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築 >> 古代,大陸 >> 因禍得福 >> 賣油郎(下)作者:天使J | 收藏本站
賣油郎(下) 第五章 作者:天使J
    郝古毅每天早晨都收到甜滋滋的糖果,一顆顆的數了數,然後放入口袋當寶貝似的。

    他捨不得把糖果分給小銀子吃,因為是葵給他的。

    如往常一般,他到院子裡喂雞群,五隻小雞長大了,有三隻會孵蛋,葵又幫他蓋了新雞窩給母雞,三隻公雞另外住在一起,花花母雞帶著三隻小雞到處啄食。

    「它們好可愛。」郝古毅灑完了所有的飼料,眉開眼笑的離開雞捨。

    葵把院子圍起來,大雞、小雞就不會亂跑,也不會去踩好漂亮的小花朵。他將竹製的雞捨圍欄勾上鐵鉤,旋身到廚房繼續忙。

    爾後,郝古毅端著早膳去廳堂,叫:「爺爺,吃飯。」

    「好。擱著吧。」

    郝爺爺行動緩慢的入座,孫子非常貼心的幫他盛粥,夾菜,取筷子。

    日復一日,他甘於如此平凡的生活,也感激男人對他們爺孫倆的照顧。郝爺爺擱著枴杖,招手喚:「古毅,過來坐下,爺爺有話問你。」

    「哦,好。我有聽話。」郝古毅擱下托盤,乖巧的坐在爺爺身邊,低垂著頭,剝開由口袋取出來的糖果,放進嘴裡含著,抬頭對爺爺露出甜甜的笑靨。

    郝爺爺捂著嘴輕咳了兩聲後,才問:「古毅,大爺是不是對你很好?」

    郝古毅笑彎了眉眼,點點頭,發出「嗯嗯」兩聲來回應。

    「如果有一天,大爺不在了,你會不會不習慣?」

    郝古毅搖搖頭。想著葵不會不在;葵每天都在太陽快要不見的時候,會回家吃飯。

    郝爺爺不禁皺眉,孫子是傻子,什麼也不懂,果然無法回應男人的感情。為了再次確定,又問:「如果大爺不在,就不會再幫你蓋雞窩,無法買糖果給你吃,買菜或買衣裳、鞋子給你,你不會不習慣或是感到心裡難受嗎?」孫子明白難受的意思,應該不會會錯意,可以準確的回答對男人的感覺。究竟有沒有喜歡?

    郝古毅依然搖了搖頭。

    他很確定葵會幫他蓋雞窩,會買好多東西,會天天給他糖,會放好多好喜歡的錢給他。

    他笑得甜滋滋的,猛搖頭,非常確定--葵都會在。不像爺爺說的,葵不在。

    他要去叫葵起床吃飯。郝古毅拿著托盤離開座位,回頭就看見葵在廳堂門口,甜甜的滋味入喉,清秀的臉龐露出更深的小酒窩。

    簡直像諷刺似的……原來,蠢老鼠僅是習慣他的存在。花葵陰鷙的雙眸盯著蠢老鼠笑瞇瞇的經過身旁,「喀!」雙拳倏的握緊,正克制自己回頭去掐死蠢老鼠算了!

    沉著臉,上前看著蠢老鼠每日習慣煮的早膳,清粥配小菜。霎時,食不下嚥,花葵驟然抬腳踹倒椅子來洩恨!

