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取憐瞅著他半晌,突然決定這臉蛋怎麼和Boss也那般相似?
這麼說來,難不成他和大人都跟老爺長得相似?
「娘,你怎麼不說話?是不是我剛才教訓那賤種不夠重,你不開心?」潘無量揪著她的裙問。
聞言,夏取憐眉頭微蹙。「你說什麼?」她懷疑是自己聽錯了。
「她呀,你不是說要是瞧見她就得好生教訓一番,別讓她想在府裡作威作福?」潘無量指著跌趴在地的小姑娘。
夏取憐順著他比的方向望去,就見那小姑娘長得清麗秀妍,身穿粗布衣裳,感覺上比碧落還不如,不禁疑惑地問:「碧落,她是誰?」
「她是心屏小姐。」碧落站在兩人直接,不敢貿然將潘心屏拉起。
第二章抽絲剝繭(2)
夏取憐瞠圓水眸。
潘府的唯一千金?可這姑娘的裝扮看起來比碧落還要寒傖得多……而且潘府小少爺還說,是為了讓娘開心才欺負這姑娘……她有些頭痛地揉著眉間,沒想到這府裡問題竟這麼多。
更可怕的是,她這身體的原本主人恐怕正是始作俑者。
想了下,她朝潘心屏走去,伸出手道:「潘小姐,你不要緊吧?」
本是出於善意,豈料潘心屏卻如遇毒蛇猛獸,嚇得連滾帶爬地蜷縮在廊柱邊,表情寫滿恐懼,渾身顫慄不已,儼然像個飽受家暴的孩子。
夏取憐呆住,不是因為自己的手正尷尬地伸在半空中,而是她懷疑,世憐可能曾經親手傷害過她。
「娘,你為什麼要理她?你不是都說她是個蝕白米的小賤種嗎?」潘無量天真地說著,極盡可能地復刻母親說過的話想取悅她。
以往,只要他學說每一句話,娘總是很開心的。
「不准這麼說!」夏取憐微惱喝斥。
這真是個教人頭痛的家庭問題,比要她洗刷自己冤屈還要讓她不知所措。
「可是……」潘無量瑟縮了下,不懂娘怎麼變了。
暫且將潘無量擱到一邊,她眼前要處理的是這位潘府千金。
夏取憐徐步走向她,就見她害怕得都想爬上廊柱了,她才趕忙停下腳步。
家暴的受害者面對加害者必是恐懼萬分,此刻她要是再接近她,只會讓潘心屏的內心創傷更嚴重。
就算想要交談,恐怕效果也不好。
「碧落。」她低喊。
「夫人。」
「小姐住在哪兒?」
「小姐就住在藏元樓的僕房裡。」
夏取憐濃睫微掀。「從今天開始,她就住進疏月樓,方才咱們要轉進藏元樓前,不是還有一座樓閣,就讓她住那裡,再撥幾個丫鬟伺候她。」
雖說烙在潘心屏身上的傷害,並非她造成的,但如今她既已撞見,就不能坐視不理,也算替這個身體的原本主人贖罪做彌補。
「夫人?」碧落詫道。
「不成嗎?還是說府裡的丫鬟發派要經過二夫人的允許?」碧落剛剛提過,府內內務和女眷都是由二夫人掌管的。「還是說,我無權安置小姐?」
「不,既然夫人已經好轉,原本服侍夫人的丫鬟本該回疏月樓服侍你,夫人可以從中再撥派幾個給小姐。」碧落望著她,總覺得她清醒之後像個陌生人,行事作風和以往是南轅北轍,但眼前的她比以往的她要好上太多。「小姐在府裡……少有人理睬,夫人如此安排,想必不會有人有異議。」
夏取憐微揚起眉。這麼聽來,潘心屏在府裡豈不是一點地位都沒有,就連二夫人也不管她?
她歎了口氣,看著驚懼得恨不得把自己縮成一團的潘心屏,心底泛開陣陣痛楚。
她從小就是個天之嬌女,有父母兄長疼愛,儘管一生未嫁,但兄長早就允諾要養她一輩子,反觀潘心屏雖有千金之名,在這府裡卻受盡欺凌而無人對她伸出援手。
說起來,潘大人這位兄長未免太混蛋了!
