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兩人一邊生火烤魚,有說有笑,李婉英便一肚子火。
駱從信不是去邊關從軍了嗎?怎麼冤家路窄,剛巧在這碰上?
滿肚子的疑問與不情願讓李婉英食不知味,魚肉在嘴邊嚼了嚼,覺得難吃,當場吐了出來。
「仰玉,這魚好難吃。」李婉英不滿地抱怨,根本不管自己沒出半分力。
「會嗎?我覺得頗好吃。」韓仰玉好脾氣地看著她,「既然不喜歡,就別吃了,你歇一歇,太陽已經下山,現在涼了一些,你應該睡得著。」
有駱從信在,她怎麼睡得著!
身旁有這個差點把韓仰玉搶走的人.李婉英根本無法入睡,怕重演當初的惡夢。
她永遠忘不了韓仰玉看著她的眼,一字一句地說:「說實在的,我不在乎。」
當時,他唇邊帶著如釋重負的笑容,好像甩掉了一個大累贅。
這一切都是駱從信害的!都是他,仰玉才會走,才會說那些狠心的話,才會讓她孤伶伶地收拾行李,最後還讓盜賊傷了她的眼睛。
越想越恨,偏偏耳朵關不住,儘是他們說笑的話語。
「讓我瞧瞧,這是箭傷?真不小心,怎麼讓人傷著了?」韓仰玉低低地問,然後是一陣更低的笑聲。
「少爺,你別這樣。」駱從信大笑起來。
這樣是哪樣?
他們到底在幹嘛?
眼睛瞧不見,事事又不如意,讓李婉英惱得欲哭無淚。
誰知道哭了、鬧了,還會不會有人來哄她?
自從駱從信出現後,仰玉就離她越來越遠了。李婉英咬著唇,恨透了這只不知從哪跑回來想要偷走她未婚夫的賊貓。
「婉英,要不要喝點水?這水很甜,你一定喝得下去。」
「好吧!」李婉英眼眶不禁紅了,終於想起要照顧她了嗎?駱從信到底有什麼好?
為了他,連未婚妻都可以不要嗎?
李婉英一言不發地把水喝下去,用袖子擦擦嘴巴,別過臉去,整顆心沉甸甸的。
「好乖。韓仰玉拍拍她的肩膀,誇獎她難得的柔順,他用手梳理李婉英凌亂的頭髮,柔聲哄著。
駱從信忽然抬起眼睛看了韓仰玉一眼。
韓仰玉也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用眼神問駱從信,卻見他別過臉去,眼神看向遙遠的天際。
原本該是歡樂慶祝重逢的夜晚,卻出現了異常的沉默。
☆☆☆
韓仰玉告訴駱從信,他要將李婉英送回長沙她的外公處。
駱從信二話不說,決定跟著南下,保護沒有單獨出過遠門的兩人。
他手上的長刀亮晃晃的,的確嚇走不少歹徒;但少了外患,卻多了內亂,駱從信與李婉英衝突不斷。
「這是下人吃的東西,我不要!」李婉英丟出一顆雪白的饅頭。
「你不吃我吃。」駱從信不跟她計較,將饅頭撿起來,大口大口地吃掉。
「連掉在地上的東西也吃,又不是畜牲!」李婉英不屑地說。
「你當這是哪裡?你是逃難的,以為自己還是千金小姐嗎?有得吃就不錯了。」
嬌生慣養就是嬌生慣養,連戰亂時期也不改本性。邊關的士兵,想吃都沒得吃的食物被她這般糟蹋。駱從信很用力地瞪了李婉英一眼。
睢陽的弟兄們現下不知怎麼了?戰亂剛起,城中的國糧已不足,若被圍城……駱從信不敢想下去,眼前浮現城中兵荒馬亂、糧草短缺的情景。
相較之下,這個髒掉的饅頭倒猶如珍饈了。
「仰玉,沒別的東西吃嗎?」李婉英摸索著身邊的人,拉住了韓仰玉,仰頭乞求。
「這裡還有塊餅。」韓仰玉聽著兩人爭執,沒吭聲,默默地又遞了一塊餅到李婉英手中。
「那兒不是有匹馬嗎?宰了就有東西吃了。」李婉英洋洋得意地說,對於自己的突發奇想十分驕傲。
平時她可不能接受如此粗糙的食物,不過現在落難,只好將就一下。
她可真能屈能伸呢!