    「磅!」

    郝爺爺登時嚇了好一大跳,心下彷彿有十五個吊桶,七上八下的不知如何是好。

    臉色倏地發白,連連口吃:「爺……古毅他……」

    犀利的目光一掃,花葵憋著滿肚子的窩囊氣,沒遷怒於老廢物。

    凝窒的氣氛在偌大的廳堂形成一股令人喘不過氣來的壓迫感,郝爺爺神色黯然的垂下頭,歉然道:「爺,他傻,什麼也不懂。」

    「我明白。」

    花葵別開視線,凝望門外,喜歡的心情漸漸跌落谷底--蠢老鼠習慣等門、習慣收了錢才親親、習慣他的誘拐,甚至習慣他的喜歡……

    花葵老大不爽的直嘔氣,不論看什麼都不順眼--出門前,瞪著蠢老鼠抬手抹鼻涕,他叫:「過來!」

    小銀子會看人臉色的功夫厲害,機伶的搶來郝主子手中的油瓶,「我來秤油就好。」花爺不高興呢,那兇惡的語氣少有。

    「葵不要好凶。」郝古毅看隔壁商家的胖大嬸嚇了好一大跳,趕緊放著錢就走。

    呆望著店門口,郝古毅說:「葵嚇走客人了。」胖大嬸這次買油沒有聽他說謝謝。

    花葵哪理會油鋪生意好不好,他命令:「去拿件衣裳披上,然後跟我出門。店舖就交給小銀子看顧。」

    「葵要帶我去買糖麼?」郝古毅的眼睛一亮,好喜歡葵對他好。

    花葵暗自咬牙的說:「當然會買糖給你。」絕對不是習慣使然,是寵……寵到死為止!

    「真的嗎。」郝古毅又提袖擦鼻子,磨得紅通通。

    花葵愈看愈不順眼,他吼:「還不快去!」

    「哦,我去拿衣裳。」郝古毅立刻回房,以免葵又吼又叫。

    他才不像這蠢老鼠這麼沒良心。花葵雙手環胸,妖美的眼散發狠戾的光芒--所有的煞氣射向蠢老鼠的後腦杓,直到他消失在連接三合院的後門檻。

    精明的主子一臉好氣色……都發青了。小銀子收斂笑容,隨手抓來算盤,低頭撥算--一整個早上賣了兩桶黃豆油、半桶蘇麻油,隔壁兩條大街的食肆需要送去食用的大麻仁油和點燈用的冬青子油,還有……

    這生意不差啊,店舖開了兩個多月,他估算過,至少進帳有三十兩以上呢。

    精明的主子究竟不高興啥?

    ***

    「葵要去哪裡?」

    「去布莊,談些生意。」

    花葵牽著呆蠢的小老鼠橫越大街,心情雖不佳,卻小心翼翼的注意來往馬車,防止小老鼠脫離掌握,發生萬一。

    兩人停在攤販前,糖炒栗子的香味撲鼻,花葵要老闆包一袋的糖炒栗子。

    郝古毅清澈的眼眸眨也不眨,接過老闆遞來的一包栗子,手心暖暖的,就跟葵握著他的時候一樣。

    「葵,它們不像糖。」郝古毅捻起一顆,放在齒間咬了一口,「硬硬的,有殼。」

    花葵付給老闆碎銀,找回了不少銅板。身上的幾文錢,全是因為喜歡他的舉動而來。

    收藏入袋後,他幫蠢老鼠剝開栗子,塞入那軟綿綿的小嘴裡。「好吃嗎?」他問。

    「嗯。」郝古毅點點頭。葵買給他的糖都甜甜的。

    「喜歡我嗎?」花葵無視於此話會遭人臆測,喜歡蠢老鼠是事實,不隱藏這份心意。

    「嗯嗯。」郝古毅猛點頭,抓起幾顆栗子放入葵的大掌,葵會剝給他吃。

    花葵一一捏碎了栗子殼,三兩下就將栗子肉交回他的手心。妖美的眼瞪著他低垂的腦袋,不禁輕歎息……。

    明知他的喜歡只是習慣,仍止不住喜悅之情在胸口蔓延開來,再漸漸、漸漸……化為一絲絲苦悶。

    「會冷嗎?」

    花葵收攏他的外衣袍,動作俐落的繫上結帶,溫柔的語氣隱含全心全意的關懷。

    郝古毅擤擤鼻水,手臂一抹,擦掉了他不舒服的反應。「不會冷,葵的手會熱。」

    伸手去握住他的,喜歡葵不生氣的模樣。郝古毅仰起來的臉龐有那麼一瞬呆傻的現象--葵長的很好看;比小花朵漂亮、比爺爺漂亮、也比小銀子漂亮……腦中搜尋印象所及的臉孔,葵是最好看的。

