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在他去處理這件事時,自己晃回了他的公寓,用已經充好電的手機,打電話回去,在聽完可菲的嘮叨之後,她又打了電話給母親,告訴她,她會在紐約再待幾天。
「你新年不回來嗎?」桃花問。
「我買不到機票。」屠歡笑著道:「新年趕不上了,但農曆年一定會來得及回去。」
「你受傷了?」桃花挑眉。
母親的直覺每次都會驚嚇到她。
「沒有。」屠歡壓著心口,眼也不眨的說謊,笑著道:「只是剛好遇見了朋友,我答應要陪他一起跨年。」
「朋友?」桃花一聽,忙壓低了聲音,好奇的問:「是送你腳鏈的那個嗎?」
老天,她應該猜到小肥對老媽藏不住秘密。
她還沒來得及回答,母親已經急匆匆的再問:「他和你上床了嗎?他有沒有戴保險套?」
一瞬間,不知道為什麼有些害羞,她俏臉微紅,單手叉腰嗔了一聲:「媽咪,我真的不認為在電話中適合討論這件事。」
「我只是要提醒你一下。」桃花好笑的道:「要知道亡羊補牢,總比完全不補的好。」
天啊,這真是尷尬。
「我有分寸的。」她以手撫著額頭,又羞又窘的說。
「相信我,當乾柴遇上烈火時,是沒有分寸這回事的。」桃花好笑的說:「總之,你記得叫他戴保險套。」
屠歡滿臉通紅,忍不住脫口回道:「他戴了。」
「噢。」桃花輕呼出聲。
剎那間,沉默在電話中蔓延。
天啊,她是豬頭,如果她媽之前不確定,現在也百分百確定了。
屠歡撫著紅逶的臉,只覺萬分尷尬,誰知下一瞬間,母親卻冒出了一句。
「他技術好嗎?」
她羞得無地自容,斬釘截鐵的道:「我不要和你討論這件事。」
桃花又笑,然後才柔聲問:「小歡,你開心嗎?」
她停頓了一下,才羞怯的應了一聲。
「嗯。」
桃花撫著心口,微微一笑,溫柔的說:「開心就好。」
屠歡心頭一暖,只能道:「幫我和爸問好。」
「我會的。」桃花又輕笑,說:「他今年弄了一棵好大的聖誕樹呢,耿野和莫森一起在上頭裝了燈,我們打算一路擺到農曆年,你回來應該還看得到。」
她可以想像家中此刻熱鬧的模樣,只能啞聲說:「媽咪,抱歉我沒來得及趕回去。」
「沒關係。」桃花搖搖頭,柔聲交代道:「好好照顧你自己,知道嗎?受了傷就不要到處跑來跑去,知不知道?」
顯然無論她再怎麼說謊,都還是瞞不過母親。
她輕笑,只能點頭道:「嗯,我知道,很晚了,你早點睡吧,Bye。」
然後,她終於不捨的收了線。
屠歡抓著微微發燙的手機坐在沙發上,思鄉的情緒莫名上湧,可她清楚,如果她帶著這麼大一塊的瘀青回去,老媽會更擔心,老爸鐵定會再次將她扛上床,把她軟禁在房間裡,然後用那雙大眼睛沉默但擔心的看著她,與其如此,還不如繼續待在這裡放假。
至少她在這邊真的可以放鬆下來。
她放下手機,環視這到處都被防塵布蓋滿的屋子,只覺得這兒沒有半點生活的氣息。
既然接下來她和他得在這裡待上好幾天,她想那些防塵布不需要繼續蓋著。
思及此,她站了起來,將那些白布一一收到了洗衣籃中,她記得剛剛在回來的路上有看見自助洗衣店,好像還有間超市,也許她可以過去買點食物回來。
早上她在咖啡店看到新聞說,這兩天還會再下雪,備點糧食總是沒錯的。
看了看手錶,時間還早,他才剛出門半小時,她住的飯店離這裡有段距離,她想她應該能在他回來前去買些東西。
他打開門時,沒想到會看見一室的繽紛色彩。
