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地,尚未走到水榭,便聽見一陣奇特的聲音自裡面傳來。
是笑聲?邢天放皺起眉,這種聲音在外邊並不陌生,但在邢府卻是少之又少,總而言之,在邢府出現笑聲是件很奇怪的事。
他循著聲音往前走去,一直穿過曲橋拱門,來到「檀鳶閣」前,聲音愈發地清晰了。
「哦呵呵呵,來追我啊!」才剛轉進門邊,突然一個輕軟的小身影撞進懷中,將邢天放給撞得後退一步。
邢天放揉揉胸口。這妮子人小歸小,力氣可不小,撞得他胸口發疼。
心疼手中的桂花糕全爛成了泥,久久抬起頭準備罵人。這可是她費好大功夫蒸給倆兄妹吃的,瞧瞧現在?
「喂!你……」久久張大口正準備開罵,可在看清來人時,所有發出去的氣立即吞回肚中,在她胸口洶湧翻騰起來。
「呃……咳咳咳……」她劇烈嗆咳。
「久久,怎麼啦?」追在身後的是邢梅緣和梅歆。
邢梅緣一見到父親,原本帶笑的臉倏地一沉,接著勉勉強強喚道:「爹。」
一抹纖細的身影也自閣內緊追而出。「大老爺萬安。」水頤柔聲說道。
邢天放微微點頭,尚未答話,眼睛卻倏地睜大。「梅歆?」
他大步跨過去,走近梅歆的身邊。「是誰把梅歆帶出來的?」
梅歆自小體弱多病,尤其不良於行,竟然有人這麼大膽,隨意將她帶出閣外。
久久還來不及開口,水頤即搶先說道:「是新夫人的意思,奴婢已經告訴過新夫人,說小姐體質虛寒,先天荏弱,是不能隨便離開房間。可她偏偏不依,還帶著小少爺來胡鬧。」
「爹……爹……」梅歆憨憨地笑,伸長了雙手要邢天放擁抱。
邢天放低頭一看,不禁「咦」地一聲,這才發現,梅歆坐在一個「奇怪」的事物上頭。「這是什麼?」
「這是我做給梅歆玩兒的。」
雖然很害怕,但久久還是鼓起勇氣開口了。「我想……梅歆先天底子甚差,後天又沒調養的很好,許是沒有吹吹涼風、曬曬太陽的關係。老實說,整天躲在陰暗的屋子裡,好好的人也會生病,所以我自作主張……」
在他的凝視下,久久愈說愈小聲、愈說愈退縮,最後終於把話嚥回肚子裡。
「我在聽,你繼續說。」邢天放並不動怒,他長臂一展,將梅歆攬在懷中。梅歆樂極了,咯咯直笑。
或許是梅歆的快樂影響了她,也或許是他不帶責備的語氣鼓勵她,久久繼續說下去。「我認為,梅歆的腳雖然有殘缺,但並非完全不能走路,相信只要養好她的筋骨與身體,她或許會有站起來的一天。」
「這又是你的家傳古方?」邢天放淡淡地說,語氣中聽不出是諷刺或只是單純的詢問。
「不,這是我個人見解。」久久說。
「我說新夫人,您這未免太兒戲了。」水頤嬌聲說道:「小姐是千金之驅,豈能用那種鄉下人的思考來行事?」
「這不是鄉下人的思考,」久久漲紅了臉。「我們以前村裡的阿牛也是這樣,他小時候不當心摔斷了腿沒有治好,是我弟弟帶著他上山下河,幫他養壯了身子,所以後來就能走了。」
「新夫人您別胡說了,這是、不、可、能、的!」水頤斬釘截鐵地說。
「可是……」久久急得手足無措。她說的都是事實啊!她是真心想讓梅歆站起來,讓梅歆能夠行走如常,她並沒有說謊。
可是水頤犀利的言詞又讓她無從辯解,她焦急地望著邢天放,大眼睛裡滿是期盼與懇求。
邢天放並沒有立刻答話,他凝視梅歆的小臉,見她蒼白的小臉,不禁憐愛地輕撫她的髮絲。
沉吟了半晌,邢天放抬起眸子,淡淡地看向久久。「您能保證自己說的話?」
久久一愣,很快地回道:「不能,但我願意盡自己的力量,幫助梅歆。」
「您這不是說笑嗎?」水頤不滿地說:「既然不能保證,哪能拿小姐的身體來冒險?」
「但事情也不會更壞了,為何不讓我試試?」
「夫人……」水頤還想答話,卻被邢天放舉起的手給阻止了。
「既然你這麼說,那好。」邢天放沉穩地說。「我給你時間,希望沒多久後,我能看到梅歆有長足的進步。」
久久興奮地紅了臉,忍不住激動握住他空出來的大手,用力搖著。「謝謝你,我一定會盡我所能照顧梅歆。」
一旁的邢梅緣和水頤全都睜大眼睛,望著久久與邢天放「相黏」的手。
邢天放一愕。從來沒有人敢這樣直接碰觸他,或許是自己孤冷的個性,造成他不易被親近的形象吧!