    花葵記得這附近有家藥鋪,緊握甚涼的手心,帶著不知該多套件衣裳的蠢老鼠去看大夫。

    「爺,他染上風邪,只須吃幾帖藥即可痊癒,早晚多穿件衣裳保暖,天候轉涼,入秋時節,須謹慎氣候變化。」

    大夫為賣油的傻子把脈之後,隨即起身至藥櫃前抓藥,放入缽裡研磨成粉狀。

    「你聽見沒有?」花葵問道。思忖這蠢老鼠連照顧自己都不會,倒是挺掛心雞群、老廢物有沒有吃好、睡好。

    「我聽見了。」郝古毅坐在椅子上,又塞給他好幾顆栗子,「幫我剝殼好不好?」

    「好。」花葵凝視他眨巴著眼,期待有糖可吃。「那麼喜歡吃甜食,身上也沒長出多少肉。若是有肉點,抱起來舒服些。」

    鏗!

    大夫一瞬掉了手中的研磨棒,萬分吃驚的看著傳言中的花爺對賣油的傻子……這可不假。

    花葵回頭瞧大夫在發什麼傻,眉心一擰,催促道:「我在等藥帖。」

    大夫的嘴一張一合的說:「好……爺稍等……馬上就好。」立刻將磨好的藥粉按比例分配,包成幾帖的小藥包。時而偷瞄坐在藥堂裡的兩人,雖感到不可思議,卻無法忽視花爺對賣油的傻子好。

    不過,那賣油的傻子究竟知不知道被男人包養是怎一回事兒?

    郝古毅逕自吃著甜甜的栗子,似懂非懂葵說的話,吞下栗子後,他問:「葵,有長肉,抱起來就會舒服嗎?」

    「嗯,會舒服。」花葵似蛇盯上獵物般,眼前的小老鼠粉嫩可口,今晚想拐小老鼠說想要塞東西……

    「哦,這樣啊。」郝古毅想了想,終於恍然明白。「小雞有長肉,抱起來會舒服。」

    「……」花葵瞪著他的蠢腦袋,頓時無言。

    ***

    郝古毅四下張望,沿路啃著糖炒栗子,對城市街道的商家並不感到陌生。

    以前,他扛著油桶到處兜售,勢必經過幾條路徑。葵帶他來到一整條街道幾乎是賣布或衣裳的地方。

    他只認識幾個簡單的數字而已,看不懂牌匾上寫了什麼。聽葵說著這裡是『錦纖布莊』。

    這條街有賣好貴的東西。郝古毅想起以前買衣裳的時候,被好凶的老闆娘罵,不准他碰衣裳,說他身上油油的,手也油油的,會弄髒衣裳布料。

    「葵,我不要進去。我在外面等就好了。」郝古毅縮回手,低著頭,偷瞄著附近,會不會有人出來罵他。

    他現在賣更多的油,但是手很乾淨,沒有油油的。

    花葵不禁感到訝然,「為什麼不跟我進來?」他和樊爺有約,除了談生意之外,還有其他要事。

    郝古毅略顯驚慌的不知如是好,「我會弄髒東西。」他抬手抹抹鼻子,又流出水來了。

    「你沒有弄髒什麼,真是……」蠢老鼠儘是說些令人費解的蠢話!花葵直接將人抓來身上,抱著帶進布莊內。

    郝古毅瞠然受嚇,一手緊抓著袋子,一手攀住葵的頸項,霎時眼花撩亂,布莊內有好多花花綠綠的顏色布料,有的還會發亮……

    小斯見花爺來到,恭敬的上前招呼:「花爺,裡邊請,樊爺在二樓等候您光臨呢。」

    花葵「嗯」了聲,隨著小斯步上樓--

    小斯可一點兒也不意外花爺的身上抱著人。外邊傳言如星火燎原--摘星樓的花爺跟賣油的傻子在一起。

    將人領至二樓專門招待賓客之所,花爺來過幾次,和樊爺可熟絡得很。

    花葵一派悠入座,將身上的人兒放置一旁,低頭瞧他的臉頰有抹不自然的暈紅。

    熱呼呼的氣息噴在臉上,他可不認為蠢老鼠是犯害臊。

    樊爺親自奉茶,問道:「花爺,你來遲了。這路上有事耽擱?」

    「帶我養的小老鼠看大夫。」

    「好親膩的稱呼。」樊爺笑說:「花爺可寵得緊。」

    「因為我高興,也喜歡。」

    兩人一搭一唱的言語,再再刺激了另一個人--喝!

