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睡中的裘見憐被一陣驚慌的聲音喚醒。她迷濛地睜開眼睛,模糊地問:「什麼事啊?」
「啟稟玉鳳公主,金鳳公主生病了,現在人昏迷不醒,情況很嚴重!」
宮女還沒說完,裘見憐就被這消息驚得睡意全消。她從床上跳起,捉著宮女急問:「你說什麼?再說一次!」
「公主,金鳳公主生病了,全身長滿了紅疹、忽冷忽熱地冷汗直流,奴婢發覺金鳳公主情況很不對勁,就前來向玉鳳公主稟報。」宮女銀芳跪在裘見憐面前急急稟報著。
裘見憐邊聽銀芳的報告,邊讓宮女為她穿上衣裳,再問:「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
「稟公主,昨兒夜裡金鳳公主入寢時都還好好的,可是剛才奴婢前去看望金鳳公主起床了沒,就看到公主滿臉通紅、呼吸急促,怎麼喚都喚不醒,所以效婢才急著來稟報玉鳳公主。」銀芳回答。
裘見憐穿好了衣裳,腳步飛快地走出房間。現在才剛天亮,門外有禁衛軍守衛,而冠統領接到禁衛軍報告也趕過來。他滿臉焦急地站在門外,裘見憐只對他點點頭,直接匆匆走入房間。
房裡,赫連盈兒的另一個貼身宮女銀純滿臉焦急地用濕布為公主擦拭額頭,見到裘見憐進入,忙向她跪地請安。
裘見憐坐在床沿仔細看著盈兒的情形,就如宮女所說的臉色漲紅,手臂上起了一顆顆的紅疹,額上也滲出汗珠,額頭髮燙而身子卻冰涼得嚇人,看起來真是病得很嚴重。
「妙琳,去告訴門外的冠統領,讓他快去請大皇兄來!快去!」裘見憐緊急命令宮女。
「是,公主。」
裘見憐拉著赫連盈兒冰涼的小手,口裡不住祈禱著:「盈兒,你要沒事,你一定要沒事,盈兒……」
盈兒的身子一向很健康,很少會生小病痛,為何會染上這樣的急病呢?這病不像中暑、也不是受風寒,又來勢洶湧,她根本不清楚盈兒怎麼生病的,真急壞她了。
不一會,宮女走前稟報:「公主,太子來了,現在人在門外。」
「快請。」裘見憐迅速丟下話,目光沒離開過赫連盈兒的臉。
赫連上邪大步走入客房—看裘見憐滿臉無措的模樣,關心地問:「盈兒怎麼了?」
裘見憐有如溺水人看到浮木般,捉住了赫連上邪的手,帶著哭聲慌張急叫:「盈兒生病了!而且還病得很嚴重,怎麼辦,該怎麼辦呢?」
「憐憐別慌,讓我看看情形如何再說。」赫連上邪拍拍裘見憐的手安撫她,再走到床旁看赫連盈兒的狀況。
只見赫連上邪愈觀視赫連盈兒情形,他的臉色就愈不好看。他蹙著眉抬頭詢問裘見憐:「盈兒這兩天是不是有碰過顏色特別的野花?」
裘見憐低頭想了下,忙用力地點點頭。「有,昨天早上,我們在來連武林場的路上,盈兒看到路邊草堆裡有朵很奇特的花,那紫色的花朵鑲了圈金黃色的邊,開得非常艷麗動人,盈兒覺得好奇便下馬上前聞了聞那花的香味,沒想到那花兒生得美麗,味道卻很嚇人,盈兒一聞便被嗆得直咳嗽。是那花有問題嗎?」
赫連上邪臉色沉重。「那種花名叫紫金芙蓉,不管是花香或是整株花身都含有劇毒,盈兒只是聞到花香便已中毒,這還算是輕微的;若盈兒當場伸手摸或採下了花朵,那她在一個時辰之內就會毒性發作,性命垂危甚至會死亡。」
