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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情帝君 第六章 作者:竹君
    自從許下兩人要互相信任的承諾之後,德宗跟冰奴的感情就有了顯著的進步。

    白日兩人會漫步在林蔭下,一起野餐、賞花,時時可聞德宗與冰奴的笑聲隨風飄揚開來。

    晚上兩人會在池邊賞月、品茗,訴說高麗與大宋的民間趣聞,和風俗的不同,伉儷情深的模樣羨慕死後宮一群被冷落的女人。

    尤其是淑嬪和金嬪,她們看到兩人鶼鰈情深的身影,嫉妒得要嘔血,原本以為上國公主只是一時得寵,誰知她會真的得到龍心。

    所幸兩人妒心雖重,但在德宗的恩寵、冰奴的精明能幹下,她們還玩不出什麼花樣,只能遠遠地望著乾瞪眼。

    隨著兩人的認識越深,德宗跟冰奴談的漸漸不再只是民間的軼事,兩人也會談到後宮的事情,還有朝廷的政事。

    只是因為有太后這個前車之鑒,所以德宗只是輕描淡寫地一提,並不允許她置喙太多。

    在他心裡,還是埋著一顆禁忌的種子,這顆種子是冰奴亟欲想碰觸,卻碰觸不著的。

    清晨一醒來,德宗還未及喚來尚宮服侍,冰奴就先一步掩住他的嘴,嫣然一笑。「讓我來吧,在我的國家裡,幫夫君梳發是做妻子的責任。」

    惺忪的美眸裡,滿是昨夜繾綣後的嫵媚,慵懶中帶了點嬌憨。

    白色的裡衣半掩,襯著她雪白的胴體,微露的香肩粉嫩,流露出無限風情,看到這樣的她,德宗昨晚才獲得撫慰的情慾,就又蠢蠢欲動了。

    「你會梳髻?」他健臂一拉,將她擁進懷裡,伸手探入她的豐盈。

    冰奴嬌嗔地噘起嘴,輕推開他。「別這樣,你上早朝的時辰到了。」

    就知道會這樣,每天一早,他總像個淘氣的孩子,遲遲不肯離開她的床。

    「我是皇上,叫他們等一下又何妨。」他低頭欲吻上她的唇。

    冰奴輕笑地一聲躲開來,身手矯健地轉個身,離開他的懷抱。「你是皇上不怕人說,但我卻怕被人叫妖姬。」

    只有禍國殃民的妖姬,才會把該上早朝的皇帝迷得不肯離開床。

    她可不想壞了大宋公主的名聲。

    德宗抿下嘴,像被搶走糖果的孩子,滿臉的不悅。「誰敢叫你妖姬,我就殺誰。」

    聞言,冰奴又好氣又好笑地搖搖頭,伸手拿起玉梳準備幫他梳頭。

    但手才剛握到玉梳,就被他霸道地摟住柳腰,抱了過去,一起躺在雲被上,他健壯的身體緊緊地壓著她。

    「你在笑什麼?告訴我。」

    「沒有,我哪有在笑。」嘴上說沒有,但她的眼、她的嘴,卻滿是甜甜的笑意。

    「不說是嗎?那我就逼供了。」他的雙手毫不留情地搔著她腋下,令她笑聲不斷,一再地求饒。

    「不要了……哈哈……皇上……哈哈……臣妾……臣妾知錯了……哈哈……」她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好不狼狽。