    段玉一瞬連連低抽了幾口氣,花爺身旁之人不就是傳說中賣油的傻子?!

    那平凡無奇的臉上掛著兩行鼻水,不斷抹鼻子的傻子令花爺迷戀得對他不屑一顧……

    傻子……一個毫無特色的傻子!

    憑哪點獲得男人全副的注意力?!

    段玉高傲的昂起下顎,挑高的眉擰出不願服輸的不甘心;冷眼旁觀花爺扣住傻子的醜臉,提袖為傻子擦去鼻水……多噁心!

    「別再用手磨鼻子,都快被你擦破皮。」花葵對著他紅通通的鼻子罵:「以後早晨起床,記得多套件衣裳,否則我就把你的雞都殺了,省得你去餵食。」他語氣兇惡的威脅。

    「啊!不可以。」郝古毅猛搖頭驚呼:「我會聽話,葵不要殺雞。」他緊張兮兮的央求,好擔心葵殺他的雞。

    「葵不要好壞……」他會討厭,就不會喜歡葵。郝古毅低著頭,悶道:「我想回家賣油。」

    花葵不悅的撇撇嘴,「我會帶你回去。現在吃藥。」他從衣袖內取出藥包,抬頭問道:「樊爺,有溫水麼?」

    「呵,有。」

    樊爺遞給他一杯溫水,關懷道:「花爺的小老鼠生病?」

    「染上風寒。」

    「過幾天就好了。」郝古毅接過葵給他的藥和水,聽話的把藥吃完。

    「想睡就靠在我身上,我和樊爺談些事,等會兒就帶你回去。」

    「好。」郝古毅悄悄抓著葵的衣袍,眼角的餘光瞥見對面有個很漂亮的人一直在看他,那不善的眼神,他並不陌生。「我沒有把衣裳弄油、弄髒。」他咕噥著,就害怕被別人罵。

    「爺,需要手絹麼為他擦鼻水麼?」段玉從衣襟內掏出一條精緻的絲絹,起身接近朝思暮想的男人。

    絲絹是樊爺給的。他正愁放在身上顯得既礙眼又多餘,實在不屑樊爺給的任何東西來討好。

    花葵睨了那絲絹一眼,心知肚明那是出自誰的心意。他可不用屬於別人的東西,也包括人。

    「你自己留著用吧,不用麻煩了。」花葵馬上拒絕得徹底,除了自己,絕不允許小老鼠的身上沾染別人的氣味。

    段玉緊咬著朱唇,臉上掛不住面子,敢怒不敢言--那該死的醜傻子是什麼東西!

    無情的男人不該屬於誰,不該!

    然,活生生的事實擺在眼前,他竟然輸給一個丑不拉機的傻東西?!

    花爺可以不將他當人看,卻不該用這種方式羞辱他的自尊!段玉一瞬捏皺絲絹,隨手塞入衣襟內,悻悻然的坐回樊爺的身邊,不再吭聲半句。

    花葵和樊爺互望了一眼,似了然彼此的立場--各有在乎的對象,感情的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樊爺率先開口道:「花爺,咱們上次談的事,你考慮的如何?」