裘見憐被這話嚇壞了,急著眼淚汪汪地直流。她手足無措地問:「這……這麼嚴重,好可怕啊!那…‥那盈兒不是中毒了嗎?她會有生命危…‥危險嗎?大哥你要救盈兒,一定要救救盈兒啊——」
「別擔心,盈兒雖中毒了,幸而不嚴重,我這就帶她去找人醫治。」赫連上邪擰著眉頭安慰了下裘見憐,馬上轉頭對站在一旁的宮女吩咐:「傳令給在外面的段管事,叫他立刻備馬。」
「也將本宮的馬兒準備好。」裘見憐也急急交代著。
赫連上邪毫不遲疑地拉開赫連盈兒身上的被子,快速地抱起了人,急急往外走去。裘見憐緊跟著赫連上邪走出門。
當他們走到大廳前的廣場時,段軒也已備好馬匹。赫連上邪抱著人躍上一匹棕色駿馬,往外急奔。
裘見憐見狀也快速騎上自己的愛馬跟上,一旁的冠土振則領著數名禁衛軍隨後保護。
赫連上邪騎馬通過了山莊對外聯絡的木橋,然後便沿著護莊河往上游急奔。護莊河是導引山澗水而成,現在是清晨時分,山裡迷濛著一片霧氣,景色很美,不過眾人都無心賞景。經過約莫一刻鐘的奔馳!來到了山澗水的源頭!在水澤邊有一幢木屋。木屋的主人便是赫連上邪要找的人,也是能醫好赫連盈兒的救星。
赫連上邪在木屋前停住,抱著盈兒跳下馬,也沒敲門就推門直接走入。
裘見憐也跟入,一進屋便聞到濃重的藥草味。這房裡舉目望去都是藥材,很整齊地擺放在大大小小的藥櫃子裡,看起來就像是個大藥鋪。
「禹安!」赫連上邪站在屋內大聲叫道。
不久,一個身材高大修長的男子馬上走出。他滿臉鬍渣,穿著一身灰暗的粗布衣裳,看起來十足的落拓不羈。裘見憐聽見赫連上邪向那男人表明:「她中了紫金芙蓉的毒,現在毒發昏迷不醒。」
「帶進來吧。」那男人隨意丟下話後,轉身走回屋裡。
赫連上邪將懷裡的人放在內室的床上後,便讓開身將盈兒交給大夫醫治。
裝見憐還以為剛才那個男人只是傭人,卻見他手中拿著個鐵盒,從盒裡抽出多枚的金針,手法俐落地插在盈兒幾處大穴上,又在懷裡掏出個玉瓶,倒出一顆丹丸餵入她的口裡,然後坐在床旁,微閉著眼把脈。
裘見憐驚奇地看著眼前的情形,心想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但是那男人只是按著赫連盈兒的脈搏,臉色冷淡又不說話,讓人不明白他到底有沒有辦法醫治病人。裘見憐急得有如熱鍋上的螞蟻,幾次忍不住想開口,但都被赫連上邪的眼神阻止。看大哥似是對這個落魄的男人很有信心,裘見憐也只能暫按下自己的疑心。
過了好一會後,那男人終於放開盈兒的手,起身將她身上的金針一一拔起,慢條斯理地放回鐵盒子後才開口:
「她暫時是沒事了,但毒要多久才能完全解開則要視她復原的情形,少則七、八天,多的話就要十天半個月了。」
「要這麼久?」裘見憐聽了驚訝道。
那男人銳利的眼神冷冷地掃過裘見憐,一副不太搭理人的樣子。「紫金芙蓉奇毒無比,中毒者能留下一條命就已經很萬幸了。」
裘見憐聞言不語,走到床旁看盈兒的臉色恢復正常了,才稍微安心。她伸手探了下盈兒的額頭,發現燒也退了,氣息平穩了許多。她再詢問大夫:「那盈兒要什麼時候才會醒過來呢?」
「半個時辰吧。」那男人丟下話,轉頭大步離開。
裘見憐莫名其妙地望著赫連上邪,眼裡滿是疑問。
「放心吧,易大夫雖然行事隨性,但是醫術高明,沒有他不能解的毒,盈兒會沒事的。」
裘見憐深信赫連上邪的話,便點點頭。「那就好,只要盈兒沒事就好了,不過這易大夫看起來還真不像是個大夫。」
