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響起一聲輕呼,一個熟悉的男人的聲音:「你的性子還是這麼壞啊。」
夜皺了一下眉頭,撥開那隻手,轉過身來瞪著銀髮銀眸的男人:「你真是陰魂不散,又來了。」
冽謹慎地左右看看,飛快地拉著夜進了門,反手關上。
夜毫不客氣地甩開手,冷冷地道:「你到底想做什麼?」
凌用複雜的眼神看著夜,然後笑笑,淡然道:「想你了,過來看看你。」
夜的眸子裡掠過一線寒光,突然揚起手打了冽一巴掌。
冽瞇起了眼,銀色的眼眸裡有尖尖的針在躍動:「我大老遠地跑來看你,你就給我這種見面禮?」
夜踏前了兩步,拽緊手心,恨恨地看著冽:「你明明知道他沒有死,對不對?你故意瞞著我,讓我這幾年過地這麼難受,現在還跑到我面前來惺惺作態,西翮冽,你給我滾!」
冽森冷地一笑,無情地還了夜一巴掌。夜踉蹌了一下,不待他站穩,冽一把揪住他的衣領,用寒氣逼人的目光壓迫著他,而冽的聲音卻是輕柔的:「是,我是故意瞞著你,他沒死又如何,難道你對他還沒死心嗎?你知道他現在在做什麼嗎?他在和北軒紫琉璃商量出兵攻打白虎國的事情,他以你為質,向南昊緋雪提出要求,讓朱雀拒絕與白虎的聯盟。」他的臉上浮現出溫和的笑容,緩慢而清晰地道,「你以為他這幾天為什麼要寸步不離地守著你,那是他怕你跑掉,他就失去了和朱雀議價的砝碼。」
「胡說!」夜慘白了臉,掙扎著尖叫,「你閉嘴,閉嘴,不要再說了!」
冽放開了夜,帶著自若的神情看著夜搖搖晃晃地後退,他不動聲色地繼續道:「你看,即使你知道他沒死,又有什麼用呢?一樣的開始,一樣的結果,你們只是在原地兜著圈子,這種遊戲很有趣嗎?」
很冷,很冷。太陽分明如此艷麗,為什麼無法照耀到屋子裡面來?夜拚命地搖著頭,大聲地,自己對自己說:「我不信,我一個字也不相信!」
「你可以不相信,反正你只是個可憐的小傻瓜,習慣了自己欺騙自己。」冽走到夜的身前,扶住他發顫的肩膀,撥弄著那柔軟的、碎碎的髮絲,輕聲道:「朱雀方面已經讓東御司華趕到玄武,希望能帶你回去,估計這幾天也該到了,你若是不信我的話,可以自己去問東御,看看到底是誰在騙你。」
夜的面孔扭曲了,嘴唇動了幾下,用微不可聞的聲音道:「你到這裡來就是為了專門告訴我這件事?」
冽的手頓了一下,很慢很慢地將夜擁入懷中,就著這樣的姿勢,兩個人都看不見對方的表情。
「我從漠河戰場上一路跟你過來的,今天才有機會接近你。本來……本來,我想既然你與他重逢了,我乾脆死了這條心,可是現在我委實放不下你,我要帶你走,離開西翮凌,無論你選擇誰也比他強。堅強一點,你要學會自己一個人生活,放棄他,你不會死的,而和他在一起,你會比死更難過。」
心都要碎了,而眼淚流不出來,所以,更痛。
夜茫然地呢喃著:「你這是什麼意思呢?你想要說出和凌一樣的話嗎?說你在乎我,說你想要保護我,說你……喜歡我,是嗎?為什麼……你們都要騙我呢?難道我真的很傻嗎?」
