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築 >> 古代,大陸 >> 國仇家恨,婚後相處,日久生情 >> 畫皮格格作者:心寵 | 收藏本站
畫皮格格 第3章(1) 作者:心寵
    熠熠的紅燭跳躍眼前,懷烙揭下霞色的蓋頭,心裡一陣忐忑。

    「碧喜,你看我的妝花了嗎?」忍不住走到鏡前,輕撫臉頰。還好,那張人皮貼得還算緊,雖然在大紅蓋頭裡焐了這麼久,依舊沒有露餡。

    「格格,您不打算告訴額駙嗎?」碧喜替她擔心。

    「你覺得我應該告訴他?」

    「夫妻之間……這種事情瞞不住吧?」

    沒錯,既然成了親,亦該坦誠相處……她真的沒有自信。

    今天,是她的新婚之日,洞房花燭之夜,可因為臉上這張人皮,她沒有半點歡笑,滿腹做賊心虛。

    「我不是想瞞著,」她歎一口氣,「不過需要一些時間。」

    「時間?」碧喜不解。

    「雖然一個男子喜歡一個女子,不會完全因為她的相貌,可相貌卻仍是決定好感的第一步。我希望多過些時日,讓性德知道我的好,對我日久生情之後,再把真相告訴他……」

    她不確定他對自己的感覺,兩人的婚姻只是一道聖旨的結果,她實在不敢冒險,在兩人的感情還有確立之前就給他這個打擊……她真的,很想跟他長相廝守。

    「碧喜,我是不是太自私了?」懷烙不禁拷問良心。

    從小到大,她一直遠離人群,不想給任何人造成麻煩,可為什麼一見到他,就想跟他親近,顧不得多年的堅持?

    「格格,您別這麼說,人都是自私的。」碧喜勸慰道:「何況,這麼多年了,您何必苦了自己?額駙看上去不似以貌取人的庸俗之輩,您又怎麼知道,他一定會討厭您呢?」

    對,她就是想給自己一個得到幸福機會。萬一他真的嫌棄她,到時候她定會自擬休書,絕不二話。

    可在這之前,她得給他瞭解自己的時間。

    「來,我再給您上些胭脂,」碧喜笑道:「一會兒酒宴散了,額駙就該過來了。」

    緊張的心再次提到喉間,期待了這麼久,就是為了這一刻,為什麼,反而感到害怕?

    「善嬤嬤到——」這時,門外忽然響起太監的傳話聲,令屋內的人錯愕不已

    善嬤嬤是誰?

    懷烙剛想問碧喜,卻見一中年美婦推門而入。

    「給公主請安。」善嬤嬤氣質冷冷,雖然屈膝行禮,臉上卻沒有半點笑容,給人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聽說是額駙的奶娘。」碧喜湊到懷烙耳邊,低聲提示。

    「奶娘?」懷烙不由得大為尊敬,連忙起身相迎,「不知嬤嬤深夜到此,有何要緊事?」

    「洞房花燭之夜,本不該前來打擾公主,只是額駙在前廳喝醉了,奴婢前來通傳一聲。」

    「他……沒事吧?」懷烙霎時萬般擔憂。

    「酒喝多了,自然會醉,歇一歇也就好了。」善嬤嬤淡淡道:「怕公主等得著急,才來通傳一聲。」

    「不……不著急……」懷烙聞言大為害羞。

    新娘子是不可以「著急」的,否則,聽上去太不知恥了。

    「奴婢還有一事,想稟報公主。」善嬤嬤又道。

    「請講。」懷烙尷尬地笑道。

    總有一種感覺,眼前這個女人並不喜歡她,雖然她是公主。

    「按照宮裡的規矩,額駙每一次求見公主,須得專人通傳,昨日奴婢進宮見了皇后娘娘,娘娘聽聞奴婢是額駙奶娘,便把這差事交予奴婢了。」

    「哦?」懷烙一怔。

    「按說此事該歸公主的人管,可皇后娘娘說,公主身邊的都是未婚少女,有些事情恐怕考慮的不周詳,所以才把此重擔交給奴婢。請公主見諒。」

    的確,她出閣的時候,皇阿瑪讓她挑選陪嫁宮人,她盡挑了些平時能與她一起玩樂的女孩子,比如碧喜,她素來討厭宮中老媽子的嘮叨,心想好不容易嫁了,能耳根子清淨,不料,終究逃不過禮節束縛。

