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可能是這樣子的原由,修不禁縮了縮脖子,盤坐在床上的身體稍往後退,背部抵住牆壁。果真如此的話,那麼眼前的這個人……相當地可怕。
「…你會冷嗎?」察覺到修的畏縮,艾克開口道。
「艾克,你、那麼…恨我嗎?」
「嗯?」
「用劍刺了我,卻又治療我,然後把我帶到這種地方來……你到底想要把我怎麼樣?」修雙手不自覺地環抱住自己的身體,當然不是因為氣溫低的關係。
「…這裡是我國國境邊緣的大森林,完全越過此地以外就是外國的領地了。」
沒直接回答修的疑問,艾克看向半開的窗戶解說目前所在位置。
國境邊緣…修思考著。那麼說,這裡就是桑爾德大森林了?
回想起上歷史的教師講解過的地圖…首都的東南邊……森林……咦?難道……
「跟我一起走吧,修。」修抬起頭。艾克?
「到一個完全沒有彼此背景所束縛的地方去,只有我們兩人。」
「…你在說什麼啊…?」
「你不再是一國的王子了,而我也沒有想要恢復艾爾弗克·伊諾比的打算,什麼政權或高官爵位的我都不想要——」
「等、等一下!」修撫上額頭,試圖跟上對方的思考。
「你…意思是說,把我帶來到這地方是為了…出國?」
「是的,我是這樣打算的。」
「你要我,拋棄我的國家?」
「這個國家不能說算是你的,而你也沒當上國王。」
「什麼話啊,我是王儲,繼位以後就是王了啊。還有人民們…」
「只要能夠帶來有次序的安定生活,事實上,人們並不會太去在意當王的人是誰。」
「你是說我的父王他的統治很失敗?」
迎視修不悅的視線,艾克站起身來,緩步朝床位走近,邊道:「我沒資格也沒興趣去做政治那方面的評斷,對我來說,這次政變我只有一個目標。」腳步在床前打住。
「就是得到你!」修瞪大眼。
「在王宮那邊是打算把你找出來後悄悄地帶出,但是耳目眾多,加上先前為取信那些人而提供那個隱密的洞穴,所以當我趕到時已經有人找到那裡去了。當時那樣情形下就算跟你解釋並要你配合是很困難的,我只好隨機應變先刺傷你,而以處理屍體的名義將你偷帶出去。」
邊聽著艾克的敘述,回想起當時的痛楚,修不禁手撫摸正右腹部的傷口處。
「離開王宮,我先帶你到我父母親住的地方。跟他們解釋你是我的朋友,請來醫生為你診治。為了不拖累我那不知情的雙親,在鎮上我迅速補足物資,告別我的養父母他們,用馬車連夜趕了將近兩天才到達這裡。至於這間木屋,是以前在首都時,聽夏魯克爵士提起過他以前在這森林狩獵時有建造這麼樣的一棟屋子,找到這邊時我還半信半疑……」
「…哼,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中不是嗎?」這人……
「……」
「接下來呢?」
「相信我。」
「相信你什麼?我一直當你是最可靠的人,無論發生什麼事也深信著最後會站在我身邊的人依然是你。可是你卻背叛了我們許多人的信任!我的家族……你要我相信你什麼!?」
艾克俯視朝自己責備怒吼的修。
「對你或其他信任我的人來說,我確是個背叛者,這一點我不會去否認或狡辯。但是,我想要讓你知道的是,我所做的這一切事情的背後,只有一個目的。」他雙手撫上修的臉頰:「我只是想要你真正地看看我,因為我深愛著你。」
這……修皺起眉頭。
「我想要你想了很久了。」艾克傾注所有的專注,凝視地告白:「當知道,你和霹絲小姐訂婚之時,我心裡的衝擊才讓我意識到原來自己是對你抱持何種的情感。我也曾經說服自己來接受現實,甚至認為只要你過得高興愉快就好了。可是,越是看著你離我越來越遠,我就越來越無法克制自己想得到你的心情……」
「就、就算是——」修不耐煩地甩開在臉頰上的手。
「就算你這樣子做我也不一定會去愛你啊!」
「那是因為你從來就沒有認真考慮過我的感情!!」
艾克進出的怒吼讓修渾身顫動了一下。
「你將我的表白當作是麻煩是困擾!總是想著要怎樣來應付我!說什麼會幫我找到喜歡的女孩或給予我陞遷職位之類的,那只不過是你為了想打發我這個已經被你視為礙眼的人……」
不是的…修搖搖頭。
「難道不是嗎!?你總是優先考慮到你自己,對於不在計算內的事物不是排除就是躲開。總是以自己的感受為優先!你是個自私的人!跟你相處的這幾年我太瞭解你了!!」
艾克緊握住修的雙肩將之拉近,一時無法承受住對方的激情,修別開臉避免正視……
「看著我!」
修不安地咬了下嘴唇。
「看我啊!看看我這個對你意亂情迷的傻瓜!」
自私,是這樣的嗎?艾克是這樣子來看自己的嗎?