李婉笑臉上露出佩服自己的表情。
「婉英,那是人家的座騎。」韓仰玉搖了搖頭,才想起李婉英看不見。
「哼!只要你一聲,駱從信那傢伙敢不給你嗎?他最重視你這個少爺了,你說一聲,叫他去死他都願意。」李婉英口氣尖酸,當駱從信不在場似的。
「別這樣,說這些氣活氣自己做什麼?你先吃下這塊餅,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趕,需要體力。」
「我不要他陪著我們!」
「從信是好心幫我們。」韓仰玉微笑解釋。
「他只想幫你而已!他從來沒有把我放在眼裡,我知道他恨我,如果有機會,他一定會殺了我!」
「婉英,從信不是這種人。」
聽到兩人夾纏不清的話,李婉英口口聲聲的逼迫,韓仰玉低聲下氣的勸,最愛護少爺的駱從信再也忍不住。
他站起來怒道:「幼稚、膚淺、沒家教!」
「你罵誰?」
「看誰應聲就是罵誰!」
「小雜種,早知道當年就該打死你,教你活到現在侮辱我……」李婉英再也顧不得千金小姐的儀態,破口大罵起來;韓仰玉將她拉到一旁,隔離怒火沖天的兩人。
「你是該後悔,我現在可以馬上殺了你。」駱從信冷冷地說。
「有種就過來殺我!」
李婉英沒看到駱從信臉上勃發的怒氣,否則一定不敢繼續破口大罵。
罵他也就罷了,如果這女人敢繼續為難少爺,他就趁亂殺了她,反正此刻戰亂之際,沒有官府會過問路上的一具無名女屍。
幾年的軍旅生活,到還是對駱從信有了影響。
尋求暴力手段來解決問題,是當時天真坦率的他不曾想過的。
當時的他,即使再恨李婉英搶走了少爺,也絕對沒有過要傷害她的念頭。
可現在的他已不是昔日吳下阿蒙了。
駱從信偷偷抓住了身側的刀,臉上露出冷笑。
他望向李婉英,意外地跟韓仰玉的眼神相遇。韓仰玉一眼即看出了駱從信眼中的殺氣;他對駱從信搖搖頭,比了比李婉英,又指指自己,眼露請求。
少爺是在說——她是他的未婚妻,他對她有責任,拜託不要跟她計較,更不能動手傷她。
駱從信一眼就瞭解了少爺所要表達的含意。
終究,少爺還是將這個如天仙般的未婚妻看得比什麼都重要。
駱從信心中一酸,默默坐了下來,腦中一片空白。
此情此景,就彷彿回到了兩年多之前,他不想面對的一切。
而今,他又要逃走嗎?
心底涼涼的,駱從信傷心的再也不想去計較什麼。
☆☆☆
在駱從信的退讓下,有好些天三人維持著一種微妙的平衡。韓仰玉時時伴在李婉英身邊讓她心安,而眼神牽制著駱從信,情意懇切,教他要氣也無從氣起。
李婉英嬌生慣養,受不得趕路的苦,每隔五里就要停下來歇上好半天,拉著韓仰玉說話;這種時刻,駱從信總是默默坐在一旁看他們。
「仰玉,我渴了。」
「這是水壺,拿好。」韓仰玉將水壺交與李婉英,她用蔥白細嫩的手指搭在羊皮包裹的骯髒水壺上,將水一飲而盡。
「還要。」李婉英將空著的水壺還給韓仰玉。
「我去裝。從信,你守著婉英,我去去就回來。」韓仰玉不讓駱從信有反駁的機會,快步轉身離去,留下尷尬且沉默的兩人在破廟中休息。
沉默持續了好一會兒,駱從信也以為李婉英絕對不會開口說話,但她突然開了口,說的還是讓駱從信嚇得跳起來的話。
「我知道了,你喜歡仰玉哥哥,你這次是特地回來,要從我身邊搶走仰玉哥哥的。」李婉英斬釘截鐵地說。這幾天,她聽夠了兩人間曖昧的互動。
就算是好友,也犯不著成日摟摟抱抱吧!
