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真是厲害,連馬皇后都要自歎不如。」惜春促狹地說。
「你知道馬皇后是誰?」夏舒吹了一聲意味深長的口哨。
「章公子跟我說了不少歷史故事。」惜春甜笑。
自從科考結束之後,她和章庭雲獨處的時間多了,但他們兩人並沒逾越「男女授受不親」半步,到現在連握小手部沒有,為了讓自己配得上章庭雲,惜春像個海綿似的不斷吸收知識。
倒是夏舒和歐陽凌,兩人都讀了不少聖賢書,反而常關起房門卿卿我我,有時是歐陽凌要求,有時是夏舒勾引,該做的都做的差不多了,只差臨門一腳而已……「看來你跟章公子發展得不錯!」夏舒道貌岸然地說。
「哪比得上歐陽公子對公子一半好!」惜春反諷。
「這叫馭夫術,想不想要我傳授你幾招?」
「不用,我寧願夫唱婦隨。」
「難道你不怕章公子娶小妾?」夏舒故意潑冷水地問。
「章公子不是好色之徒。」惜春神色自若地說。
「這倒是真的。」看到惜春一臉幸福,夏舒決定不再試煉她。
走到賣雜玩的攤位前,夏舒拿起一隻波浪鼓搖了搖,然後和老闆討價還價,惜春看不慣,搶在老闆發脾氣以前付錢,不到十文錢的小東西,小姐居然還要老闆便宜二文錢,真教人受不了!
准姑爺錢多得花不完,小姐卻比鐵公雞還小器!
「你幹麼剝奪我討價還價的樂趣!」夏舒不高興地嘟著嘴唇。
惜春指正道:「十文一個的波浪鼓,就算一個賺三文,你想他要賣多少個才能吃一隻雞腿?而你卻要他賣八文,一個只讓他賺一文,你也太狠了!」
「他吃不起雞腿,可以改吃排骨啊。」夏舒死不認錯。
「你讓人家吃一隻雞腿會死啊!」惜春也動了肝火。
「以後,不許你再說那個不吉利的字。」夏舒眼皮不安地眨動,雖然還沒放榜,但這幾個晚上夏舒半夜常被噩夢嚇醒,這件事她不便告訴歐陽凌,免得他擔心……看小姐臉色不好,惜春轉移話題。「我知道了,公子剛才是求家裡都平安。」
夏舒不屑地說:「我沒那麼好心,我是求我娘和我弟平安,求大夫人不平安。」至於爹親,她不知道該跟神明說什麼,所以乾脆什麼都不說。
「神明一定會保佑夫人和小少爺的。」惜春臉上掛著神秘的笑容。
「你笑什麼?」夏舒追問。
「這是二夫人托人送來的家書。」惜春從袖裡取出一封信。
看完家書,夏舒對她被蒙在鼓裡感到十分不悅。「這是怎麼一回事?」
「小姐你發誓你不生氣,我才敢說。」
「你……好吧,我答應你不生氣,你快說吧。」
「在離開夫子廟的前兩天,我碰到府裡的丫鬟小珠,小珠說……」
聽完惜春陳述小珠的話,夏舒胸口一陣疼痛,咬牙切齒道:「你為何不早點告訴我,我好回家宰了那個臭婆娘!」
「我就是怕小姐衝動,所以找只敢告訴歐陽公子。」
「家醜不可外揚……」夏舒話還沒說完,惜春就搶著解釋。
「歐陽公子又不是外人,他是准姑爺,他一聽到大夫人為了小姐逃婚,沒拿到聘金一事怪罪夫人,虐待夫人,他立刻拿了一萬兩的銀票給章公子。」這麼窩心的准姑爺,也難怪小姐聽了臉色轉好,惜春接著說:「他說本來應該是他去,但怕你心眼多,為了不讓你起疑,只好委由章公子去,公子你應該記得,章公子比我們晚到京城一個星期,其實他不是去拜訪朋友,而是去解救夫人。」
「我什麼時候心眼多了?」夏舒很不服氣。
「小姐本來就是,剛才買波浪鼓就是最好的證明。」惜春喃喃。
「臭惜春,看我不剝了你的皮才怪!」夏舒摩拳擦掌。
「你明明說你不生氣的!」惜春趕緊往人群裡鑽。
「我是說不生氣,但我沒說不打你!」夏舒狡詐地說。