    兩人的嬉鬧聲傳出門外,引起門外尚宮、宮女們的緊張。

    「皇上,娘娘,有什麼事嗎?」趙尚宮關心地問道。

    「沒……沒事。」笑聲方歇,冰奴埋怨地瞟他一眼。

    德宗卻得意洋洋地揚起一眉,大有是她自找的意味。

    「今晚早點準備好酒萊,等我。」他在她耳邊輕舔吩咐。

    煽情的動作又讓冰奴嫣頰一紅,羞怯地瞪著他,「別玩了,快坐好,臣妾為你梳頭。」

    「你真的會梳?」這次他不再作怪,像個聽話的孩子,乖順地坐在鏡子前,但映在鏡子裡的黑瞳卻帶著不信任地望著她。

    「試了不就知道,如果梳得好的話,以後皇上的發就由臣妾來梳。」冰奴笑瞪了他一下,開始為他梳頭。

    在沒有外人的時候,她希望兩人是以一般夫妻的方式相處,沒有身份的隔閡,只有彼此的恩愛。

    冰奴的手藝令德宗讚歎,她不但梳得光滑平順,而且盤起來的髻非常好看,可見她以前常常為人梳頭。

    但是誰呢?

    有誰值得一國的公主為他梳頭?

    德宗映在鏡子裡的俊臉,浮現了疑慮。

    ☆☆☆

    「太后娘娘真的這樣說嗎?」

    與德宗一起在御花園散步的福孝君,聽到德宗談起皇后與太后之間的事,禁不住笑開懷。

    福孝君與德宗年紀僅差一歲,是同母兄弟,也是所有皇族中,少數能夠自由出入宮闈的王爺之一。

    德宗也是一臉笑意,一雙墨黑有神的眼瞳,在陽光下越顯光彩。「我也沒有想到除了我之外,還有人制得住太后。」

    那個女人果然不簡單,知道重病要下重藥,一般的勸告是說服不了頑固的太后,唯有用激將法,才能激得倔強的太后吃藥。只可惜皇宮裡,無人敢這麼做,才會讓太后病病纏身多年。

    如今一個初登後位的異國女子做到了,她用智慧和勇氣,以無懼的精神馴服了那位難纏的太后,這是連他這個兒子都做不到的事,這證明了他的眼光沒有看錯。

    「聽來我這位皇嫂不簡單。」

    「她確實不似一般公主嬌弱,很有主見,也很聰穎。」德宗的俊臉上滿是笑意,剛毅的五官與福孝君的斯文成明顯對比。

    「看來皇上對她很滿意。」福孝君有些驚訝地看著他。

    很少看到皇上如此稱讚人,尤其是一個女人。

    「她像是一幅畫軸,越是攤開,就越想窺其全貌,我迫不及待地想打開這幅畫,但又怕太快打開沒了意思。」

    「所以你想細細地品鑒。」福孝君爾雅的笑了。

    談政治他不懂,但論起畫來,他可就知道得多了,那種好不容易得到一幅好畫的喜悅,他是知道的。

    「所以皇上的氣也應該消了,對於其他的事毋需再多計較。」他意有所指地說。

    當初領議政為了促成兩國的婚事,確實用了不當的手段,在前皇后過世不久,即發動朝廷公論的力量逼使皇上答應。

    這件事一直令德宗耿耿於懷,誓言報復。

    德宗若有所思地看著他的背影,「你是指領議政的事情?」

    「領議政的事情還沒有解決嗎?」福孝君微感訝異,側過頭詢問:「他的勢力已經被你削減得差不多,兩個兒子、一個兄弟都被你用嚴重的罪名流放或誅殺,我還以為你會放過他。」一個已經沒了子嗣的老人還能做什麼?

