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真正的累還不是身體上的疲憊,而是精神上的挫折感。
倪湛原就不是個配合的病人,現在為了刁難她,更是不願合作。每每她端上上等珍貴藥材熬煮出來的藥要他喝時,他就揮手砸碗,然後等著看她生氣、發怒。
她不否認,性情再好的人遇見像倪湛這樣難纏的對手,也會有殺人的衝動。
「請你……別糟蹋這些藥材!」一連吸了好幾口氣,方天艾才能平靜地開口。每一種藥材都是她寫下交由修羅去採購的,不僅得來麻煩,有幾味還是高級又昂貴的中藥藥材,一般人可是吃不起的。
「每天只要喝這些黑水,腿就能好了嗎?」他冷哼一聲,看著方天艾離他遠遠的,一副怕他再次侵犯她的防衛樣,火氣就更大。
「不喝一樣不會好,那你為什麼不試試?就為了讓我難堪,你用這麼幼稚的方式來報復我,這不是和你自己的腿過不去嗎?」她控制好脾氣,捺著性子勸道。
「我就是要為難你,怎樣?」他不會讓她這麼容易就離開暴風島的。
「報復我和治好腿,哪一樣重要?」她定定地看著他。
倪湛被她問住了,無言以對。
「如果你真的看我不順眼,就該在回春號上把我殺了,何必擄我回來?你的目的一定是為了利用我來治你的腿,不是嗎?那你又何必百般阻撓我的診治?就因為我傷過你那可笑的自尊心,你就非要整倒我不可嗎?」她咄咄逼人。
「你說完了嗎?」他的眼神化為海上的颶風,幾乎將她狂捲撕裂。
「沒有!若你再這樣賭氣下去,那你就別指望腳能站得起來!這藥具有舒導血液的功效,補強你的氣血循環,連喝三天之後,再輔以針灸,就能通經脈,堅骨質,我不懂聰明的你為什麼不敢試試這惟一能治你的療法?你是怕我毒死你嗎?還是只要我端來的你都不吃?」她愈說愈氣,到後來索性將那破碗撿起,冷凝著面容說:「我的臉真的那麼惹你嫌的話,明天開始,我叫石剛送藥來就好。」
語畢,她在他火山尚未噴出岩漿之前就大步離開。
倪湛被數落得火氣罩頂,他伸手翻倒身邊所有的東西,引起一陣匡啷巨響,他高聲大吼:「方天艾!我會殺了你——」
經過這次事件,方天艾真的一連三天不再出現在倪湛面前,不管他如何傳喚她,她就是不理不睬,躲在房裡配藥,讓石剛燉煮熬汁,再由他送去給倪湛。
倪湛最後還是喝了那些藥,但他愈喝心愈不爽。方天艾明明是他的囚奴,為何反而主掌一切?更怪的是連石剛也幫她,每天按時端藥進來,一定要盯著他喝進去才肯離開。
這混帳到底清不清楚誰才是他的主人?
「你幾時成了方天艾的走狗了?」倪湛一抹唇邊的苦藥汁,將碗丟給他。
石剛利落地接住碗,沒表情,也沒回答。他其實是認清方天艾絕對能治好倪湛才協助她的。
當然,他也看得清楚,倪湛最近的笑容增加不少——雖然多半是嘲弄和冷諷的表情,但他看得出他眼中活絡的笑意。那完全不同於以往只是表面虛應的冷笑,而是發自內心的共鳴。
他知道,是方天艾引發他深藏不露的熱情。即使冰封的外表沒有多大改變,可是他百分之百肯定,倪湛口口聲聲說討厭方天艾,然而眼光卻從未離開過她。
這意味著什麼?只有天知道了。
「去帶她過來!她竟敢躲著不見我,淨餵我這勞什子鬼藥,她向誰借的膽敢這樣忤逆我?」他揚聲怒喝。三天沒見到她人影,不知為何,他連骨幹裡的細胞都覺得煩悶。
石剛匆匆找來方天艾,將她送進倪湛房裡。
「怎麼了?」忙了三天,她根本沒空理會他的不悅。
「我的腿麻。」倪湛盯著這張三天來深植在他腦中的紅顏,有些驚覺自己對她的過分思念。
該死!她一定對他下了蠱!他恨恨地想。
「腿麻?真的?」方天艾不著急,反而一臉驚喜。她衝到他床邊,隔著長褲輕壓著他的腿。
「說!你給我喝了什麼?難道你在藥裡下了毒?」趁她不防,他快手拽住她的手腕,一把將她拉下來,撲倒在他胸前。