除了梅歆這孩子對他是全然的愛之外,眾人對他多是畏懼大於尊重、服從多於敬愛,甚至連梅緣也都如此。
他看得出久久也是怕他的,不過在此刻,顯然她的快樂遠遠凌駕於恐懼之上,然而,她的要求卻只是這麼的微薄——
只是為了好好照顧梅歆。
心頭掠過陣輕不可微的震動,他難得地露出極淡極淡的微笑。「那,就萬事拜託了!」
久久癡癡地望著他的笑容,突然漲紅了瞼,她急忙低下頭,撫平自己不知為何而狂跳的心。
愈和他接觸,她愈不覺他像傳說中那樣駭人,看他疼愛梅歆的模樣,更讓久久心緒震動。
一個疼愛孩子的人,是不可能冷血無情的,尤其是像梅歆這樣殘缺的孩子。
心頭積聚越來越多莫名的情緒,似乎要滿溢出來,淹沒了她。久久抬起頭,堅定地深深望進他淡色的眸子中。
「請放心,我絕對不負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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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久皺著眉頭,看著灶上貼著的圖案。
畫著一臉凶像、臉孔冷冰冰的,應該是大老爺沒錯。只見他的下面畫著一隻豬腿、一顆羊頭、一把青菜和竹筍。
一副叛逆樣、滿臉氣鼓鼓的,看來就是小緣了。他的菜和大老爺差不多,不過多了一盅牛奶、雞蛋和豆薯。
梅歆的地方,則是畫著雞、參、黃耆、枸杞等,看來竟是藥材多一些。
「那個……廚娘?」久久試圖輕喚正在煮食、滿臉橫肉的婦人。
「幹嘛?」她果然也不負那副尊容,口氣凶巴巴地。
「這圖上畫的,是老爺小姐們的膳食嗎?」她知道一般村婦不識文墨,以圖代字是自然的。
「是今天的菜色。」廚娘擦擦手,用小眼睛瞟著久久。「夫人你有要特別指定的菜色嗎?燕窩?魚翅?燴百珍?」
她對這些夫人小妾的都沒好感,個個不是囂張跋扈、便是驕縱討厭,尤其是飛上枝頭當鳳凰後,那副惹人嫌的模樣,更是讓人想在她們菜裡下毒撒尿。
久久搖搖頭,笑道:「我不愛吃那些黏呼呼的東西,給我幾碗粥、幾碟素菜便很好。」
不理會廚娘驚愕的神色,她繼續問道:「這些菜譜是誰擬的?」
廚娘回答:「老爺吩咐,我便這麼做,至於小姐,則是大夫吩咐加著用的。」
「你都怎麼給小姐煮?」
「人參燉雞、麻油炒蝦、明火粳米粥。」
久久邊聽,小柳眉細細地皺了起來。
