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棻菲無奈的搖了搖頭,有點錯愕他怎會有這樣的聯想。
「所以你待在法國那麼久,都沒有回來台灣過?」就像是打開瓶蓋一般,他的問題一個接著一個湧出。
「沒有。」聽到他又提到這個話題,魏棻菲的臉色黯淡下來。
「你真的那麼恨你的父母?」方亞爵對於她強烈的情緒感到不解。
她抿了唇,久久才點了頭,「我沒有辦法諒解他們。」
「可是,他們畢竟是你的父母。」真有如此深仇大恨,讓她要用這樣的心態來面對生她養她的雙親?
「那又如何?在他們決定一走了之的時候,就已經忘記還有我這個女兒了。」
魏棻菲說得激動,雙手已不自覺的緊緊握拳。
對於她偏激的想法,方亞爵感到有些不滿,他猜想她的恨來自於她的害怕,因而選擇這種逃避的方式來面對,但是問題不解決,這個疙瘩就會一直在。
「你回來台灣之後,都沒去看過他們嗎?」
「我連喪禮都沒出席了,又怎會去弔念他們?」她說著,話語中染上怨慰。
「你不是恨他們,只是不敢去面對。」
方亞爵此話一出,讓魏棻菲噤了聲,這話就像當頭棒喝一般,打醒她多年來自以為是的堅強。
「我不是,我是……我恨他們。」她已開始語無倫次。
當她發現方亞爵所言,點破她一直以為是事實的假像,心頭竟慌了,就像是落了水卻抓不著任何求生浮物的人一般。
「小梁,到富德公墓。」方亞爵向司機下達指示。
魏棻菲瞪大雙眼,著急的問:「你去那裡做什麼?」
「你很清楚。」他對於她一再的逃避感到不悅,這麼多年了,她為什麼還是不肯去面對,就讓這傷口一直留在心中,有什麼好處?
「我不要去。」她大聲抗議著,清楚知道那是父母過世之後的安身之地。
「由不得你選擇。」他強硬的說著,不准她再逃避了,這些事情、這些秘密要統統解決,他不要她心裡再有芥蒂。
「你--我不要去!」她……她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從來沒有打算要去那裡看她的父母親。
方亞爵不理會魏棻菲的排斥,也早料到她會有這樣韻反應,而前方的司機則識時務的早將中央控制鎖鎖上。
她知道自己已經是鴨子上架,也很瞭解他的個性說到做到,就算再怎麼激動掙扎也徒勞無功,幾次激烈的抗議之後,她像是敗下陣來,倚靠著車門,默默流淚。
不久之後,車子已抵達目的地,並緩緩停了下來,方亞爵知道魏棻菲的內心難受,但還是決定要帶她進去,「下車。」
他轉頭看著她,只見她無力的靠著車窗,早已哭得花容失色,淚流滿面。
方亞爵歎了一口氣,旋即下車走到另一邊,並打開車門,「走吧。」
他將魏棻菲從車上半強迫的拉了下來,她先是抵抗一下,最後終究不得不順著他,被他溫熱的大掌牽著往前走。
「方亞爵,真的不要……」她像是死囚做出最後的掙扎般。
「你知道今天我如果不帶你進去,我是不會善罷罷休,那你是要配合一點,還是要搞得我們兩個人仰馬翻?」他是為她好,不容她逃避的堅定說道。
魏棻菲低頭不語,任臉上兩行淚掛著,終於,本來執意抽回的手緩緩放鬆,方亞爵意識到她態度的軟化,便繼續小心牽著她往前走。
他帶著她進入靈骨塔,找到她雙親的壇位。
她雙眼始終鎖在地上,不敢抬起頭,尤其是當她感覺到他停下腳步後,她的心跳更是加速。
「不看看嗎?」方亞爵側過身,語氣輕柔問著她。
她仍舊低著頭,內心是害怕的,不知道自己看到雙親的壇位之後,會有如何的反應。
「就算你真的覺得你恨他們,難道你都沒有想念過他們?」
魏棻菲閉上眼,兩顆斗大的淚珠再度滑落,接著,她喘了口氣,緩緩抬起頭,並睜開雙眼。
