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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不敗西方菜 第九章 作者:於佳
    「怎麼會這樣?你怎麼能這樣?」

    小桃望著莫白,簡直不敢相信:「你明明說好了給我們一個月的時間,你怎麼可以出爾反爾?你這種人居然也能當老師?」

    又是西方樂團訓練時間,小桃早早來到琴房,收拾著這裡的擺設。老柴也跟著幫忙,奕從容還特意請了學院的調律師來調音。原本大家都在等著上官下官,想好好排練新曲目。沒想到等來的竟是莫白,竟是他要求西方樂團立刻解散的消息。

    從容覺得事有蹊蹺,她想弄個明白:「莫白老師,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讓你突然改變決定,我們既然是西方樂團的成員,我想我們有資格弄個清楚。」

    莫白到底是以老師的身份出現在這裡,既然作了決定他就把話說個清楚:「上官下官這段時間上課極不認真,對管絃樂隊的訓練也很鬆懈。我當初答應給西方樂團一個月的時間是因為上官下官在我面前一再保證,他會處理好學習、管絃樂隊訓練和這裡的練習,這三者間的關係。但是現如今他先違反了跟我之間的約定,我只好出面中斷西方樂團。」

    什麼叫連坐?這就是教師身份所賦予給莫白的權力。

    小桃壓根不買他的賬:「你對下官有意見就牽連到西方樂團,你算什麼老師!我……」

    她大有揍他的意思,幸虧老柴出手迅速,成功地阻止了一宗學生揍老師的校園暴力事件。要是莫白真被揍了,不僅西方樂團再也保不住,恐怕連小桃的學籍都會連著消失。

    「小桃!小桃,你不是淑女嘛!淑女是不會在這時候揍老師的,冷靜!你可千萬要冷靜!為了你自己,為了整個西方樂團,你就再裝一回淑女吧!」

    「去你的!對這種人,老娘才不屑於裝淑女呢!」對方都不是紳士了裝淑女有個屁用啊!小桃怒火中燒,粗口滿天飛,「你想要西方樂團存在就存在,你想解散它就解散它,你以為你是誰?你不就比我們長几屆嗎?憑什麼在這裡指手畫腳的,老娘我還就不樂意聽你指揮了,有本事你開除我啊!」

    「小桃——」從容一馬當先擋在小桃和莫白之間,她不希望西方樂團因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解散,他們努力了這麼久,就差一步了,沒道理因為莫白對下官的某些看法就徹底被抹殺。

    「莫白老師,你也是熱愛音樂的人,你也是從我們這麼大走過來的:聽說,音樂學院裡第一支由學生組成的樂團就是你和孟洄雪等人一手創辦起來的。相信你也知道創辦樂團的苦與樂,我們撐到今天不容易,請你再給我們一次機會。」

    以從容的個性能將話說得如此婉約實在不易,老柴和小桃看在眼裡,都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麼。

    只可惜這一次莫白是鐵下心腸要給下官一個下馬威,堅決解散西方樂團:「你們要想繼續保留西方樂團也可以,但不能佔用學院的琴房,也不能在音樂廳裡演出。學院不會承認西方樂團,它只是你們四個人合在一起的私人樂團,這就是我的決定,不會再變了。」

    「西方樂團不會解散!」

    非常有質感的聲音是從門外傳來的,下官背著他的老婆站在莫白跟前。兩個男人對視著,沒有火熱的戰爭氣氛,彼此間暗地裡扭著一股勁。

    「你對我有什麼看法盡可以衝著我來,你可以在我的學籍上記過,你可以說我考試不及格,你可以說我出勤率不夠,你可以侮辱我的演奏技巧。但,西方樂團不會解散,更不會因為我而解散。」

    也許他們演奏得的確很菜,但他們四個人在這段時間做出了最大的努力。西方樂團已經不僅是一個樂團,更是四個人彼此依靠的地點,他上官下官絕對不會親手毀了它。

    然而,莫白真的還會再給他一次機會嗎?

