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的身影、韋岸的肩膀,踏著沉穩的腳步,一頭烏黑柔順泛著珍珠光暈的長髮隨著迎面而來的風在肩膀晃動,惹的路上女孩子頻頻注目的大學生停留在一棟位於繁華市區的豪宅門口。
俊美的容貌依然不變,但比起七年前,泉川灩卻多了份穩重。
伸出拇指在指紋感應板重重按了一下,眼前聳立的鐵閘門便「啪」一聲自動敞開。
看到玄關前的信封,他臉色一闇,順手抄起。
隨意看了下內容,他的表情並沒有改變。
老爸死了嗎……
死因居然是不明?
「幾年不見,跟我沒血緣關係的老爸死了,會留給我些什麼?」形狀姣美的唇瓣捻著煙,泉川灩忍不住露出一抹譏諷的笑。
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自己寫作事業最發達的時候死,他截稿日迫在眉睫的時刻還要去辦理老傢伙的後事?
看來這老爸還真是徹底的想跟自己作對,就連死的時候還選了好時間來組饒自己的工作。
被喻為22世紀的莎士比亞,泉川灩是目前最暢銷的作家,多少人看過他的小說卻不落淚,每場結局都是一個心酸。
「嘖!」
不耐的發出咋聲,將手上的信函隨手一捏後扔在門口的草堆旁,泉川灩駿逸的容貌看不出一抹傷心或者悲痛的情緒。
他脫下了皮鞋,然後走進屋內,隨手將身上價值不菲的西裝外套扔到地板。
已經習慣一個人住的他,個性獨立的不像二十歲的大學生。
進入22世紀,法律不再嚴謹,人口不斷上升,人類平均壽命增長,政府草菅人命,國家紀律不如過去嚴森,因此,父親的死因,恐怕就算是自己要去查清楚,也徒費工夫。
與其說是個進步的時代,不如說是腐糜的世紀。
冷哼了聲,泉川灩走進自己的主臥房,手肘撐在門口看著屋內慵懶躺在水床上的美艷女人。
剛才發現玄關的信件,就知道家裡有人。
不然通常郵差會在門口的訊息顯示版留下紀錄。
「妳怎麼還沒走?」他皺了皺眉,對那穿著絲質睡袍的女人冷聲問。
這女人是幾天前在酒吧搭上的,連名字都沒問就上過幾次床,後來自己去了出版社一趟就把她忘了,泉川灩沒想到她居然還好意思賴在自己家中。
「我想等你嘛……」露出淺淺的媚笑,她也不是傻子,站起身來投向泉川灩的懷裡:
「再來一回,嗯?」順手,她扯著泉川灩的領帶。
「算了吧,那天瘋狂那麼久,還不滿足?」
推開女人,泉川灩將被拉皺的領帶扯下坐在床邊,拿出打火機,他狠狠的抽了幾口煙。
「討厭……你還真的想要一夜情而已嗎?我可是相當中意你,當個長久情人,我難道沒有資格?」女人笑了,甜甜的。
望向泉川灩身上白淨的襯衫,她的視線卻欲穿透那曾經交迭在自己嬌軀上的男性體魄,是那般的熾熱……完美……而且令人流連陶醉。
光是想到眼前俊美的男人在她身上製造出的高潮,她就渾身躁熱。
冷靜的看著眼前的女人,泉川灩冷冷的抽動唇角,悠然的吐著白霧。
「一夜情?我們之間根本沒有情,又要怎麼成為情人?」充其量,不過是生理需求的對象。
女人愣了下後,倒也沒有惱羞成怒,她輕輕的走向床邊,拿起床頭櫃的相框。
「你不要也好,我到挺中意這味的男生,可惜看起來年紀小了點。」她鮮艷的指甲戳了戳相片中俊挺的少年,與多名男人纏綿的日子過久了,她也會想定下來試試看。
「是你朋友嗎?不如介紹給我,好男人放著不用是浪費的。」
泉川灩瞥了她一眼。「那是我哥,他死了。」
「咦?」女人震驚的輕呼。
她驚訝的不只是這麼一個好男人死,她狐疑的看了看照片中和泉川灩絲毫沒有相似之處的臉孔。
兄弟?
「你們是兄弟?完全不像嘛……」她嘟嘟饒饒的說著,然後閃過一抹笑意:「還是說……是你的情人?」所以才捨不得分自己玩。
在22世紀,男女沒有分別,只要對了味,甚至常常發生有錢人買下窮人家的漂亮兒子的荒唐事實。
望了眼女人,泉川灩忍不住泛開苦笑。
情人嗎?
哥哥……不,奎他要是知道了,恐怕會大笑吧。
這種心情只有自己有而已,死去的奎或許根本不知道自己居然對沒有血緣關係的兄長存有這等卑劣淫糜的感情和慾望。
「妳還是走吧,我們之間已經沒有關係了。」真是個笨女人。
最後,泉川灩淡淡的對女人道,順手將最後一根煙拈息。
放下手邊的草稿,泉川灩才鬆了口氣。
敲打著鍵盤的手沒停過,現在總算可以好好的抽幾口煙。
然而,沒點著的煙還沒送到唇邊,身後卻響起煩人的督促聲。
「灩,你確定你現在有時間抽煙嗎?」輕吃著藍山咖啡,一個模樣斯文的男人悠悠哉哉的問。
「嘖!」不耐煩的放下打火機,泉川灩瞪了他一眼。
都是那個笨女人害的!
