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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愛不離開 第四章 作者:賈童
    「你確定他約的地方是這裡?」川流不息的人群擦肩而過,夏江跟若愚正站在車水馬龍的馬路邊:

    「是這裡,而且是頂樓。」

    夏江摘下墨鏡,和若愚對看一眼。

    「他選在莎澈,是不是代表他已經有正室了?」

    「不會吧,他是國外回來的,可能不知道有關莎澈的傳聞。」

    「如果不打算住宿的話,隨便找家咖啡廳不就行了?」

    「可能他住在這裡面吧。」

    夏江扳過若愚的肩,「記住我們昨天說過的話了?」

    「記住了。」若愚在腦海裡過一遍,點頭,「咬死他!」

    夏江點頭,「走吧。」

    進了電梯之後,若愚問:「我今天看起來成熟嗎,像不像大家閨秀?」

    「你跟他說你是大家閨秀?」

    「當然沒有了,不過他猜我是。」她小聲地說。

    「沒眼光。」夏江評價道。

    「那就不見好了,」她作勢去按下降鍵。

    「喂喂喂,漂亮,絕對漂亮,好了。」

    過不了一分鐘,若愚又喊他:「喂!」

    「幹嗎?你現在完美得跟天仙一樣,再好看一點就只有往動物園裡送了。」

    「我不是跟你說這個!」若愚瞅著他,「我沒跟他說帶人一起去,所以等會兒你要裝作不認識我。」

    「明白……」

    現在不是喝茶的時間,所以客人也比較少,若愚才一出電梯門,就看見靠窗的位置上,有一個男人朝地舉起了手。

    天啊,那男人長得真是殺死人的英俊!若愚覺得眼前一片黑暗,只有他坐的地方是光明無限。

    「真命天子。」她愣愣地說,忽然意識到自己沒有買套新的衣服是多麼的愚蠢!哎,她怎麼想起來穿高跟鞋啊,走路都一歪一扭的。

    此刻餐廳裡動人的輕音樂彷彿是為了他們而奏,一切如夢似幻,若愚似乎踩在雲端走向天堂裡的上帝,對方微笑著站了起來,天啊,身材好棒!她頓時嘴裡像吃了幾噸酸梅似的生津百倍,她其至擔心自己會突然憋不住費力維持的矜持、高雅的形象而傻笑起來,

    該死的高跟鞋,就在那時給她使了個大絆:

    若愚往前一衝,不過還好,穩住了,又站直,恢復了甜美的微笑繼續往前走?

    俊男先是一呆,接著又放心地笑起來。

    老天有眼,若愚終於安全地走到了桌邊,

    「張若愚?」俊男用動聽得不像人類的聲音問,

    她輕輕地點頭。

    俊男握住她的手,在手背亡輕吻一下,這一下可不得了,若愚小姐心裡頓時已經不是小鹿亂撞可以形容的了,怕是老鹿亂撞都無法比喻那個氣勢。俊男鬆開了她的手,來到她的身後給她拉開椅子,若愚背對著俊男朝夏江比了個「我要定他」的手勢,夏江裝作沒看見。

    「請坐。」俊男用外星人般的美妙嗓音說道。

    這聲音好比雷霆萬鈞,電得若愚渾身都要焦了。

    「哪裡來的糊味?」來送菜單的侍應生奇怪地暗道。

    若愚一屁股坐下去,坐到椅子邊沿,差點翻掉,她努力扒著桌沿才沒掉下去。

    俊男見狀,對著她露出了潔白得可以去做廣告的牙齒。

    點過東西之後,俊男對她說:「我的中文名字叫莊遜,我可以叫你若愚嗎?」

    她急忙點頭。

    莊遜說:「其實,中國文化博大精深,我的名字和你的名字,都是有典故的。我在倫敦的國王大學讀文學系時,還以中國文化為題寫過一篇論文,就是論中國人起名字的藝術。」

    若愚聽得如癡如醉。

    俊男用手指在桌上劃著,「就拿我來講,莊,是中國一個非常值得尊敬的姓氏,而遜,則代表了中國人五千年來的傳統美德——謙遜,這在外國人眼中是非常不可思議的,你知道嗎?」