一時之間被指責,修的思緒大亂。連該為自己怎麼樣去辯白的理由都還整理不起來。
艾克沉痛地凝視著這個即使是到現在仍不敢正視自己情感的他。
膽小不是罪……選擇逃避也不是錯,只是發生在某種時候,讓人特別地感到失望而已。無法傳達的感情…不想要放棄……所以產生期望……即使實現的機率只有那麼一丁點……
忽然,修感覺到頸子的溫熱。「!」
艾克把臉埋在修的頸窩間呢喃地:「就算是這樣子的你…這樣子的你……我仍然愛你愛得無以復加。」
艾克…
修耳邊傳來深切的低喃:「我愛你……」
怎麼會這樣?修仰頭,目光茫茫然地。他自忖:我做錯什麼了嗎?艾克的態度像是受到嚴重傷害似地,而那個傷害他的人,就是自己嗎?
修的身體被艾克擁抱著,然後緩緩地被引導著仰躺了下來。艾克整個人覆蓋上來。
修茫然地仰視艾克。向來發生什麼事都是處在安撫安慰的一方的自己,而現在能帶給這個曾經是好朋友的人什麼呢?…根本無從回應起他的感情啊!要說可以說出像愛那種喜歡的對象的話,只能聯想到女孩子,露絲……
那美麗動人的未婚妻。可能嗎?要把那種情感套在眼前的這個男人身上來做想像?他對自己抱持著的,竟是那種男人對女人……?
「…啊?」感覺到下半身敏感處傳來的異樣,修不禁叫出聲。
現在才注意到情況,自己的性徵正被對方握住撫弄著。
「艾…艾克?……啊啊…你在做什麼!?」
「想要讓你知道,即使是兩個男人也可以相愛的。」
「什?等、等等……你住手!」
修扭動腰部抗拒著,同時伸手想推離壓在身上的胸膛。
「我等得夠久了。」
雙手的手腕被艾克抓住固定在頭的上方,而自己的下身仍被撫弄。
「不要——啊!」快感使得修仰起頸子。
「會讓你很舒服的。」耳邊傳來熱度的低喃。
「住手!」
張口的嘴唇被堵住……
「唔唔∼∼∼∼」被侵犯的口腔,下面猥褻的手指,弱勢抵抗的身體……
眼眶逐漸濕潤起來。就算是跟女人……跟女人……
「不要啊啊啊啊——!!」修使盡全力喊出,同時淚水潰堤。
「…啊!」…出來了。修第一次被人這樣子對待,他覺得好羞恥。
「…修…」
艾克即使不低頭去確認也知道,修在自己的手中釋放出液體。修收回被放鬆的雙手,手掌覆蓋在自己的臉上哭泣。
「嗚嗚啊啊……嗚…嗚……」不想要……不想要哭的,
但在這個人的面前就是無法忍耐……
「……」看哭得像個脆弱孩子的他,艾克原本銳利的眼神軟化下來,同時停止刺激的舉動。他將身體的重量從修的身上移開,平躺在修的一旁,然後輕柔地摟住修背轉過去彎曲起的肩膀及腰。像是回到從前的安慰一般。不同的,是撫貼於頸項邊的溫熱耳語:「我愛你…」
修仍然掩面低泣。
***
接下來,兩人相安無事的度過了幾天。
期間,艾克不再用言語或肢體逼迫修,而修則是經常像在做思考似地沉默著。比起以前,修現在的沉默是相當反常的情況。對於這點,艾克十分地注意著,向來總是主動開口說話的修,現在則轉為被動。是受到被信賴的人所背叛的衝擊嗎?還是因為被艾克重新表白的言行嚇到了呢?