    公主與額駙每晚相見,按大清規矩,須得上了年紀的管事嬤嬤,按照兩人當日身體狀況,安排行事。

    本來這是為了保護公主遭受丈夫虐待,但規矩立得久了,也變了質,有時候甚至成了影響夫妻感情的梗阻。

    懷烙聽說過,有些管事嬤嬤貪財,故意說公主身體抱恙,不讓額駙前來相見,除非金錢賄賂。而年輕夫妻素來臉皮薄,害怕別人指責他們縱慾過度,所以也不敢違拗。

    久而久之,額駙嫌麻煩,倒不如娶房小妾來得省事,而公主卻只能守活寡。

    懷烙只希望眼前這位「善嬤嬤」真的有一絲善念,不要為難他們夫妻才是。

    「公主,奴婢既然擔了此重任,就要負責到底。坦白說吧,今晚雖是公主與額駙的洞房花燭夜,可額駙醉成那樣,實在不便與公主會面。」善嬤嬤冷酷的聲音再此響起。

    懷烙愣住,沒料到才是新婚第一晚,阻礙就來了。

    「嬤嬤,」碧喜忍不住開口,「哪有新婚之夜,兩口子就不見面的?傳到宮裡,皇上能高興嗎?」

    「所以說你們年輕女孩子家不懂,」善嬤嬤冷笑道:「我這全是為了將來公主的子嗣著想。」

    「此話怎講?」碧喜不服氣。

    「男人喝酒行房,多生癡兒。」她駭人聽聞地答。

    「你……」碧喜還想再說什麼,卻已羞得不知該如何開口了。

    「既然如此,就聽嬤嬤安排吧。」懷烙克制住情緒,依舊微笑,「碧喜,去把我那口陳木箱子打開,拿些紅絹裡包的東西來,算是我給嬤嬤的一點見面禮。」

    「公主,你……」碧喜不由得氣憤。

    「快去!」她使一個眼色。

    碧喜只得悻悻去了,沒多久,拿了一包沉甸甸的真金白銀,不甘願地塞進善嬤嬤手中。

    來者不善,雖摸不透對方到底是何心思,但花了錢,總能好過些吧?

    「多謝公主打賞。奴婢這就回去了,還得伺候額駙呢。」善嬤嬤收了銀子,態度依舊冷冷的,說完轉身即走。

    沒人知道,她不是區區一包銀子能收買得了的,她與雍正之間的仇恨不共戴天,折磨雍正的女兒,是她的賞心樂事。

    她也並非什麼額駙的奶娘,她是葉之江的寡嫂,葉夫人。

    葉之江走進那層層疊疊的庭院,心裡有一種莫名的感覺在激顫著。

    成親已經半個月了,可連妻子的一面,都沒有見。

    嫂嫂說,這時對她的懲罰,誰讓她是雍正的女兒,誰讓她唆使父親胡亂指婚,這是她應有的報應。

    可他終究於心不忍,趁著今天嫂嫂帶小柱子回鄉下娘家探望,他猶豫著走進這扇寂寞的朱門。

    守門的太監看見他,顯得吃驚,慌忙奔進院中通報。他能感到,院中忙亂了好一陣子,讓他等待了好久,懷烙才終於出現在他的面前。

    臉上帶著掩藏不住的驚喜,一身打扮看似飛速地刻意裝飾,她喘著氣,笑盈盈地望著他。

    「喲,是額駙啊,今天吹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跟在主子身旁的碧喜忍不住代為不平,諷刺道。

    懷烙瞪了婢女一眼,似乎在怪她多嘴。

    「我說錯了嗎?成親半個月,新娘與新郎頭一次見面,這還真是古今奇聞!」碧喜冷笑道,上前一步,逼近葉之江,「怎麼,今兒善嬤嬤不再府中嗎?真不知道我們格格哪裡得罪了她,每次要請額駙前來,她都推三阻四,借口千奇百怪,額駙也真聽你這位奶娘的話,比親娘還孝順呢!」

