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娘尖叫得花容失色,渾身冷汗涔涔,十指根根夾在邢俱裡痛徹心扉,紅腫的指節滲出血絲,紛紛滴落於身上、地上,再也耐不住十指連心的痛苦,媚娘一翻白眼,也同時昏厥……
翟穎不禁露出冷笑,「用水將人犯潑醒,拖回來繼續進行審問。」
在場的眾人均看著這場撲朔迷離的兇殺案件牽扯出不為人知的發展,個個是摒氣凝神靜觀其變;沒有人會同情作惡多端的犯人因嘴硬而遭到刑求,受害者挺著身孕楚楚可憐的模樣一致博得眾人同情--
好端端的一名女子,被親人出賣、受非人對待,這殘害她的惡人是罪該萬死!
風盛雄在一旁發著抖,眼見親兒與妻妾渾身濕淋淋的被官差們拖回身邊棄置,他仗持自己為官,處心積慮就是要防止這天來臨--
「翟大人,請手下留情。」
「哦,你有話要說?」哼,終於逼出老的狐狸尾巴。
「大人有所不知,我與小妾媚娘是多年舊識,之後兩人各分東西,直到某天我們在路上相逢,互問近況,我得知她的日子過得苦悶,遂興起納她為妾的念頭,於是要她拋夫棄子,嫁與我一同生活。我自知滿足不了她的閨房需求,也知我兒與她的年紀相仿,互相吸引乃是情不自禁,遂讓媚娘伺候。」
翟穎的臉上罩著三層寒霜,又一個不知死活的傢伙在他面前胡說八道。
「風盛雄,你不惜為他們兩人找藉口推拖,甚至說出私德荒唐的一面來混淆案子的釐清方向。很好……」
翟穎咬咬牙,耐著性子周旋到底。「本官問你,既然為當朝官員,應該知道於理法不容見於親子姦淫為母,媚娘雖是你的伺妾,在長幼尊卑之下,你放任其子與伺妾亂倫,此乃十惡之奸上親、父祖妾,已與合者謂之內亂。這該當何罪,你豈會不知。然,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你吐露敗壞私德之事……究竟是為了想瞞我什麼?」
風盛雄閉口不語,心中盤算有官位加身,可免除死刑。
翟穎豈會這麼簡單放過,他問:「你與媚娘認識至今多久?」
「將近八年。」
「你可知媚娘當年乃青樓艷妓?」
「知道。」
「你是她的恩客之一?」
「是。」
翟穎確認無誤之後,從桌案之上拿出遠從外地調閱而來的資料,他交給邵軍,「拿去給風盛雄過目。」
「是,大人。」
風盛雄伸手接過資料,看其內容除了為官任期幾年之外,上面還記載他何時買官,就連本名一併換過的紀錄都在。
嚇!