赫連上邪笑了起來。「那只是他外表給人的錯覺罷了,其責他是個大好人,而且這山區裡也只有他這個大夫了。他醫技高明,任何疑難雜症都難不倒他,就算是宮裡的御醫也比不上他的。」易禹安的本事他很明白。
看大哥這麼稱讚那怪怪的大夫!裘見憐不好再少見多怪,便向赫連上邪道謝:「謝謝大哥的幫忙,否則後果真是不敢想像。可是盈兒要休養這麼久才能康復,給大哥添麻煩,憐憐真是過意不去。」
「這只是小事罷了。憐憐你留在這等盈兒醒來,大哥先出去了。」赫連上邪淡淡一笑走出門。
裘見憐在床沿坐下!看著還沒醒來的赫連盈兒。昨兒她還在煩惱要用何種理由留在連武山莊,現在盈兒受傷需要時間靜養,正好解決了她的問題。但要以盈兒的痛苦來做為理由,裘見憐真是千萬個不願意。現在她只祈禱盈兒快快好起來。
易禹安從窗內看到站在外面戒備中的禁衛軍,好奇地看著赫連上邪。「我以為你已經決定不再理會朝廷派來的人了。」
赫連上邪嘲諷一笑。「若是尋常的臣子來,我怎會讓那些人踏入連武山莊呢?這回來的人身份不同,中毒的女子是我的妹妹金鳳公主赫連盈兒,而另一個紫衣女子則是玉鳳公主裘見憐。皇上此次派出兩位公主來勸我回宮,真是用心良苦。」
「原來是公主身份,莫怪這兩個女子有一股高貴不凡的氣質。由妹妹親自前來,可見皇上對你的重視,就不知你是否會心動,回宮當一國太子嗎?」易禹安語氣裡有取笑意味。
「你我是多年的朋友、生死之交,你還會不明白我的心意嗎?別再問此事來煩我了!盈兒和憐憐在外面或許是人人敬畏的公主,但在連武山莊裡只是我的妹妹,事情就是如此簡單,不會再有別的意義。倒是盈兒中毒的事較讓我擔心……」
「我的醫術你還會不放心嗎?只要有細心的照顧和靜養,赫連盈兒是不會有事的,這我可以給你保證。」易禹安自信滿滿地回答。
「這就好,這兩天較忙沒來找你喝酒,真是想念你釀的村酒。既是來訪就討兩杯來喝好了。」赫連上邪拍拍好友的肩膀笑說。
「那有什麼問題,你可是我最好的酒伴,你沒來我也沒喝酒的興致。走,到屋後,對著山澗泉水喝他兩杯。」易禹安豪爽地答應。
兩個男子勾肩搭臂!說笑地走向屋後。
☆☆☆
昏迷中的赫連盈兒緩緩睜開眼簾,首先印入她眼裡的是裘見憐焦急關心的臉龐。
「盈兒你醒了,真是太好了。」裘見憐見赫連盈兒醒來,高興極了。
赫連盈兒掙扎奢想要起身,卻發覺自己使不出一絲的氣力。她不明所以地問道:「憐憐,我怎麼了,怎麼全身沒力,頭也好暈呢?」
裘見憐笑著扶起赫連盈兒,半坐起身。「你中毒了,而且中的還是劇毒,差點小命不保,嚇死憐憐了。」
「中毒?我怎會中毒的?」赫連盈兒更不明白了。
裘見憐笑著解釋前因後果,想到盈兒中毒的模樣,還心有餘悸。
「……幸而你福大命大,否則憐憐要如何向父皇交代呢?你將大家都嚇壞了。」
赫連盈兒吐吐舌,原來自己在鬼門關前走了一趟。她俏皮地笑笑。「誰知道那花有毒呢?經此一事盈兒保證不會再亂聞、亂摸野花了。現在我應該毒已解了,但為何還是渾身無力呢?」
「大夫說你沒有性命危險,但要完全康復還需要一段時間,所以你必須留在連武山莊休養些時日,等身子完全康復才能回宮。」
「嗯,這也好啊!反正我們需要時間勸大哥回宮,現在我受傷了,正好可以藉養身子為由留下。」赫連盈兒高興地說,對自己中毒的事根本不擔心。