「啊……你做什麼?!」她微驚,努力穩住身子,手不經意地擋在他的胸膛上。
被倪湛擁吻過後,她明白他一點也不像她想像的虛軟,指腹和掌心傳來的肌力明白地告訴她他的力量不曾衰退多少,勻稱又結實的胸膛意味著他雖控制不了他的腿,然從不放棄鍛煉他的上半身。
「看你這麼平靜,我不禁要懷疑,你是不是想毒死我,乘機逃逸?」他的臉向她逼近,刀鋒般的眼神定在她細緻柔美的臉上。
方天艾硬將心中湧上的恐慌壓下,倪湛這個人實在太危險了!但她害怕的不是倪湛的暴怒,而是他的侵略,在他體內掠奪的天性遠比他的脾氣還要讓她心驚。
「就算要逃也逃不了,不是嗎?我水性差,還沒逃成,說不定就掩死了。至於下毒……我可不知道狂龍也會擔心這種事。怎麼,你以為我醫不好你,就乾脆毒死你?你未免太小看我了。」她直視他的眼瞳,那黑得有如地獄深淵的中心,似乎有著別人無法理解的風暴,而毫無心理準備的人,一個不慎就會被那團風暴捲入。
「聽你這麼說,你對自己很有信心了?」他挑高眉睫,揚起嘴角,使本來就剛俊不羈的臉更充滿陰邪的張力。
「我不是對我的醫術有信心,而是對你的腿有信心!」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才道。
倪湛臉色一斂,瞇起眼睛,語氣冰冷,「西醫都說我這雙腿沒希望了,你卻指望它們好起來?」
「你的腿有麻痛反應,這表示腿的神經尚未壞死;你腿上的肌肉並末因癱瘓而軟化萎縮,可見你曾經努力復健過。如果我沒猜錯,似乎有人時常幫你按摩,舒活你下肢的血氣,才能被我的藥汁激起反應——」她說得正起勁,就忽地被拉近他,兩人面對面,鼻尖相距不到三公分。
她急急煞住話,倒抽一口氣,卻將他冰冷的氣息全吸進胸腔,不禁感到一陣戰慄。
「聰明!想知道我都靠什麼復健嗎?」他露齒一笑,笑得冷颼颼。
她不敢吭氣,只是張大黑白分明的秋眸,防備地盯著他。
「女人!每晚找女人做愛,要她用全身幫我按摩、搓熱,讓我幾乎死光的細胞又活回來,熱身完畢,再和她來一段狂猛熱烈的床上運動。必要時,我能整夜不睡,與她身體交纏得難分難解……這就是我的復健!你覺得如何?」他低沉挑逗地說著,開口的同時等於在向她臉上吹氣。
方天艾連耳根子都紅了,在她面前說這種話,他分明在作弄她!
「這方法太旁門左道了些,不過你若認為有用,那就隨你。」她轉頭想拉開兩人太過親暱的距離,可是才偏開一半,就被他抓回下巴,強迫看著他。
「旁門左道?是了,你是正經女人,不會推薦病人用這種方法,是不是?」有那麼一瞬間,倪湛被她微暈的雙頰震了一下;這張平靜無波的俏臉,一旦染上了嫣紅,竟是這般眩人。
「這方法用來調劑還可以,可是我說過,你下盤孱弱,太……太耗精力會導致腎虛,說起來還是不太妥當……」她說到後來有些結巴,但令她臉紅的不是說話的內容,而是他好整以暇的諷笑表情!
哪有人霸道地用這種方式和人談性事的?面對面、口對口,不知情的人搞不好會以為他們就要接吻……
「腎虛?」他第一次聽見這種說法,而且還是出自一一個美麗的年輕女子之口,聽來倍覺可笑。
「聽我的勸,如果你日後想要有美滿的性生活,最好現在開始保本,別再荒淫縱慾了。」她一口氣說完,掙開他的手往後一躍,逃出他的鉗制。
「哈哈哈……」倪湛忽然支額大笑,彷彿聽見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樣。
「我說的話可是有根據的,替你將來的新娘好好想想吧!」她認真地警告。
她語重心長兼老氣橫秋的話更惹得他笑不可抑。
哦,果然是個女神醫,三句話不離本行!
