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經常問我怎麼還沒懷孕,媽媽更心急地囑咐我:若是生了男孩,就和老公打個商量,讓孩子跟著找她,反正聶家已經有予勁可以傳宗接代了。這年頭,雖說女權運動如火如荼地展開,但被香火傳承觀念困住的反而是女人。我媽就是個標準的例子,她一向都把蘇家的血脈傳承攬為己任。
爸爸對媽媽的看法很不以為然,他說:「盼盼的孩子就是我們的孫子,姓什麼哪有差別?」
媽媽就回了他一句,「既然姓什麼沒差,那就姓蘇啊!」
吵歸吵,我想爸爸不會不懂媽媽心裡那一份深情摯愛。或許就是因為爸爸一直以來都認為只有個女兒也很好,才讓媽媽更想讓蘇氏一門在形式上也能延續下去。
其實我公公婆婆也一再鼓勵我多生幾個,理由不外乎聶家產業龐大,多生幾個孩子就可以多些人手幫忙。有時候我真覺得奇怪,台灣有名的家族企業多半是股票上市公司,如果後代接班人能力較差,那豈不是拿投資人的錢在開玩笑?中國的帝王時代雖然結束了,但封建制度仍以另一種形式在政經界中存在著。不過,聶家至少三十年內都不會有此困擾,因為聶詠夷十足是個將才。
我公公廣結善緣、處事圓融,聶詠夷也頗有乃父之風,只是他比較不熱中應酬。公公雖說年紀大了點,但對於各類大型的商界會議與邀宴可是很少缺席的呢!
孩子的事,我問過聶詠夷,他說尊重我的意思。對於這個答案,我自然是有些失望。
大概他有了予勤、予勁,對小生命就少了份期盼吧。
我想,一切還是順其自然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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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節過後,我們家隔壁搬來一對夫婦。聽說那位先生投資海外房地產非常成功,更讓人羨慕的是他們夫妻感情很好,老是形影不離的。
有一回,我們家裡的管家王嫂休假,我自己一個人上附近的超巿買些日用品時,看見他們夫妻倆推著購物車有說有笑的,當時我真希望聶詠夷也陪在我旁邊。
「嗨!你是住隔壁的聶太太吧?我們剛搬來不久,改天應該登門拜訪才是。」那個年輕太太的視線不經意間和我相觸,便熱絡地打起招呼,讓我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人家知道我是聶太太,我還不知道她怎麼稱呼呢。
她彷彿看出了我的疑慮,笑著自我介紹,「我先生姓孫,你叫我小藍就行了。」
最後,她先生在她不顧我的推拒而一再堅持下,提著我們兩個女人所採購的大包小包東西,三個人一同漫步回家。
當天晚上,我忍不住向聶詠夷提起,「你認識隔壁新搬來的那戶人家嗎?」
「只知道那位先生是做房地產的。」聶詠夷正看著晚報上的股巿行情,手上還拿著紅筆圈點著,根本沒有很認真的聽我說話。
「那是我告訴你的!」我沒好氣地說著,繼而又換上充滿熱情的口吻,「好羨慕他們哦!今天孫先生陪孫太太去買菜口也!」
「你在暗示我以後該陪王嫂去買菜嗎?」
「喲,聶總經理也有幽默感啊!」算了,讓他專心去研究股巿行情吧!我們住的這棟華宅單靠他拿的薪水和紅利是賺不來的,儘管他貴為聶氏集團的高級主管。
「盼盼,」他斜睨我一眼,捏了捏我的鼻子,「想要什麼生日禮物?」
「天啊!」我誇張地大喊一聲。「日理萬機的聶總經理居然記得我的生日?!」
「少來!今天晚餐時,是誰拿著蛋糕目錄問那兩個小傢伙想吃什麼的?」
對啦,是我啦!還差點掀起家庭革命呢!予勤堅持要吃巧克力口味的,她弟弟說吃巧克力會變肥豬,誓死不從。最後只好用抽籤的,壽星我抽中黑森林蛋糕,皆大歡喜。
聶小少爺畢竟見識較淺,不知道黑森林蛋糕也是用巧克力做的。
「給我個驚喜嘛!」我自己說要什麼不是很沒意思嗎?這是我在這個家過的第一個生日呢!