    不會啦!再也不會啦!

    衝著莫白,下官捏緊的拳頭漸漸鬆開,低下頭,他對他做了最大的讓步:「不要解散西方樂團,我——求——你!」

    他求他!上官下官求莫白放過西方樂團!向來散漫又自傲的下官竟然會為了保全西方樂團向莫白低頭求饒。

    小桃、老柴和從容霎時間紅了眼眶,成長有時候意味著讓步,為了西方樂團為了大家,下官逼著自己長大。

    都到了這一步,莫白還能說些什麼。冷著臉,他一聲不吭地向門外走去,臨了還幫他們關上門,給他們一個自由練習的空間。

    西方樂團勝了,下官卻敗給了莫白——只是,他真的贏了嗎?

    踏出琴房,莫白猛地抬頭竟看到了不該在這裡出現的她——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來看看你是怎麼整治下官的。」孟洄雪的聲音冷得像雪,沒有溫度,卻很美。

    「你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以前那個為了給自己一手創辦的樂團找到演出地點、訓練場所的那個莫白哪裡去了?那個只要是熱愛音樂的人,哪怕演奏得再差也歡迎加入樂團的團長哪裡去了?那個為了能讓學生樂團獲得學院的認可而親自闖進院長辦公室的莫白在哪兒?就因為你當了老師,就因為你不再是可以任意妄為的學生所以你就拚命壓搾他們?你利用你的身份,你的權力都做了些什麼?」

    過往那些美麗的音樂都不見了,被莫白親手毀滅了。

    「你以為自己夠懂音樂,你以為自己是莫老師、莫指揮就很了不起是嗎?」洄雪站在他的身旁,眼睛卻凝對著琴房裡的四個人,「他們比你更懂音樂,他們比你更偉大。」

    擦身而過,她不會永遠停在原地等待著他追上她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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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之後,上官下官照例參加學院管絃樂隊的訓練,照樣抽空去西方樂團練琴,他和毛桃、柴可夫親親熱熱地合奏,見到奕從容,他也有禮有節地打著招呼。所不同的是,能避免和從容說活,他絕對不開口。更多的時候,他只是遠遠地站著,看左岸接從容下課、上學。

    從容也變了,對西方樂團的訓練,她顯得不那麼積極。更多時候,她穿梭於學院和邀舞酒吧之間,還常常和左岸在一起擺弄電子合成器。而她的國王——鋼琴被安靜地擺在一邊,她有了新寵。

    這樣也好,很少見面,至少她跟下官連吵架的機會都很難碰到。只是這種平衡沒能保持太久,在某個管絃樂隊訓練的下午,當音樂學院院長衝進音樂廳的時候,最後的平衡被打破了。

    「上官下官!上官下官呢?」

    只見院長滿頭大汗,面帶焦急之色,莫白察覺來者不善,趕緊迎了上去:「院長,你找上官下官啊?」

    「他在哪兒?」院長推開莫白,一心只想找到那個冤家——追債也就追到這分上了吧!

    在這種時候,莫白要是聰明一點,就該趕緊將上官下官給供出去,偏偏他還傻不啦嘰地擋在院長面前:「院長!院長,你有什麼事跟我說也是一樣。」

    「不一樣,怎麼會一樣呢?我就是要找上官下官把話說說清楚。」院長橫著臉四處尋找著下官的蹤跡,猛回頭他依稀看到一隻黑色的腦袋。

    好吵哦!下官正睡在興頭上,嘈雜的聲音讓他恨不得將圍在週遭的蒼蠅全都趕出去。

    「誰啊?吵死了!」簡直比管絃樂隊所有正在訓練的樂器聲加在一起還吵。

    這小子,訓練時候睡覺還敢說院長吵死了?莫白拿著指揮棒就敲在他的頭上:「你怎麼跟院長說話的?」

    下官揉著疼痛的腦袋正要跟莫白對幹到底,這一抬頭正巧瞥見院長大人慈眉善目的表情。

    「院……院長?」

    「不要緊!不要緊!」院長大人笑得那個憨厚啊!跟剛才對著莫白的那副表情完全不似一個人,「下官,你在睡覺啊?那你睡,你繼續睡,睡完我再跟你說。」

    這叫什麼事啊?莫白的眼珠子差點沒掉出來,這是院長跟學生說話的態度嗎?莫白的指揮棒再次發揮了作用,敲在下官的腦袋上,他拿他的腦袋當木魚:「快點站起來跟院長說話,你那是什麼態度?」