就算是受到衝擊,精神上也應該沒到沮喪的程度吧。
因為叫他他仍然有反應,吃東西也算是正常,為他寬衣劍視傷口時也沒有遭到什麼抵抗,還有夜晚……
那段爭執之後,艾克沒有對修有再更進一步的動作。
為看護他,以防他有什麼想不開的舉動,艾克總是在眼睛張開時盡量地不讓修離開自己的視線範圍,夜晚時分則等到修完全睡著以後自己才爬上床輕擁著他人眠。
夜晚的森林,水氣凝結,氣溫陡然地下降,在不是十分保暖的舊棉被底,需求溫暖的本能下,兩具身體相依偎。
***
喔嗚——
今晚,森林裡的動物似乎特別地吵,混雜著遠方的狼叫聲,還有貓頭鷹的咕啼聲……
突然醒來的艾克輕輕地歎口氣。這時,他發覺到異樣,自己的懷抱中的人不見了?
修?…艾克猛然從床上爬起。啊……那裡。敞開的窗戶,銀白色月光輕柔地照射進來,少年坐在窗口前的木椅上,以輕鬆的坐姿凝視著戶外。
少年回過頭來目視艾克。
「……吵醒你了嗎?抱歉啊,我剛剛打了幾個噴嚏。」
……修?
「有點冷……」修光滑的雙腿彎曲起來收放上椅面,下巴則靠在膝蓋上。
艾克從牆角的皮革袋子裡拿出一條灰藍色的披肩遞給修。
「謝謝。」修接過,將它包圍在自己身上。
是錯覺嗎?一瞬間,覺得以前的修好像回來了似。艾克這麼覺得。
「我的頭好痛。」修看著林間樹梢上空的一輪明月,喃喃地:「這幾天,身體很懶得動,可是腦袋瓜卻不停不停地思考著…不停的……」
艾克佇足在一旁靜靜地聆聽。
「大概是,我以前總是不怎麼用腦袋去思考事情吧,所以現在才會想得這麼痛。」彷彿是自嘲,修說著話的嘴角露出微微的苦笑。
單純思考的話,應該不至於頭痛,除非是煩惱著什麼。
你在想些什麼?艾克想這樣問,但仍耐心地等待對方動靜。
維持了短暫的沉默,修再度開口:「你有想過要去哪裡嗎?艾克。」
「?」
「以前,我沒離開過自己的國家,倒是有過想像,也許去外國旅遊那樣的也蠻不錯的吧。」
艾克微微張大眼睛。
「我願意、跟你走了。」
修清澄的眼睛看過來,以肅穆的表情,平淡的口吻說出這個艾克想要聽到的回音。
彷彿作夢一樣……
***
「啊……」
喉嚨不自主地湧上連自己都陌生的聲音。
「艾、艾克…」
「怎樣?」誘發官能的低沉嗓音在耳際響著。
「夠了。」修顫抖的手想要阻止地抓住正握著自己性器的手。剛剛已在對方的撫弄之下解放了兩次。撫弄的不光是那裡,還有胸口、腰、大腿的內側……
「這只是前戲而已,你已經受不了了嗎?」說著,艾克堵住修微微開啟的唇。
「唔……」兩具全裸的肉體交纏,彼此的熱度都相互感染到。要說受不了的話,以修的角度來看,艾克那正在自己身上摩擦早巳挺立而遲遲未釋出的部分不是更難受?他怎能忍耐那麼久?
想到跟同是男人的身體這樣的接觸就覺得怪怪的,不過在被肆無忌憚地愛撫過後,羞恥感與快感正逐漸打平。不得不承認,被如此地碰觸的確產生舒服的感受。
在艾克令人窒息的長吻及巧妙的撫弄之下,修那已萎縮的肉塊又再度昂然。
唉,與理性背道而馳的生理反應。一直這樣下去,到精疲力盡什麼都出不來為止嗎?