這想法和她是不謀而合,裘見憐握住了赫連盈兒的手笑道:「盈兒,我們真是心意相通。」
「當然了,不然我們怎會成為好姊妹呢。」赫連盈兒頑皮地皺了下俏鼻。
「瞧你笑得這麼高興,看來你沒事了。」赫連上邪的聲音首先傳入,然後才見他和易大夫一同走入。
裘見憐從床邊起身,向赫連上邪點點頭。
「盈兒謝謝大哥的救命之恩。」赫連盈兒漾開笑臉道謝。
「盈兒!大哥不敢居功!你該謝的是救你的易大夫。」赫連上邪比了下身旁的易禹安。
赫連盈兒睜大眼睛看著大哥所說的大夫。這個滿臉鬍渣,看起像三天沒洗澡的野人是大夫,太教人吃驚了。
「你……你是大夫?」
易禹安聽出了赫連盈兒語氣中的懷疑,冷冷一笑,心想又是個以貌取人的膚淺女子。不理會她的疑問,他走到床旁伸手要為赫連盈兒把脈。
赫連盈兒忙將手縮回到自己胸前,瞪著易禹安,嬌聲質問他:「你要做什麼?」
「把脈。」易禹安不耐煩地說。這個公主除了膚淺外,還要另加一項——笨!
「不准碰本宮,除非你將自己從頭到腳洗乾淨、鬍渣剃去、頭髮梳好,弄得整整齊齊、清清爽爽,否則別來見本宮。」赫連盈兒皺著眉下令。她最討厭邋裡邋遢的人,有礙觀瞻。
「盈兒,不可無禮。這兒是山林野地,你不可以太過強求,再說你的餘毒未清,未來的日子還需要易大夫為你醫治呢,快伸出手來讓易大夫把脈。」赫連上邪站在大哥的立場上告誡盈兒。
赫連盈兒卻是堅持己見:「衣冠整潔是做人基本的禮數,盈兒如此要求並不過分。大哥,盈兒可沒說錯啊。」赫連盈兒還不知反抗,手就被那野人捉住了。她氣得急要抽回的自己的手,卻被那野人說的話嚇了一跳
「我就是如此,誰也不能改變我。你還要留在我這兒靜養許多天,最好早些適應我的作風。」易禹安淡漠地說,大手快如閃電地一伸一回,捉住了赫連盈兒纖細的手腕,靜心量測她的脈象。
「就算養身子我也是留在連武山莊裡,誰要留在你這地方!你這個野人大夫!」赫連盈兒不悅地反駁易禹安。
脈象雖虛卻穩定不亂,加上她還能大聲說話,赫連盈兒是絕對不會有事的。易禹安放開了動個不停的小手,看著猶有病容的絕艷臉龐,明白地告訴她:「我行醫有兩大規矩——第一,病人沒痊癒前不能離開我的草廬,第二,病人一定要聽話、少說話。這規矩不論貧富貴賤,只要來向我求醫,就得要遵守。公主,你最好記清楚。」
「什麼臭規矩,本宮就偏不依。大哥,盈兒要回連武山莊,現在馬上就要回去。」
赫連盈兒掙扎著要下床,裘見憐忙走前扶住了她。
「盈兒,你要留在這兒,讓易大夫為你將毒患治好了才能回連武山莊。這是為了你好,不可以任性。」赫連上邪平靜地丟下話。
「不要、不要,大哥你不可以丟下盈兒在這裡!這野人大夫看起來居心不正,一定會趁大哥不在時欺負盈兒的,大哥,別讓盈兒留下,盈兒要回山莊休養!」這個野人大夫太不合她的眼緣了,她不要再讓他治病。使出硬脾氣,她就是要離開。
不單赫連上邪被盈兒的話逗笑了,連易禹安也覺得好笑。
「不准笑,本宮不是同你說話,誰准你笑了!這事很嚴肅,一點也不好笑!閉嘴!」赫連盈兒氣嘟了嘴,生氣地命令著易禹安。
在旁一直沒說話的裘見憐看到盈兒這樣也覺得奇怪。盈兒雖是身份高貴的公主,可是並不會不講理;也很少如此任性地發脾氣,像小孩般的嬌縱,盈兒是怎麼了?