「我瞧這得換上一換。首先是人參燉雞,人參固然補身,但其性燥熱,體質弱的人服用反受其害;蝦子有毒,少吃為妙,至於粳米雖然除煩清熱,但晚收者性涼,不適合梅歆的體質。」
廚娘愈聽臉色愈驚訝,沒想到這貌不驚人的新夫人,竟還有幾手功夫。她立刻收起高傲的態度,誠心問道:「那按照新夫人的意思,該怎樣改來得妥當?」
「依我看,梅歆的身子屬涼,因此斷斷不能下熱補的食材,所以人參麻油能免則免,改用些溫補的東西,譬如羊肉栗子枸杞就很好。」
廚娘低下頭,嘴巴喃喃自語:「羊肉栗子枸杞……」
「少爺方面,你做得很好,都挺符合他的需要,不過可以適時加一兩帖涼補的藥材,我看小緣心火過旺,該降降火氣。」久久笑。
廚娘也忍不住笑了。「小少爺的確老掛著一張臉。」
奇怪!這個新夫人不錯啊,她不但親自來廚房探察,而且一開口便關心少爺小姐的飲食,反倒對自己的伙食無特殊要求。
她不禁對這個小夫人有了幾分好感。
「對……對了。」久久突然有點猶豫起來,口氣也變得遲疑。「那個……大老爺喜歡吃得就這幾道菜嗎?」
「這倒沒有,大老爺對吃並不講究,只要能飽食即可。」
「這樣啊!」久久發呆。思索了一會兒,她低低地開口:「廚娘……」
「叫我老太婆就好,別客氣。」廚娘豪爽地說。
「老太婆?不大好吧!」
「我姓老,名太婆,夫人你不用覺得不好意思。」她嫌這名兒難聽,平時不隨意透露給人知,但這新夫人有她的緣,所以她倒不介意。
久久瞪圓了眼睛。不會吧!是誰家的爹娘幫自個兒女兒想這種名字的?
「夫人是想問大老爺的事吧?」見久久滿面紅潮,她可猜得準了。「你怕大老爺啊?」
「呃……是有一點。」久久承認。
「你該不會是聽到外邊的傳言吧!」老太婆橫眉豎目,一臉不高興的樣子。
「那些事難道不是真的?」久久遲疑地問。
「哪些事?連殺三個夫人的事嗎?那些狗雜碎,自己本事不如人,只會嚼舌根亂說話,真是有夠該死!」
老太婆怒聲罵道:「大老爺哪裡會殺人?他不過是性子直了點,不懂表達自己的情緒,所以外表看起來冷冰冰、不好親近。其實他比誰都好、都善良。」
久久見老太婆激動成那樣,趕緊閉上嘴不敢再說。但她其實也很渴望知道,下人眼書大老爺是怎樣的人。
「外面那些人,準是看大老爺不順眼,想他一個外地人,不靠祖蔭不靠偏門,短短十五年之間,便成為長安首富。你說誰不眼紅?」
老太婆激動地口沫橫飛,好幾滴都落到菜裡頭去了,瞧得久久膽顫心驚。
「既然如此,那連殺三妻的事……」久久小聲地問。畢竟這是攸關自己生命的大事啊!