「謝謝你的忠告。但我是個及時行樂的人,有衝動就發洩,管他傷不傷身,反正這身殘破的軀殼也不怕再多幾項病痛,我忌諱什麼?」大笑歇止,他冷冷哼笑一聲,對她的論調不以為然。
「你這種觀念是最要不得的!不過是雙腿受傷就這麼悲觀,世界上還有人斷手斷腳照樣勇敢地活下去,你有什麼好灰心的?況且你的腿又不是無藥可醫,我正在想辦法打通你下半身的穴道。相信我,我會醫好你的,所以請你收起放浪形骸的心態,把全部的意志力用來對抗病魔……」方天艾最氣那些不戰而敗的病患,還沒開戰就先認輸,這樣又何需來求醫?
「你的道理還真多哪!你都靠這種精神攻勢治好你的病人嗎?」他聽得心煩,眉頭漸漸聚攏。
「這是基本的心理建設。」她義正詞嚴地道。
「只可惜這種心理建設對我沒用,我需要實質的治療。」他的手放肆地摟住她的後腰。
她努力抗拒著,清清喉嚨:「實質的治療?」
「是啊!鈴子奉命出差,今晚不在,我悶得慌,需要人幫我做點全身按摩才能入睡。」他挑釁地抬頭看她,沒忽略她臉上閃過的一絲驚慌。
他的企圖太明顯了!
「放……放手……」她使勁掙開他的手,好不容易從他懷中脫逃出來,手裡握起銀針,呼吸急促。
「怎麼,想用那些小針保護自己?」他冷嘲地瞥瞥那幾根小針。
「這些針是要用來幫你扎穴道的。我本來預計利用四天幫你密集治療,既然你等不及,不如現在就開始。」她為了化解他挾帶而來的攻掠氣勢,只好將治療提前。
「你打算怎麼整我?」他揚揚眉問。聽她胸有成竹的口氣,他忽然好奇她準備怎麼做。
「我哪敢!在你的地盤上撒野,不是存心和自己過不去?」她順口送上一頂高帽子,但口氣並非害怕,而是帶著淡淡的挪揄。
「我真想知道你現在在想什麼?」他審視著她的反應。
方天艾拿出銀針和艾草,坐到他床沿,抿了抿唇道:「別花那麼多心思研究我的態度,把力氣省下來對抗接下來的疼痛吧!」
不容否認的,他被她強自鎮定的功力迷惑住了。才短短三分鐘,她就從方纔的驚懼恢復了原有的冷靜,是什麼樣的歷練讓她能將情緒控制得這麼穩當?
「不過是根小針,會有多痛?」他輕哼著,撇開臉。
「每個人的耐痛力不同,或者,你會覺得只像是蚊子叮到那樣而已……」她說著拉高他的褲管,奇準無比地認穴下針,在他小腿正面的中央「條口」穴直刺入一至二點五寸。
倪湛猛地吸了一口氣,覺得痛感從那一小點向整條腿蔓延,驟地低喊一聲:「你……」
方天艾抬起眼睫,忍不住抿嘴一笑,故意問道:「痛嗎?」
「該死!」他怒斥著,如劍的雙眉在眉心交鋒,利眸如電。
「還有呢!忍著。」她才說完,又是個利落的下針動作,在「條口」的正下方「下巨虛」穴上扎一針。
倪湛眉頭乍擰,這次和上回她用玻璃碎片指壓的感覺全然不同,又麻又痛,差點讓他提不起氣來。
「放輕鬆,這幾個穴道屬『胃經』,除了刺激你胃的機能,還可以促進下肢血液循環,加強雙腿的復原。」她安撫地輕拍他擱在膝上的手,這是她平緩病人情緒的習慣動作。
倪湛被她手心傳來的熱度怔住了,有種奇特的感覺在他心底醞釀著,她在這時候表現出的溫柔,如煦日般觸動著他……
「這只是熱身,等一下你得脫下衣褲,我要幫你做背後的針灸。」她沒注意到他的凝視,只是忙著在針上點艾草,加溫銀針。
見她細如凝脂的額上泛著點點汗珠,他竟移不開目光,久久才發覺自己看她看得太入神。為了解開她對他莫名的符咒,他強迫自己堆起心牆,拉沉嗓音,冷冷地問:「脫衣服?你不怕嗎?」
「怕什麼?」她不解地抬起頭。
「你經常要男人在你面前脫光衣服嗎?」他譏諷地笑了笑。
「不常,因為我很少遇到像你這樣的病患。」她一本正經地回答。
「哦?那麼,你是對我特別了?」他解開黑襯衫鈕扣,眼神暖昧。
「你是特別,因為你的情況非常特殊。」她明知他故意挑釁,也不生氣。
只是……為何瞥見他光滑的胸肌會覺得有點燥熱?她暗暗納罕,自己先前的無波心緒跑哪去了?