「公子饒命啊!」惜春邊跑邊喊,一個不小心,撞到了人。
一個梳著雙髻的丫鬟凶巴巴的罵道:「大膽!竟然敢衝撞我家小姐!」
「對不起,我的書僮不是故意……」夏舒忘了自己穿著男裝,想伸手扶起坐在地上的小姐的手,但手指輕輕一觸,反被一巴掌拍開。
「放肆!你居然敢摸本小姐!」坐在地上的小姐滿臉通紅,不過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她的臉是羞紅,而不是氣紅。
「我不是要摸你,我只是好心想扶你起來。」夏舒再一次伸手捉住她。
「我看你分明是不安好心。」小姐氣急敗壞地說。
「既然這樣,那你自己爬起來吧。」夏舒忽然鬆開手。
「唉喲!」小姐猝不及防地跌倒,並發出慘叫。
「小姐你摔痛了沒?」丫鬟一邊扶起小姐,一邊大叫:「來人啊!把這對主僕給我抓起來!」
忽見十數個著似練家子的壯丁從人群中湧現,惜春嚇得抓住夏舒的衣袖,兩人皆目瞪口呆,眼睛一眨也不眨地著著穿著華麗的小姐,心想,這位小姐可能是個大官的千金,一個無意的撞倒居然演變成當街捉人……夏舒和惜春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面對十數個壯丁,自然只有乖乖束手就擒的分,不過夏舒不甘心,逞強地問:「你們捉我想幹什麼?」
「捉你去大牢。」丫鬟不客氣地說。
「太可笑了,你們憑什麼?這裡可是天子腳下,你們眼裡還有王法嗎?」
「你當街輕薄女人,使王法本來就該將你捉起來關。」
「我的書僮無心撞到令小姐,我好心想扶她起來,何罪之有?」
「牙尖嘴利!給我掌嘴!」丫鬟仗勢的命令道。
「等等!」小姐出聲制上,眼神打量著夏舒問:「你是什麼人?」
「我叫夏舒,濤城人。」夏舒不亢不卑地應道。
「你來京城幹什麼?」
「參加科考。」夏舒實話實說。
「好,暫時放過你,我們後會有期。」小姐軟化地說。
「小姐明理,小生萬分感激。」夏舒如放下心中大石般吐了口氣。
小姐朝壯丁們揮了揮手,壯丁們立刻放開夏舒和惜春,然後訓練有素地排成兩列,保護著千金小姐,千金小姐臨走前忽然回頭,對夏舒拋媚眼、送秋波,惹得夏舒和惜春皆哭笑不得。
看來這位千金小姐眼花了,把她們倆當成真男人,但「後會有期」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呢?還有,這位千金小姐看起來來頭不小,她的父親會是哪位大官呢?一連串的疑問,都讓夏舒煩心不已……
第8章(1)
幾天之後,歐陽凌和章庭雲到學上院去打探消息。
學上院在大內,主要是供學上讀書和切磋學問的場所,從學士院出去參加科考的學士幾乎都能榜上有名,掌管學上院的大學士跟歐陽家一向有來往,他一直希望歐陽凌能來學士院住,但歐陽凌偏跑到秦淮河的夫子廟住,差點把他氣死了。
今日,歐陽凌厚著臉皮來求見大學士探問榜單,說穿了,他是擔心夏舒,並不是為了想知道自己有沒有考上狀元。
夏舒和惜春焦急地在客棧房間裡走來走進,兩人心中都有不好的警覺,因為歐陽凌和章庭雲一大早出門,到現在已經過了正午,卻遲遲末歸……一陣急促的跑步聲從樓梯處傳來,夏舒和惜春嚇得心臟差一點跳出喉嚨。
惜春趕緊奔到門口,打開門伸頭一探,遠遠就看見章庭雲臉色凝重,惜春納悶地問:「怎麼只有你?歐陽公子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