「你說,你喜歡仰玉哥哥對不對?」她咄咄逼人地問。
李婉英在黑暗中等待許久,她聽到駱從信走到自己身前,然後蹲下來與她平視。
他到底用什麼眼神在看著自己?李婉英不安地等著他開口。
宛如過了幾刻鐘時光,駱從信終於說:「沒錯!我是喜歡少爺,怎樣?你管得著?少爺親過我、抱過我,你有過什麼?」
李婉英的臉一片熱紅,沒料到駱從信居然會說得如此清楚明白!被羞辱的難堪以及被韓仰玉背叛的痛苦,一時間讓她失去理智,她舉起手掌,揮掌就打,「你……你下流!」
這一掌不偏不倚地打中駱從信,殷紅的掌印烙在他臉上。
駱從信沒吭半句,他退開幾步,淡淡地說:「我下流嗎?我你一樣,是真心誠意地愛著少爺,為什麼你的愛才是愛,我的愛卻是下流呢?你不能瞭解,我多羨慕你,這些年來,你日日夜夜跟少爺處在一個屋子裡,少爺寵你、照顧你,對外宣稱你是他愛若珍寶的未婚妻,你擁有我求也求不到的一切。如果我有機會,我當然會搶走少爺,那是我這一生唯一祈求的事情,即使要我用生命來換,我也心甘情願。」
「好,用生命來換?我現在就殺了你!」怒氣攻心,李婉英從頭上拔起一根簪子,朝駱從信的方向撲過來,她看不見,所以便胡亂刺下去,卻不偏不倚刺入他的腹部。
這一幕,教回來的韓仰玉撞個正著。
「天!從信!婉英,你做什麼?!」韓仰玉奔過來,將李婉英一把推開,急急察看駱從信的傷,他的腹部被李婉英的簪子插出了一個洞。
「少爺,這麼一點傷,沒事的,一個小洞而已。」駱從信壓著腹部,阻止血流出來。
韓仰玉也知道無礙,他放開駱從信,方纔的恐懼全轉為憤怒,他轉身看著李婉英,而那女孩正伏地痛哭。
「你到底想對從信做什麼?!」韓仰玉怨聲說。
「我要殺了他,我一定要殺了他!」李婉英氣得大喊。
如果不殺掉駱從信,總有一天仰玉會跟著他離開的。
「如果你到現在還以為自己是李家的大小姐,你就大錯特錯了。沒有人可以忍受你一而再、再而三的任性!」韓仰玉忍無可忍地罵道。
「他說他喜歡你!我不能忍受這樣的事情,我絕對不容許一個男人搶走我的未婚夫!仰玉,你快趕走這個噁心的傢伙,他……他喜歡男人!」李婉英不顧一切地揭發真相。
一瞬間,韓仰玉似是呆住了,好一會兒沒有說話。
駱從信羞赧地低下頭去,肚子上的疼痛根本不算什麼了,他現在只想奪門而出。
「很抱歉,我父親也喜歡男人,請別隨便將噁心這兩個字說出口。婉英,我最後一次提醒你,不要再做傷害從信的事,要不然我會狠心拋下你不管。」
靜靜地說完,韓仰玉走了出去,而駱從信什麼也沒想的跟了上去。
從軍兩年,他學會了直接迎戰,而非逃避。
「少爺,這樣好嗎?」駱從信低著頭問。
「別管她。」
少爺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駱從信看著身邊的少爺,千頭萬緒,卻不好意思問出口。
他疑惑地看著少爺的側臉,看他的表情由苦惱、猶豫到坦然,然後忽然笑了出來。
「少爺?有什麼好笑的?」駱從信不懂。
「我又對婉英發了脾氣。第一次因為你,第二次、第三次……每次都是因為你。」韓仰玉笑著。
除了從信之外,他總是遷就著李婉英。
「這有什麼好笑的?」依舊不懂,不過駱從信倒是因為少爺的笑顏,也泛起了笑意。
不管是什麼原因,只要少爺開心就好,那女人不值得少爺為她難受。