風盛雄的雙手抖啊抖,臉色猝然慘白--
「你……你……」
老狐狸終於知道怕了啊。
翟穎當場揭露所掌握的一切。「風盛雄,你本名為風盛唐,八年前只是一家妓院的老闆,旗下的姑娘無數,紅牌就是媚娘。」
風盛雄額上的冷汗直流,手中的一疊紙張落地,他登時趴跪在地上,不敢迎視堂上大人正在洩漏他的底細。
翟穎繼續道:「你應該還記得當初收了多少銀兩才讓媚娘從良。」
「我……忘了。」
翟穎提醒道:「我爹在當年迎娶媚娘的事跡轟動一時,不出一年,他死於非命。這事容易忘麼?箇中的緣由還需我來說明麼?」
「翟大人在影射什麼,若無證據,翟大人不可亂說。有通判在此監督訴訟,請翟大人就事論事,若與案子無關之事,大人不該提出討論。」
通判沈青也立刻點頭稱是。「翟大人,風盛雄過去是何出身與本案的案情無關,請大人回歸案情之上的審問,以便釐清終結。」
丹鳳俊眸一凜,手中的驚堂木一拍,翟穎驟下警告:「沈青,你可知風盛雄買官與賄賂其他官員?若是不知,是你失察,若知情,連坐處分。你已是自身難保,大堂之上,沒有你發話的餘地!」
通判沈青一瞬張大著嘴,晃然的身子差點摔下座位。
「只要是犯罪,就休想逃出法網。風盛雄心知肚明自己幹了什麼,畏罪之說,瞞人耳目。」翟穎抬手一揮,「你們看清楚這是什麼!」
一張染血的狀紙高舉在眾人眼前,翟穎道:「歷時多年的秀才被輾死的冤案石沉大海,今日終於露出眉目,案外之案總共關係著兩條人命,怎與此案無關?」
此時此刻,大堂之上傳出連連抽氣聲,出乎意料之外的案情終於明朗化--
翟穎對風盛雄說道:「我爹當年狀告你調戲媚娘,狀紙送至府衙,連退了三回,甚至被陷為誣告毒打一頓,當夜釋放回翟院途中,他被馬車輾死,手中緊握著一張狀紙死不瞑目。」
回想當年,他頓失依靠,唯有緊抱著爹的屍體對天發誓--
他一定會討回公道……
他不動聲色的伴在媚娘身邊,甚至一肩挑起養家活口的重擔,他知憑媚娘愛慕虛榮的性子不會安分多久,暗中注意媚娘與誰往來,直到娘買了翟院,事情才有所變化。
「我爹冤死的事件過後,你收起妓院,舉家遷移至外地。經過一段時日,你到處賄賂買官,甚至改名換姓,以為從此高枕無憂。你簡直錯得離譜,為官之前所犯的罪行,一律不得減刑。」
翟穎瞅著那逃出法網多年的風盛雄,笑道:「你萬萬料想不到,我為了追查府上俾女懷安涉嫌毒殺陳婉兒之事,僅僅一夜之間,竟讓你在當年所犯的罪行曝光,正應驗了人算不如天算!」
風盛雄已是嚇得雙腿發軟,發不出話來反駁。
「事到如今,物證仍握在我手裡,染血的黑字道出你公然在街上調戲媚娘,而我早就意外發現媚娘嫁給我爹之後仍與他人行苟且之事。就在我爹的房裡,你與媚娘在情急之下,忘了藏起鞋子。這事,你可還記得?」
「叩!」
風盛雄一頭敲上地面,巴不得自己當場昏死過去。
「我……記得。」他背負著一條人命苟活至今,當年的府衙由程大人做主,由於他和收受賄賂的程大人關係密切,只稍塞些銀兩,有錢能使鬼推磨,一手遮天擋下了秀才繼而不捨的死纏爛打。
「我爹是你所殺,你認或不認?」
風盛雄緊閉著眼,心知肚明再也隱瞞不了一切,若是堅持狡辯,免不了多受皮肉之痛,遂坦承道:「當年為了斬早除根,我在秀才被釋放出府衙的當夜,駕駛馬車,將人活活給撞死--」
以為神不知、鬼不覺,果真是人算不如天一劃。
「你肯俯首認罪,很好。省得本官對你動刑。」翟穎頓了會兒,問道:「媚娘,你可承認與風紀延一同殺害陳三郎。」