    若愚點點頭,「莊子是位思想大家嘛,雖然有些消極。」

    「而你的名字呢,是……」

    「大智若愚。」她接口說,「幸好我父母只有我一個女兒,要是有個哥哥的話,恐怕就可憐了,要叫大智,」

    莊遜笑著說:「你很幽默!」

    若愚不好意思地摸著杯沿低下頭,美啊!被俊男誇獎。

    「倫敦是個什麼樣的城市?」

    「很美,但是不是在那裡生活的人恐怕一生都無法瞭解它。」

    「那倫敦的人是不是都很刻板?」

    莊遜攤開手,「你看我呢?」

    若愚搖頭。

    「其實在倫敦人的心目中,中國人才最保守,不過我發現最近這幾年,中國人也變得開放多了。」

    「那個啊,我念中學的時候並不覺得怎樣呀,老師講的都是我們知道的東西,我們想知道的他又不講,其實好多事根本不需要教,很自然就會了啊。」

    「呵呵,在美國,十四歲的男孩已經在堂堂正正地約會女性了。我還聽說,現在女孩的夢想是做一個人得廳堂。下得廚房的現代女性。」

    若愚呆了一呆,「呃……呵呵,是啊。」

    兩人對著傻笑。

    莊遜喝了一口所點的飲料,「這裡的葡萄酒其實並不是很正宗,成色和味道都不行,我從倫敦帶了一瓶回來,是我祖父去法國的艾美農時帶回來的,很著名的產酒莊園,而且是酒中極品,若愚,你喜歡葡萄酒嗎?」

    「葡萄酒?我只懂雞尾酒耶。」

    「沒關係,如果你願意,可以到我的房間去,我開了它。」

    她懷疑自己聽錯了,俊男是在邀請自己去他房間?這不就跟電視上某些色狼演的一樣嗎,「……啊?」

    「你不喜歡就算了。」他笑容可掬地說。

    沒道理啊,俊男長得這麼帥,不管怎麼說都算倒貼型的,而且包得起這裡的房間,說明也不是窮光蛋,起碼不是她這樣的草根階級,怎麼想都想不出他到底圖謀什麼。惟一可以解釋的就是自己多心了,人家說不定是誠心滅意地邀請她的。

    「好、好啊。」

    夏江連菜單都看不下去,直接說:「啤酒。」

    這個侍應生沒有見過他,試探著問了他一句:「請問您的VIP——」就立即被心情不爽的夏江用卡貼到臉上去,「我不像是會員嗎!豈有此理。」

    才第三天上班的小男生頓時嚇得屁滾尿流,怎麼會有這麼暴戾的客人。

    等看到沒聊兩句那死洋鬼子就和若愚站起來結賬,意圖太明顯了吧,泡妞也不是這樣猴急呀。夏江伸出手,把端酒路過的侍應生一把抓住,甩出兩個字:「結賬。」

    侍應生再次屁滾尿流地送賬單過來。

    夏江走之前抓著他,想了想,鬆開,「沒什麼。」

    無辜的侍應生才鬆口氣,他又折回頭說:「下次見到我,別問我要會員卡,我懶得每次都拿-」

    「啊?是!」侍應生把頭點得像雞啄米。

    ※※※

    「隨便坐,我去把酒冰一下。」

    莊遜消失之後,若愚打量著房間,坐床,意圖過於明顯;坐桌子,太輕佻;坐椅子更不行了,她會不知不覺地就翹起二郎腿,

    正在猶豫著,手機響了,一看號碼如此熟悉,她怎麼把夏江那傢伙給忘了,連忙接了起來,電話那邊不出意料地是氣急敗壞的聲音:「死丫頭,給我死出來!」

    「我們又沒幹什麼,喝酒而已……」她剛分辯兩句就發覺那邊氣氛明顯不對勁,完蛋,萬事萬物切不可與酒沾親帶故,「我保證,我含一口在嘴裡,絕對不嚥下去,不。我一口都不喝。」

    「騙鬼去吧你,鬼都不信。」夏江的聲音即使張若愚把電話拿離耳朵一手臂的距離依然清晰無比,「你給我立刻出現在我的視力範圍內!否則我報警。」

    她亦來火了,「姓夏的,你憑什麼要求我這麼做?我都二十一了,難道還不能自己作主嗎?告訴你,如果現在我捅死了人,絕對夠資格判槍斃,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這意味著我已經成年了,我可以自己負法律責任了,我還能跟人私奔,怎麼樣?」