他低聲笑了,「你這種金枝玉葉的大小姐,會有什麼禮物能讓你驚喜?」
當然有,只要他有心的話。
「那你呢?銜著鑽石湯匙出世的大少爺,想必更沒東西能上你的心吧?」我順便打探一下,等他生日時就可以送份深得其心的禮物。
我側過頭直盯著他等答案,卻只望見他眼中一閃而逝的傷痛和嘴角一抹淡淡的苦笑……
原來,能夠上他的心的也不過於香凝一人。
為什麼我隨便一句話都會勾起他對於香凝的回憶?
「以前你都送些什麼給她?」我實在好奇。
「不關你的事。」
他的話像冷箭般刺傷了我原本溫熱的心,我真的沒別的意思啊!氣氛一下子尷尬了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他歎了口氣。「你到底想要什麼?」
到底想要什麼?我不是無理取鬧的小孩子,生日禮物又不是非要不可!
「不用了。」我冷冷地拒絕了他的求和,心裡暗自決定生日那天去精品店狠刷他的卡洩憤。
「盼盼,別為了這個同我吵架。」他摟住了我的肩。
「你愛不愛我?」不管了,我就是問出口了!如果他說「愛」,那我還需要什麼生日禮物呢?
「這很重要嗎?」他的表情十分無奈。
「對!」
「對不起。」他竟然連敷衍我一下都不肯!
「那你什麼時候才會開始愛我?什麼時候才會忘了那個女人?」
我發誓,我真的不想這麼咄咄逼人的。
「我不想騙你。有些人、有些事,是一輩子放在心上,沒法子忘的。」
原來男人也會情深至此。常有人說男人是感官的動物,但顯然聶詠夷與眾不同他心中愛著的一直是一縷幽魂。
「生氣了?」他輕哄著我。
我搖了搖頭,回他一個燦爛的笑容。
「我會用其它的東西來補償你。」他很認真地對我保證。
我要其它的東西做什麼?
「晚安。」我輕啄一下他的額頭便鑽進被窩睡了。我不想讓他看出我心中的脆弱,也不想再辯解些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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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聶詠夷在我二十三歲生日那天送給我一支翡翠簪子。
那支簪子的做工很精緻,翡翠的色澤光潤透明,讓人愛不釋手,可是……
「我不會用這種東西口也!」我對聶詠夷抱怨著。我又不屬於古典美人那一型,送這麼好的簪子給我簡直是糟蹋了!
「我教你。」他拉我到梳妝台前坐下,細心地盤起我的頭髮。
從鏡子裡看到他站在我身後,低著頭專注地弄著我的發,我不免有些神傷。他一定是從於香凝那兒學來的!任著一縷一縷的髮絲在手指間穿梭流洩,那種甜蜜的感覺大概和古人所說的「畫眉之樂」相差無幾吧。
他想在我身上尋找她的影子,或者是往日的回憶嗎?
「你想把我打扮成香凝姊的模樣啊?」我幽幽地問。
他愕然地停下手中的動作,挨著我身邊坐下。
「當然不是。」他將我摟近了些,很耐心地對我解釋,「我只是覺得你把頭髮盤起來會很好看。我以為幫你弄頭髮可以增進感情的。」
所以他們的感情那麼好?我實在不該在生日這一天這麼鑽牛角尖的,卻偏偏克制不住自己胡思亂想。
「盼盼,你若要為這個同我生氣,這輩子我們的架會吵不完!」
這輩子?
「你確定要和我過一輩子?」和他吵一輩子,似乎也是件挺吸引人的事。
「你說呢?」他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
「我要聽你說嘛!」我轉身摟住他的腰撒嬌著。
「是的,我想和天底下最會耍賴的小鬼共度一輩子。」
「我什麼時候耍賴過了?」他就不能用好一點的形容詞嗎?
他笑了笑,沒說什麼。
「其實……我覺得這支簪子很漂亮,你幫我盤盤看!」我自知理虧,態度馬上軟了下來。
他站了起來,一邊捲繞著我的長髮,一邊仔細地解說著步驟,沒多久就弄好了一個簡單的髻。
我對著鏡子,從不同的角度欣賞他的成果,真的滿好看的口也!既不老氣又添了幾分成熟嫵媚。
「你根本沒認真在學!」聶詠夷拍了一下我的屁股。
我咯咯地笑了起來。「反正你會就行了嘛!」
他從後頭攬住了我的腰,在我光裸的頸畔輕輕吹氣,「還說自己不會耍賴嗎?」
呵呵……我好像是有那麼一點愛耍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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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嘛!」這已經是我今天晚上說的第N過了。
我今天一早就忙著向一個大客戶展示我們公司為他規畫的行銷通路,誰知那位先生十分挑剔又說不出具體的要求,讓我傷透了腦筋。在我一再解說巿場調查的結果又陪盡笑臉後,他才勉強簽下合約。
折騰了一整個早上,我肚子明明很餓的,卻又吃不下東西,老是有種反胃的不舒適感……我腦海裡倏地閃過一個念頭:該不會是懷孕了吧?