深吸口氣,她望向潘心屏。「潘小姐,我為我以往傷害過你,深深感到抱歉,希望你可以給我機會好好彌補。」話落,朝她彎腰請求。
原本嚇得面無血色的潘心屏,怔愣地看著她。在她的記憶之中,憐夫人不曾對她這般低聲下氣過,她該不是撞傷腦袋,導致性情大變?
還是說,她是為了脫罪才拉攏自己,打算利用自己?
「娘,你為什麼要對這個小賤種哈腰認錯?」扯著母親的裙,潘無量氣憤不已地瞪著潘心屏。
「住口!她是姊姊!」夏取憐難得的厲聲低斥。
潘無量眨了眨大眼,好委屈地扁起嘴。「娘以前不是這麼說的……」
「不管以前,就從這一刻開始,你要善待姊姊,絕對不准再口出惡言,更不准一點教養也無的欺負人。」夏取憐放軟聲調,但口吻透著不容置疑的強硬。
「為什麼?」潘無量兩泡淚水已在眸底待命。
「因為以前是娘做錯了,可娘現在知錯了,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懂嗎?」
「不懂。」
「往後娘會好好跟你解釋,眼前你必須先跟姊姊道歉。」她將他拉到潘心屏面前,壓下他的頭。「跟娘一起說對不起。」
潘無量扁著嘴,嘴巴是張開了,但沒發出半點聲音。
「說!」夏取憐強硬道。
潘無量感到委屈,不懂以往明明是對的事,為何現在卻變成錯的。
夏取憐耐心等著,對身體的原本主人生起微微的反感。
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卻和自己個性迥異,她作夢也沒想到自己在穿越之後竟成了個可惡小媽……這事得盡快修補,否則潘心屏真會老死府裡無人聞問,而才五歲大的潘無量長大後恐怕會成為無法無天的惡霸。
「在吵些什麼?」
聞聲,夏取憐鬆開壓制潘無量的手,回頭望去,就見潘急道和兩個陌生的男人徐步走來。
「大人、左總管、牟總掌櫃。」碧落欠身一一喊道。
潘急道目光掃過夏取憐和快爬上廊柱的潘心屏。「這是怎麼了?」
「大人沒住在府裡嗎?」夏取憐低聲問著。
「我住不住這兒重要嗎?」
「也許不重要,但不管打擾住在何處,潘小姐依舊是大人之妹,大人為何沒有半點手足之情?」
沒料到自己會被興師問罪,潘急道雙手環胸。「你到底想說什麼?」
他跟左有和牟桑成正在大風樓商議潘家旗下產業的事,卻突然聽到一陣吵雜聲,走出門,就見潘無量對潘心屏高聲怒罵,正要阻止時,被她搶先一步,之後發生的事他全都看見了,但一時間也搞不清楚她到底是在作戲,還是撞壞腦子。
「大人要是對胞妹有一絲關心,豈會不知她在府裡受人欺凌?」她不能理解為何他能放任這種事。
聞言,潘急道唇角微掀,笑得嘲諷。「欺凌心屏的人不就是你?只要你不欺凌,她日子不是過得好好的?」不過她倒也沒說錯,他確實對這個同父異母的妹妹不曾上心過。
夏取憐怔住,擠不出半句反駁之言。
雖說她很清楚,就算這個身體的原本主人不在潘府裡,潘心屏依舊會被邊緣化,可欺凌她的卻又是自己……不對,是這身體的原本主人。
喔,可惡透頂!世憐為何要這麼做?
她身為為弱勢女子伸張正義的律師,可穿越至此,卻是凌虐其他小妾孩子的惡婆娘,教她內心抗拒極了。厭惡透頂,卻也無計可施,誰要她頂替人家的身份,好壞都只能概括承受。
「那是我失憶前做的事,今後的我絕不可能這麼做。」最終,她只能這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