「盈兒,你冷靜點,有話慢慢說,先別生氣。」裘見憐扶她在床上坐好,握住了赫連盈兒的手輕拍了下。
赫連盈兒小嘴一撇,瞪了易禹安一眼,再對裘見憐說:「憐憐,我不要留在這兒,就算這個野人是大夫也不能這般頂撞人,憐憐你說對不對?」
裘見憐給赫連盈兒一個安撫的笑容,再轉頭看著易禹安。「大夫,盈兒一定要留在這兒嗎?能否讓盈兒回到連武山莊,再請大夫每天到山莊為盈兒診治呢?而且山莊人手充足,盈兒也能得到較好的照顧。」
裘見憐明理的態度讓易禹安很有好感,不過他仍是搖頭。「這藥盧是附近山頭裡唯一可以醫命的地方,常有傷患來求診,我不能不在,以免有危急病人找不到大夫;所以病人留下才是最好的辦法。」
「盈兒,禹安是個負責的大夫,你不可以刁難人,就留在這兒等傷好再回山莊。」赫連上邪明白地告訴赫連盈兒。
赫連盈兒不是不通理的人,聽完易禹安的解釋,能諒解他要她留在此的原因,而她也不想再為難大哥,但要她對個野人屈服,真教她生氣。她看著裘見憐,眼裡有氣、有無奈,但態度是明顯軟化了。
裘見憐清楚赫連盈兒的心意,便代她說出:「既是如此,盈兒留下來好了。還請易大夫施展妙手,助盈兒早些恢復健康。」
這是當然的事,易禹安也無意要留個嬌貴的麻煩公主在這太久。他點點頭當是回應。
「盈兒,我也留下來陪你好了。」裘見憐擔心赫連盈兒乏人照料。
「不必了,陪盈兒留在此靜養多無聊啊。難得出宮,憐憐你該讓大哥帶你到處走走看看才是,叫銀芳、銀純前來伺候就可以了。」赫連盈兒笑道。憐憐怎可以同她留下呢,勸服大哥回宮的事還要靠她達成呢。
「好吧,我讓冠統領派禁衛軍輪班守護這兒,幸好這裡離山莊路途不遠,有任何事就讓禁衛軍回山莊傳達吧。」裘見憐微笑說著。
赫連盈兒對易禹安沒有好臉色,但看到赫連上邪就換上可人的笑靨,嬌聲要求道:「大哥,盈兒中毒沒辦法出門遊玩,真是可惜。請大哥把陪盈兒的時間、精力加倍用在憐憐身上吧,好好帶著憐憐到處玩,算是補償盈兒心中的遺憾。大哥,你說好不好啊?」
赫連上邪對盈兒的說法感到好笑!而他心中對憐憐更有分莫名的好感,自是一口答應了:「好,大哥會好好帶憐憐到處玩玩的,也會每天來看你。」他笑著安慰道。
「謝謝大哥。」赫連盈兒笑得好開心,眼神和裘見憐遇上,彼此交會一個明白的眼神,一切都盡在不言中。
「都談完了嗎?病人要休息了,大家都出去吧。」易禹安下逐客令。
赫連盈兒的笑臉在聽到易禹安的話後又拉下,正要發作時,裘見憐趕忙拍拍她的手,要盈兒冷靜,別再和易大夫起衝突。
赫連盈兒對裘見憐擠出一個笑容。「別擔心我,我沒事,你放心和大哥好好玩吧。」雖然這麼說,赫連盈兒卻在心中發誓,等她完全康復後,她定會好好教訓這個野人大夫的。
在易禹安的催促下,赫連上邪和裘見憐離開了內室,留下赫連盈兒在房內休息。
裘見憐走出木屋,便將盈兒的事向冠士振交代一番。
「屬下明白,這就回山莊接銀芳、銀純來伺候金鳳公主。」冠土振說完,指示同他來的禁衛軍留下,即隻身一人騎馬回山莊。
