小將又是連忙彎下了腰去。

    「這麼暗的天,趕不了路的。明曉得我們會追馬蹄印子,薛玉成不會在馬上。」

    「啊?……那麼……在下曉得了!想必是在反向!……來人哪!給我帶一隊人往反方向追去!追到了就是千兩黃金,追不到的……」

    「將軍……」

    「是!不曉得護法有何話要說……」小將又彎下了腰去。

    「……那薛玉成必定還在不遠這處。」

    「是的,那當然了,我們趕得如此之快,想必那玉成王也逃不了多遠。」

    「哼,扶不起的阿斗。」只見那久病的護法冷笑一聲,就是負著手緩緩地走到了路旁的密林。「想那薛玉成心高氣傲,就算是曉得了後有追兵,想必也不屑效那懦夫所為,挾尾而去。此時必定還在這密林之中!」

    幾個小兵面面相覷了一會兒,最後一起看向了小將。

    只見那小將雖是強作著笑容,可也有些不悅了。

    「……護法教訓的是,小將立刻去辦!……來人啊,一隊給我往反方向追!剩下的人跟我來搜!」

    「是!」

    騎在馬上,急奔而去,男子的眼睛專注地看著前方,可那薛玉成卻是警戒地盯著男子的身影。

    夜色已黑,路況難辨,不管如何鞭策,身下的駿馬始終放不開腳步。

    只見前後天際隱於蒼茫之中,男子也只能循著那追兵來處的反向騎去。

    然而,狂奔了一個時辰後,畢竟馬力有限,天色又黑。白日已然竭力的駿馬,此時悲鳴一聲,就是軟了腳,向向跪了倒!