    他並不贊成皇上趕盡殺絕,畢竟領議政也曾為這個國家盡心盡力。

    「你大概忘了我在答應兩國聯姻時的那股怒氣吧,當時我就暗自下了決定,一定要扳倒領議政,不再被人利用。現在他的權勢雖然沒有了,可是他還存在,不是嗎?」

    意即連這個老人都要除掉。

    「皇上,該收手了。」福孝君搖頭深歎。「你得到了一個獨一無二的皇后,並沒有任何損失,而且還可以富強國家,一舉數得並不算吃虧。」

    「但該判罪的罪人還是要得到報應。」德宗神情狠戾地堅持。

    福孝君歎息搖頭。自尊心太強可不是一件好事,尤其是被仇恨蒙蔽的皇上。

    「你會後悔。」福孝君幾乎可以預告他的未來。

    太過堅持的人,常常只看到眼前的東西,而失去最寶貴之物,他希望皇兄不要落到這樣的下場,到時後悔都來不及。

    「別再管領議政的事情,我要你派去大宋調查的人回來了沒有?」他急著知道結果。

    福孝君遲疑了一下,腳步停了一下才繼續向前行。

    「是不是查出了什麼不對勁的地方?」見他如此,德宗敏銳的直覺告訴他事情不對勁……

    「我要聽實話。」德宗陰側的眼神向他瞟了過去。「你該記取領議政的教訓。」

    福孝君搖搖頭,「你不會想聽的。」

    「那是我的事。」

    當晚,德宗沒有回到皇后殿。

    而他今早命令冰奴準備的酒菜就一直擱著,直到冷了,冰僅還在桌前等待。

    ☆☆☆

    李尚宮是皇宮裡的老尚宮了,對於皇宮裡的爾虞我詐看得比誰都還要透徹,而且也從來沒有看錯人過。

    但這一次,她確實看錯了,皇后外表看來雖然冷漠高傲,但她的心比誰都還要仁慈、柔軟,這點可由她醫治太后、幫忙宮女和輕饒禧嬪、玉嬪的事情看出來。

    她確實擁有一副外冷內熱的好心腸。

    李尚宮很少信服於人,但是對皇后,她真的信服了。

    三天未曾踏足皇后殿的德宗,再次來到皇后殿,不見有人通報,只看到原本應該站在殿外伺候的宮女和尚宮們,全擠到內殿廊下,貼著宮門豎耳傾聽裡面的聲音。

    「李尚宮,你們在做什麼?」他低喝一聲,原本就陰霾的龍顏,越加顯得陰沉。

    「皇上!」

    一見到他出現,所有人驚慌地退開門邊。

    「裡面有事?」冷峻的黑瞳質疑地睇了一下緊閉的宮門。

    那個女人又在玩什麼花樣?

    他幾天沒來,她非但沒有一絲緊張和焦慮,反而還在皇后殿裡搞花樣。

    「沒有,皇上。皇后娘娘正在和兩位娘娘讀書,還有趙尚宮在講故事,所以我們大家就……」李尚宮看到皇上的怒氣,害怕地低下頭。

    「讀書?什麼書這麼有意思?」他也想看看。

    德宗伸手拉開宮門,冷著臉走進去,只見玉嬪、禧嬪和趙尚宮三人圍著冰奴坐成一圈,每個人都笑意盎然,聊得好不開心。

    很好,原來心情鬱悶的只有他一人。

    「皇上,你來了。」冰奴微笑地揚起臉,卻望入一雙冰冷的眼瞳裡,頓時笑顏凝住,換上一臉清冷。

    ☆☆☆

    「臣妾參見皇上。」玉嬪和禧嬪沒有察覺氣氛不對,因為皇上對她們一向如此,所以兩人兀自笑吟吟地朝他走過去。

    冰奴看著他擁著她們,絕麗的俏顏更沉了些。

    成親以來,他從來沒有在她面前與嬪妃親近過,如今在她面前刻意表現得如此親密,鐵定有事。

    那兩個被她叫來這裡,一起研讀后妃守則的玉嬪和禧嬪也忘形地巴著皇上,根本忘了她的存在。

    看來她們根本沒有把守則的內容記到腦子裡,因為在研讀的時候她也看了,裡面明明記載著,任何時候、任何地點,嬪妃都不可以觸撫皇上的龍體,她們卻逾越了這一點,改天得叫她們把整本的后妃守則背下來才行。

    「皇上來找臣妾有事情嗎?」

    「沒事,只是突然想來瞧瞧你而已。」德宗唇角一句,移開靠在身上的軟玉溫香,在她旁邊的位子坐下。

    「看看?」真的只有這麼簡單?「許是皇上對巨妾有所誤會,以為巨妾這裡發生什麼事了吧。」不然不會一連三天沒有來見她。

    今天來,會不會又像上次一樣,以為她召見嬪妃是不安好心呢?