    「莫老師,你這是什麼態度?」院長橫著眉對著莫白,就差沒把他吃下去了,「你這是跟學生說話的態度嗎?我說了多少次,老師跟學生都是平等的,應該用你的愛心,你的一顆赤誠的教育之心關愛學生。學生和老師之間只有身份的差距,沒有階級差距,你明不明白?真不知道我平時說的那些,你都聽到哪裡去了?」

    莫白收起指揮棒嘀咕了一聲:「我只記得你罵我時的階級差距。」

    孺子不可教也,院長捲起袖子打算用超級大嗓門再次發揮罵人的功能。下官適時地打起圓場來:「莫白老師,你這是跟院長說話的態度嗎?跟你說了多少次,要懂得尊重領導,你瞧瞧你!你瞧瞧你這是什麼態度?」

    「是是是。」莫白點頭稱是,片刻之後他驀然回過神來,「你這是跟我說話的態度嗎?到底你是我老師,還是我是你老師?」

    「你是!當然你是!」下官連連點頭,這種原則性問題他不否認。倒在椅子上,他準備繼續補眠——昨晚抱了一夜大情人,累啊!

    還睡?下面的消息絕對讓他睡不著。

    「下官啊!你被維也納音樂學院選中,你可以去維也納進修了。你是我們音樂學院第一個被選中的學生,你是我們學院的光榮啊!」

    院長的激動之情猶如他被選中去進修似的,下官反而顯得異常冷靜。

    去維也納進修是莫白一直以來的夢想,他申請了許多次都未成功,下官這小狗東西怎麼會這麼幸運?

    「你真是天生命好!」莫白的語氣酸酸的。收不住的酸氣正對上衝過來的孟洄雪,「恭喜你,下官!你才華橫溢,你的音樂一定能被更多的人所接受。」

    恭喜的話說多了,洄雪忍不住拿拳頭敲敲他的胸:「你是什麼時候去找維也納那家音樂學院的?我居然一點也不知道哦!不過,你真的好幸運哦!居然一去就被人家選中。」

    下官笑笑,沒做聲。心下卻明白,他所得到的一切是幸運更是努力,他準備了整整十四年,在去面試之前,他狠練了一段時間帕格尼尼的作品,練到脖子上出了薄薄的血霧。然後,將自己的演奏通過網絡視頻傳輸給維也納音樂學院一位知名的小提琴教授。他一直在等待對方的回應,不是等待幸運地被選中,卻是等待被慧眼相中。

    像下官所做的一切努力,外人看到的只是他得來的成就,沒有人會在意他所付出的努力,除了從容。

    從容……從容……

    有多久沒有想到這個名字了?三天還是四天?記不清了,每天每天的相處早已成了習慣,偶然的陌生反倒讓他神情恍惚起來。

    只是這陌生會不會一直延續下去?如果他離開東方學院,如果他去了維也納,他們……從此以後天各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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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是這間琴房,還是這架鋼琴,上官下官輕撫著黑色的鋼琴,那種熟悉的觸覺讓他視線模糊。食指與中指交錯走在黑白琴鍵上,從右走到左,音階越來越低,像他的心情。

    穿過走廊,奕從容依稀聽到鋼琴聲,這種力道只有他能發出。推開琴房的門,她站在門口,頑皮的風越過窗戶撩開她耳際的碎發,亂了思緒。

    好久不曾聽過他彈琴,小時候,他需要定音準卻練習和弦的時候就會跑到她家去。他一向彈的是她家的那架鋼琴,分開六年,他沒有買鋼琴,彈的是學院的琴。同居這一年,他們彷彿又回到了小時候。