媚娘眨眨眼皮,咬牙忍痛道:「我承認。」
風紀延不待堂上大人開口,他趕忙說道:「都是媚娘出的主意,她說以三寸釘嵌入陳三郎的頭上,既可將人害死,也不容易被發覺。」
「動手的是你,咱們倆誰也別推卸責任。」
既然要死,就大家一起死。媚娘認了栽在死小子的手上。「呵,翟穎,算你厲害……」
「邵軍,列舉所有罪狀讓人犯畫押。」
「遵命。」
堂下一甘子人犯環環牽連出三宗案件,翟穎率先審判案子早以終結的搶劫犯,「姜銀,上前聽判。」
姜銀立刻跪爬上前,低垂著頭,聆聽所犯諸惡將會面臨什麼結果--
翟穎道:「你犯下姦淫、搶劫與殺人毀屍滅跡,其手段狠毒,泯滅人性。按照當朝律法,本官判你絞刑。待秋後處決!」
姜銀一聽,神情淡漠的接受法律制裁。一命抵一命乃應該,他早有覺悟。
「沈娘聽判。」
沈娘立刻回道:「大人……罪民在。」
「沈娘,在你的自作主張之下去買藥為主子補身,雖不知其藥材可致人死,但受害者因你的關係而導致中毒,若無及早發現,後果不堪設想。本官念在你並無害人之心,下毒之人乃是藥鋪夥計。然,你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本官判你入獄服刑二年,期滿才得以恢復自由。」
沈娘連連磕頭道謝:「謝大人饒命。」
翟穎眼見姜銀和沈娘被押出堂外,調回視線落在冷念生的身上,見他也同樣望著自己,那眼裡有一絲乞求與不捨,翟穎輕歎了一口氣,公堂之上,辦不到法外開恩,明月以毒菇殺人是事實。
即使他也同情明月的遭遇,然,公與私必須分清楚,兩碼子的事無法混為一談。當下,翟穎斂了厲色,道:「陳婉兒聽判。」
明月的雙手緊扭著衣裳,低頭見白色牢衣印著「犯」字,似無時無刻提醒著她犯傻--
慌然的心無所依歸,她抬起臉龐求助於她的念生哥。「我知道將面臨死罪,只要我還在的一天,你可不可以天天來看我一眼就好?」
「好。我會。」
冷念生神色黯然的垂首,不意外聽見明月被宣判--絞刑。
然,他的耳膜依然嗡嗡作響--
接下來的判決:親人叔叔被判處絞刑,媚娘被處以斬刑,風盛雄與風紀延父子兩人也被處以斬刑,懷安僅是被主人利用,且無造成任何傷害,立刻當場釋放。
冷念生呆杵在原地,目送明月被官差們帶走,那纖弱的背影與頻頻回首凝望的淒楚眼神仍殘留於腦海……
待退堂,所有家人一一來到他的身旁,冷念生才回過神來,伸手往臉上一抹,已是淚濕滿腮……
***
冷念生遵守約定,時至傍晚就回到府衙。
每日如一,翟穎陪同他來到地牢外,「你要我在外面等你,還是陪你進去?」
每回他總是這樣問。
冷念生的眼神一暗,杵在斯文人的眼前靜默不語。
「阿生在中午的時候都會來,他對明月……」
冷念生將臉龐靠在斯文人的胸前,打斷他未竟的話。「太遲了,明月沒有多少日子去發現阿生對她的心思,她……」
「念生,別怪我。」自從案子終結之後,他變得悶悶不樂。翟穎輕歎了一口氣。「我希望你能對我發脾氣。」他盡份內之事,卻傷到在乎的人。無形在那心靈的傷口灑鹽,對誰也不好受。
冷念生悶聲道:「我沒怪你。真的沒怪你……」
翟穎輕拍他的肩膀,催促著:「你快去看明月,她在等你。」
「好。」
冷念生旋身踏入地牢,獨留下翟穎站在原地,也在等……
等他走出心裡的傷、等他恢復原來的模樣、等他發現--
他唯一能給明月的,就是讓他們兩人獨處……