「聽他們放屁!」老太婆大聲罵道:「第一個夫人,也是少爺小姐的母親,是在生小姐時難產過去的,當時情況險惡,你看小姐的模樣也知道。第二個夫人,是她自個兒為了撈掉到池裡的簪花,不小心溺死的,誰叫她自己貪財……算了,人都過去了,我也不想再說。至於第三個夫人嘛……」
「怎樣?」久久緊張地問。
「說也奇怪……」老太婆說,臉上浮出尷尬的神色。「我煮了條魚給她吃,她一吃便倒地死了。」
「啊?」久久驚訝地往後退。
「人不是我殺的、人不是我殺的!」老太婆雙手亂搖。
「那她怎麼會……」
「我只是把那條據說新羅人送的胖魚殺來燉一燉,除了蔥姜蒜,砂糖醬油鹽,啥也沒加,究竟她是怎麼死的,我也不知道。
不過大老爺為了幫我遮掩,跟官府說是意外死亡,可也不知是哪個死鬼,把消息洩漏出去,外邊人一聽到三夫人無故死亡,再加上之前死了兩個夫人,自然就有這等荒謬的傳言傳出來了。其實他什麼也沒做過,要不是為了我,怎會白擔這些惡名?可憐的傻孩子。」老太婆紅了眼眶。
看到廚娘真情流露的模樣,久久聽了心裡略安。
他果然不是那樣的人啊!
她相信廚娘不會騙她,她自己也奇異似地傾向於相信他。
想到當初他溫柔的舉動和眼神,久久心裡一陣暖洋洋的。
大老爺……說不定真是個好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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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於邢府正中央的「太渙池」波光粼粼,水岸邊的梅花潔白似雪,隨著清風拂來,帶著陣陣極淡的花香。
太渙池旁的小紅亭中,擺滿了燒著炭火的煤爐子,亭邊輕紗繚繞、如煙似幻,將小紅亭妝點的如處夢境之中。
亭內坐著兩個男人,一個身長七尺、輪廓深邃,神態從容、不怒而威,自是邢府主人邢天放;至於另一壯年男子,身型肥胖、膚色黝黑,奇特的五官甚至比邢天放還立體一些。
「請嘗嘗,這是本家廚子做的羊肉抓飯。」邢天放將下銀箸,以示對客人的尊重。
長相五官奇特的客人以手抓飯,豪爽地放入嘴中,嚼了一嚼。「唔唔,沒為、沒為……」他怪腔怪調地讚好。
旅居長安的異國人不少,大多數是以經商、傳教為目的,其中也不乏留學生。邢天放經商,來往的自然是各國商人。
受邀而來的這個色布都,乃大食商賈,專營珠寶、香料、翠羽、玳瑁等奇珍。其人豪放爽朗,尤其特別愛吃,因此每來長安一次,便由邢天放招待當時最出名的料理。
「這幾道則是羊皮花絲、金線油塔、鳥醋燉肉。」
色布都每道菜都嘗了幾口,遇到不台胃的便悶不吭聲,若碰上喜歡的,便「唔唔」讚好。這是他的習慣,也是宴客主人評斷他喜不喜歡菜色的方法。
見客人歡喜,邢天放也頗感榮幸,多虧老太婆嬤嬤廚藝佳、菜式多,沒丟了中土人的臉。
「擬們的菜真是太霉味,窩太喜歡了。」色布都邊稱讚邊吃,順道再吞下一口軟炸銀魚。
一旁服侍的水頤甜甜地笑。「色布都老爺,喜歡就多用點。」
「唔唔唔唔……」他突然瞪大眼睛,連連讚道。
水頤見狀,趕緊解釋道:「這軟炸銀魚乃是從蘇縣現撈,活魚直送長安城而來的,下鍋時還活蹦亂跳的,可見其新鮮的。」
然而色布都卻不動手,依舊「唔唔」個不停。
水頤愣了一下,接著又笑道:「銀魚只薄薄裹了層麵糊,下熱鍋油炸,因此外酥裡嫩、芳香撲鼻,您多吃點。」
色布都漲紅了臉,一雙牛眼盯著兩人,仍是「唔唔唔唔」地怪叫,弄得兩人莫名其妙。
邢天放察覺不對,立刻問道:「色——」
話還沒說完,忽然一聲傳來嬌笑,伴隨著慌張的驚呼聲。
「哎呀,你踢得太大力了!」
在眾人還則不及反應前,只見一顆色彩斑斕的波羅球勁射過來,不偏不倚正中色布都肥胖的脊背,力道之大,撞得色布都整個身軀往前傾倒,杯盤摔了一地。
眾人嚇了一跳,都為眼前的事情驚呆了。
「是誰在胡鬧!」水頤立時尖聲叫道,美麗的臉龐佈滿殺氣。
「熱手巾——」邢天放立即恢復鎮定,低聲吩咐一旁小廝,然而鷹眸卻倏地瞇起,犀利地射向闖禍的一干人等。
只見不遠處的三個人呆立不動,其中兩人臉上帶著大禍臨頭的表情。只有不解世事的梅歆,還開心地笑著。
色布都整個胖臉還埋在羹湯之中,邢天放見狀,只得先壓下滿腔怒氣,趕緊將他扶起來。
望著色布都油膩膩濕淋淋的胖臉,邢天放怒從心起。色布都是他非常重要的商業夥伴,行商多年,兩人一直合作愉快。
可瞧瞧現在,成了什麼樣子?