    可自從她早上不去叫他起床,他便不曾再彈過那架鋼琴。

    鋼琴想他,她也想他。

    她的腳步透過琴聲的縫隙鑽進下官的耳朵裡,別過臉,他望著她的眼神幾乎不含感情。

    不笑的下官讓從容害怕,不想再爭吵,她選擇遠離他。

    「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從容,你又要走?」

    毛桃背著長笛走到門口,正為見到他們倆而高興,迎面聽到的卻是從容又要離開的消息:「從容,你怎麼回事啊?這些天你都很少參加練習,西方樂團是你組建起來的,你怎麼能撒手不管?」

    「不是這樣的,小桃,這段時間我比較忙,等忙完了這陣,我會好好地完成樂團的練習。」只要再過幾天,只需要幾天的時間就好了。

    「你忙著跟左岸約會吧!」柴可夫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鑽了出來,扭頭他用眼神示意窗外的空地,「你男朋友又來接你了,所以你又要撇下我們跟他去約會?」

    從容不知道該怎麼跟他們解釋,她只能說:「不是你們想像的那樣,我是真的有事。」

    之前她給自己找借口小桃都能接受,可是事到如今,連小桃也不想再活在她的欺騙中了:「從容,你如果不想要這個樂團你就說,雖然西方樂團是我組建的,但如果沒有你的支持和鼓勵,它早就不存在了。現在你放任它不管了嗎?你這是什麼意思?你還當不當我是朋友?」

    「我真的有事!」小桃,連你也不相信我嗎?

    「你有什麼事你就說啊!」小桃最受不了的就是這點,「我把你當朋友,我什麼都告訴你,可你呢?你到底在忙些什麼,你有沒有告訴過我?我再問你一遍,你到底當不當我是朋友?」

    被朋友厭棄的感覺在小桃心頭蠢蠢欲動:「我知道自己跟你之間的差距,我知道我們倆不是一種人。你是高貴的淑女,你是音樂中的國王。而我只是爆發戶的女兒,我只會耍花腔。可我選擇了長笛,我選擇了西方樂團,我選擇了你這個朋友,為什麼你就不肯接受我呢?」

    我沒有!我沒有不接受你這個朋友,我沒有不要西方樂團,我沒有不要大家——我只是需要時間做完手邊的一切。

    不想看到向來堅強的小桃流露出失望的表情,從容想伸出手去擁抱她,卻見有雙手比她更快,更熟練地抱住了小桃——老柴?

    輕拍著小桃的臂膀,柴可夫不在乎「酒瓶底」滑落到鼻尖。無聲的安慰渲染在兩個人之間,靠在老柴身邊的小桃比淑女更顯溫柔。

    什麼時候?他們之間什麼時候培養出這般默契,從容竟全然不知。她的世界在悄悄變化,她還以為一切仍保持原樣。

    等她忙完了這陣,她一定努力將錯過的一切補回來。

    可是,上天不會給她多餘的時間。

    「我要走了。」

    「什麼?」從容沒聽清楚,瞪著眼,她要他把說出口的話收回去。

    「我要走了。」他重複著自己的決定。憋不住了,下官早就憋不住了。早說晚說都要說,就說在這一刻吧!正好大家都在。

    柴可夫天真地以為下官要隨管絃樂隊去外地演出:「你什麼時候回來?」

    「四年、五年……還是更長,我也不知道。」下官攤開手,既然選擇離開,那麼離開多久都已不重要了,「學時要等到去維也納以後,根據我的學業情況再定。」

    維也納?他要去維也納?從容終於聽懂了他的決定:「你要走?你要去維也納留學?」

    她那是什麼表情?吃驚還是不捨?下官分不清楚:「是!」

    「我不准!」從容想也沒想,脫口喊了出來,「我不准你去維也納,你考進了東方學院音樂學院,你該在這裡讀完四年大學,你這樣就離開,這算什麼?你什麼意思?我不准!我不准!」