冽的身體震了一下,想要鬆手,卻越來越緊地抱住了夜:「我不在乎你,你是死是活與我無關,可是你不能留在凌的身邊,我不會讓他利用你來牽制朱雀,這是為了白虎國的利益,不是為了你,不是!」
「你說的話,哪一句是真的,哪一句是假的?」夜在冽的懷中搖了搖頭,淺淺地笑了笑,「算了,真也好,假也好,總之我是不會走的,我要去問他,我要聽他親口告訴我,即使死在他手裡,我也要死得明明白白。」他推開了冽的擁抱,生澀地道,「你走吧,若是讓人發現了恐怕就走不掉了。」
「夜……」冽宛如歎息般地呼喚,固執地向夜伸出了手。
夜定定地看著冽的手,眼眸裡的水快要把他淹沒了,而他卻還是搖頭。
冽的手無力的垂下,沉默地看著夜,很久很久,然後,轉身,走出。
「我今晚在楓樹林外面等你,我會一直等到天亮,你若是改變主意了,就來找我。你……你若是不想跟我走的話,等東御來了,你一定要走,記住,一定要走,離開他。」
夜滑倒在地上,伸手摀住了臉,將頭埋進膝蓋。
有時候,哭泣是不需要眼淚的,也不需要聲音。
☆☆凡間獨家錄入***33掃瞄平平校對★★
凌剛剛邁入房中,日魂劍的劍尖邊抵住了他的喉嚨。
「你這是幹什麼?」凌的心下一沉。
夜持劍,木無表情地看著夜,語氣中聽不出一絲感情的變化:「你以我為人質,要挾緋雪——有沒有這回事?」
凌怔了一下,臉色變了,厲聲道:「誰在你面前胡言亂語?」
劍尖平穩地向前遞進了一分,逼人的劍氣讓凌的嗓子有些發乾。
「回答我,有或者是沒有?」夜的表情依舊淡漠,而眸子裡的火光卻開始燃燒。
望著夜的神色,一種強烈的惶恐在一瞬間抓住了凌,他無視劍刃的危險,身子前傾,握住夜的手,急促地道:「我承認我一時鬼迷心竅,曾經向玄武族裡的長老們提起過這件事,可是我發誓,現在我一絲一毫都不敢有這樣的念頭。」
劍尖刺破了凌的肌膚,握在一起的手抖了一下,不知是誰的。
夜忽然間覺得很累,濃濃的倦意甚至傳遞到了手指的末梢,讓他無力握住劍。垂下劍,抽回手,用一種陌生的眼光看著凌,靜靜地道:「你一定在笑我,是嗎?你把我囚禁在這裡,我居然會認為你是真心實意地想要陪伴我。」
「不是這樣的!」凌斷喝,用激烈的語氣大聲地道,「能夠在這裡天天看著你,是我這幾年來最快樂的日子,我不是要囚禁你,絕對不是!這一個多月來,我陪著你,玄武族中的事務一點也沒有過問,我縱然無情,也不會忍心利用你,適才我已經拒絕了紫琉璃的提議,我不再想什麼與白虎、朱雀之爭了,我只是想要有更多的時間可以和你在一起。」
「我不相信。」夜的聲音先是低沉而淒楚的,咬了咬嘴唇,突然聲嘶力竭地叫道,「我不相信你,西翮凌,夠了,我已經不想再當傻瓜了!」
凌的身子震了一下,向前伸出了手,可他終究沒有碰觸到夜,只是定定地看著:「我從來就沒有把你當作傻瓜,我此刻對你所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真的。我可以負盡天下人,惟獨不捨得負你。你為何不信我?」
夜甩頭,零亂的髮絲在一瞬間遮住了他脆弱的表情:「信與不信都已經不重要了,我不想再和你說什麼,我累了,讓我走吧,一切到此為止了。」
