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若穎翻了個身,還是無法揮去被窺探的感覺,逼得她不得不睜開眼,尋找不安的來源。
當她惺忪的水眸對上一雙含笑的黑眸,心一凜,眨了眨好幾次眼,確定自己不是身處夢中,她驚愕的跳坐起身。
她梭巡四週一眼,確定她是在自己的屋子裡,那他怎麼會在這裡?
鄭司耀笑容滿面的坐在床沿,溫柔地道:「別這麼急著起來,要是閃到腰怎麼辦?」
無暇理會他調侃的話語,展若穎指著他怒問:「你怎麼會在這裡?」
「你不覺得你問這個問題很好笑嗎?」鄭司耀慢條斯理的脫下外套,然後一副準備上床就寢的樣子。
展若穎美麗的眸子含著滔天怒火,看著鄭司耀那副自然的行為、動作,胸口燃燒的那把火更為熾烈。「鄭司耀!」
停止上床動作,鄭司耀抬起眸,瞧佳人像是準備要將他大卸八塊的怒容,他故意裝傻的笑看著她。
太過燦爛的笑容惹得展若穎差點情緒失控,不過她忍了下來,再次問道:「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鄭司耀瞧自己迷人的笑容在此時完全無法起作用,只好探手取來外套,從口袋裡拿出一串鑰匙。
「有了這串鑰匙,不就進來了?」他的語氣彷彿在嘲笑她的問話很好笑。
展若穎瞪著在眼前晃動的鑰匙,起先一愕,隨即問道:「你怎麼會有我家裡的鑰匙?」她現在住的是她之前的公寓。
她覺得自己既然已走出傷痛,就不該再躲在父母翼下,讓他們保護著她;更重要的是,母親雖不在她面前提起鄭司耀,但揚在臉上的關懷,卻常讓她感到喘不過氣來。
鄭司耀要笑不笑的瞧了她一眼,「叫鎖匠打一副不就有了。」
聞言,展若穎驚呼出聲,不敢相信他會用這種小人行徑!
「你太過分了,我要打電話報警。」話落,她抓來床頭櫃上的電話。
「夫妻住在同一個屋簷下,是天經地義的事,你打電話報警只會落到在耍脾氣的份。」他一副看戲的口吻。
要按下按鍵的手指因為他的話而停止,展若穎轉過頭,又氣又惱的瞪著他。在法律上,他們還是夫妻。
鄭司耀俊臉上的笑容並沒有因為她的怒目而頓減,反而是更加深。
展若穎握緊雙拳,硬是將怒火壓下,「你到底想做什麼?」
「陪你睡覺呀!」
「我不需要你陪。」
「可我沒有抱著你,我會睡不著耶。」他的表情很可憐、很無辜,語氣更是含著濃濃的「我就是要賴住你」的意味。
展若穎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眸,突然覺得自己的修養還算不錯,沒失控賞他一巴掌。「請你出去。」她冷著臉下逐客令。
鄭司耀見她臉色極為難看,話鋒一轉,一副很傷腦筋地道:「如果你不想睡的話,那我帶你去看星星好嗎?」
展若穎看著他童心未泯似的大男孩模樣,心頭不由得一緊。她深吸口氣,下了床,背著對他好一會兒,突然轉過身面對他,「鄭司耀,請你看清楚,我是展若穎,不是展若潔。」
「我知道你是我愛妻若穎呀。」
「你真的清楚嗎?」
面對展若穎強烈質疑的目光、語氣,鄭司耀好奇心起,揚起一抹興味的笑容,「你憑什麼認為我不清楚?」他一副洗耳恭聽的態度。
望著鄭司耀篤定的態度,展若穎不由得倒抽口氣,甚至有一種從未真正認識過他的錯覺。
壓下心頭的疑問,展若穎冷冷地道:「玫瑰、禮物、看星星,這是你當年追若潔的模式,你根本是把我當作若潔,然後在尋找你和若潔之間的回憶。」太過相似的橋段,讓她往這方面聯想。
鄭司耀怔了怔,她似乎很清楚他和若潔之間的相處?