「是嗎?」倪湛脫下上衣,往床下一丟,然後將手臂向後靠在後腦,懶懶地癱在靠墊上,揚眉一笑:「我腳麻了,無法自己脫褲於,你來!」
「我叫石剛來。」她立刻道。
「不,我要你脫!」他堅持。
他是故意的!方天艾瞪他一眼,頓了頓,才輕輕拔掉他下腿銀針,慢慢地幫他褪下長褲。
其實,她並非真的無動於衷。畢竟是個女人,做這種事又豈是司空見慣?尤其當她的手拉下他褲擋的拉鏈時,她真的窘得恨不得有地洞讓她鑽進去。
她奇怪以前幫男人治病時,怎麼都沒有這種怪異又不對勁的感覺?是她神經線太粗,還是倪湛本身太讓人無法忽略?
隨著長褲褪盡,他修長的雙腿全然暴露。她不禁多看了兩眼,那蜜色的肌理勻稱富彈性,雖然不是很結實,但以一個不良於行五年的人來說,已算保養得非常好了。
她一直垂著頭,以免讓他看出她的臉在發燙。將他的長褲折好放在一旁,她急忙走到桌旁找出長針,背著他說:「你自己轉過身趴著。」
「很抱歉,我就是無法翻身。」倪湛從剛才就沒放過她臉上羞赧的神情,心中霎時充滿說不出的樂趣。與她接觸的這些日子來,這是第二次他覺得佔上風。
第一次,是他吻她的時候……
方天艾沒轍地轉過身,隔著五公尺看他,佯裝平靜地說:「我去叫石剛進來好了,這樣比較方便。」
「怎麼,連幫我翻個身你也不敢?」他挑高一道眉,十足挑戰意味。
方天艾杵了一會兒,拚命告訴自己,要治好他,身體的接觸是難免的,她得克服這點才行。
想清楚這點後,她終於放棄矜持,走向他,彎下腰,雙手搭住他的肩,幫他翻身。
倪湛惡意地揚起嘴角,全身放軟,並在她要扳過他時微微用力抗拒,她一個不慎,往他身上跌落。
「啊!」驚慌中,她低喊一聲,忙撐住床墊,慌張地想站起來。
倪湛乘機摟住她,一個翻轉,將她壓在床上,而他正如撲殺獵物的野獸,以全身制得她無法移動。
「倪湛,你……」她有點不知所措。天,一個雙腿不能動彈的男人還是輕忽不得!
「這麼容易上當?你真以為我是個廢人了嗎?」望著她酡紅的臉,他幾乎克制不住想吻她的衝動。
「你答應我這七天不亂來的……」她急急地說,怎麼也想不到他還有這麼大的力氣。
「我有答應嗎?」他耍賴地反問。
「你說七天內要我治好你……」她的心跳從沒這麼不規律過。
「但我可沒說這七天內不碰你。」他慢慢俯下身,唇已在她耳邊輕啄。
「你你你……」驚喘一聲,她結巴地說不出話來。
「我怎樣?很壞?女人不都愛壞一點的男人!」她身上泛著接近檀香的奇異香氣,如靈蛇鑽進他的心扉,撩動了他沉寂了許久的慾望。若未來的四天都要接受這樣的「治療」,他絕對會血脈僨張而死。
「認真點,倪湛,我正在幫你治病哪!」她無力地提醒。
「除了腿,我的慾望也需要治療……」他又吻向她的頸子,覺得益發抵擋不了對她莫名的渴望。
「別這樣!」她全身輕顫,從來不曾被人侵犯過,如今就栽在他手裡兩次,她最近還真是多災多難!
「安靜!」他驀地低喝,然後毫不猶豫地覆上她的唇。
這種美妙的滋味從第一次吻過她後就在他腦子裡生了根,他常會沒來由地想起她柔軟芬芳的唇瓣與口中的甘醇……
這是怎麼回事?從不戀棧女人的他竟會三番兩次想起她?!
那些藥果然有問題!