在看到父母親的名字之後,她的眼前又是一片模糊。
「爸……媽……」魏棻菲不自覺的喃道,她緩緩靠近,並伸起手,輕觸在冰冷的骨灰罈上。
莫名的悲慟從她的心底湧出,連同淚水與嘶啞聲,她放聲大哭。
「爸、媽!嗚……對不起,對不起……」
她的額頭倚上骨灰罈,像是要感受些什麼,激動的情緒讓她久久不能自己,而一旁的方亞爵似乎也感染她哀慟的情緒,竟然發現自己的眼眶微微濕潤。
第7章(2)
魏棻菲的哭聲迴盪在陰暗的空間裡,格外淒涼,一陣宣洩之後,她已蹲在地上,一旁的他也跟著蹲在她身邊。
「其實你一點都不恨他們,你只是不能接受、不敢面對,用逃避的方式來解決問題,然後欺騙自己,告訴自己你恨他們,是嗎?」
他字字句句道破,甚至連她自己都不知道,一直以為自己是因為恨,所以才不願面對,可是直到現在才發現,是因為害怕接受父母自殺的事實,所以用恨來蒙騙自己。
這麼多年來,壓抑在內心深處的情感終於抒發,無疑是一種解脫,她無力的坐在地上,看著方亞爵。
她神情認真的看著他,讓他有些不知所措,「怎麼了?」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所有的事,負債兩千萬,我爸媽自殺,我躲在法國不敢回來……」
「我是察學你神情有異,所以便請人去查,當時只知道你背了兩千萬的債,直到那天皮耶先生來電邀請我們去新加坡,我順口和他提到,他才全盤告訴我。」
「對了,新加坡!」魏棻菲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一把拉過他的手腕,「我們不是要去新加坡?這樣趕得上飛機嗎?」
「其實我出門時已有打算先帶你過來這裡一趟,所以出發的時間比原先預訂的還早一些,不過,也是該走了。」他站起身,接著順勢扶起她。
「方亞爵。」她忽然叫住準備轉身離開的他。
「怎麼?」他回過頭。
魏棻菲往前踏一步,輕輕的給了他一個擁抱,聲音細如蚊蚋,「謝謝你。」難得面對她如此溫柔,他有些錯愕,一時之間還反應不過來。
她退回到原來的位置,哭腫的雙眼帶了點謝意,「如果不是你,我或許……或許永遠沒有勇氣面對我的父母,雖然……雖然你的手段非常霸道。」她嬌嗔著,小小的抗議他強硬的帶她來此,但她明白他的出發點是為了她好。
「我只是……不希望你有一大堆事情瞞著我,你是……是我很器重的員工,所以我需要你專心在接下來的工作上。」他難得的結巴了。
不希望她花太多心思在繁瑣的私人事務上的確是原因之一,但是他自己也清楚還有另一個因素在作祟--他對她日益濃厚的私人情感。
飛往新加坡的航班上,這十二小時內發生的種種震撼,讓魏棻菲沒多久便沉沉睡去,然而飛機窄小的座椅讓她不斷的挪動姿勢,那顆小腦袋也一直找尋好的停放點。
一旁翻閱雜誌的方亞爵感覺出她的不舒適,轉頭看向她,見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變換姿勢,但似乎都沒有太大的作用。
「靠著我吧,這樣比較好睡。」他伸手將她的頭輕輕按到自己的肩上。
在睡夢中的魏棻菲沒有想太多,只覺似乎找到一個好地方,稍微挪動一下頭,便又陷入睡夢中。
她的髮絲輕輕的觸在方亞爵的臉頰上,散發出一股淡淡的清香,他內心有種莫名的悸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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