    「你憑什麼不准?」下官受不了她狂傲的態度,他也是想都不想,直接對著她吼了起來,「院長都熱切歡迎我盡早去維也納留學,好為學院增光添彩。你憑什麼不准我去?你以為你是誰?」

    「我不管,反正你就是不可以去。」從容霸道地對著他叫,想用音高將他的決定壓下去,「你走了,樂團怎麼辦?我準備了……」

    她的準備在這一刻還有意義嗎?她對他,或許早就失去意義了吧?

    他留下來還有意義嗎?他對她,不是早就失去意義了嗎?

    「你可以跟左岸組成新的樂隊,你根本不需要我。」下官別過臉,哽咽的聲音是因何而來?是因為她和左岸在一起,還是因為自己即將離開?

    多說無益,從容只想問他最後一遍:「你已經決定離開了,是嗎?不要說別的,只告訴我,是或不是!」

    她的眼神深深,深入他的心底。如果他們一直能像這樣直接又坦誠,也許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最後一次,讓他們坦白相又寸。

    「是!我已經決定離開了。」

    「很好!」從容望著他不住地點頭,風拂面而去,帶走她孤單的表情。她的眼睛亮亮的,不是因為淚,而是因為開心——她這樣告訴自己,「很好!很好!」

    轉身,她幾乎是用逃的,逃出了琴房。

    沒有追上去,這一次選擇離開的人其實是上官下官。坐在琴凳上,他彈著從容喜歡的曲子,琴凳的左邊空出一大截,彷彿她就坐在他的身旁。

    何苦呢?他這是何苦呀?

    小桃天生粗神經,她的想法很簡單:「你不也捨不得離開嗎?為什麼就不能留下來?」

    「我贊成下官離開。」老柴扶扶「酒瓶底」,盡顯他自以為是的成熟男人魅力,「這麼好的求學機會怎麼能錯過?相比起維也納的進修,這邊的樂團根本算不了什麼——男人要以事業為重……喲!」

    他話還沒說完,一記亂棍就砸在了他的頭上。他摸著頭,小桃愛撫著她的長笛,嘴裡還不斷地感歎著:「純銀打造的長笛果然好用,打起人來手感真好!」

    好?她還好?他被打得一點也不好。

    被打也就算了,關鍵是二十一歲的老柴被十九歲的毛桃打得很沒尊嚴,揉著腦袋,他警告她。

    「你再這樣下去,一輩子也當不成淑女。」

    「誰要你惡意拆散西方樂團?打你還算輕的了!如果當淑女必須得離開這個樂團,我情願不當。」

    下官身邊空出來的位置由她補坐上去,坐在那裡,她能感覺到從容坐在鋼琴前的神情:「從最初吹得跟放屁一樣,到後來能吹出簡單的曲子,直到現在剛剛能加入到你們的合奏中。沒有人比我更清楚西方樂團的成長,為什麼要放棄?我、從容、老柴和下官,我們四個好不容易走到了一起,好不容易將四件完全不同的樂器融合到一起,融合到一首曲子裡,為什麼要放棄?我不放棄!我不是男人,我不懂得什麼叫以事業為重,我只知道十九歲的我不會離開西方樂團,不會離開你們。」

    音樂可以這麼簡單嗎?

    以前老柴以為音樂很複雜,直到加入西方樂團他才知道,原來音樂可以像下官那樣,想拉琴就拉琴,不想拉就玩遊戲或者睡覺。

    原來音樂可以像從容那樣,即使是在研究藥理,也可以在爬滿化學公式的筆記本上寫著偶爾冒出來的曲譜;原來音樂可以像小桃那樣,將長笛吹得跟放屁一樣,卻依舊樂在其中。

    音樂,真的可以這麼簡單嗎?