屋子裡甚至傳來了食物的香味,他忍不住退了一步,查看自己的門牌。
門牌號碼沒錯,而且他的鑰匙確實能開這扇門。
他轉回頭,再次看向屋內,屋子裡的家俱,確實也都是他的,只是防塵布都被人拿掉了,沙發上出現了他從沒見過的兩隻拼布抱枕,客廳茶几上擺著一盤餅乾,旁邊還有一株人造的小型聖誕樹,它大概只有一百公分那麼高,但上面掛滿了不同顏色的LED綵燈,它們不時閃爍變幻著,這裡亮一下,那邊閃一會兒,不停的發出五彩的光芒。
他遲疑的拖著她的行李走進門,穿過玄關之後,看見那個女人正在開放式廚房裡,像個美艷的女巫般,拿著一隻木勺子在攪拌湯鍋裡的東西。
他確定那只鍋子是他的,但他沒有木頭勺子。
她還穿著他的毛衣,但裙子依然是那件他的圍巾,赤著腳踩在木頭地板上.看起來性感得要命。
而她身後的餐桌上,已經擺了好幾盤熱騰騰的食物,切好的麵包、削過皮的水果、炸得金黃酥脆的炸雞。
她在這時轉過身來,看見他時,臉上露出開心的微笑。
「嗨,你回來啦。」她端著盛好的湯,將它放上桌,瞧著他道:「真剛好,我的湯剛煮好呢,來吧,把外套脫了,東西放著,洗洗手來吃飯。」
他眨了眨眼,只能乖乖聽話脫掉了外套,走上前洗手,然後在桌旁坐下。
「我剛去買了些必需品。」她拉開椅子,坐在他對面,笑問:「你不介意吧?」
他搖搖頭,他不介意,他只是……
環顧四周溫暖歡樂的氣息,他想他只是不習慣……
這裡對他來說,一向只是暫時停留的地方,與其說是家,它更像個旅館,他從來沒想過,它能是這個樣子的。
「你去哪弄的這些東西?」他盯著那被她垂掛在燈罩下及窗戶上的金色雪花裝飾,她甚至沿著窗戶也裝飾了那些LED燈。
「前面的超市。」她心虛的趕緊把炸好的雞塊分到他盤子裡,「快,趁熱吃。」
見他低頭看著餐桌上印著聖誕紅的餐墊,她忍不住解釋道:「它在特價。」
「我沒見過這盤子。」他好奇的再問。
「它也在特價。」她辯解的說:「很便宜的,我想說反正盤子是消耗品,多一點比少一些好。」
「我想,沙發上的抱枕也在特價?」
「當然。」她眼也不眨的說。
他安靜了下來,沒再追問,只是抬起頭,瞧著她。
眼前的女人一臉鎮定,彷彿她沒有狂買一堆東西回來,把這邊佈置得像聖誕嘉年華。
她注意到他的視線,但她只是低著頭,紅著臉。
「我想,那間超市是在瘋狂大出清吧?也許我等一下應該也去看看。」他慢條斯理的說著,說到後來,已經忍俊不住的笑了出來。
他這一笑,教屠歡也不禁笑了,只得抬起頭,尷尬的承認。
「噢,好吧,我承認我有點過頭了,我本來沒打算弄成這樣的,我只是想去買些食物存糧以防下雪,但我媽說家裡弄了棵聖誕樹,害我在超市裡看見它時,忍不住一時手癢就買了。」
她好氣又好笑的自嘲著說:「然後你知道,弄了這個,沒弄那個好像又哪裡不對,我媽總是什麼東西都要配上一套,過節時一定會搞得熱熱鬧鬧的,等我回神的時候,情況已經失控了。」
他想她確實不是故意的,他笑著將熱燙的炸雞送入口,沒想到一吃之下又愣住了。
那味道真好,比市面上賣的好上太多了。
他驚訝的看著她問:「你哪學的廚藝?」
「我媽教的。」屠歡笑著說:「好吃吧?」
「嗯。」他沒空再多回答,只忙著將那外酥內軟肉多汁的炸雞送入嘴裡。