「禹安,盈兒就交給你好好照顧了。盈兒的三餐飲食、補品我會派人每日由山莊送來。盈兒身份不同,性子難免會任性些,就請禹安你多包涵了。」赫連上邪拜託著易禹安。
「放心吧,我會讓她活蹦亂跳、精力十足地離開回連武山莊的。」易禹安輕笑回答。
「活蹦亂跳,不會是被你氣得跳腳、怒火沖天的意思吧?」赫連上邪想到盈兒和禹安相處時的針鋒相對,忍不住笑了。
雖然那個任性公主是嬌蠻了點,但她生氣時的臉蛋還真可愛,易禹安想想也笑了起來。
赫連上邪驚異地看著好友的笑容,有許久的時間沒見禹安這麼開心了。
「大哥,我們要回山莊了嗎?」裘見憐柔聲詢問赫連上邪。
赫連上邪看著她,點點頭笑道:「上馬吧,我們回莊。」
裘見憐回赫連上邪一個微笑,在他的注目下身手靈巧地上了馬。她的馬上英姿嬌媚可人,讓赫連上邪忍不住多看了她兩眼。
裘見憐見赫連上邪直盯著自己看,有些臉紅地出聲:「大哥,好了。」
赫連上邪忙回神將眼光轉開,藉著跳上愛駒的動作化去自己的失態。他向易禹安把抱拳道別後,帶頭先離開。
「盈兒麻煩易大夫了,告辭。」裘見憐也向易禹安微點個頭,優雅地催動馬兒。
易禹安看著離去的一對男女身影,心想他們看起來還真是相配呢。剛才赫連上邪看裘見憐時目不轉睛的模樣,他還是第一次見識。裘見憐雖是公主,但和赫連也只是義兄妹罷了,或許他們會有不同於兄妹之情的發展呢……
☆☆☆
「如何?你和大哥相處得怎樣?大哥願意回宮了嗎?」
在策馬回山莊的路上,裘見憐不禁覺得好笑。每回她去見盈兒,問她的第一句話就是探詢赫連上邪回宮的意願。
盈兒住在易禹安的藥廬裡已經有四天了,每天一早裘見憐會在禁衛軍的護衛下到藥廬去看她。
說為她解悶是太言過其實了,盈兒雖然身子虛弱暫時無法出門,但有宮女陪伴著,而且她每天光是和易大夫唇槍舌戰就夠她忙了。盈兒可不是會忍受吃虧受氣的女子,若在言語上說不贏易禹安,就會調皮地改用其它辦法扳回一城。看盈兒惡作劇後的高興表情,眉飛色舞地說給她聽,比在宮裡時還要目得其樂的模樣,裘見憐感到十分安心。
聽說藥廬屋頂現在是傷痕纍纍,常見破洞,尤其以易禹安房間屋頂破得最厲害,所以一下雨易大夫就緊張了;要不就是櫃子裡整齊的藥材被弄混了,藥櫃外明明寫著是甘草,從櫃裡拿出的藥卻是黃蓮,甚至連易禹安的衣服都遭殃,常莫名所以就破洞綻線,讓他不得不穿上盈兒要他穿的新衣服;總之盈兒調皮的主意一大堆,可見她真和易大夫對上了。
裘見憐原是擔心盈兒這麼頑皮會惹得易禹安一怒之下將她趕出藥廬,不為她醫治了。但她看易禹安雖氣紅了臉,可是風度還很好,而且還少了第一次看到他時所表現出的冷漠落拓;雖然他仍是留著鬍渣、不修邊幅,但眼裡多了分神采,整個人很有精神,臉上的表情也多了,看起來年輕許多。看他對盈兒的調皮胡鬧,口裡淨是斥責,實則是包容。他不會不管盈兒的,裘見憐看得很清楚。
不過,赫連盈兒每天最關心的事,是裘見憐沒有絲毫的進展,原因是赫連上邪太忙了。