    「好,你狠,有種別掛我電話!二十一歲了不起嗎?我媽都四十一了也投你這麼囂張跋扈的!你這個死丫頭。」

    「喲呵,你也知道你媽四十一啦,那說明什麼你知道嗎?」

    「什麼?」

    「說明她二十歲的時候就生了你!」

    「哈!可是我爸娶她了,我爸做她丈夫了,你能嗎?」

    「你——」若愚舉起手機要砸,但是想起這可是白花花的銀子買的,立即住手,放在嘴邊嚎了一句:「不用你操心!」然後掐斷,

    這時莊遜正好回來,「咦,講電話呀。」

    若愚把手機塞進包裡,又拿出來,關機再丟回去,

    「不用管,是個無聊的人打來的。」

    「哦。」莊遜笑容可掬地坐到了椅子上,「坐啊,你背著包不累嗎,這裡沒有外人,把外套脫了吧,我看你穿著它好像挺拘束的。」

    「好啊——還是不好。」她忽然想起來,今天早上走得急,一時半會的沒有找到那個配有隱形肩帶的內衣,就隨便抓了個有Kitty貓圖案的內衣穿,偏偏這身禮服裡面是細細的吊帶,和形象滑稽的內衣配在一起,超級惡俗!

    莊遜沒有堅持,就在若愚鬆了口氣的時候,他又體貼地問:「高跟鞋穿得腳很痛吧,要不要換雙拖鞋?」

    「好啊——還是不好。」她又想起來,兩隻腳的襪子不一樣,她每次從衣架上收了絲襪以後,就胡亂捲成一團塞進放襪子的抽屜裡,要穿的時候隨便抽,她平時部穿長褲,根本不管兩腳襪子顏色是否一致,有的時候甚至一腳棉襪一腳絲襪呢。

    「好的,來,乾一杯吧。」

    接過盛有晶瑩液體的高腳杯,若愚剛湊到唇邊,眼睛一低,尖叫一聲:「啊,有蟑螂!」

    「哪裡,哪裡?」莊遜本能地跳到床上,忽然想起自己可是一大老爺們兒,這樣實在有礙觀瞻,於是壯著膽子下床來尋找。

    若愚迅速將兩杯酒的位置對調,然後翹起二郎腿故作驚慌,「沒有嗎?大概是我眼花了,呵呵。」

    「一定是你眼花了,呵呵。」呵呵完了之後就是對飲,若愚很愉快地喝完了滿滿一杯葡萄酒,將杯口朝下,一滴也沒漏下來。「果然是好酒呢,一喝就知道。」

    「你喜歡就最好了。」莊帥哥也喝,但是慢了好幾拍。

    憋得有點兒辛苦,若愚已經很自覺主動地又倒滿一杯,「難得我們相談甚歡,來,再乾一杯吧。」

    可是莊帥哥沒那福分,推推眼鏡剛說了聲「好!」就倒在床上做起春秋大夢來;

    若愚咕嘟咕嘟地灌完了第二杯,自言自語:「是好酒,看來你泡妞也下足了本錢,不愧是有錢人家的垃圾,偏偏小姐我是在酒桶裡泡大的人渣,伏特加都嫌淡了點兒,什麼酒什麼味,難道我還聞不出迷藥來,嘖嘖。」

    她開門把夏江拉進來,後者看了看死豬一樣癱於床上的帥哥先生,同情地搖搖頭,「咬死你都嫌磕到我的牙齒,實在是太老了。」

    兩個人你一杯我一杯地喝光了瓶子裡剩下的酒,

    「你怎麼知道他一定會放迷藥之類的東西?」夏江問。

    若愚答得更乾脆:「他不在我面前倒酒就很能說明問題了。」

    「有道理。」夏江俯身拍拍莊遜的臉,「裝孫先生,裝孫先生?」

    莊遜悠悠轉醒,夏江意味深長地指指他的酒瓶子,

    「你醒啦,裝孫先生?」

    「莊遜。」莊遜義正言辭地糾正道。忽然很吃驚地看著他,「你是誰,你怎麼會在這裡?」

    「是我放他進來的。」若愚捏著指關節。

    「原來你們是串通好的,來敲詐我?」莊遜顯然十分氣憤。

    「敲詐你?」若愚和夏江對看了一眼,邪佞地射出惡質的光芒……

    一陣暴風驟雨以後,莊遜鼻青臉腫地指著他們,

    「我、我要告你們傷害人身!」

    若愚一呆,趕緊拉住夏江,「他說他要告我們,怎麼辦,我們沒有證據可以證明是他圖謀不軌哎?」

    夏江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那就讓他永遠也開不了口,說不了話。」

    開不了口,說不了話?這台詞怎麼那麼熟悉?若愚也若有所思,「看來,只能這麼辦了,對不起,你原諒我們吧,我們也是情非得已,誰讓你要告我們呢。」她一邊說,一邊拿起煙灰缸。