頓時,我無法再思考其它的事情,馬上趕到醫院做檢驗。當護士小姐用職業化的口吻對我說「恭喜」時,我激動得坐在椅子上頻頻落淚。
我要當媽媽了!
而盼孫甚殷的爸媽要當外公、外婆了,我無法想像他們會高興成什麼樣子。
聶詠夷呢?不知道他會怎麼想,會很開心嗎?
一個身上流著我倆血液的小寶貝會是什麼模樣呢?
老天,一個新的小生命口也!這實在太令人期待了!
我打電話回公司要秘書幫我請假後,優閒地散步到書店去,一口氣買了五、六本與嬰兒有關的書籍和雜誌,還精心挑選了一本皮面燙金的記事本。結完帳後,我迫不及待地拿出皮包裡的筆,在記事本上寫下:
我從今天起要滴酒不沾、三餐正常,絕對不能生病,也不可以動怒。
心滿意足地合上記事本時,我決定往後要隨身捎帶這本記事本,想到什麼注意事項就可以馬上記錄下來。
為了肚子裡的小寶貝,即使沒什麼胃口,我還是勉強自己去吃一頓下午茶。在咖啡廳裡,我隨手翻著買來的書,心中漲滿了初為人母的喜悅。
開車回家的途中,我心裡還一直想著小baby……嗯,可能是獅子座的,挺不錯的哦!
在家門口,我遇到了隔壁的孫先生和孫太太。金黃色的夕陽揮灑在別墅區的夾道綠蔭上,熟悉的景致在今天顯得格外迷人。孫先生牽著孫太太的手走進夕陽中,兩個人身上彷彿披了一襲閃亮的金紗。這時,我真希望自己是個畫家,能畫下這美麗的一幕。
「散步嗎?」我開心地朝他們嚷著。
「對!小藍懷孕了,我以後要天天陪她散步!」孫先生大聲地吼著,孫太太則佯裝生氣地捶了他一下,濃情蜜意盡在不言中。
「恭喜啦!」我誠心地祝福著。不知為什麼,我竟然想到「指腹為婚」這荒謬的事。
唉!我大概是興奮過頭了。雖然我也懷孕了,可是我並沒有和孫先生、孫太太分享這個喜訊,因為我一定要讓小baby的爸爸第一個知道。
愉快地推開家門,卻是一幅很不愉快的景象等著我──予勤像看到仇人似的瞪著我。
「怎麼了?」我放下東西,走近她身邊關心地問著。
「你說話不算話,你明明說要來參加家長會的!」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申訴。
「啊!」我尖叫著拍了一下自己的頭。我真的忘了!難怪老覺得好像有件重要的事沒做。「對不起,我忘了!」
我的道歉並沒有稍稍平息她的怒氣,她繼續指控我的罪行,「人家都跟劉老師說你會來的,同學們也都知道你要來,可是你沒來!」
「予勤,對不起!盼姨打個電話向劉老師道歉好不好?」
「不用了。劉老師一定以為我騙她,我都沒有媽媽了,怎麼還會有媽媽來參加家長會?」她愈哭愈傷心。
「予勤,對不起啦!那你說盼姨該怎麼辦?」我真的不知如何是好,求助她望向聶詠夷,他卻只在一旁不動聲色地看著。
「反正你又不是我媽媽,我討厭你!」她說完就跑進了房間,聶詠夷也跟了上去。
過了好久,聶詠夷才下樓來吃飯。
「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誠心地向聶詠夷說著。予勤平日活潑開朗,今天哭成那樣真是嚇壞我了。
聶詠夷皺了皺眉頭,「她曾經在幼兒園裡被小朋友笑說沒有媽媽而和人打架,所以她一直很在意這件事。」他抬頭看了我一眼,「你今天到底因為什麼事而忙忘了?」
「我……」我不想在這種情況下告訴他我懷孕了,我真怕他以為我自己有了孩子就會偏心。
「下午我打電話到你公司,你秘書說你下午沒上班。」
「我原先就請好假的……」
「盼盼,那你就不是怕公事忙忘的囉?」他的口氣活像在審問犯人,我是這個家庭的「次等國民」嗎?