「我還是我家廚藝最差的呢。」她笑著告訴他,然後一頓,舉起叉子更正:「不對,我爸比我還差,他只負責吃,我還多少會煮一兩道菜呢,雖然我對煮飯沒太多興趣,但我媽堅持我太挑嘴,外面食物若是太難吃,我要是自己不會煮幾道菜,一定會寧願餓死。」
「我相信。」他笑著回答。
「嘿,你可比我還挑嘴耶。」她抗議的一挑眉。
「但必要時,我什麼都吃得下去。」他輕鬆的吃掉手中最後一口雞肉,還忍不住舔著手指上的肉汁,另一手伸手再去拿另一塊炸雞。
她猜他確實是,幾次相約吃飯,他雖然挑食,但他不浪費食物,他還是會把那些難吃的食物吃下去,而且是心不甘情不願的先吃掉難吃的,然後把他最愛的留在最後慢慢吃。
那是個奇怪的習慣,她只在少數幾個人身上看見過,而那幾個人童年都過得不是很好。
看著眼前這慢條斯理,但卻一口接著一口吃著炸雞的男人,她心中莫名一緊,忽然間,知道他以前一定挨餓過。
他吃到甚至忘了再找話說,她好笑又心疼的瞧著他,幫他眼前那不知不覺被喝光的湯碗,再盛了一碗番茄湯。
他抬起頭,衝著她露出真心的笑容。
那抹笑,如此單純而簡單,那是吃到真正好吃的美食時,才會露出的笑。
那一秒,胸中的心歡欣鼓舞跳動著,突然間她終於瞭解母親為什麼那麼喜歡做料理,早知道她就多學幾道菜了;話說回來,或許現在還不遲吧。
她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來,把自己的份也推到他面前,柔聲輕笑著說:「我吃飽了,你吃吧。」
飯後他和她一起洗了碗,收拾著餐具,再一起坐到沙發上把那些金色與銀色、紅色和藍色的綵球掛到那棵小小的聖誕樹上。
等到兩人忙完,天色也開始暗了。
「天啊,累死我了,現在我真的開始佩服我媽了。」她癱坐在沙發上,笑看著那閃閃發亮的聖誕樹,和一室的繽紛色彩,道:「怎麼樣?很有聖誕節的感覺吧?」
「嗯。」他笑著點頭,看見她買雜貨的紙袋底還有一些白色的棉花,不禁問:「這些棉花是要做什麼的?」
「噢,那個啊。」看見他拿出來的那包棉花,她輕笑出聲,道:「你知道,我住的地方不會下雪,所以我們總是拿棉花假裝成雪。」
他一愣,不禁又笑了起來。
「紐約這裡會下雪。」
「我知道。」她將他手中的棉花抽了過來,嗔了他一眼,道:「可屋子裡沒有雪啊。」
說著,她拉開棉花,把那些棉花撕成一小塊、一小塊,放到聖誕樹上,然後回身叉著腰,驕傲的說:「看,很像吧?而且它可是不會融化的呢。」
她那得意的模樣,讓他笑得停不下來。
屠歡故意抬腳踢他,卻被他一把抓住,將她拉到了身上,讓她跨坐在他腿上,抓住她攻擊自己的手,傾身親吻她。
噢,她真的喜歡他的吻。
所以她不再作勢要扁他,只是攀著他的脖子,將他拉得更近,張開嘴和他唇舌交纏。
那感覺真好,教她全身發熱。
但他又停下來了,將臉埋在她肩頭上廝磨著。
她喜歡這樣,不禁仰起脖子,讓他磨蹭。
「你信上帝嗎?」他啃著她的肌膚,悄聲問。
「我是眾神論者。」她舔著他頸上跳得飛快的脈動,道:「這很重要嗎?」
「不,我只是想你怎麼這麼喜歡聖——」他的聲音,因為她探進他褲頭的小手一頓,他抓住她不規矩的手,「你在做什麼?」
「做我想了一下午的事。」她笑看著他說。
「你需要……」
她沒讓他說完話,她傾身吻住他,給了他一個熱情的吻,然後貼著他的唇,悄聲道:「傑克船長,你要知道,我們只有七天。」
他屏住了呼吸,黑眸一黯。