連武林場的主人,一個是赫連上邪,另一個叫武嶠,所以才會取名為連武林場。武嶠是赫連上邪一路打拼過來的最佳戰友,性格老實,山莊的大廳就是依他的喜好所佈置。赫連上邪讓武嶠掛名連武山莊的「莊主」,所以山莊裡的僕人均稱赫連上邪為「主人」。
連武林場佔地廣大,擁有多片山林,僱用了許多的工人開採伐木。武嶠大部分的時間都在各個開採的據點巡視照顧,較少留在山莊裡,對商務的事也不熟悉。
所以一個偌大林場舉凡財務、經營狀況、盈收支出到擬定決策方針,全都赫連上邪負責。雖然他請了許多人員幫忙,但他仍是最後的決策者。
裘見憐看他忙成這樣,不好又再加重他的負擔,也不顧強要他帶自己出門。所以至今第四天了,裘見憐每天除了看望盈兒外,就不曾離開過山莊,遑論出去玩呢。
可是有失便有得,赫連上邪每天仍是會抽出晚膳時間陪裘見憐用膳;相對的,赫連上邪也知曉她在宮裡的生活、成長的點點滴滴。
不過,她和赫連上邪每每提起父皇時,他就會將話題轉開。對父皇、對皇宮,赫連上邪表現得是那麼的排斥,讓裘見憐不知該如何突破大哥的心結。
這事雖然困難,她也一定要想辦法才行,否則就對不起盈兒所托!也會讓父皇失望的。
腦裡有思緒在轉動,路途就顯得短多了,一會時間就回到連武山莊。
裘見憐騎馬才走進山莊,就見到赫連上邪正騎著馬要出門。
「大哥—你要出門呀?」裘見憐笑問。
「嗯,工人在後山發現一批千年紅檜,我要前去瞧瞧。」赫連上邪笑笑回答。看到裘見憐,他眼裡不禁就會湧出股溫柔之情。
「那憐憐就不耽擱大哥辦公事了,你一路小心。」裘見憐巧笑說著,對赫連上邪揮揮手。
裘見憐就是如此的善體人心,才會讓赫連上邪心中時時想起她來。他發覺自己真是太少時問陪她了,策馬走了兩步便停住,將馬頭轉回,看著裘見憐問道:「憐憐,你想不想一起去看看呢?」
「我也可以去嗎?」裘見憐喜出望外。大哥在邀請她呢。
「當然可以。走吧,在太陽下山前,我們就會回來的。」赫連上邪愉快地笑著說。
「哇!太好了。」裘見憐像孩子一樣歡呼著,隨即吩咐身旁的侍衛:「有大哥陪在身旁,本宮不會有事的,你們就別跟來了。」
交代完後,裘見憐立刻策馬到赫連上邪身旁,歡欣叫道:「好了,我們可以出發了!」她臉上燦爛的笑容讓陽光都失色了。
赫連上邪忍不住伸手輕撫著裘見憐細嫩的面容,臉上掛滿了柔和的笑容。「只是出門你就這麼高興,表示大哥真是太冷落你了。」他心中有不捨和歉意。
四眸相對,兩人互相凝視著,登時就膠著住。
裘見憐看見大哥眼裡的情意,醇美動人,讓她迷醉,但只是匆匆一眼,情意便從大哥眼裡褪去。因為出現得太短促了,裘見憐無法讀出那抹情意的真正意思。
該死!赫連上邪在心中低咒一聲,他又失態了,還在大庭廣眾前。他感到困窘,沒多說就直接吆喝身下馬兒,先帶頭跑開了。
裘見憐臉兒莫名其妙地紅了。她策馬跟上,手心微微出汗!心兒也撲通直跳著,強壓下心中湧現的羞怯。這是第一次和大哥出遊,她要好好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