「我不能有私事嗎?」我不服氣地反駁。
「問題在於你已經答應予勤了,你對這個家難道沒有一點責任感嗎?」
他是在為他的女兒興師問罪了!我這麼有愛心、有包容力,居然被他批評為沒有一點責任感?
「反正我再怎麼做,在你們心中終究是比不上於香凝!」
「你別把話題扯開,今天分明就是你錯了!」
「我都道歉了,你還要我怎麼樣?」我終於忍不住咆哮起來。
「蘇盼盼,你別在這兒耍大小姐脾氣!」
「你暗示我滾回家去?」要說脾氣,他絕對不下於我。
「懶得理你!」他擱下話後就低下頭吃飯,我氣得掉下眼淚,飯都沒吃就回房間去了。
小baby,媽媽對不起你!我怎麼可以在知道有你存在的第一天就生這麼大的氣,而且還沒吃晚餐?我一再地深呼吸,告訴自己要平靜下來。這回無論如何是要我先低頭了,要不然我豈不是會被他們聯手孤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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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連幾天,他們父女倆都不太理我,還好予勁滿和善的,我下班回家後常到他房裡陪他玩拼圖。有一次我猛一抬頭,發現他整張大書桌上除了檯燈,就只擺了那個我送他的火車模型,心裡頓時閃過一陣悸動,疲累的身軀像是一下子被灌注了源源不絕的勇氣。
我相信總有一天,我會真正融入這個家庭的。
後來,聶詠夷告訴找他要去美國考察,一去就是半個月。其實家裡的事他大可放心──有司機負責接送孩子們,有王嫂料理生活起居,我也不可能趁他不在時虐待兩個孩子……
可是,他就是不放心。
「冰箱上有遇到緊急事故時該打的電話。」他看起來十分焦躁,「有不清楚的事可以問王嫂。」
「嗯,我知道。」
「醫藥箱放在客廳的櫃子裡,不過如果孩子們身體不舒服,還是到家庭醫生那裡檢查一下比較好……」
「你以前不也常出差?」我覺得他實在太過杞人憂天了。
「以前我都把孩子們送到他們的爺爺、奶奶那裡。」
這麼說,就是比較不信任我了?
「你別胡思亂想。」他輕而易舉地看穿我的心思。
「聶大哥,」我盡量用最溫柔的語氣開口,「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予勤和予勁的。等你回來,我們就不要吵架了好不好?」
「我們現在有在吵架嗎?」他存心迴避問題嘛!
「我是說,可不可以別對我不理不睬的?」媽媽曾說我這種楚楚可憐的樣子會讓她有強烈的罪惡感,不知道聶詠夷看了是不是會不再那麼生氣?
過了很久,他才輕哼了聲,點個頭算是答應。
「那……等你回來,我有份禮物送你。」那時候,我們和和樂樂的,孩子也會因此而受到較大的歡迎吧!
「我生日還沒到。」他撇過了頭,有點難為情的樣子。
「我知道,可是我好愛你!」這是我第一次表白哦!
他很訝異地回過頭看我,我被他瞧得害羞起來,微微揚起唇角低下了頭。
我終於對他說出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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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詠夷不在的這半個月,我很認真地想為自己塑造一個「好媽媽」的形象。為了和予勤重建友好關係,我買了張西卡紙,裁成卡片般大小,然後向予勁借了彩色筆,畫上一個大女生向小女孩鞠躬道歉,用圖釘釘在予勤房門的軟木墊上。我一個美術白癡做這種事,還真有點不太順手。
可是,好像成效不彰口也!
不過,或許是我肚子裡孕育了新生命的關係,覺得母愛似乎是用之不盡、取之不竭,一直都是很真心地想對兩個孩子好。有趣的是,他們從來都只喚我「盼姨」,卻叫我爸媽「外公」、「外婆」──看來還是爸媽的魅力比較大。
懷孕快三個月了,只有我自己能感覺到微凸的肚皮,誰教我堅持要讓老公第一個知道這個喜訊!一有空,我就翻翻育嬰叢書。以前寫日記都半途而廢的我,現在可是十分認真地在記事本上寫下我這個准媽媽的心得和自己必須注意的事項哦!
