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對的,想要得到的越多,付出的代價也就越大。
「教主,您還活著嗎?」
「教主,您現在的模樣比較像被人先X後殺,要不要屬下等為您報仇?」
「教主,難道說你已經太久沒有實際操練,因為功夫不夠才被人打成這樣的?」
「教主,不是我說你,早提醒過你了不要玩那些激烈的。你知不知道今天你的任務是要教教中的入門弟子無極掌法第一式?嘖嘖嘖,本來可以行走的腿骨又被打斷了,肋骨好像也斷了一根,你現在是在服苦役沒有病假的,你用這種眼光看著我也沒辦法……」
在縱情狂愛過後的一早……呃,不,下午,因為早上醒來時同床共枕的夥伴有那麼一點舊帳要進行清算,所以,在拳頭痛擊肉體及至骨頭發生斷裂的意外事故發生之前,四大護法一直苦苦守候在教主的屋前,等待他完成上一筆債務後好趕赴另一場苦刑役場。
不料,可惜最後從屋裡被扔出來的人又已是個半殘的廢物,瞧起來還是在某種程度上手下留情才能保全下來的完整「屍體」,東方護法不無可惜地在賬本上又記下一筆,今次不能完成的任務改天補加十回。
已經是出氣多入氣少的燕孟然是深刻地在何晚亭身上體會到了欲仙欲死的真正含義:昨夜,「紅綃帳底暗銷魂,只羨鴦不羨仙」的快要成仙;以及今早,「從來流水自無情,飛蛾投火身須喪」的快要小命玩完。
人家不說一夜夫妻百夜恩嗎?他們加減算一算都已經是兩夜夫妻了,怎麼說也得有個兩百夜的恩情然後再從這兩百夜裡再衍生出兩千夜,兩萬夜……
可是,然而可是!昨天還有軟化跡象的那人,今早怎麼就又恢復到心如堅石的冷漠,對他還想重溫的千般恩情報以老拳。
還有這一幫冷血黑心的下屬,他的命怎麼這麼苦?
哼哼唧唧了半天,終於才得到有效救助的燕大教主鎩羽而歸。關在密室裡獨自面壁反思自己的做人失敗。
與此同時,在房裡給自己因為揍人而產生淤青的指關節上藥的何晚亭其實心裡也並沒好受到哪裡去。
讓他感覺到害怕與不舒服的,是自己昨天到後來,全然沉溺入**中的反應。
好像,那阻止思維運轉的**可以把什麼全都從腦中摒除似的,只有發自官能的無盡之火燃燒。
奇怪了!他到底也是成年男子,自己做的經驗也不是沒有,從醫理學上知道「非法出精」對男子的身體並不是太好,加之本身對這個的意念淡薄,是以極少用手淫來解決自己的慾望,多是在慾念自身鬱積到一定程度而產生晨勃之時一次性解決掉,那種把身體攪得亂七八糟,髒兮兮、黏糊糊的**卻是極有潔癖的他想也沒想過的。但是,在跟那人瘋狂纏綿的時候,腦袋裡空空的,不會去想別的事的感覺……卻也很舒服。
想想,他會被一個誓約困在百荷谷這麼多年,除卻對李逸風的確是情有獨鍾外,也有一種不自覺地想排斥與他人身體接觸的天性在作祟吧。
現在卻有人要強行打破他故步自封的蛋殼,自以為聖人似地把他從那裡面救出來,被打碎了殼後出現在眼前的風景固然是美麗誘人,可是潛在的不安定因素卻也叫他本能地覺得危險。
但無論如何,他的蛋殼是被人打碎了,擾亂一池春水。
今天早上羞氣之餘,把人狠揍了一頓之後也是不無後悔的。
當然不是為打人而後悔,只是為自己動怒而比較吃驚。
可是為什麼在那人的面前,自己的火氣就像被風吹送的火苗,不住地往上冒呢?
要知道,自閉百荷谷二十六年,修身養性。基本上把很多事情都已經看得很淡,所以雖然樊易小子很不客氣,依他年輕時的脾氣怕是處不來的,現在也可以容忍了,反而非常欣賞他比起他師傅冷靜、顧大局的性格而言那種不顧一切的癡情。
逸風逸風,你是故意把弟子教導成這種樣了的麼?
為了使你的弟子他日不再重蹈我們的覆轍?
我在他的身上找不到你的影子,那一聲「何老頭」倒叫得我心涼了。
原來我已經老去,在他們這些十幾二十歲的少年眼裡看,也只是一個風華逝去的老人了。
何晚亭細細把玩著因二十多年的摩挲而顯得通透碧綠的半片玉——他到底還是等不到這玉重圓的日子,等不到李逸風將自己釋放。
突然間,覺得心灰意懶。
還留在這裡查那個洩秘的人一事也許只是一個借口——是別人用來把自己留在這裡的借口,也是自己潛意識願意留下的借口。
到底,會承認這個借口的原因,是出於想對以前的事查明一個真相?還是那麼一分說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情愫?
大概是自己真的太想念李逸風了、看到別人只要有那麼一點相似,就會情不自禁地心軟,從而導致一而再的錯誤發生。
查出那個人來又如何?
殺了他嗎?
殺了也不能叫時光倒轉,更何況也並不見得是這麼恨那一切的始作俑者的。
如果沒有他,就不能遇上李逸風。雖然有時候想想沒遇上的話自己會過的也許就是和現在完全不一樣的生活,但卻從來沒有後悔過。
無論是快樂的、悲傷的、痛苦的……一切都是自己的經歷,不能回頭,卻彌足珍惜。
是的,彌足珍惜。
抱持著這樣的感情一生終老也就夠了,何必還要去想太多呢?
好了,反正已經把與他有仇的人打到連他娘都認不出來了,雖然還是覺得虧本,但還不打算破壞這麼多年來他的手不染血腥的條例,是該走了。
縮回他的殼裡去,是天下最叫人安心的地方。
沒有愛,就不會有隨之而來的惶恐、悲傷、患得患失等等一切負面的情緒。
他的愛已逝在風中,平靜如湖的心不需要別人的打擾。
打定主意,何晚亭收拾起自己簡單的行囊——若不是他心裡有事自願留下,這裡原也困他不住。
突如其來發生的小插曲不能打亂他的人生,湖心的荷經風而舞,現在也已將到枯荷聽雨的末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