「而第一天,已經快要結束了。」她將手貼在他心口上,凝望著他說:「相信我,我休息夠了。」
他舔著乾澀的唇,黑瞳更深,心跳更快。
撫著他的唇,她嬌笑著,瞅著他,輕聲道:「你知道我的英文名為什麼叫喬依絲嗎?」
他知道,他去查過,他喉嚨發乾的道:「因為你的中文名,那個歡,是愉悅的意思。」
「是的,愉悅、開心、快樂……」她貼著他的唇廝磨,悄聲告訴他:「我喜歡我的名字,喜歡及時行樂,而我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太久,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少想嘗試的事?」
他無法思考,只聽見自己嘶啞的聲音。
「多少?」
「很多很多……」她傾身貼在他耳朵旁,告訴他,她曾有過的綺思幻想。
當她悄聲說著那些私密的話時,他全身上下都變得越來越緊繃、堅硬、熱燙,他的呼吸與心跳也變得更加急促。
「怎麼樣?你想讓我試試看嗎?」她悄悄的問,淘氣的說:「你要是不願意,我也可以去找別人。」
「你知道你是在惹火上身嗎?」他瘖啞的開口問她。
她心頭跳得飛快,紅霞早已因之前鼓起勇氣說的言語,染紅雙頰,但她依然故作鎮定的說。
「當然。」
他一把將她抱了起來,她驚呼出聲,然後攀著他的肩頭,在他帶著她進房上床時,再次發出銀鈴般的笑,直到他把那些笑聲,全變成了無盡的嬌喘與申吟……
雪花,輕輕的飄。
一朵又一朵,一片又一片,積累在玻璃外的窗台上。
「欸,我真的很喜歡你一把就能把我抱起來。」
女人的聲音,輕飄飄的傳來。
他以為她睡著了,沒想到還醒著,不禁啞聲問:「為什麼?」
「我很高啊。」她枕在他強壯的胸瞠上,和他一起看著窗外的雪景,看著兩人在窗上的倒影,說:「也還滿重的。」
「我不覺得。」或許以模特兒來說,她確實有點超標,但那些模特兒都瘦得像皮包骨,而他真的很喜歡她身上那些多出來的重量,喜歡她在他掌心裡那種滑嫩飽滿的感覺。
她笑了笑,蠕動自己的腳趾頭,說:「我以前很重啊,高中的時候,我覺得自己好像女巨人,手長腳長,骨頭又粗又大,我覺得自己醜死了,而且好擔心自己以後交男朋友時,男朋友根本抱不動我。」
「你輕得像一片羽毛。」他撫著她的背說。
「才沒有。」她笑出聲來,然後輕輕歎了口氣,說:「不過當時我爸也這樣對我說。因為身高的問題,我在學校被男生取笑,本來我好氣自己遺傳到他的身高,結果他這樣一說,我反而氣不起來了,而且他還真的把我抱起來了,害我只能笑著威脅他把我放下來。」
「你應該知道小男生總是喜歡欺負自己喜歡的女生。」他告訴她。
「你也是嗎?」
一瞬間,他的眼瞳黯淡了下來。
她原以為他不會回答,但他緩緩開了口,啞聲道:「我沒那種機會。」
「沒有什麼樣的機會?」她看著窗中男人的倒影輕問。
他舔了下唇,從玻璃窗中回望著她,說:「沒有遇到喜歡女生的機會。」
她想再追問,好想。
可當她以手撐起自己,低頭看著身下男人陰鬱的表情時,那個問題卻卡在喉中,所以她改了口,悄悄問了另一個問題。
「現在呢?你遇到了嗎?」
男人仰望著她,懷疑她知道此刻臉上透出了什麼樣的情緒,就如同昨夜,她問他問題時一樣,她的行為與言語總是表現的很大膽很有自信,可她的眼裡卻不是如此。
像她這樣的女人,為何還會沒有自信呢?