凌本能地後退,退到門邊,用身體擋住門,堅決地道:「不,我不會讓你離開我。」
夜握緊了手中劍,指節有些泛青。他一步一頓地走到凌的面前,暗色的眼眸裡有暗色的影子,那是青黑色火焰燃燒在蒼茫的夜幕下,最深沉的,也是最狂烈的,凝視著凌,舉起了劍:「走開。」
凌不說話,伸手抓住了門框,站得筆直。
夜毫不猶豫地揮手挺劍,日魂劍刺入凌的肩膀。
凌的身體不由自主地搖晃了一下。灼燒的感覺隨著劍劈開了肩膀,一剎那,似乎可以聽見肌肉被燒焦時發出的模糊的聲音。凌艱難地吸了一口氣,嘴角邊泛起一絲淺淺的笑意,那樣的笑,宛如細雨飄零在空曠的蒼穹下,暗自落寂,暗自溫柔,無聲。
金光一掠,「嘶」地一聲,劍抽回,在半空中劃過一道長長的弧線,從劍尖甩落一串血珠。
夜橫劍平舉,沒有血色的嘴唇動了動,發出的是冰冷呆板的聲音:「你再不走開,下一劍就是你的胸口,讓我離開,或者,你動手來阻攔我。」
「不!」凌撲了上去,緊緊地抓住夜的肩膀,緊得快要將夜的骨頭捏碎了,使勁地,想要用全部的力氣來挽留住什麼,「以前都是我的錯,你給我一個機會,我會想起你的,我會的!」
身體在手掌之下漸漸地顫抖,就像風中的扶柳,夜終於支撐不住折下腰,滑倒在地下:「你不會,你不會的,我知道……」低低的聲音,迴響在寸室之間,彷彿是在哽咽。只是,彷彿而已。
凌蹲下身,撫摩著夜的頭髮。過午,太陽的光線不再那麼強烈,變得清清的、淡淡,熏然,落在黑色的發間,那是一種柔軟的感覺,快要溶化了,連同心一起溶化了。
柔軟的、溫暖的,還有一點點香甜的,那是陽光的味道,悄悄的從記憶深處爬了出來。想要忘記的是什麼?不想忘記又是什麼?
「我從來沒有向別人低過頭,從來沒有乞求過什麼,只有現在,夜,我在你的面前低下我的頭,求你,不要離開我。不論過去、現在、將來,請你相信,我是愛你的。我不會再忘記你,即使我忘了我自己,我也不會再忘記你。」
凌伸出了手,伸到夜的面前,等待著。
夜垂著頭,髮絲搭下,覆蓋著美麗而蒼白的容顏。如水的髮絲,顫著,過了很久很久,落下一滴小小的水珠。
劍再一次舉起來了。移到凌的手心,緩慢地刺下。
咫尺間,似乎有人歎息,似乎有人嗚咽,卻沒有人發出聲音。
夜抬頭,眼眸裡有水,也有火。
凝眸,一切都靜止了,包括時間。眼底只有他。
劍尖刺破了手掌,溫柔地,像是最體貼的情人,卻用上了所有的力氣,劈下。薄如蟬翼的利刃穿透了手背,餘勢未止,刺入雪松木地板,將手釘到了地上。
凌的手被自己的血染紅了,抽搐了一下。
夜握住劍的手像是被抽去了氣力,握不緊劍柄,軟軟地滑下,滑到劍刃上,倏然收緊。白玉般的手指痙攣著,指縫間淌下緋紅色的液體,愈來愈濃。恍惚地微笑,伸出另一隻手,攬過凌的脖子,吻上那渴望的嘴唇。
「我要讓你重新想起我,我要讓你重新愛上我,我要讓你這一生都無法離開我。然後,我要拋棄你,就像你當初拋棄我一樣。」
血的顏色宛如殘雪中凋零的如花朱顏,紅得蒼白。血的顏色宛如暗夜中妖姬媚笑的櫻唇,紅得濃烈。