    還是在他心裡,根平沒有相信過她?

    德宗見她沉下臉色,於是揮手斥退眾人,然後拿起玉嬪留下的書看。

    「后妃守則?你忘了我不喜歡你跟其他女人一樣。」

    「跟其他女人一樣?」這句話說得莫名其妙,她不過看個書而已,怎麼能算是跟其他女人一樣?再說她是皇后,看后妃守則有什麼不對?

    她非但看后妃守則,還偷偷叫趙尚宮教她高麗話,並說說後宮裡數十年來的秘辛給她聽。

    雖然在來高麗的那兩個多月中,她跟著隨行的太醫和雀兒學了一些高麗話,但實際用到時,還是嫌不夠。

    她無法完全聽懂宮女間的交談,也不明白嬪妃間說笑時的俚語,這令她感到有些格格不入,所以她決定加強自己的語文能力。

    趙尚宮也不負所望盡量教導,如今她不但精通高麗話,連一些通俗的俚語都聽得懂,艱深的詞彙也難不倒她。

    她已經完全將自己當成一個高麗人。

    「怎麼你在宋官的時候,宮裡沒有教過你宮廷禮儀嗎?」德親口氣冷冽地問,看著她的眼神不若以往多情。

    冰奴的心忐忑地跳了一下,閃過一絲不安的情緒,疑心他已經知道她的真實身份了。

    可是……可能嗎?

    她沒有露出任何馬腳啊!

    她的反應完全看在德宗的眼裡,表面雖然平靜,但內心裡應該已經起伏不定了吧,可是她卻還能若無其事地坐著,如果不是胸有成竹,就是抱定了一死的決心。

    是什麼原因、什麼樣的動機,會讓她代替公主嫁到高麗來?又是什麼人指使她這麼做的?

    指使她的那個人,鐵定對她有不平凡的意義。

    他已經派福孝君親自到大宋去詳查了,相信很快會有答案。

    「大宋的宮規跟高麗的並不相同。」

    「是嗎?」俊容上冷酷的線條更僵硬了些,盯住她的冷眸眨也不眨。「我差點忘了,各國的宮規都有不相同的地方,高麗跟宋宮的規矩一定也不一樣,那你可不可以跟我說說宋宮的情況呢?」

    「宋宮的情況?」冰奴怔忡了下,細緻的臉蛋一白。

    「怎麼?忘了嗎?你才嫁進來幾個月,就已經把宋宮的一切都忘了?」那她可真是健忘啊!

    德宗一步步逼近她,直到把她逼到角落,背抵住牆,再無退路為止,審視的眼瞳一直盯在她身上,像從未真正看過她一樣。

    倘若真如福孝君所說,宋室的公主趙檸是個年方十七,活潑俏麗的女人,那眼前這位容貌清麗,氣質冷若幽蘭的女子又是誰?

    他擁抱過她,知道她有一副成熟曼妙的好身材,那絕不是一位十七歲的少女所能擁有的豐潤胴體。

    只是,她若不是公主,那又會是誰?叫什麼名字?芳齡幾歲?

    「忘了宋宮的一切沒關係,別是連名字都忘了才好。成親那麼久,我好像還未親耳聽見你說過自己的名字,現在能說一遍給我聽嗎?」

    冷冽的氣息吹拂在她的頰上,叫她打了個寒顫。

    他果然懷疑了,不然他不會這麼問。

    冰奴美麗的眸子黯然下來,深吸一口氣平撫情緒後,輕輕拉好起皺的裙子。

    「皇上既娶了臣妾,不是應該知道臣妾的身份嗎?還是你要的只是皇家女子就好,對於名字、年齡都可以不必記住?」

    她怎麼了?明明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天的來臨,為什麼還會感到心痛呢?

    她的心好疼啊!