倪湛胡思亂想著,方天艾則在暈眩中一時忘了要推開他。她瞭解人體,可是不懂男女之情,這樣被莽撞地推進情潮中,她幾乎承受不了他帶給她的刺激。
她忍不住輕吟一聲,而後被自己放浪的聲音嚇醒。
老天爺!她……她竟不知羞恥地回應著他?
羞怒中,她霍地舉起手中捏緊的針,往他的手用力刺下,他痛呼一聲,猛抬頭,怒焰迅速在眼瞳中燃起。
好個悍女!她引發了他前所未有的征服慾望。
「你這個帶刺的女人,看我饒不饒你!」他氣得扯住她的長髮。瘋狂地含住她的小嘴,以極粗魯的方式吸吮撥弄她的唇瓣,手也不客氣地往她胸口探了進去。
「不……」她真的害怕了!四肢不停地抵抗,無奈根本掙不開他強而有力的箝制。
「你今晚逃不了了……」他在她耳邊喃喃說著,五指間所撫摸到的姣好曲線正傳回他的大腦,他被那細柔粉嫩的觸感深深震撼住,手不自覺地罩住她飽滿的玉峰,心旌為之激盪不巳。
方天艾連連喘息,驚駭中仍有著連她自己也不道的燥熱。倪湛的行為已嚴重威脅到她的底限,但她卻無法從他懷中逃脫,毫無道理地陷入了他營造的慾海中。
為什麼她不抵抗了?他身上如大海般的氣息強烈又狂猛,她沒在海裡游泳過,但在他懷中,她卻有著在海洋漂浮的優逸,全身被水密密地包裹著,想要依偎更深,想要沉潛更久……
「嫁不成倪澈,當我倪湛的女人也一樣,不是嗎?」他的唇抵在她的胸口,冷冷相譏。
方天艾迷亂的心被這句挖苦的話一下子打醒,他在說什麼?她受辱地以膝蓋頂向他,氣得渾身發抖。
倪滋下腹乍痛,低咒一聲,手自然放鬆,她便乘機跳下他的床,低斥:「我根本無意嫁給倪澈,更不可能成為你的女人!」
她討厭他那種只要是姓倪的她都可以接受的荒誕論調。
「回來!」他慾望正緊繃,怎能就此放她走。
「看來你令晚心不定,接下來的治療等明天再說。」她揪緊領口,退向房門。
「站住!除了我床上,你哪裡也不准去!」他怒喝。
「有本事就親自站起來攔我!」她不甘示弱,立在門邊挑釁地瞪他。
「你——」他被她嘲弄的語氣惹得火氣沖天,她還真以為他奈何不了她?
「失去行動力,你也只能被局限在一個小框框之中而已。倪湛,下肢不能動,你這只狂龍充其量只能在原地鑽洞,飛不上天!」她輕蔑一笑,故意字字帶刺。
倪湛被這句話激得額暴青筋,他一手撐在床上,衝動地跨下右腿,腦中根本沒想到自己癱瘓的事,此刻他唯一想做的,就是掐死眼前這個叫作方天艾的女人!
然後,奇跡在一瞬間發生了!
他大步走了兩步,在方天艾微笑驚喜的表情中,才猛然覺醒自己正站立著……
「我就知道我的方法有效!這幾日來的藥方和針灸終於起了作用了!」方天艾首度在他面前展露開懷的笑龐。
倪湛則尚未從驚愕中回神。他有多久沒用這種高度看世界了?
但奇跡並沒有持續太久,當他意識到他的腿受過傷後,整個身子再次癱軟坐倒。
方天艾忙不迭地衝向前,一把接住他,正好抱住他的腰背,兩人跌回床上,身體親密地貼在一起。
「看,你可以站了!是不是?」她撐起頭看他,興奮地喊著。
「站……」是的!他曾經能走三步的,但是去年的槍傷又讓他的努力變成泡影;如今經過方天艾的巧手,他竟能站立了……
「相信我,接下來的幾天,我有把握讓你再次變回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她忘情地許下了承諾。
頂天立地?不,他不著望頂住天,他只要能再直立起來,再一次靠自己的力量站在大地之上!
倪湛激動地擁住她,久久說不出話來。
方天艾一怔,僵了一下,才臉紅地從他身上爬起來。「你早點休息,我去告訴石剛這好消息。」
他沒回答,依舊陷在震撼之中。
剛才那一刻,方天艾替他沉暗的世界開了一扇門,他就要可以走出絕望的谷底了,就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