當年的反感還在,再加上這些年來累積而成的嫉妒,交錯成對李婉英複雜的情緒。
不過,只要少爺還愛著那個女人,他就不會傷害她。
駱從信靜默不語,想著自己一直沒向少爺坦白的心事。
少爺,我對你……
「為什麼我會到現在才發覺,我真正在乎的人是你,即使是婉英,也比不上你在我心中的地位。」韓仰玉轉過頭來,對駱從信又是一笑。
他的眼神輕柔,洋溢著溫暖的情意,這一眼,散發出來的感情已經不是多年來他所說的兄弟之情。
少爺在說什麼?駱從信一陣暈眩,心怦怦地跳著。
他沒聽錯吧?
「不要再離開我了,從信。這些年來,我想你想得緊。」韓仰玉伸過手握住駱從信寬大的手腕。
當年他就隱約察覺了從信的情感,經過這段離別,自己對從信的情誼也逐漸變質。
所以,才會在重逢時主動吻從信。
這一切,他終於想通了。
「少爺,我也想你。」駱從信急急回答。
多少思念,卻從不敢在信箋中表露,只敢輕描淡寫地訴說自己點點滴滴的生活。
兩人相互對望;明月皎潔溫柔地照在兩人身上,銀色月光下,他們看不清對方的表情,只能瞧見彼此微笑的剪影。
不知道是誰主動向對方靠近,在意識到對方的呼吸時,兩人的唇已經貼在一起。
「少爺,我喜歡你。」
他終於敢大膽的說出來了,而少爺呢?
駱從信焦燥地等著,凝視著韓仰玉在月色下依舊淡然的微笑。
「我知道,從信。」微風輕輕吹著,揚起韓仰玉隨意束起的發,他安靜且從容地笑。
「在你離開的這些年,我早該發覺了,我真正愛的人是你。」伸出手,他擁住了駱從信,將頭靠在他肩上。
少爺說的是愛?
駱從信不敢動彈,怕驚醒這個美夢。
清風明月,這一切如夢境一般美好。
☆☆☆
「仰玉,還有多久才會到?」
「快了。」
「你三天前就說快了。」壓抑著不滿的情緒,李婉英揉揉因為騎馬而酸痛的大腿,不敢喊苦,只能低聲抱怨。
兩個男人將馬讓給了李婉英乘坐,韓仰玉牽著馬,駱從信與他並肩而行。
自從兩人互相坦承情感之後,不論李婉英怎麼冷言冷語,都無法改變他們的好心情。
他們時時刻刻形影不離,就如同幼年時同食同寢,無法忍受任何一刻的分開。兩人一路上分享著沿途的趣事與美景,並且交換深情的眼神,李婉英看不見,絲毫感覺不到他們的感情已悄悄改變。
行到第五天,離長沙已近,而離北方的戰亂已遠。
他們的心情格外輕鬆,連李婉英也感染到平靜的氣氛,心情沉澱下來,嘴角多了微笑,對駱從信講話也客氣了許多。
當她安靜時,誠然是個美麗婉約的女子,臉泛笑容時表露出來的溫柔,足以融化所有鐵石心腸的男人,連駱從信也不得不承認,眉目如畫這種形容,就是用在李婉英這般貌美女子身上。
他的勝算在哪裡?即使少爺已經表明了立場、坦承了情感,駱從信不但沒有定下心來,反而一天比一天不安。
少爺對他的態度並沒有改變多少。也許是過去過於親近的關係,所以身份轉變為情人之後,並沒有太大的差別。
「仰玉,你牽人家的手好不好?」甜甜的問句馬上獲得回應。
韓仰玉笑著牽住李婉英的手,好指引她方向。
「為什麼有小孩的哭聲?」李婉英失去視力,耳力反倒比其他人靈敏,她左右轉頭,找尋聲音的方向。
「好像是從山坡下傳來的。」前面的駱從信也聽見了,走近斜坡,往山窪裡看。
咦?斜坡底下躺著一個人。
駱從信定睛瞧了瞧,那人好眼熟,回想了一下,才大驚失色。
「天!楊夫人!」在壕溝裡爬著的,不正是那個氣質空靈的楊夫人嗎?