要不是在自己家鬧了幾個鐘頭,一直到編輯來敲門才走,手上這批稿子老早寫好了。
「你瞪什麼?自己私生活不檢點耽誤了截稿日是你自己的問題,別遷怒在我身上。」男人笑的猖狂,將自己編輯的身份慣用的徹底。
欺壓這個俊美而目中無人的男人彷彿是他的樂趣。
不過還是要收斂點,畢竟他可是出版社裡會下金蛋的雞──最暢銷的作家。
兩人私交是不錯,但要是因為自己惹怒了泉川灩而害他告上編輯部,自己的職位就小命不保囉………
「新堂佑桂,你少囂張,抽根湮沒有幾分鐘!」泉川灩厭煩的撇撇嘴,然後再次將煙送上嘴邊。
「隨你,不過說好十二點前交。」他指了指手錶,無辜的聳聳肩。
他媽的!
那表情真他媽的犯賤!
泉川灩揚著眉,捏緊了打火機,卻還是將火點著。
「怎麼你還在用SD─T325的型號?這部計算機機型老了。」不經意望向擺在凌亂稿件中的主機,新堂佑桂訝異的問出聲:「你錢不是挺多的,干麻不換一台能看無碼網站的計算機,最近聽說有機型可以放映出3D真人大小的裸女在自己的房間。」
「我可沒你這麼性飢渴,女人也不像你這麼缺。」泉川灩冷冷的說。
對他而言,計算機不過是吃飯的傢伙。
「是、是、是,我是缺,而且也從沒像你多到要用趕的。」新堂佑桂噙著無辜的笑容,諷刺他剛才將女人趕出家門的畫面被自己目睹。「真難看,把美人惹哭真不是好男人會做的事。」
「我對那種煩膩的女人沒有慾望。」頂多上一次就算了。
新堂佑桂忍不住搭上他的肩膀,帶著笑意。
「不然乾脆跟我來一次吧?換換口味。」說真的,泉川灩凶歸凶,這張臉還真是惹的男人心花怒放。
只是……
就怕自己最後沒吃成,反被對方吃。
「算了吧,什麼來一次?我看到你下面都軟了,廢話少說!你要的稿拿去。」惱怒的皺著眉,泉川灩把一迭整理好的稿子丟給他。
「唷?這麼快,我看看……」
幾分鐘後,新堂佑桂發揮了專業素質的將稿件約略看過一遍。
「不錯,應該OK,不過字數有點少,讀者們可能會失望。」
「囉唆。」泉川灩依然是跋扈的抽著煙。
歎口氣,新堂佑桂知道要他增加字數是不可能的,為了避免等一下被踢出去,他乾脆的交代下個工作內容。
「那麼……下一本什麼時候可以?下禮拜拿的到嗎?」
泉川灩對他皺了皺眉:「不行。」他當他是神嗎?
何況……他還有件事非處理不可。
「我老爸死了,我明天要去輕井澤一趟。」他雖不想去,但是看剛剛那封信,好像真的只有自己能出面處理。
說什麼……
有遺產要分配?
他知道老爸是有錢,但從不知道有什麼自己會感興趣的遺產。
再說,要錢?他錢夠多了,不缺。
還是說……
那間天殺的研究室?
當年之所以負氣離家,就是因為那間奪走奎性命的白色建築。
經過整修後,看起來更氣派。
他氣的是老爸居然還有那閒情逸致投入實驗。
當年爆炸原因不明,奎不是被炸死的,而是被瓦礫碎石活活埋死。
但是不管怎麼說,他認為老爸實在不應該重建曾經奪走自己親兒子性命的凶屋。
「所以,這幾個禮拜不回東京了。」伸了個懶腰,泉川灩駿逸的容貌因疲憊的神態而帶上了人性。
皺起眉頭,新堂佑桂忍不住為他的目中無人抗議。
「你這傢伙怎麼這麼囂張啊,別老是讓出版社這邊配合你,還有,關於簽書會的事情你到底同不同意?」
「那件事我不是早就拒絕了?」泉川灩瞥了他一眼。
「但是我們認為以你目前的名氣,還有那張臉,一定可以……」新堂佑桂仍不願放棄。
然,他的話還沒說完即被打斷。
「我又不是賣臉的。」笑死了!他是作家,又不是什麼牛郎!泉川灩本來就不友善的眉擰的更緊。
「好吧,不強迫你,不過我倒不知道你啥時冒出一個老爸。」新堂佑桂舉起雙手投降,卻追問了剛才沒有漏聽的疑問。
記得當初泉川灩和他們公司簽約時,還只是個剛上大學的學生,對於身家背景資料則是沒有多加祥問。
「幾年沒連絡了,他是跟我沒血緣關係的繼父。」抽著煙,泉川灩漫不經心的回答。
看著時針指到十二點整,他一想到明天這個時候,自己已經到了輕井澤,不免有些煩躁……
看來只能趕快把事情處理完後,趕快回東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