    「我出生大提琴世家,生下來就注定要從事這一行。練了這麼多年的大提琴,一次又一次的失敗早已證明我沒有天賦,家人也對我放棄了希望。可我不放棄,從開始的不服輸到這一步,我已經不知道我到底是為什麼拉琴了。」

    「因為你喜歡音樂,你喜歡大提琴。」下官明白他對大提琴的那種複雜感情,「你不想放棄大提琴,因為你喜歡這樣樂器,即使知道自己一輩子也成不了頂級的演奏家,但這並不影響你對它的喜愛。」

    就像下官,從一開始被動地排斥,到漸漸地喜歡,他想要的已經不是獲獎的欣喜,而是讓自己的情感透過小提琴流露人間的這種方式。

    音樂,就是這麼簡單,憑感覺演奏你心中的樂符,就像愛——想愛就愛,有愛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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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天下所有的父母,聽到兒子即將遠赴國外求學,上官爸媽亦喜亦憂。說了許多出去後要懂得自己照顧自己的話,可能是兒子就要離開身邊的緣故,尚未衰老,上官爸媽已經開始回憶兒子小時候的情形了。

    「你那時候不肯練琴,哭著喊著說自己好可憐,都沒有童年。那時候你才幾歲?剛上小學四年級吧?也不知道你是從哪兒學來的詞彙,居然會說我們殘忍,我們讓你沒有童年。」

    上官老媽笑著搖了搖頭,兒子掛著眼淚,拖著鼻涕哭喊著「沒有童年」的日子彷彿還在眼前,這麼快他竟然已經長成男人了。

    「說實話,小時候看你拉琴那麼辛苦,我們也心疼。可老師說你有天賦,我們怎麼捨得讓你錯過,無論如何也要讓你堅持走下去。」

    「你不瞭解我們的苦心,還把琴摔在一邊。那時候要不是我們逼著你練,今天你也走不到這一步。算起來,當時心狠地逼你練琴還是正確的選擇。」

    從很早以前上官老爸就開始感歎,如果當初不逼兒子學小提琴,而是讓他選擇自己喜歡的道理,現在的上官下官又會是什麼樣子呢?會不會比現在成功,會不會比現在快樂?誰也不敢說。

    那些痛苦的歲月都已走過,今天看來,那些痛苦的付出都是值得的——十九歲的下官可以為自己的過去感到驕傲,爸媽的選擇沒有錯,他的努力換來的是同等的收穫。

    可那段路走得並不容易,陪著他一路走來的人更是辛苦。上官老爸相信:「如果當初你放棄了小提琴,放棄考音樂學院附中,最難過的可能不是我們。」

    那會是誰?

    「從容。」

    上官老媽至今仍記得那一年兒子考音樂學院附中時的情景:「你嫌學小提琴太苦了,說什麼也不肯再繼續。你總認為考音樂學院是我們的願望,只要你考不取音樂學院附中,我們就不會再對你報以希望。你想毀了我們的希望,所以你考試前一天你離家出走。」

    「你們都知道?」下官一直以為自己隱瞞得很好。他的確離家出走,可是在考試的前幾個小時他被從容找到並拽了回去,七年來他還以為爸媽不知道。

    「怎麼會不知道?」也許他們錯過了兒子的脆弱,錯過了兒子反叛的態度,但他們再不會錯過兒子離家出走的決心——他的痛苦他們看在眼底,從他決定離家出走的那一刻開始,他們就告訴自己:如果兒子回來後依然不願意學小提琴,他們就順了他的心願,放棄。

    「可是當你回來後卻非常肯定地告訴我們:你要考音樂學院附中,甚至發誓無論如何也要考中。」做父母的,當時就呆了,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兒子的態度會在離家出走後產生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因為從容——下官沒有告訴任何人,他選擇考音樂學院附中的真正原因。不為別的,只因為從容。

    離家出走被從容找到,並沒有改變他的決定。他不想考音樂學院,他的確愛好小提琴,但他不想將小提琴當成自己的終身事業。他答應從容跟她回家,他準備回家後就跟父母攤牌,說什麼也不再學習小提琴。