她的面貌依然清秀,但一身的污泥,下半身俱是血跡,一個小男孩哇哇哭著,呆坐在一旁。
駱從信拔足狂奔,轉瞬間從山坡奔了下去,跪在奄奄一息的女人身旁。
「過去看看。」韓仰玉牽著李婉英的手,想要跟上。
「仰玉,什麼事?」
「有人受傷,一地是血,我們快點過去!」
「好可怕,我不要過去,我們走!」李婉英死拽著韓仰玉的手不放。
「再不救人,她會沒命的。」韓仰玉急道。
「管她的,又不是你沒命、我沒命。」李婉英甩開韓仰玉的手,死也不肯走近一步。
「你怕的話就留著,我自己過去。」韓仰玉丟下這句話後,快步走下山坡,奔到駱從信身邊。
「楊夫人,你為什麼在這兒?楊家其他人呢?靜姐呢?」駱從信慌亂地問。
「全……全都散了……」楊夫人眼睛已經發直,定定地看著駱從信,以虛弱的聲音交代:「這個孩子就拜託你了。他是你衛大哥的孩子。」
「衛大哥?不可能!」駱從信失聲喊了出來。
「這是我跟他的孩子……他是個好人……我想見他,如果我能再見到他,該有多好……」楊夫人斷斷續續說著,眼光飄遠。
難怪當年靜姐說是楊夫人害了衛大哥,又說楊大人恨衛大哥入骨,原來是藏著這個秘密。
駱從信含淚點頭,難過得說不出話來。
「我要去地下跟衛寧在一起……我要去找他……」楊夫人嘴邊浮出一個微笑,像是想起了什麼令人高興的事,漸漸失去了神智,眼睛閉上不動。
「楊夫人……」駱從信痛心地喊,知道已來不及救她。
只見她身體顫抖個不停,好一會兒終於停止抽搐,伸手一探,已經沒了呼吸。
「從信,她死了。」
「我救不了她,我無能為力!」
韓仰玉從後面抱住因哭泣而微微顫抖的駱從信,試圖安慰。
「這是命中注定,你別傷心了。我們把她埋了,好吧?」
收了淚,駱從信與韓仰玉將楊夫人的屍體就地掩埋,並細心地從附近移來幾株花草種在墳旁,以為標記。
小孩在旁呆呆坐著,似乎不知道自己母親已死,只用空洞的眼神張望四周。
「算算衛叔叔到韓府的時間,這孩子起碼該有十歲,怎麼連話都不會說?」韓仰玉憂心道。
「會不會是嚇傻了,少爺?」駱從信猜測。
「有可能。」
塞了乾糧給小孩後,兩人走開一段距離私語,對於孩子異常的狀態感到憂心。
若他真的目睹了母親受凌辱、遭殺害的一幕,也難怪他會變成這個模樣。
「我們快上路吧!等進了大城,找好一點的大夫幫他看看。」韓仰玉說出最後決定。
於是,一個牽著失明的未婚妻,一個抱著神智不清的幼童,繼續踏上回鄉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