爸媽仍常嘮叨我為何結婚半年了,一點動靜也沒有。以往我總是漫不經心地推托,如今心裡藏了個令人暈陶陶的大秘密,打起迷糊仗來格外有意思。
「不行,我一定要打電話給盛群,要他別老把兒子往外派。你們聚少離多的,怎麼生孩子?」
「爸,你上班時間『召見』我,就為了說這個?」真受不了他!老是公私不分,還把話說得那麼噁心。好在女兒我非常上進又有分寸,從不遲到早退、狐假虎威。
「你要是懷孕了,老爸放你一年產假!」
一年?!太誇張了吧!不過,好像挺吸引人的──不用上班、應酬,可以在家專心待產……不,我不能剝奪聶詠夷第一個知道這個消息的權利。
「爸,你少神經兮兮的,結婚半年沒懷孕很正常好不好?」哈哈哈,我和聶詠夷不是不行,只是先隱瞞你們一陣子而已。
「還不是你媽成天在我耳邊叨念,怕你會遺傳到她難以受孕的體質,搞得我也神經衰弱,只好找你施壓啦!」我媽婚後三年,好不容易才生下我。雖說三年不算太長,但是對一個一結婚就一心一意想生育的女人,實在也是一種煎熬。
我忍不住又想大笑三聲,比起媽,我爭氣多了。嗯……也許是聶詠夷比爸爸爭氣哦!
哈哈哈,等我公佈了這個大秘密後,再取笑他們一番也不遲。
「反正我又沒有生兒育女的壓力。」我故意吊兒郎當地說著,這可是爸爸當初支持我嫁給聶詠夷的說詞之一。
「先不談這個。老實說,詠夷待你好不好?」
「嗯。」我點了點頭又虛張聲勢地歎了好大一口氣,惹得爸爸緊張起來,頻頻追問我怎麼了。
「唉!他對我雖好,可就是比不上你對媽媽。」
爸爸明顯地鬆了一口氣,卻故作正經地板起臉,「天底下有哪個女人像她那麼難伺候,你可別學她的壞榜樣去虐待你老公啊!」
是嗎?我看爸爸挺樂在其中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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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聶詠夷明天就回來了,我一整天都沉醉在幸福的前奏曲中。不曉得他對我懷孕一事會有什麼反應?
爸爸今天對我說,我在公司裡的風評挺不錯的。說實話,我並不是很在意這些,不過最近我倒是看誰都覺得可親可愛。
下班後,我開車到音樂班接予勤。她固定星期五下午去學一些基本樂理,剛好上課的地點離我公司很近,所以大都由我負責接她回家。
我和幾位家長站在教室的玻璃窗外,看著五、六個天真可愛的小孩開心地玩著樂器,我不自覺地笑開了。小孩子真的好可愛呢!不知道我肚子裡的孩子是男是女?改天就可以要聶詠夷陪我去照超音波了!
等了約莫十分鐘,予勤才結來課程,提著手提袋走出教室。
「會不會很累?」我笑著接過她的袋子,撥開她有些凌亂的劉海。
「爸爸是不是明天就回來?」她答非所問。
「對啊!明天我們就可以一起吃晚餐了。」
她很滿意地點點頭,才乖乖地跟在我身後離開。走近我停放車子的車位時,她突然吵著要去街角買雞蛋糕吃。
「不好吧,都要吃晚餐了。」奇怪,她平常吃東西也頂挑的,怎麼會喜歡吃平淡無奇的雞蛋糕?
「可是坐我隔壁的女生說,那個老婆婆賣的雞蛋糕真的好好吃。」
「是嗎?」我還是覺得不該在飯前吃點心。
「我分一塊給你吃。」她很慎重地和我打交道。
我愣了好一會兒,才莞爾一笑。她這麼小就懂得利益均沾的道理?
「好吧!」反正雞蛋糕應該佔不了胃腸太大的空間。
牽著她的手走到轉角處時,冷不防地,巷子裡衝出幾個彪形大漢,手上赫然是一把把的槍,週遭淨是民眾的尖叫聲,場面一片混亂。
眼看情況不對勁,我趕緊拉了予勤想往回跑,沒想到她卻在聽到警察鳴槍示警時,嚇得愣在原地。
不過幾秒鐘的時間,居於劣勢的歹徒瘋狂地持槍掃射。當一個身上已然中彈的歹徒邪笑著把槍指向予勤時,我不知哪來的勇氣,撲過去護著她滾倒在地。
「盼姨,你流血了……」她在我懷中抬起頭來驚呼著。
「別起來……」說完這句話後,我忍不住痛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