    莊遜當真是被他們嚇到了,拚命搖頭.「我不會告,不會告,我保證不告?」

    若愚停止向前,問夏江:「他說不告了,你看呢?」

    夏江一臉厭惡地看著他,眉宇間一股戾氣,」我不相信人的話,我只信狗的話:」

    莊遜無可奈何,「好好好,你說我是什麼我就是什麼,總之你們不要再演戲給我看丁行不行,事情我是絕對不會說出去的,如果要錢,我也可以適量地補償你們一些……」

    他話末說完,夏江已經一拳擊歪了他的臉,眼鏡飛出去砸了個粉碎,他厲聲吼道:「留著當醫藥費吧!你打算給多少?一萬還是十萬?一萬我就讓你住兩天醫院,十萬我就讓你住一個星期,划算吧?要不然我給你錢也行!」

    「不要打,不要打,會出人命的!」若愚急忙拉住他,「我們走吧,不要再打了!」

    被拖離了莊遜的夏江再補上一腳,手伸進褲子口袋裡,把錢包拿出來,扔幾張鈔票在地上,「今天我打了你,買幾張OK繃貼臉吧,免得以後泡不到妞了說我害你的。」

    「你快走吧,不要跟他計較了。」若愚推著他往外擠,莊遜揉揉也許斷掉的鼻樑骨,舔了舔嘴角爬起來,若愚把夏江推出去,順手關上了門。

    莊遜鬆了口氣,暗自罵一聲:「兩個瘋子。」

    若愚又推開了門。

    莊遜神經一緊。

    「給你個蟑螂玩玩。」她拎著那黑色蟲子的觸鬚晃了晃,往裡邊一丟,然後迅速關上大門。

    「啊——」和著門與門框撞擊聲的是淒厲的尖叫。

    ※※※

    他們一言不發地走在路上,夏江完全不同以往的聒噪,連一點聲音都未曾發出。看著他沉默的背影,若愚忽然站住不走,果然不到一會兒,夏江也停了下來,轉身看著她,「怎麼了。」

    「我的腳起泡了。」她跺跺那高跟鞋。

    陰鬱王子朝她走來,單膝半蹲下,拍拍大腿。

    若愚沒有半點忸怩地坐在上面,她本來就不需要忸怩。

    「誰讓你穿高跟鞋,禽獸。」

    「我們叫車回去吧。」她摸著他的頭頂說。他的頭髮比一般男孩的要軟,在陽光下泛著柔和的栗色光澤。有人說頭髮軟的人,其實心地也軟,哪怕外表再強硬也是如此。

    「叫車?從這裡回酒吧要繞很遠的路啊,最起碼有一半的錢都等於是扔在水裡的。」

    「那你要我走回去啊?」若愚拍了一下他的頭頂,

    「我也不坐公車,東倒西歪,人又多,沒位子的話,站到家我就要死了!」

    夏江把鞋子從若愚腳上扒下來,一手一隻,然後背對著她。若愚心領神會地爬上他的背,兩腳環繞在他的腰上。

    經過垃圾桶的時候,夏江隨手把鞋子扔了進去:

    「你神經病啊,耶很貴的!」若愚猛捶他幾拳,兩腳在他身體兩側亂蹬,「給我撿回來!」

    「再吵連你一起扔進去。」夏江停下來,沉著臉吼了一句。

    別看若愚平時能夠隨便扇夏江巴掌,可是他一冷下臉來,就是他老子老娘也要寒磣三分。不叫的狗才凶,若愚可是看過他發狂犬病的樣子,即使事情已經過去十年了,但她仍記憶猶新,那真是一幕叫人呆掉的情景。

    事情的起因是非常非常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那時若愚的父親還是個窮教書匠,甚至無法給她在學校的學生餐廳裡訂一份午餐,她的午飯,就是頭天晚上剩下來的菜加上飯做成的便當。這樣非常麻煩,因為夏天,它可能會餿掉;冬天呢,又可能因為排不到位置而無法加熱。有年冬天特別的冷,教室外面的屋簷下,都結著冰柱。中午夏江看她抱著冷冰冰的盒子坐在座位上吃,就問她為什麼不去加熱。她回答說,因為飯廳裡都是人,她不想排隊。