    德宗不得不佩服她的鎮靜,尤其是那張伶牙俐齒的嘴。「一開始是這樣。」他確實是只想要一個皇室的公主而已,但她來了,一切就變得不一樣了。

    她是如此聰穎、慧黠,不只有高傲的個性,還有高貴的氣度。回憶她入宮後的種種,從來沒有失禮過,或逾越應有的本分,相反的還消弭了不少後宮爭鬥和不必要的紛爭。

    所言所行無一不是為他、為太后、為臣民著想。

    如此美貌與智慧兼具的女人,他不應該放棄。

    除了她,還有誰更適合皇后這個位子?

    或許他該給她一個機會,如果她夠坦白,不再試圖欺騙他,他可以網開一面,不再追究。

    「可以再告訴我一次你的名字嗎?」

    德宗是這麼想,但冰奴並不知道,她只想守護住秘密,守護谷主和公主的安全,所以她無論如何不能承認。

    「在決定迎娶時,你不就已經知道我的名字了嗎?」她仍是淡談地說。

    「我忘了。」德宗簡單地回答,凝視她的雙眸,怎麼也不肯移開。「我不想從別人的嘴裡聽到,我只想親耳聽你說一次。」

    這是她唯一的機會,也是他決定重新認識她的開始。

    冰奴猶豫了一下,「你願意相信我嗎?」

    「願意,只要你也願意讓我相信。」

    「那我就告訴你吧,我叫趙——」

    「皇后。」她剛開口想說出趙檸的名字,就被他的低吼聲打斷。「讓我先提醒你一句,我在乎的不是你的身份、你的地位,而是你這個人。」

    駭於他那股迫人的氣勢,冰奴沉默了一下。

    「名字,告訴我你的名字。」

    有那麼一股衝動,她想說出自己的真名,但聲音一到喉嚨就卡住了。

    「為什麼不說,說出自己的名字有那麼困難嗎?」他期待著她回心轉意。

    但她終究讓他失望了。

    「趙檸,我的名字叫趙檸。」她徐緩地說出這個名字。

    德宗痛心的閉上眼,毅然地放開她,冷瞪一眼後,轉身離去。

    那一刻,冰奴知道自己失去他了。

    ☆☆☆

    最近皇后殿顯得有些冷清,雖然嬪妃們仍每日來見皇后,但少了皇上關懷的身影,冰奴就顯得有些孤寂和落落寡歡了。

    以往德宗不管政事再忙碌,晚上還是會到皇后殿就寢,但一連數日過去了,他不再踏足皇后殿,連召見的旨意都沒有。

    從來不知道情為何物的她,如今才知道情比刀傷,一旦被情傷到了,就是再好的金創藥都沒有用。

    心傷怎會有藥可醫。

    所幸太后的病情在她的細心照料下,已經日漸好轉,這可以說是她在皇宮裡的唯一安慰。

    看著太后的雙腿不但恢復知覺,臉上的神情也不再顯現出厭惡,柔和了許多,冰奴就覺得高興,每天陪伴在太后身邊的時間也拉長。

    癱瘓了四年多,能夠再站起來,這是太后做夢都沒有想到的事情。

    「別以為你治好了我,我就會感激你。」她口頭上還是不太領情。

    但冰奴由尚宮們的口中知道,太后其實是很期待她來的,每天一早就會叫尚宮在殿門外眺望,等候她的出現。

    就連泡給她喝的茶,都是宋國商人進獻的好茶,太后平常捨不得喝,卻命人每天泡好了等她來喝。

    這份轉變已經夠了,至少說明了太后的內心已經接納她了。

    隨著太后病情的好轉,皇后表現出的孝順跟尊重,後宮裡的嬪妃也不敢再輕忽太后的存在,她們開始起而傚尤,三不五時就到太后殿來問安。

    一向被視為禁地,充滿暴戾和不祥的太后殿,如今也熱鬧起來,這都是冰奴的功勞。

    為了讓後宮裡的氣氛更融洽,也讓太后跟嬪妃多親近一些,冰奴索性要大家在太后殿裡辦起茶會,和嬪妃們品茗聊天。

    太后嘴裡雖然還是謾罵個不停,每次都催著尚宮和宮女們趕人,怪她們擾了她的清靜,但冰奴瞧得出來,太后臉上的線條變柔和了,專注傾聽的時間也變多了,偶爾還可見到她聽到笑話時臉上的笑容呢。