    可回家的路上,從容忽然有感而發:我真的好想和你這樣手牽著手一起走進東方學院音樂學院附中的大門。

    不想分開,她不想和他分開,他也被她所打造的夢想迷惑著。

    哪怕再怎樣不情願,只要想到未來十年裡,可以和從容手牽手一起走進東方學院,他所有的委屈都變成了甘露。

    他上官下官會決定考東方學院音樂學院附中,其實是在延續奕從容的夢想。

    正因如此,當他站在考場外面,直到考試結束鈴聲響起都沒有見到從容,他才會那樣埋怨她,甚至恨她。

    她親手為他打造的夢想,再親手毀滅——他恨她的殘忍。

    搬家,其實是他向爸媽提出來的。那時,他並不知道,從容是因為左手臂脫臼無法參加考試。

    他不知道的,豈止這一件!

    「你今天的成就其實是從容用她的夢想換來的。」

    上官老爸有感而發:「你離家出走,我和你媽媽都不知道你會去哪裡,不到二十四小時又不能報警,我們坐在家裡,只等你十丁電話回來,我們哪兒也不敢去:只有從容,她不放棄,她堅信自己一定能找到你。」

    想起那時的從容,上官媽媽不禁莞爾:「那麼點點大的丫頭站在我們面前,向我們保證:她一定會將你找回來。她還跟我們提出條件:如果把你找回來,我們不可以再逼你練琴,要讓你自己決定,想拉就拉,不想拉就讓你玩遊戲。她才多大的孩子?小丫頭長得又小巧,我們根本沒把她的話當真,沒想到她真的把你找了回來。」

    可付出的代價卻是慘重的!因為這,上官爸媽一直覺得虧欠奕家。

    「要不是為了找你,從容不會摔得左臂脫臼,更不會因為顧著找你而錯過治療的時間,弄得她習慣性脫臼。害得她對自己彈琴失去信心,永遠放棄了成為鋼琴家的夢想。」

    「什麼?」下官從沙發上彈跳起來,他的下巴不停地抽動著,不相信媽媽說的都是事實,「從容左臂脫臼是因為找我摔的?為什麼沒有人告訴我?從容說她是在家拿東西的時候弄傷的。」

    「從容是這麼告訴你的?」上官爸爸也不敢相信,多大的孩子,怎麼能為另一個孩子考慮到那麼詳細周到?「從容把你找回家,她剛到家就倒在了地上,嚇得奕家夫婦不知道如何是好,還叫了救護車來。到醫院才知道,她竟然在左臂脫臼的情況下在外面奔波了十幾個小時。也不知道那麼痛的情況下,她是怎麼熬過來的。」

    下官不敢置信地搖著頭:「為什麼沒有人告訴我?就算你們當時考慮到我要考音樂學院附中,這麼多年來為什麼都不告訴我?」

    上官老爸看著太太,她也正瞧著丈夫:「我以為你跟他說過的。」

    「我以為你跟他提的。」

    原來,七年來誰也沒說。潛意識裡,他們都不希望兒子帶著愧疚生活下去吧!於是,他們自私地隱瞞著一切,包括身為父母那顆內疚的心。

    「兒子!兒子,我們以為你知道。你天天跟從容在一起,我們以為她早就告訴你了,她沒說嗎?」

    下官呆呆的目光直視前方,全然不知眼裡融下的是什麼,他的腦子在頃刻間凍結成一片,木木的什麼也想不起來。他只知道:「她沒說,她什麼也沒說,她根本就沒打算告訴我。她想瞞我一輩子!」

    一輩子有多長,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吧!

    隨著這個埋藏了七年的秘密在這個漆黑的夜晚被月亮照亮,太多從前他不知道卻模糊感覺到的情感正在悄悄萌芽。

    找到她!這一刻,他只想找到她。

    國王和皇后是永遠的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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