日魂之子的血液沿著黃金般的劍刃淌下,那是陽光的眼淚,落入凌的手心,火神朱雀之血在體內被喚醒,奔湧而出。陽光的影子纏繞著日魂劍,燃起了血色火焰。火的溫度比劍還利,像是生生地要把手絞碎,烈炎通過手臂,如雷電貫穿身體,很熱,熱得整個人都要裂開了,從身體的碎片裡有什麼東西血淋淋地要擠出來。
熱得無法感覺到任何東西,除了……除了那濕潤的嘴。
吮吸,撕咬,舌尖在牙齒間纏弄著,似乎想要把彼此都嚥下去的吻。夜的滋味,夜的氣息,那是他的夜,屬於他的。
下過黃泉嗎?黃泉彼岸的寒冷會將一切凍結。被遺忘的愛情,被遺忘的記憶,冰封在靈魂的最深處。而太陽底下,血的火焰燃燒起來了,融化了冰,把靈魂撕開,露出軟弱的內部。
呼吸著,幾乎要停止呼吸。心跳著,幾乎要停止心跳。痛到窒息,痛到僵硬,痛到……快要死亡。
持劍的手鬆開,帶著血絲。交錯的唇分開,牽著唾液。夜猛然從凌的懷中掙脫,手腳並用地、狼狽地向門口爬去。
凌咬牙,翻腕拔出劍,甩開,勉強伸出手去,抓住夜的腳踝,拖回來。
夜鐵青著臉,狠狠地摔了夜一記耳光。
凌恍若未覺,他的手顫抖著,在夜的身上摸索,血痕染遍,一道又一道。
「你若不放手,我就把你的手……」夜的聲音像是被沙子打磨過,粗糙而生澀,「我就……把我自己的手砍下來。」
凌的身體劇烈地動搖了一下,環住了夜的雙臂,拚命地搖頭,像一隻負傷的野獸,從喉間擠出支離破碎的喘息。
「放手!」夜猛然尖叫,而下一刻卻軟下了身子,摀住自己的臉,斷斷續續地道,「凌,放手,我、我受不了,我快要瘋了……快要瘋了……」
凌雙膝著地,跪著,慢慢地將嘴唇貼近夜的耳邊,用低得幾乎聽不清楚的聲音道:「你那時說過,若我跪下來求你,你就會原諒我,對嗎?」
夜彷彿受驚般地瞪大了眼睛,呆滯地抬起頭,轉向凌。
凌的表情是柔和的,帶著淺淺的悲哀,宛如月亮背面的傷痕。陽光的影子落入眼眸,湮滅了血色琥珀,狂野地、迷亂地、深深地凝視。低低的聲音,就如同夢中的囈語:「我怎麼會忘記了你,怎麼會?沒有你在身邊,我竟然過了整整五年……」長長地歎息著,「這麼長、這麼長的時間,你有沒有哭?有沒有想我?有沒有生我的氣?」
喉嚨深處湧上了苦苦澀澀的味道,夜硬生生地嚥了回去。艱難地抬手,撫上凌的臉頰,輕輕地劃過眉毛、眼睛、嘴唇,向下,頸項、胸膛,然後,用力地,推開。
凌愕然了,用一種幾乎是失措的語氣怔怔地問:「為什麼?你說過會原諒我的,你明明這麼說過的。」
「是的,我是說過,可是我現在反悔了,我根本就沒有打算原諒你。」夜恍惚地一笑,殘忍地道,「我們之間原本就有那麼多假的東西,你又何必當真?」
凌的臉龐被痛苦扭曲了:「假的?我愛你,夜,你認為這是假的嗎?」他忽然大聲地吼了起來,「告訴我,是假的嗎?」
夜轉過臉,不再看著凌,他的手使勁地撐在地上,肩膀抖著,如在寒冷的風中瑟縮。
「我害怕……凌,我很害怕。」幽幽的話語不帶半分氣力,茫然地,疲憊地說著,「你是我無法掌握的東西,越想靠近你,就離你越遙遠。既然老天注定了我們不能在一起,總是要有人先放手的,上次是你,這次就換成我吧。」