「呼…呼……嗯……」感覺到胸前的重量突然離開,修半睜開眼,見到艾克手放在自己頭的兩側撐起上半身俯視著。
完畢了?男人與男人之間的性行為……修濕潤著眼回視同樣汗水濡濕的艾克。
艾克的手沿著修的側腰往下滑,將原本就被自己膝蓋頂開的修的雙腿大幅度地拉開。
「呃?」
對艾克的舉止有點異議的修想要起身,但被一隻手給重新壓回到了床鋪。
纖瘦的腰身被抓抬起,艾克的腰貼了上來。感覺到對方的硬物正觸抵著自己下身的入口。
「艾…艾克……?」修為這不自然的體勢感到不安。
沒辦法完全坐起,修試圖用手肘頂起上身。
「等等!你想要……怎麼做?」
「像你跟女人在一起的時候一樣啊。」
踉女人一樣?女人……跟露絲嗎?…沒錯,跟露絲時差不多也是這樣熱度的感受,只有那一次。但是…但是……
「啊!」
修瞪大眼,倒一口氣。艾克的分身正緩緩侵入窄門。「…不!」因心生恐懼而不斷搖頭的修想要抗拒地晃動腰部,但是艾克抓得更緊了,同時更用力地強行插進去。
「嗚嗚—啊——!」好…痛!
修的手不自主的揮往空中,像是要抗拒著什麼,也許是正不斷逼近的胸膛吧。然而在上方的胸口抵達之前,回應的是握住的手以及下半身的壓迫。
「嗚…嗚嗚……」幾乎快要窒息的痛楚……在幾乎進入完全之後,艾克雙手離開修的腰,改抓住修的手腕,將之壓在床板上。兩人暫時維持這樣的體勢不動。
「呼呼…呼…呼…呼………」彎曲不著定位的兩腿左右懸夾在對方的兩側再加上被限制的雙手,狼狽難堪的姿勢,已經沒多餘動彈的空間了。修一臉不敢置信的仰視於上位的艾克。
「你…你別這個樣子,快出去啦!」夾雜著害怕,修忍不住大叫。
他一貫的命令口吻失效了,只見艾克的嘴角浮現出像是逮住獵物般的詭魅笑容。
接下來,是由天堂墜入地獄般的分隔。
「啊啊——!」
叫聲響徹室內,持續著……
抬起的下巴,上揚的頸部,被抓住手腕的手,指節緊握了又神經質似充滿力度的張開…抽搐……隨著對方的侵犯而晃動的身軀加上陣陣痛感、痛苦湧出的淚水……漸漸的,痛跟熱度混淆了……麻痺……到身體無法克制地弓起,腦袋中被撞擊不斷產生的火花給佔據。下體那如凶器般膨脹的肉塊抽出後又深深挺進來,有時只在內壁間輕微地摩擦,之後又來回抽動,不間斷重複淫褻的行為。
在感覺到某處不屬於自己的熱流在體內溢出時,修的下腹部也因為刺激而射出液體。
兩個人幾乎同時達到高潮。然而,艾克並沒有打算就此自修的體內退出。之後的第三次,修因為承受不了這近乎粗暴的性交而在艾克的懷中暈厥過去……
***
修茫然地看著艾克的睡臉,他剛剛清醒過來。昨夜敞開的窗戶,現在明朗的陽光已取代先前的月光充斥屋裡。要說個時間,應該到中午了吧。
即使完全恢復意識,精神還是茫茫然。修勉強撐起倦怠的身體,一牽動,除了局部的麻痛之外,還感覺到大腿間微微黏稠的濕潤感。皺起眉頭,他伸手到股間去確認,收回時,凝視著沾在手指間的殘留。
這個……就是交媾?兩個人……男人的……怎麼、會是這樣的?
對那行為感到震驚,修想要掩口似地手往嘴巴撫上,但因為突然聞到那體液的氣味而再把手自臉上移開。
看著眼前男人的睡臉,修難以置信地想著,這……真的是以往熟悉的那個人嗎?…以往的那個總是對他和顏悅色溫柔以待,從不違背他的話,即使有所意見也耐心講解溝通的人。雖然有主僕之分,但是自己心情不好時會向他肆無忌憚的抱怨,不在意地靠在他的身上近乎任性的撒嬌,而他總是不吝其煩張開手臂包容著修的所有,甚至讓修深感受寵感覺的這個人?
之前記憶的他,跟昨晚的他,有著截然不同面目。還是說,兩人的關係重新定位後又不一樣了?