    是冰奴重新開啟她的人生,將她帶入人群,和眾人打成一片。

    讓她塵封的心終於有了溫暖、笑容跟曙光。

    唯一遺憾的是,她的皇帝兒子還是不肯踏入寢殿跟她請安,他依然怪她曾獨攬政權,讓他當了一年的傀儡皇帝。

    她還是不能得到他的原諒嗎?

    「我……我們可以進來嗎?」禧嬪和玉嬪帶著親手做出來的點心,出現在太后殿。

    裡面歡愉的談笑聲,因她們的出現戛然而止,嬪妃們緊張地站起來,躬身侍立一旁,由此可見四位一品嬪妃平日有多仗勢欺人了。

    冰奴坐在位子上,冷眼旁觀她們的舉動。

    她們怯怯地走進來,在眾人的瞪視中向太后行了個禮後,才慢慢轉過身,萬分尷尬地在冰奴面前跪下。

    「皇后娘娘,臣妾聽說你常常在太后殿裡舉辦茶會,不知道是否也能讓臣妾一起參加?」

    冰奴冷艷的嬌顏睇視著她們,看見兩人靦腆的笑容裡沒有一絲作假,這才微微地點下頭。

    「當然可以。」

    話一說出口,就見其他嬪妃倒抽口氣。

    「別這樣,大家都是後宮的妃子,應該不分彼此,和睦相處才是。」她耐心勸說。

    「可是……皇后娘娘,她們才得罪過你不是嗎?」以下犯上,這可是不得了的事情,是要受重罰的。

    「她們有得罪過我嗎?」冰奴早忘了記恨這回事,更何況她也處罰她們,抄寫了一遍后妃守則了,不是嗎?雖然那篇后妃守則遲遲未送過來。

    「不會了……」禧嬪急得臉色一白,頭搖得像博浪鼓般。「我們只是一時受了淑嬪的煽動才頂撞皇后娘娘,以後再也不會了。」

    「是呀,皇后娘娘,我們都是無心的,承蒙你寬宏大量予以原諒,我們感激都來不及了,怎麼敢再造次呢?」玉嬪則是點頭如搗蒜地保證。

    兩人心急的模樣,逗得冰奴勾唇一笑,「我看她們是真心要與我們和好,相信各位不會再反對了吧。」

    皇后都這麼說了,妃子們還敢說不嗎?當然一致點頭同意。

    「是的,皇后娘娘,我們都非常歡迎她們。」

    真是乖。冰奴滿意地點點頭。

    冰奴邀請她們坐下來,她們立刻打開帶來的點心,恭恭敬敬地送到冰奴的面前。冰奴邀請大家一起享用,並且帶頭吃了一口。

    「嗯,是核果棗泥糕,真的很好吃,這是誰的手藝?」

    「回稟皇后娘娘,是禧嬪。」玉嬪巴結地說。

    「玉嬪也幫了一些忙。」禧嬪也不忘玉嬪的功勞。

    兩人真是合作無間啊!

    「改天我教教你們做梅花糕。」寒谷的梅花糕可是很有名的,連皇宮的御廚都比不上。

    「好啊!我們聽說大宋是美食之都,皇后娘娘做的梅花糕,一定很美味。」

    「好,那我們下次聚會時,就各自帶一份親手做的點心過來好了。」做點心辦聯誼,總比鉤心鬥角的串計謀好。

    太后臉上也露出了期待的笑容。

    「太好了,就這麼決定。」嬪妃們一致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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