    「碧喜,夠了!」懷烙喝斥道:「還不快去沏茶?」

    「我怕我前腳沏了茶,人家後腳就走。」性子剛烈的碧喜努嘴,不服地道。

    「的確不必沏,我一會兒就走。」葉之江垂眸道。

    「格格,你看他!」碧喜眉一揚,眼裡噴出火來。

    「額駙既然沒空,又何必來此?」懷烙心下一陣失落,忍不住低低地道。

    「昨日進宮,皇上賜了些點心,說是公主愛吃的,我特意拿來。」他揮揮手,隨從立即捧上籃子。

    「點心?」懷烙臉上的表情愈加難過,澀笑道:「額駙忘了,我出嫁時帶了廚子出來,這些他倒是常做的。」

    點心只是一個探望她的藉口吧?心中的確渴望如此,但他真的對她有一絲眷戀嗎?

    她不確定這次探望,是出於對妻子的義務,還是他的真心……

    按說,兩人之間應該沒有什麼嫌隙,她也沒什麼得罪善嬤嬤的地方,為何,新婚一月不到,她就形同守活寡?

    她不明白,真的百思不得其解。

    難道,因為他不喜歡她?因為風聞了她授意父皇指婚之事,所以怨恨她的強迫?

    「公主保重,皇上交代了一件要緊事讓我辦,我得去了。」一陣沉默的相對之後,葉之江道。

    本來,可以就這樣讓他轉身離開,堅守一個女子的矜持,可她就是忍不住要叫住他,因為,她不想這來之不易的相處如此短暫就結束。

    「什麼要緊事?」她聽見自己問。

    「皇上差我到東郊慶林看看,據說那兒有一罕見的楓樹,皇上想移一株進宮,給母妃娘娘觀賞。」

    母妃娘娘?是在說她的額娘齊妃嗎?

    「什麼楓樹這麼希罕?」她好奇的問。

    「聽說樹葉呈心形,且一年四季都是紅色的。」

    哦?那倒是挺新鮮的。

    皇阿瑪向來寵愛她的額娘,卻因為國事繁忙不能長伴左右,所以喜歡挑些新鮮玩意逗她額娘開心。

    「我能跟去看看嗎?」她興奮道。

    「公主,這楓樹是有是無,不過傳說而已,若遍尋不到,豈不辛苦了公主?」葉之江一怔,迴避她那期待的眼神。

    「我好久沒出門了,只當去散散步。」懷烙堅持。

    這是一個機會——設想他倆單獨相處,漫步於山林之間,尋找美麗的紅楓……再疏離的關係,也會由此增進吧?

    葉之江猶豫著,他不是不願意帶上她,這個對他笑如泉水的女孩子,有一臉他喜歡的純真表情,有一刻,他差點兒動心了,可一轉眼,又憶起國仇家很,胸中天枰動盪。

    他怎麼可以親近她呢?有朝一日,若讓她得知自己娶她的真實目的,她會恨死他吧?倒不如就像現在這般,與她維持疏遠的關係,保護她的處子之身,將來離開他,還可以另覓佳婿。

    若動了真感情,只會讓兩人身陷痛苦的深淵,無休止地糾纏與沉淪……

    「可是公主的鞋……」他看看她的花盆底,提醒道。

    那鞋如同踩高蹺,別說在山林間漫步,就是平常在家裡也容易跌倒。

    「我馬上去換!」懷烙忙道。

    「公主,天色不早了,更衣、換鞋都要費時間,不如改天為臣另挑時機,再帶公主出門遊玩吧。」他搪塞道。

    「不……」她的心猛地懸起來。改天?呵,不知要改到猴年馬月,眼下的機會她斷不能放過。「我不換衣服了,就這樣去!」

    「可是你的鞋——」

    「放心,別說穿著花盆底,就算真的踩高蹺,我也能走。」她自信地笑。

    是嗎?葉之江無奈的心下歎息。

    好吧,既然她如此執著,就讓她跟吧,反正他不相信她真能吃那份苦,說不定才兩步路的功夫,就嚷著打道回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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