可確定的,經過昨夜的雲雨,有些事情即將不同於以往了。
修不太肯定,只是他覺得兩人之間也不可能恢復到以前說笑拍肩膀般的友誼了。
如果說,在知道被背叛之前、政變之前、還有跟露絲訂婚之前,無論發生什麼事修想維持住兩人的友好關係。就算訂婚後才明瞭艾克所抱持著的那份不單純,修也不想放棄之前的那些曾經有過的點滴,並且盡可能想盡辦法維持下去。
然而他自以為修整的做法卻被對方指責成自私任性,對於那番責備,當時的修感到震驚。
因為從來沒有人這樣子說過他,還是出自從來沒對他有任何抱怨的這個人的口中。
我錯了嗎?這幾天,修反反覆覆思量著。然而,會去自我反省並不代表對對方一切衍生出來的行為能認同。至少,艾克對皇家的反叛這一點仍讓修耿耿於懷。還有昨晚,會演變成那樣更是修怎樣也預料不到的發展。
疼痛到現在還留在這個身體裡,像是後遺症的倦怠無力感也不能阻止目前另一種情緒的攀升,那像是憤怒。是的,是憤怒!因為自己從來沒被人這樣子對待,相信任何人、即使是再親密的朋友也不會輕易進展到這一地步吧。
除非只建立在為發洩而發洩的肉體關係。越是回想就越覺得不甘,身體…被那樣地……侵犯。自尊心高的修,過程中,艾克那無視於修求饒似的哭叫聲一再強硬的作為等於給予重大的打擊。
不是跟什麼人做的關係,就是受不了這過分屈辱的感覺。注視眼前毫無防備的男人,少年的眼神轉為憎恨。
有樣東西進入視線的餘光範圍以內,修略抬起頭對焦,那是……
在床頭旁邊的牆壁上靠著一條長條狀裹布,布的上方敞開的部分露出劍柄。是艾克平常使用的劍。
修悄然地採取跪姿,上半身往前延伸,伸長手臂的同時,小心翼翼的避免驚動到下面的人。
刷——
劍身自劍柄緩緩抽出。
「嗯…」
身下的男人發出一聲呻吟。
說時遲那時快,修立即反應,迅速跨坐到艾克的身上。
也許只是睡中無意義的短促呢喃,但是被驚嚇到的是正繃緊著神經的人。
「…!」躺在床上的男人瞪大眼睛。他看到坐在自己身上的少年,雙手高握住劍,劍尖抵在自己的胸前。
兩人就維持這樣的緊張態勢僵持著。
現在你任憑我處置了……少年露出處於優勢的冷冷微笑。
艾克看他,深藍色的眼眸,神情從原先的驚愕、困惑………到理解。
艾克緩緩閉上眼。
…等等,你沒有什麼話要說的嗎?對於艾克像是平靜接受一切的態度,修反倒心生另一種不滿。
你沒有任何的遺言嗎?譬如像是道歉啊求饒啊什麼的。修咬了咬牙。混蛋!
此刻,修突然意識到,比起艾克的漠然應對,更在意的是自己的不乾脆。對啊……為什麼要猶豫呢?根本就不用在意這傢伙的反應啊?就算是他不斷地道歉或求饒也不能改變所做過的一切的不是嗎?而自己也沒有原諒他的打算。
是的。光是他的背叛就足以構成殺他的條件了,更不』用說是那樣的冒犯。
修握劍的手微微地發抖,越是緊握,越是抖得厲害。
這個人已經不再是朋友了,友情早已崩壞,是他自找的,也許從認識的開始就是個錯誤。
只消這一劍,一切就都結束了…一切……去死吧!
鏗當……
遲遲等不到處決的艾克,在聽到金屬落地聲之後張開眼睛。
只見修低垂著頭,而手上的劍被丟棄在床下的地板。
感覺到胸口處雨點般濕潤,艾克眼光再度調回到修的身上。他在哭。
「殿下?」
修無法克制淚水的湧出。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何到這種地步了對這傢伙還下不了手呢?
沒想到自己居然是這樣軟弱的人。錯失殺意的一瞬間,渾身都失去再次發作的力氣了。修頹喪地低聲啜泣,灑落的淚水裡包含了極度的迷惘與不甘。
艾克抬手伸向修的後頸將之緩緩壓往自己的身體。修整個人就這樣無力的攤在艾克的身上。
……為什麼?為什麼到這種時候了還是覺得在這個人的懷抱中會安心呢?
不想要失去……失去什麼?
我…
到底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