    「師叔!」一見眼前男子就要落馬,玉成驚聲喊著。

    然而,只見馬上的男子順著那下落之勢,雙掌輕抵馬背就是騰空翻了過去。

    在駿馬落地之後,男子的雙足也輕輕落了地。在倒地駿馬的面前穩穩站了定,回過了頭來。

    身手之俐落,一氣呵成,臉上亦不見絲毫驚慌神色。

    玉成拉住了自己身下的駿馬,微微皺了眉頭看著眼前的師叔,他並不像是師父所言,已然忘卻了武功之人。

    等到玉成下了馬,走近男子之時,男子已然是彎下了腰,撫著駿馬的臉頰,臉上儘是非憐之色。

    「師叔?」

    「嗯……」男子只是低聲應著。「這馬趕不了路了,讓它歇著吧。」

    「是……那我們得先找個地方落腳才是。」玉成四處環顧了一會兒,如此說著。「只怕再幾個時辰天就要亮了。前不著村、後不著店,追兵一至,只怕走避不及。」

    「……不是我們,是我……」男子抬起了頭,低聲說著。「我留下,你先走。」

    「……什麼?為了什麼?不行!」玉成低聲喊著。

    「賢侄,他們要的人想必不是我,如果讓他們找著了你,你不是……」

    「……師叔,若要我一人回轉江南,小侄一則不能回覆師命,二則落了個獨自逃跑的狼狽,都不是小侄受得起的。」

    「……那追兵若至,又該如何呢?」

    「兵來將擋,水來土淹。」

    「……我不比你師父,也許也不及你了。到時候會拖累你。」

    「師叔千萬別這麼說。」玉成連忙說著。「我們聯手殺敵就是。」

    「聯什麼手呢,只有你的兩隻手。」男子微微笑著。「我不成,連劍都忘了怎麼拿。」

    「……師叔過謙了……師叔,小倒想,與其連夜奔走徒耗心神,不妨找個僻靜之處,淺眠片稍,除可避開追兵,更可養精蓄銳。」

    「賢侄說得有理。」男子微微笑著。「不過,那我們得再走上一會兒了。」

    「站住!別走!」

    密林中,果真搜出了人。眾人喜上眉梢,全力追去,最後總算包圍了這兩人。

    然而,那兩人卻是粗布衣打扮,長相平凡,只有髮髻還算整齊清潔。正當那將軍想著所謂的平民改扮之時,那護法就是青著臉,看著那兩人。

    「來人啊,給我拿下了!」小將指揮著幾人把那兩人五花大綁,一邊偷偷瞄著護法的臉色。只見他的臉一陣青一陣白,最後卻是脹了紅、像是要斷了氣地咳著。

    「呃……護法,您要多保重……來人啊!在地上鋪個蓆子給護法休息!」

    「是!」

    「不用!」孰料,那護法並不領情。只見他面露猙獰地走向了被五花大綁著的兩人,然後就是突來的兩個大巴掌。

    啪啪。

    只見那兩人登時鼻青目腫,嘴角帶血,可難得的並沒有哀號出聲。

    「說!薛玉成呢!」那護法勉強拉開了嗓子喊著,可還是有氣無力的聲音。

    那兩人互看了一眼,似乎在踟躕著該不該說。

    「說!如果不說,。就別怪爺兒不客氣!斬斷個一兩根胳臂,只怕你們家人主也不會心疼!」小將喊著。

    「別……別……」其中的一人登時求著饒。「小的只是臨時被叫來駕車,其實什麼也不曉得。只見著兩位大爺一路騎著馬往南去,還吩咐了小的躲在密林裡別出聲,其他的真的什麼都不曉得。」

    想著現在那護法的臉色一定不好看,小將也是不敢多說。

    「咳……你們還等什麼!給我帶幾個人……」

    「報……」

    沒等到小將說完,幾個小兵就是飛奔而來。

    「什麼事啊!」小將喊著。

    「報……報……小的在南邊找到一匹受傷的馬,也許是……」那人有些遲疑。

    「什麼也許是,就是!還不給我去搜!」那小將氣急敗壞地喊著。

    夜黑露重,兩人找著了一個避風處,沒生火,就是席地而睡。

    男子睡得泰然,可薛玉成卻是睜著眼睛直直盯著男子。

    也難怪他如此,他此時北上就是奉命請回師叔,如今雖說遇難,可難保這師叔不會趁亂而去。

    ……其實,他對這位師叔,也很是陌生。先前不曾見過,只是偶有聽聞。據說他在京中任有要職,許多朝中的事都是靠他打理,江湖中有師父在,兩人可說共同掌握了一整片的天。

    可……

    既然睡不著,薛玉成就是起了身,走到了男子身旁坐著,凝神看著。他也是皇親國戚,見過的朝臣不曉得多少,可對他只有著那麼一點點熟悉的感覺。想必是在哪裡見過吧?也許是在自己壽辰之時,前來道賀的賓客之一?可他看來,實是不像一般朝臣。沒有官僚之氣,看起來只像個溫雅的書生……是啊,他看來甚至不像是江湖之人,反而更像是書香世家的子弟。

    可他那一套下馬的身手,究竟是出自於無意識之間,還是……他其實……

    「你有話問我?」雖說還是閉著眼,男子還是說著。

    「……是。」既然如此,薛玉成還是承認了。「小侄有一事不明。」

    「說吧。」

    「師叔,您……究竟是何人?」

    「……這點我沒辦法回答你,因為我自己也不曉得。」微微苦笑著,男子的笑容中有著一絲的悵然。「我不記得是從哪兒來的,也不曉得該往哪裡去。其實,我更像這世上被遺落的亡魂。」