「念生哥。」明月露出一抹笑,每天期盼念生哥來看她。
冷念生勉強回她一記笑容,席地而坐,整個人倚靠在鐵欄外問道:「你吃過了沒有?」每日過來探視的第一句關懷依舊不變,他低頭凝視著她圓滾的肚子,快接近臨盆。
「念生哥,你不用擔心我。翟大哥特別吩咐獄卒要讓我吃好呢。」她在獄中的伙食比其他牢犯還要豐盛,阿生也都會帶補品來。
「你們對我真好。」
明月佯裝若無其事的談笑風生,不讓悲傷的情緒影響她和念生哥所相處的每分每秒--
她的話題會提及魏七夫婦來獄中關懷;阿生是每天固定來探視;他的話少,會說的就是要她多吃些。
冷念生看著她微勾起唇角,不甚自然的笑顏缺少燦爛的光,想著她每天處在陰暗的牢裡消耗生命,步向秋後的處決來臨……
心猛地一抽,他不禁懷疑自己是否還有勇氣陪她渡過;她愈是坦然面對,他則愈逃避現實……
「怎不見翟大哥和你一起,他是不是怪我……」明月緊靠著鐵欄,神色黯然的垂首,怕聽見念生哥給她確定的答案。
阿生同她說了一些事;攸關念生哥斷氣,翟大哥崩潰……
明月坐在地上屈起雙腳,十指扭著衣裳,不安在愈漸發白的臉上擴大,「對不起……我當初……」
冷念生立刻打斷她的話,「明月,別說了。我們一起忘記好不好?」
明月一瞬愕然,不敢相信--
「真的……可以……忘記嗎?」
她希冀的眼眸霎時蓄滿水氣,顫抖的唇抿了又啟,終於鼓起勇氣問道:「念生哥,我是那麼不可原諒……」翟大哥判她死刑是應該。
冷念生於心不忍見她苛責與內疚,撇過頭去逃避那楚楚可憐的模樣,是誰害了她淪落至此,他難辭其咎……
明月提袖偷偷擦去臉上的淚水,再多的抱歉都換不回她做了什麼傻事令人厭。
她怎會妄想要念生哥屬於她的呢,蒙蔽的雙眼不願看見念生哥去接近誰。她衷心盼望,「如果時間可以重頭來過,我會當個好妹妹,不會害你的好妹妹……」
冷念生的眼眶一熱,伸出的手越過阻隔在兩人之間的鐵條枷鎖,緊緊握住那柔若無骨的手心,哽咽道:「明月,如果有來世,我們一樣當兄妹,我會保護你不讓人欺負,我說到做到……」
盈眶的熱淚落的更凶,她回應著:「我知道。我一定會珍惜你的好。」發痛的手心提醒著他們兩人之間的承諾,就在來世……
兩人安靜無語的互相依偎,隨著時間慢慢流逝,逐漸帶走梗在心裡的傷--
「念生哥,我來這世上沒有白走一遭。」她能有這樣的哥哥待她好,是這輩子唯一的好福氣。
明月抽回被緊握的手,即使再不捨,也該催促他離開。
「翟大哥一定在外面等你,對不對?」
冷念生點了點頭。
「別讓他等太久。」念生哥跟她在一起並不快樂,總是悶不吭聲的聽她說話,他該回到翟大哥的身邊。
「翟大哥會揉散你的惱。」
冷念生轉過頭來見到一抹燦爛的笑出現在秀麗的臉龐,彷彿被抓到把柄似的,聽她說道:
「我好羨慕你們。」
明月伸手觸碰他掛在胸前的墜鏈,問:「這是翟大哥給你的嗎?」
「嗯。」他現在已經不用再吃藥,但仍掛在身上。
明月央求道:「念生哥,把它給我好不好?我想戴在身上,就像同時擁有兩個哥哥一樣。」
冷念生毫不猶豫的解下隨身之物交到她手中,說道:「這是穎買給我的,現在把它送給你,他若是不高興,我會揍人!」
明月不禁訝然,隨即斂去眼底一閃而逝的傷懷。她果然沒看錯,一旦提到翟大哥,念生哥變得有朝氣多了。
「念生哥,你可別揍人。」擔心他的脾氣發作,會拿刀傷人。
冷念生站起身來,瞧她一副緊張兮兮的模樣,不禁笑道:「穎不會不高興。明月,他沒有怪你。」