「我明明捨不得我的,為什麼不願承認?」凌下跪的姿勢恭謹而剛毅,不屈的傲骨屈服在綿綿的愛意中。柔和的、壓抑著激盪的聲音是那麼地緩慢,每一個字都像是在舌尖藏了很久,才吐了出來,「我知道我錯過,說過一輩子會記住你,卻在那麼漫長的時間裡忘記了你的存在,可若是我心裡沒有你,我何必如此與你苦苦糾纏。有很多東西會改變,而有些東西即使我想改也改不了,從見到你的第一眼起,就再也改不了。」
凌的聲音像針,尖尖地扎進耳朵,刺痛。夜將身體縮成一團,摀住了耳朵,嘶聲叫道:「你閉嘴,我不聽,我不想聽!你又在哄我、騙我,我不想再看見你的臉,不想再聽見你的聲音,你不要在我的面前出現,不要!」
「夜……」凌輕歎,欲言,又止,試探地想要擁抱住夜。
夜如遭到雷擊一樣地避開了,指著門外,尖叫著:「出去,你給我出去,不要出現在我的面前,出去!」
「夜……」
「出去啊!」
夜的聲音在嗓子裡被扯得薄薄的,似乎一碰就會裂開。沒有哭泣,比哭泣更痛苦的喘息,隱約地失措,像是一個倔強的孩子迷失了方向。
凌黯然著、默然著,遲緩地站了起來,踉踉蹌蹌地走出去。
夜馬上掙扎著爬過去,重重地合上了門扉,然後脫力地倚靠在門上。
微微的風在髮梢、在指尖纏來繞去,長長綿綿,細細碎碎。空氣裡,和著血的溫度漸漸地褪卻,不是炙熱,也不是寒冷,只是一種惘然般的淡漠。
似乎有軟弱的聲音要從口中漏出,夜張口咬住自己的手指,用力地。手上有血的味道,濃得讓他窒息。
想要放棄的,想要得到的,究竟是什麼?他無法回答自己。
外面,有一聲低低的歎息。
隔著門,凌的聲音還是聽得見,喃喃的絮語,帶著淡得聽不清卻又濃得化不開的惆悵。
「那個時候,我都已經看見了黃泉邊的彼岸花……那裡很安靜,安靜得會讓人想起很多事情,而我只想到了你。我也懷疑過,也許你根本就不希望我愛你,而我只是個自私的人,我放不下你,即使做了鬼,我也會去糾纏你的,到時候你一定會討厭我的。」
「所以,我想,我是不是該忘記你比較好?忘記你……我就永遠地走出你的生命之外,我的自私、我的殘酷再也不會為你帶來什麼痛苦。你是個太單純的人,和我在一起對你來說我一種額外的負擔,我怕你承受不了。如果有機會、如果這是無法選擇的機會,忘記你,我想……會比較好……」
等到發現時,淚水已經流了滿面,下著雨的天空,濕漉漉地淹沒了蒼白的痕跡。心慌了,心亂了,一把尖利的刀子插在胸口上,不斷地攪動,把心攪碎了。
「可是我為什麼又回來了?可是你為什麼又回來?我沒有辦法逃避……愛你。已經失去過一起,所以我知道那種滋味……我不想再嘗試第二次了。你最重要,只有你是最重要的,我可以放棄一切……只為你。」
「我們一起走吧,你去哪裡,我就跟到哪裡。我不要什麼權勢、富貴,我只要你一個人。只要你一個人,夜,我愛你,你……聽見了嗎?」
真實的?虛偽的?實在沒有勇氣去追問,因為,他還是如此、如此地愛他。
手指在梨花木門上劃過,一遍又一遍,想要畫出凌的身影。指尖透過薄薄的門扉,感覺到了凌的體溫,是這麼的接近。
隔著門,吻他。
始終沒有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