    「……既然如此,那麼又是為了什麼師父讓我請您回去?」踟躕了一會兒,薛玉成還是問著了。

    「……你自己沒有問嗎?」

    「……師尊之命,小侄又豈敢多問?」

    「師兄一開始,是要我一同勸得師弟回頭。」男子說著。「我自然滿心答應,與他一同回歸江南,甚至……甚至不惜違逆大師姐之意。」

    「可師叔卻……」

    「連夜潛逃?呵……」終於睜開了眼睛,男子笑得無奈。「那是因為,我心裡總覺得有些不對勁。最後,我想著自己找師弟談談。」

    「單槍匹馬的,師叔就不怕危險?」

    「呵……這又怎麼會呢,想我與十三師弟自小親如手足,我的話,他就算聽不進,也不會害我。」

    「……容小侄無禮,想那華親王先前與玄武帝亦是親手足,可如今不是……」

    「……是啊……可我總是想著……還是有些不同的。」想著一些事情,男子輕聲說著。「雖然,我說不出來道理。

    「就像是師叔雖說忘了武功,可還有著俐落的身手一般?」

    「……是啊,就像是骨子裡已經埋著的,再怎樣也忘不掉……」

    「瞧!就是這兒!」

    指著已經站了起來,正在緩緩走著的馬,小兵連忙說著。

    「這是馬,人呢?」

    「人?……不曉得,小的連忙趕回去報信,沒來得及……」

    「那還在等什麼,追下去啊,追!」

    「是!」

    聽那小將吆喝著,那護法似乎本想要再多說些什麼,可最後還是沒有開口。

    「你們往南走,我在這兒找找。」

    難不成,他又要說什麼薛玉成很奸詐,九成九會躲在附近不成?

    小將心裡雖是如此想著,可到底沒敢說出口。

    「是是是!那就有勞護法了!來人哪,留一隊人下來,剩下的跟我走!」

    「是!」

    「沒想到都日上三竿了,來人還沒找著我們。」薛玉成看著正午的艷陽,低聲感慨著。

    「很少人想到會回頭找的。」男子微微笑著。「這可好,賢侄這一覺可睡得香了。」

    「……實不相瞞,小侄這一夜未曾闔眼。」薛玉成歎著。

    「為何?」

    「……」

    「你怕我逃了?」

    「……不敢……」

    「……哈哈哈……」有些愕然過後,男子卻是朗聲大笑了起來。「說真的,我倒是沒想到。是啊,為什麼不走呢?」

    「……師叔您……」

    「……好吧,那我就啟程吧,時間也不早了。」男子站了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就是如此說著。

    「……喔?想必你也是蝴蝶山莊門下是吧?……我呸!」不曉得是否因為想起了舊恨,那人牙癢癢的說著。「想那謝衛國,還是趁亂遠遠逃了走,如今就你們兩人,又有何作為?」

    「……你說我師弟怎麼了?」男子問著。

    「逃了!遠遠逃了!像條哈巴狗似的!」那護法勉強拉高了聲音。

    男子沉默地看著那護法,直把他看得心裡都發了毛。

    「我……我可沒有說錯!不信你回清水鎮看看,那兒已經是廢墟了!」

    「我師弟沒事吧?」

    「……僥倖保全了一條狗命!」

    「……你一再出口傷人,叫我心裡實是不快。」男子緩緩說著。「今日我就先解決了你。」

    「你的名號?報上來!」那護法問著。

    「趙飛英。」

    在男子出手的時候,那護法身後的兩人就先出了手。

    兩人四手,竟像是長在一人身上,同進同出。

    那護法忙不迭地躲了開,由得趙飛英對上那兩人。

    鏘!

    當趙飛英擋下其中一條手臂時,結結實實地撞上了金環。

    敵人的手臂毫髮未傷,可正在沾沾自喜的時候,卻發現趙飛英的手腕也是毫髮未傷。

    而那整排金環,竟是印上了一個手掌的印子。只看了一眼,其中一人的頭皮就已然發麻。

    如何不曉得趙飛英此舉,自是為了誘他們輪流上陣。否則,若是他們一哄而上,己方是幾乎沒有勝算。

    可雖是如此,也不曉得師叔如今功力如何。看著趙飛英對上敵手,薛玉成只是小心地盯著那護法以及他身後那十幾把的快弓。

    鏘鏘鏘!

    那兩人是硬碰硬的打法,默契十足。兩人四臂,無需言語溝通便是合作無間。當趙飛英擊向一人之時,另一人便已然來救。趙飛英試探了幾招,掌掌卻都是劈在了金環上,兩人手臂依舊無損,只是擊出了清亮的聲響。

    而那趙飛英,十招過後仍未得手,卻依舊是氣定神閒,凝神拆招。守多攻少,看在薛玉成的眼裡,更是擔憂。他莫非是真忘了招式,只是靠著本能以及無意識間殘存的記憶來應敵的?若真是如此,竟然還能裝作若無其事?