「怎麼辦?」從沒見過爹如此惱怒的神情,邢梅緣如被澆了一盆冷水,整個身子涼颼颼的。
「我也不知道……」久久聲音發顫。看邢天放氣得眼睛都快冒出火來,她有種大勢已去的感覺。
「都怪你啦!幹嘛踢這麼用力……」
「我哪知球那麼輕……」
正當兩人互相推卸責任之際,邢天放低沉的聲音已經轟然響起。「你們兩個給我過來——」
「咳咳咳咳……惡……」色布都忽然大聲咳起來,頓時唾沫四濺、嘴漲臉紅。「差點也死我了。咳咳咳……」
「色布都大爺?」水頤疑惑。
只見色布都捏著喉嚨,一臉恐懼的模樣。「那個奢摸魚,有豪大的刺,窩不蕭心吞下去被刺中了,怎麼土都土不出來。幸好剛踩被撞了那摸一下,把窩的刺給撞了出來。」
「這……」料不到眼前狀況忽然大逆轉,邢天放和水頤倆面面相覷。
「太感謝了!邢兄,擬救了窩一命。」色布都站起來,轉身尋找拿球丟他的兩人。「感謝、太感謝了!似們要奢麼些禮儘管說,這兩威是……」
邢天放立即收起怒火,換上一副淡然的模樣。「這是賤內與犬子。管教不周,給您見笑了。」
「喔喔!原來是擬老婆爾子,痕好、痕好,窩有痕多寶石、象牙,請勿逼挑一樣,一表達窩的些意子。多虧了塔們,否則窩今天揪會死在遮裡了」
嚴厲地瞥了兩人一眼,邢天放冷冷地說:「還不快過來道謝。」
久久和邢梅緣兩個互望,一時之間還搞不清眼前的狀況見邢天放似乎不生氣了,才緩緩走過來。
「大老爺……」久久小聲地喚道,大眼睛露出可憐兮兮的神色,像是犯錯的小狗,想要乞求主人的原諒。
他似乎氣得不知該說什麼好。
看她那副既驚慌又害怕的模樣,邢天放稍稍消了些怒氣,可還是忍不住靠近她,以只有兩人聽得到的聲量說道:「你!別再給我犯了。」
心裡緊繃的一根弦突然鬆了,他不怪她、也不罵她、責備她。不知道為什麼,這讓她好高興唷。
久久開心地笑起來,卻被邢天放一個眼神給頓住。
她無辜地張大了眼,給了他一個既抱歉又畏縮的眼神。見邢天放露出無奈的表情,她不禁又偷偷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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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結果那個色布都胖子一高興,和大老爺簽下更多合同?」老太婆驚訝地叫起來。
「是啊!雖然我也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兒,不過能幫到大老爺,真是太好啦!」久久開心地說。
「誤打誤撞,倒是傻人有傻福。」老太婆喃喃地說。
「嗯?嬤嬤你說什麼?」
「沒、沒。」老太婆搖搖頭。
真是太詭異了,所謂瞎貓碰上死耗子,大概就是這麼回事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