「你們女人喜歡浪漫,哪個男人追女人的模式不就是這樣。」不理會他說完話後,她眉尾上揚的不悅,又道:「我只送若潔百合,因為她就像百合一樣高貴、純潔,而你就像是紅玫瑰,熱情、大方卻又多刺。」
展若穎瞪大圓眸,不單是因為他的話,還有他眼中承載的濃濃情意,彷彿他正愛著她似的。
愛?不、不可能的,他絕對不可能愛上她,他一定是誤認她是若潔罷了。
「我記得你曾經問過我,為什麼我對你的喜好一清二楚,現在我可以告訴你,你和若潔相處的點點滴滴,都是若潔告訴我的。」她現在只希望他能夠離開她遠遠的,不要再出現她眼前。
「沒想到若潔也有小女孩的一面。」他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
他不在乎的反應讓展若穎愣住,她以為他會生氣。「你……你笑什麼?」
「既然你不想去看星星,那我也不打擾你了。」他起身拿起外套,在走到房門口時停下腳步,微微側身笑望著她,「謝謝你。」
「謝我什麼?」他的道謝來得太過莫名。
「解了我一直想不透的疑問。」再次朝她揚起一抹迷人的微笑,鄭司耀轉身離去。
展若穎因為他的話而完全怔愣住,不明白他到底想表達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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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好痛,痛到她心煩氣躁,看什麼事都不順眼。
展若穎瞪著桌上的報表,無奈的歎了口大氣。
自從鄭司耀那一晚私自闖進她公寓之後,已經有一個禮拜的時間,他是無法再進入她的屋子,因為她把鎖換了。
不過,他每天都會在樓下大門口等著她,手裡還捧著一大束玫瑰,招搖的程度引起管理員及其他住戶的側目。
昨天晚上她回去的時候,管理員竟然跑來跟她說:「年輕人難免會鬥鬥嘴,發過了就算,如果太過驕縱,會嚇跑男人的。」
天殺的!她當然知道管理員為什麼會這麼跟她說,連他也被鄭司耀那看似深情的模樣給打動了。
是的,他是深情,但她還沒笨到無法辨別他愛的人是誰。
當初,她明明就知道他心裡有了女人,然而她卻傻傻的認為,只要她有心,終有一天能感動他,結果下場卻淒慘無比。
人只要笨過一次就好,她可不想再蠢第二次。
只是,本想讓心情日漸平靜的她,卻依然無法定下心來;每當他出現在她面前一次,她的心就亂一次,頭也更加的痛。
他就不能給她一個平靜的生活嗎?
叩叩叩的敲門聲拉回展若穎的思緒,她強打起精神面對古捷文。
「我要的市調好了嗎?」
古捷文將公文給她,心疼的目光緊鎖住她疲憊不堪的小臉。
在他眼中,此刻的她是藉著工作來忘記那段慘痛的感情,而他不想再錯過她。
「若穎。」
「嗯。」
古捷文鼓起勇氣道:「我喜歡你。」
展若穎震愕的抬起頭,看著一臉認真的古捷文。「你開玩笑的吧?」
「如果這是說笑的話,我就不會這麼痛苦。」
這麼說來他是認真的!那她怎麼從來沒有發覺?
展若穎啟齒要說讓他死心的話,冷冷的聲音自門扉傳來。
「要痛苦就一個人痛苦,別拉其他人下水。」
展若穎和古捷文齊望向聲音來源,只見鄭司耀臉色陰沉的站在門口,彷彿有人得罪他似的。
古捷文見是情敵,臉色也好不到哪兒去。自從那日他們在醫院爭吵後,他對鄭司耀的尊敬全沒了,只剩下敵對的情緒。
鄭司耀繃著臉,冷冷的看著古捷文。他不是對自己沒信心,更相信展若穎不會愛上古捷文,只是他不喜歡古捷文乘虛而入的作法。
「這種話由一個自私的男人說出來,真是可笑。」古捷文冷著臉,出聲諷刺。
鄭司耀不怒反笑,「是,我是自私,不過你可能忘了一件事,若穎現在是我的妻子,而你什麼都不是。」
古捷文語絕,畢竟鄭司耀說的是事實。
展若穎見他們之間暗藏敵對的潮流,突然間她覺得頭好痛,她可不希望他們在她辦公室裡頭打架。
「出去。」她緊繃著一張俏臉。
聞言,鄭司耀、古捷文斂下火氣,轉頭齊看向展若穎。
無視他們的注目,展若穎的臉色依舊很冷,口氣嚴峻地道:「請你們全都出去,這裡是我的辦公室。」
鄭司耀、古捷文互看一眼,如佳人所願的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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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若穎正以為可以鬆口氣時,一道她最不想見的人影突然又出現在她面前,讓她有種快崩潰尖叫的念頭。