他不瞭解,卻清楚知道,感覺得到。
「你遇到了嗎?傑克?」她撫著他的臉,輕輕再問。
他握住她冰涼的小手,在她掌心輕輕印下一吻,然後抱著她翻過身,將她壓在身下,撫著她的臉,她吐氣如蘭的唇,凝望著她,告訴她。
「是的,我遇到了。」
她眼裡再次露出笑意,水嫩的紅唇彎彎,如月。
情不自禁的,他再次低頭吻了她。
舊日的夢魘,總是在最沒防備時,赫然偷襲。
半夢半醒間,他感覺到黑暗籠罩一室,潮濕的空氣裡夾雜著灰泥的味道。
他不喜歡那個味道,他想離開那裡,卻無法動彈。
嘿,你還好嗎?
關心的話語從黑暗中冒了出來,他驚恐的抬起頭來,忍著身體的疼痛往後退縮,以為會再看見那個可怕的男人,但潮濕的暗影中,只有一個比他大一點的男孩端著一碗冷湯蹲在那裡。
別怕,這個可以吃,你看。
那個大男孩將加了麵包的肉湯吃了一口,才放到他面前。
小男孩遲疑了一下,然後才接過那碗肉湯,開始狼吞虎嚥。
你叫什麼名字?
他看著那個臉上也有傷的大男孩,口齒不清的回答。
傑克。
大男孩伸手抹去他臉上未干的淚痕說。
從現在開始,你不叫傑克,知道嗎?下次有人問你,你要說你不記得了,懂不懂?
可是我叫傑克。
你不叫傑克,你不記得了,你不記得自己的名字,他們就會給你一個新的名字,不要回應傑克這個名字,他們要你做什麼,你就去做,這樣就不會挨打了,你懂嗎?
他不懂,但他點了點頭,然後悄聲說。
我想回家……
大男孩看著他,一瞬間露出了悲傷的表情,然後硬擠出微笑,乾啞的道。
想回家,你就要忍耐。還有,不要哭,他們喜歡看人哭,所以不要哭,這樣會結束的快一點。
遠處傳來腳步聲,大男孩渾身一顫,匆匆將他手中空掉的肉湯碗搶過來,拿骯髒的棉被蓋住,站了起來。
高大黑暗的身影提著一盞燈,走進鐵欄杆裡,粗聲問。
你在做什麼?
沒有,沒做什麼,我只是進來看他死了沒。
他死了嗎?
沒有。
那可怕的怪物哼了一聲,一邊解著褲頭朝他走來,即便有先得到警告,他依然忍不住驚恐的往後縮爬,淚水更是幾近奪眶。
大男孩見狀,鼓起勇氣擋住了那黑色的怪物。
他太小了,還受了傷,也許再過兩天。
黑色的怪物瞇著眼,然後抓住了那大男孩細瘦的肩膀,將他拖出欄杆外,轉到轉角之後。
那盞燈的燈光搖晃著,將這地底的世界照得更恐怖嚇人,他看不見大男孩和怪物了,但他能看見那映照在牆上的光彩,聽得見那痛苦又可怕的聲音。
不要。不要。
想回家,你就要忍耐。
大男孩的警告,在耳中響起,他驚恐的縮在角落,摀住了耳朵,閉上了眼睛,嚇得完全不能動彈。
不要哭,這樣會結束的快一點。
他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捂著耳朵前後搖晃著。
他會忍耐,會忍耐,然後他就可以回家了,一定可以回家的。
這是夢、只是夢、只是夢、只是夢、只是夢、只是夢、只是夢、只是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