    夏江跑到飯廳一看,雖然人的確多,可都是排隊領午餐的,根本沒有熱飯的學生。再三問若愚,她才說是不想讓大家知道她是自己帶飯來吃的。

    「那又怎樣,你既沒偷又沒搶,誰敢看不起你?」夏江第一次教訓她就是這種口氣,和剛才的如出一轍。

    「以後我陪你帶便當。」他說了就做到,第二天果然抱著便當盒子來,還說這樣最衛生。一個禮拜後,老師宣佈,因為帶便當的學生只有他們兩個,所以學校的餐廳就停止熱飯的舉措了。

    若愚鬆了口氣,她終於有理由跟父親說以後再也不帶便當了。她寧可餓著,少吃一頓,也不想在眾目睽睽之下抱著自己單調的菜色咀嚼。

    可是夏江不這麼認為,他在課堂上站起來問老師:「為什麼要停掉?學校有什麼權利停掉電爐!」

    老師正準備上課,被他問得手足無措,「總不能因為你們兩個人,還繼續開著電爐啊……」

    「那學校準備讓我們吃什麼,草嗎?!」十一歲的夏江,雖然年紀小,口氣卻威嚴不容反駁。

    「學校會統一給學生準備營養午餐。」老師只想快點結束這場對決。

    「我們家窮,訂不起!」他理直氣壯地說。

    若愚在一旁猛拉他的袖子,她真不懂,他怎麼可以把這種理由講那麼大聲,全班的目光部集中在他們身上,確切地講,是集中在若愚一個人身上,因為夏江的家庭條件根本就不像他所說的那樣,交不起區區幾百塊的餐費——相反,他的零用錢恐怕要數班堅面最多的。

    老師確實不知道該怎麼做,只好說:」夏江同學,你先上課好嗎?你和張若愚的事情,等下課了去和教務處談。」

    他像吃了什麼僵硬劑,杵在那裡不動彈,「飯都吃不到了,還上什麼課啊!」若愚拚命拽他的衣服,最後乾脆一甩手,把臉轉向窗外,不理他了,

    這場無硝煙戰役,最後是他取得了勝利,校方同意專門為他們兩個人繼續開著電爐,並且承諾只要他們一天還繼續帶便當,就不會停止這項舉措。同學們看他們的目光已經不再是不屑,而是羨慕和欽佩,畢竟這是一種特權啊!

    慢慢地,竟然有越來越多的人加入到了帶便當的行列中來。還記得學校又恢復熱飯的第二天,夏江帶著若愚到超級市場裡,買了一個非常可愛別緻的粉紅色便當盒送給她,那盒子分成幾格,一格裝蔬菜,一格裝肉,一格裝飯……每次帶了飯菜,一揭開蓋子,都是五顏六色的,漂亮得不得了。

    大概是從那個時候起,若愚開始喜歡做菜,喜歡用各色菜餚把飯盒裝飾得精緻美麗,同齡的女孩子們也是,每次都要攀比一番,今天誰的午餐最美。

    其結果,往往都是若愚勝出。

    而夏江的便當,從那個時候也交給了她打點,一直到十年後的現在。

    十年的時間,已經足夠令對一件事物的執著從喜愛蛻變到厭惡,這不是什麼稀奇的事。相反,總是執著地喜歡著同一件事物,至死不渝,在這個社會裡才叫奇怪吧。

    若愚的思緒從往事中回過神來,夏江已經背著她走了一段不算短的路程,他一直不說話,步伐穩健,不快不慢,記得他這樣背著若愚的次數,已經不是手指加腳趾可以數得過來的,每次若愚都想,這是最後一次,可是最後一次總是在不斷地被刷新,以致於她老是產生一種自己昨天還是十歲小孩的錯覺,一晃眼,就二十一了……彷彿她的童年,她的少年,她的青年,都是在夏江的背上度過的,彷彿再往前走一段路,她就要步入老年了。

    「要是剛才沒拉住你,你不會真的把他給打死了吧?」她貼著他的耳朵問。

    「打死他?我憑什麼呀。」

    聽口氣就知道,他已經恢復得和平時差不多了,若愚放下了心,故作惋惜,「害得我還以為你在吃醋!真是個禽獸,死投良心的。」

    「我吃你的醋,姐蛆,你饒了我吧。」他一旦戲稱

    「姐姐」,就說明又開始吊兒郎當了。

    他們之間實在有太多的不言而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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