「嗨!」鄭司耀咧了一口潔白的牙齒,以著像是初次見面的語氣打招呼。
展若穎目光越過他,望向門口,看古捷文能不能出現,把他拉走;雖然他們兩人一見面氣氛就不好,但總比她一個人面對他還來得好。
鄭司耀知道她在看什麼,雖然不高興,但仍有風度的道:「你想見的那個人正被公事纏身。」
展若穎狠瞪他一眼,「你到底想做什麼?」她極力隱忍住快瀕臨爆發的怒火。
「我叫鄭司耀,請問有榮幸請你吃飯嗎?」他風度翩翩的邀請。
「不能。」她一口回拒。
「你不考慮一下嗎?」鄭司耀聽起來有些哀求的味道。這些日子來,她給了他無數的軟硬釘子碰,可他仍不死心。
「鄭司耀!」再也忍無可忍,展若穎發了脾氣,「你到底想做什麼?」
鄭司耀收起嘻哈的笑容,端凝神色正經道:「我說過,我想重新追求你。」
展若穎抬起眼,估測他話中的真假。
鄭司耀表情認真,眸中閃著灼燙的光芒回望她。
展若穎暗自深吸口氣。她不得不承認他眸底所承載的濃烈情感令她心動,但是,他眼底的愛戀根本就不屬於她。「你真的想追求我?」
「不錯。」
「為什麼?」
「很簡單,因為我喜歡你。」
展若穎嗤地一笑,這是她這輩子聽過最大的笑話。
「要追我可以,不過你的條件還沒符合我的要求。」她挑起柳眉,帶有一絲挑釁。
「喔,說來聽聽。」像他這種好條件的男人都不夠資格,那試問這世界還有誰能夠進入她的芳心。
「我要的是一個可以真心真意愛我的男人。」
「你憑什麼認為我不能?」
「你真的能嗎?完完全全將若潔忘得一乾二淨?」
鄭司耀臉色丕變,「你不覺得你提出來的要求很荒謬?」
「不覺得。」
「若潔是你姐姐。」
「就是因為她是我姐姐,我才會開出這項條件。」
「我不懂你的意思。」
「在你的眼中,根本就沒有我的存在,你投注在我身上的眼光,不是望著我,而是另一道我看不見的靈魂。」頓了頓,她不理會他聽到她的話後倏地沉下的臉色,又繼續說:「你要追的人不是我展若穎,你最愛的人也不會是我展若穎,我充其量不過是你想要的複製情人,而我不想再當別人的替身。」
鄭司耀不怒反笑,他差點忘了,她的嘴巴很厲害的,沒幾個人可以講得過她。
「我承認我的確有想要一個像若潔一樣的複製品,但是最後我發現,就算有著同樣的面孔、相似的身材,也無法取代若潔,因為複製品永遠是複製品。」
展若穎臉色很冷,胸口卻因為他的話而波濤翻湧。他是在說她過往的無知嗎?
鄭司耀黑眸深沉的緊盯著她,語氣低沉地道:「你的臉和若潔一樣,你也曾經模仿過若潔的打扮風格,我也曾經因此而迷惑過;但那只是一時,卻不是永遠,你知道原因出在哪裡嗎?」
展若穎無言的別過臉,拒絕回答。他最後的那一句問話讓她覺得難堪,更深深感覺到自己是愚蠢的。
鄭司耀走向她,不讓辦公桌擋在他們兩人中間,如同他不希望他曾珍惜過的女人,她最尊敬的姐姐,竟成為他們之間無法再前進一步的無形阻礙。
寬厚的大掌捧住她的小臉,不容得她閃躲,他逼迫她面對他,緩緩的說:「因為你就是你。」
因為他那接近魔咒的低喃話語,讓展若穎因驚嚇而當場倒抽口氣,頓時她說不出話來。她無法分辨他話中的真正意思,更害怕他眼中那抹她從未見過的執著,那是一個男人要一個女人的專注。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她掙扎,想離他遠遠的,不想再受傷害了。
鄭司耀鬆了手,不想讓她傷了自己。
「這麼簡單的意思你還聽不懂嗎?」他笑,試著讓她放輕鬆一點。
「對不起,我是白癡。」展若穎很不客氣的回應,他的笑容讓她有一種被羞辱的感覺。
「連白癡這種字眼都說得出口,你已經失去了冷靜,待會兒能夠聽得下我的解釋嗎?」
「你用不著對我解釋什麼,因為對我而言全是廢話。」
「是不是也該等聽過之後再說吧?」
展若穎抬起雙手摀住耳朵,拒絕再聽會傷害她聽覺的話。
她孩子氣的舉動讓鄭司耀莞爾,伸手握住她的雙腕,溫柔的舉止中帶著不容拒絕的姿態,慢慢的拉下她的手。
「我對若潔那份深刻的情感,不會再用在任何一名女人身上。」不理會她聽到他的話後臉色倏地蒼白,他語氣更加低柔,繼續說:「若潔需要男人的呵護、疼惜,而你不需要那些,你要的是一個能夠讓你放鬆心靈、安心的港灣,或許你也需要呵護,但那只有在你脆弱無助的時候才可以出現。」
展若穎瞪大圓眸瞧著他。
他的一席話彷如一顆飛彈般投入她的心湖,掀起一波又一波的大浪,讓她無法再平靜下來。
她不敢問,也無法去思考他話中的意思為何,是她所想的那樣子嗎?