    「破!」

    只聽得兩人一聲得意的高喝,同時擊向了趙飛英。

    一攻前,另一個則是封住了趙飛英的退路!

    眼見趙飛英是退無可遠,薛玉成才剛張開嘴,趙飛英卻是把自己的胸膛迎向了前方的殺招!

    師叔!薛玉成嚇出了一身冷汗。

    只見那掌風甚至刮揚了趙飛英幾縷頭髮,可趙飛英卻只是一貫平靜的表情。

    只是,在那掌緣即將觸及身軀之際,趙飛英偏過了身,右手輕輕一帶。

    鏘!

    這一聲金環交集之聲大到甚至連那兩人的臉上都露出了痛苦的表情,趙飛英從兩人的空隙中脫身而出,帶著抹微笑看著面前摀住自己雙耳的兩人。

    金環裂成了碎片,灑落在沙地上,閃閃發著光。原來,其實這金環,竟然真的是純金做的。

    「這怎麼可能……」護法見到眼前這一幕,呆在了當場。三十招……就在第三十招的時候,兩人就落敗了。而且……絕對不可能被破的兵器,竟然就在他面前裂成了碎片。

    這要有多深的功力?

    他……到底是誰……

    「放箭!」突然間,護法高聲喊著。

    甚至在薛玉成還沒有回過神來之前,就是十幾支羽箭射向了趙飛英!

    「師叔!……你這卑鄙的小人!」

    眼見太遠無法救及,薛玉成挺劍就是直剌向那護法。

    而那護法避開那一劍之後,還從懷裡掏出了一隻響笛。

    嗶!

    高尖的笛聲甚至響澈雲霄!

    另一方,面對著直射而來的羽箭,趙飛英的瞳孔卻只是微微縮了一縮。

    啪。

    趙飛英躍身避開後,接下了最後一支羽箭。

    把羽箭扔在了地上,趙飛英看著薛玉成與那護法的纏鬥,只是平靜地走了過去。

    遠方射手遲疑著是否繼續放箭,而在趙飛英的後身,那兩人則是利箭透胸,倒在沙地上,染上了兩片的血跡。

    面對著薛玉成的劍,那護法擋得很辛苦,守多攻少,可趙飛英擔心的不是他的師侄會落敗,而是此時在遠方響起的腳步聲。

    上百人一湧而至,有多少勝算?

    「玉成!走,別戀戰。」趙飛英站在一旁,提醒著薛玉成。

    可正鬥到熱酣時,薛玉成又怎麼收得住手?

    眼見那軍隊甚至已經可以遠遠看見,趙飛英便是快步走進了戰圈,趁著薛玉成的一招殺手後,那護法正剛閃避之時,一手抓著他的後背衣裳,把他遠遠拋到了後頭!

    「什麼……!」突然之間腳步就離開了地,薛玉成正驚嚇之時,眼前的護法卻是已然趁隙攻來!