「真的嗎?」
「真的。」冷念生十分肯定。
斯文人若是怪罪明月,哪會讓他踏入地牢一步,更不會守在外面,不打擾他與她之間的相處。
他明白他在等--
等他心裡的內疚消散、等他走出陰霾、等他如往常一般回到他身邊……
冷念生想透了既然無法改變現實,他何不學著明月坦然面對呢。
臨走前,他對明月說道:「我來這世上,也沒有白走一遭。」
冷念生踏出地牢外,傲然的身影依然站在原地,他踱上前,張臂緊摟住斯文人的腰,俊秀的臉龐貼在寬闊的胸前,悶道:「以後陪我一起去看明月好不好?」
終於等到人兒開口要求,翟穎當然說:「好。」
***
幾天後--
明月因難產而死於獄中,遺留下一子托付給魏七夫婦--
冷念生為孩子取名為--魏延善。
冷念生買了一塊地,將明月葬在僻靜的山林間,遠離世俗的紛擾,隨著日昇與日落,黑夜仍無法遮蔽一輪明月在天邊綻放暈黃的光采。
了無遺憾……
滌去由心衍生的怨與惡,本質回到原初,是善……
「明月,延善今天滿足月呢,魏七叔會抱他回老家宅院慶祝,過些天,不平也將娶妻,喜事連連,你若想來,就來。」冷念生為她捎來消息,要她安心沒有人會怪罪她曾經犯傻。
翟穎聞言,不禁眉頭一皺,思忖這傢伙不信鬼神之說,卻相信明月的魂魄存在於此。
他搖了搖頭,「人鬼殊途,明月豈敢靠近。」
冷念生抬頭瞪著斯文人,「你幹嘛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我找你來看明月,你是不是不甘情願?」
哼!別以為他不知道斯文人硬梆梆的腦子在想些什麼,八成是認為他傷心過度導致不正常。
「念生,我沒有不甘情願。」這傢伙將他送的翠玉瓶伴著明月長眠,他也沒計較。
象徵兩人情意的物品讓明月帶走,其意義不同--
「明月是你的妹妹,也是我的。你瞭解了嗎,只要你在我身邊就好。」
冷念生的唇瓣漾起一抹笑,「我擔心你胡思亂想。」
「不會。」
「那麼我們快回老家宅院,若讓爹、娘和客人們等太久也不好。都是你,諸事纏身。」冷念生開始抱怨斯文人是大忙人。
翟穎解釋道:「念生,我必須彈劾失職的官員,開封府的通判新上任,我與他有過幾面之緣,他來拜訪,我理當招待。」
冷念生咬咬牙,罵:「誰管你那些雜七雜八,我之前要你告假幾天,你拖到今晚才有空,我想回老家宅院住幾日,已經受夠了府衙那見鬼的地方,簡直像坐牢。」他抬腳踹地上的石子來發洩這陣子所受的鬱悶。
翟穎不慍不火,由著他發作脾氣。「別惱了,我去牽馬過來。」
冷念生站在原地等,臨走前,他回頭看著明月的墓碑,問道:「我和穎會不會太吵?」
翟穎跨騎在馬背上,居高臨下的催促:「你還不上來?」究竟是誰在耗時間,這傢伙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他等著他黏上身來--
「你叫什麼!」
冷念生一翻白眼,嘴裡不斷警告:「你答應陪我三天就不許回府衙,否則……我以後就不要跟你住在一起,讓你每天對著犯人皺眉頭。哼!」
「呵。」翟穎僅是笑而不答。待腰腹倏地一緊,人兒緊貼在身後,緊緊抓牢的雙手洩漏了那口是心非的碎念。
冷念生俊秀的臉龐枕在斯文人的肩膀,四周的景色一一掠過眼前,不再回頭凝望過去,張臂擁抱住的人,才是他永遠的依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