鄭司耀直直望住她水亮的瞳眸,嘴角揚起一抹勾人心魂的微笑,「獨立、自主的展若穎,不需要呵護的愛情,那只會侮辱了你;在我眼中,你是獨一無二的,所以也該有場特別的愛情。」話落,他不給她說話的機會,低頭吻住她濕軟的紅唇;直到她嬌吟出聲,他才離開那讓他戀戀不捨的嫩唇。
她喘著氣瞪著他,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話。
鄭司耀微笑的往後退,直退到了辦公室門口,他才停下腳步,以著折磨人的眼神注視她許久。
「若穎,我不會放棄你的。」淡淡的丟下這句恍如誓言的話後,他才退出辦公室,留給她無限的想像空間。
展若穎呼吸更加急促,此刻她覺得自己的唇在發燙,臉頰也是,腦子更是熱脹得無法思考任何一件事。
他剛才一定是在說笑話的,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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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天是睡覺天,更何況她已經被鄭司耀和古捷文接二連三的騷擾好些天。
所以她決定今天要好好的睡一覺,就算是天塌天下來,也不能改變她的心意。
奈何老天似乎是要跟她作對,一大清早電話鈴聲響個不停,就算她拔掉室內電話,關掉手機,門鈴聲也不放過她。
逼得她只好起來開門,當她見到按門鈐的人是鄭司耀時,粉臉倏地一沉。
「你連星期天也不能放過我嗎?」再這樣被他糾纏下去,她遲早會精神崩潰。
鄭司耀笑容滿面,假裝聽不懂她的意思。
「太陽都曬到屁股了,還在賴床。」他邁步走入玄關。
瞪著他堂而皇之的入門模樣,展若穎臉色難看到想殺人。
「你到底想做什麼?」她雙手環抱著胸,顯示她真的很不高興。
「找你出去玩。」鄭司耀笑著回答。
「我不想出去。」
「為什麼?」
「我想睡覺。」
聞言,鄭司耀對她眨了眨眼,「你這是在邀起我上你的床嗎?」
看他充滿曖昧的笑容,展若穎快氣炸了。「鄭司耀!」
無視她怒氣騰騰的嬌容,他以著打量的目光看著她,「你真的需要運動。」
展若穎挑高一邊柳眉,不懂他的意思。
「如果你不想出去運動,我一點也不介意跟你玩一場床上運動。」話落,他作勢要抓她。
展若穎見狀,飛快的跑回自己的臥室,隔著一扇門,氣得大罵:「鄭司耀,你這個變態。」
鄭司耀不怒反笑,朝著關上的房門說道:「快換好衣服出來,否則我這個變態是會闖進去的喔。」
展若穎敵不過他的不要臉和死纏爛打,只好換上一套休閒服,隨著他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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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司耀開著車,帶展若穎來到遊樂園。
他從堂本剛口中得知一件關於她的秘密,她只要有不愉快的事,就會來玩一些刺激的遊樂器材,藉著驚叫吶喊,呼出她胸口的不滿。
她有太多的鬱悶需要紓解,所以他才會帶她過來。
站在遊樂園的入口處,展若穎不明白他到底想做什麼?
她扭過頭,看著他正買好門票,朝她走來。
「走吧!」他笑道。
展若穎瞪著他,不肯移動腳步。「你到底想做什麼?」
鄭司耀回給她一記無害的笑容,「當然是進去裡面玩呀。」
展若穎不說話,研究的目光直盯著他的俊顏,總覺得他在盤算些什麼事,又說不上來到底是為什麼。
鄭司耀握住她柔軟的小手,牽引著她進入遊樂園。
展若穎並沒有抗拒,經過連日來的心得,她自知要對一塊牛皮糖說不字,不是件簡單的事。她不得不說,這個令人又氣又惱又無可奈何的鄭司耀,是她不曾認識過的。
鄭司耀陪她玩過一項又一項的驚險器材,直到她覺得疲累,不想再玩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