    然而,在那護法欺上前來之時,薛玉成已經往後飛了去,而趙飛英一步上前,代薛玉成擋下了一掌。

    那護法本只是試探之招,可趙飛英卻是在危及關頭替自己師侄擋下的一掌,由不得他保留半分功力。

    只見那凝集了全身內力的一掌,與那護法抵上。就在那個剎那之間,那久病的護法已然像是斷了線的紙鳶一樣,遠遠飛了去。

    撲……

    自他口中噴出了鮮血,灑上了趙飛英的臉以及衣裳。

    收回了掌,趙飛英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的手,很久很久。

    「師叔……師叔?」薛玉成在後頭擔心地喚著。因為著,一招得手後,他的師叔卻是站在了原地發呆,而追兵卻是快要到了。

    然而,趙飛英卻是看著遠方的護法,無語地看著。

    自從落了地後,那護法就再也沒有動過。而現在,他就躺在那些弓箭手的面前。

    那些弓箭手看著眼前的護法,只是微微發著抖,哪還想得到放箭。

    「師叔!快走啊!」薛玉成高聲喊著,同時也上前拉住了他的手臂。「師叔!快!追兵到了!」

    猛然回過神的趙飛英,看了自己師侄一眼,就是別過了頭,跟著他一起逃向了不遠處的林子裡。

    遠方如雷的腳步聲,呼應著趙飛英此時的心跳。

    「天!這不是護法嘛!」

    幾個小兵遠遠看見了,就是驚聲叫著。

    「什麼?讓開!讓開!」小將聽見了,就是連忙推開了圍觀的士兵,走向了護法的屍體。

    只見他雙目圓睜,嘴角還有殘留的血漬,右手呈現了怪異的角度,彷彿已經斷了手骨。

    「沒想到連左護法都死了,這下子怎麼辦……」幾個小兵竊竊私語著。

    「……大家不要慌!」突然一聲高喝,小將舉起了雙臂安撫著極度不安的手下。「大家看著,護法會龜息之術,不出半日必定醒轉!」

    「真的嗎……真的嗎……」幾個小兵繼續竊竊私語著。

    「不相信的我們給左護法搭個棚子遮陽,等等看就曉得了!」

    「是!」

    ……

    可是,一直等到了日落,那屍體只有發出了惡臭,眼睛連眨都沒有眨上一下。

    「師叔,請。」

    奉上了用著河水浸泡過的白布,薛玉成蹲在了趙飛英面前,低聲說著。

    自從逃進了林子,趙飛英就只是靠著樹幹坐著,不發一語,就連臉上的血漬也都沒有拭去。

    看不下去的薛玉成一連走了快要半個時辰的路才找到山澗,撕下了一角衣服揉了乾淨,才送了過來。可即使是如此的辛苦,趙飛英還是不發一語,也沒有伸手接過。

    「師叔莫非是對那人的死內咎了?」薛玉成輕聲歎著。「可那個時候,總不成要師叔束手待斃?」

    然而,趙飛英還是不發一語。

    「這江湖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師叔如此掛心,真不像是江湖中人了。」

    趙飛英沒有回答。

    「……冒犯了。」薛玉成低聲說了後,就是去擦趙飛英臉上的血漬。可等到那布觸及了趙飛英的臉時,趙飛英就是捉住了他的手。

    「既然師叔醒了,就讓師叔自己擦吧。」薛玉成說著。

    「……多謝。」趙飛英低聲說著,接著就自己擦起了臉。

    等到拭淨,他看著手上白布的血漬,只是低聲說著。「我下手太重,心中好是後悔。」

    「……沒有趁亂逃走,師叔難道就不後悔?」薛玉成笑著。

    「……不會,因為以後有的是機會。」趙飛英微微笑著。

    「可如果師叔冒險不使全力,師叔就再也沒有機會。」薛玉成低聲說著。「師父曾告訴小侄,很多事情,沒有第二次的機會。」

    「我曉得,只是……」

    「師叔是太過心軟,對惡人,不需要慈悲心。」

    「……什麼樣的人叫做惡人呢?我……難道就不是嗎?」

    「呵……師叔就跟菩薩一樣,連死了這麼樣的一個人都要難過半天,怎麼算得上惡人?」

    「……別說了,別說了……」趙飛英只是歎氣。

    兩人在林中走了三天的時間,才到了一個小小的村莊。

    然而,那個村莊的人已經被驅離了,取而代之的,是上千人的軍隊。

    「是你們!」

    俗語說,冤家路窄,就在那村莊口,先前見過面的小將高聲喊著。一剎那間,那如雷的嘲雜聲便在村莊裡以及村外的營區響了起!

    趙飛英皺了眉頭,看向了薛玉成。

    「我引開他們,你去找救兵。」

    「可是,師叔您……」

    「沒時間了,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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