    花葵輕啜香茗,霎時齒頰留香,沉思了會兒,存心吊人胃口--「事關玉兒……」

    段玉一瞬屏氣凝神,心中警鈴大作--

    猜個七八分會是什麼事。撇過漂亮的臉龐,樊爺正對他露出溫和的笑,段玉不由自主的擰緊眉,男人平凡老實的臉實在令人厭。

    樊爺刻意忽略美人兒有多勉強和自己在一起。溫厚又老實的臉上不顯絲毫不悅。他等著迎接喜訊--花葵饒富興味的勾唇一哂,表面不動聲色,斂下的眼凝視已昏昏欲睡的小老鼠。

    那愚蠢的腦袋瓜垂下又勉強抬起,探手撫摸他的額際,溫度略高似發燒……

    「樊爺,你這兒可有倭緞?」

    「有。」

    花葵佯裝驚訝,「倭緞盛產於漳州、泉州一帶。樊爺也有交易?」

    「有的。錦纖布莊裡,各式珍貴的絲、帛、羅紗、錦、繡、綺,包括皮裘、和毛織品應有盡有。花爺喜愛哪一種?」

    花葵將小老鼠攬來腿上趴睡,指尖順著他的發,心思盤算後,問道:「這倭緞的紡織技術少有,樊爺是向章氏紡織坊交易而得?」

    「是的。城裡的紡織坊甚多,章氏紡織坊獨有這門紡織技術。」

    「嗯。」他很清楚。呵……

    花葵的臉上露出一抹冷笑,拜那老女人所賜,他可會呢。

    「倭緞使用的原料來自四川,是以細銅線為緯織入絲緞,織得數寸後,再以利刃沿銅線剪斷織覆於同線上的毛質經線,由於經線之豎毛,具有天鵝絨特有的光澤感。」

    達官貴人以及貴婦都相當喜愛倭緞製作出來的衣袍,整體既美觀又像征高貴不凡。「樊爺,若我要你以斷了章氏紡織坊的交易來換人呢,你可願意?」

    「這……」

    「樊爺為難?」

    花葵斜睨著樊爺,此舉乃考驗著樊爺對一個人的喜歡程度到達什麼地步?

    是要放棄賺進大筆銀兩的機會來換美人兒?

    還是放棄美人兒,繼續維持生意進帳?

    「我不會為難你,樊爺請考慮清楚我的條件。」花葵一派慵懶的靠著椅背,欣賞對面的兩張臉孔;一個是瞬間慘白了臉色說不出話;另一個是沉思了好一會兒--「好。」樊爺答應的乾脆。

    花葵冷笑道:「不後悔?」

    樊爺漾著暖意的笑容,意味深長的說:「我若是會後悔,不會到現在還執迷不悟。」喜歡一個根本不愛他的美艷男人,甚至被厭惡著,兩人親密的時候,身下的人還喊著別人的名字……

    他用一筆大椿的生意換一個不愛他的人……無悔。

    「好。樊爺乾脆,我也不囉唆。從今爾後,段玉不再是摘星樓的小倌兒,現在起,他是你的了。」

    聞言,樊爺笑得合不攏嘴,連連稱道:「多謝花爺成全。」

    順利達成目的,花葵補充道:「樊爺,我信得過你這人一諾千金。今日的交易讓你虧了不少。不過,你大可放心,我不會讓你虧太久。」

    一石二鳥,他斷了章氏的紡織銷路,也擺脫段玉的妄想,做個順水人情給樊爺。

    花葵無視於段玉吃驚萬分的表情,低頭抱起昏睡不省人事的小老鼠,離開錦纖布莊。

    ***

    郝古毅睡至半夜醒來,一臉呆滯的坐在床。

    房內的燭火未熄,赫然發覺身上有一塊軟軟的布料滑落至腰際,隨即打個噴嚏,耳聞一聲--「過來。」花葵長臂一伸,把人壓來身上趴著。

    郝古毅眨眨眼,想不透自己怎會全身光溜溜?

    花葵抵著他的額際,道:「你終於退燒。流了一身汗,現在舒服些了?」為他拭淨身體,擔心他燒過頭,萬一變得更笨、更傻,連他是誰都不知道就糟了。

    「嗯,現在身體沒有熱熱的,也不會好冷。」郝古毅挪動身軀,伸長的手欲撈來擱在前方床角的竹筒,「葵有沒有放好喜歡的錢?」

    「有,你可以數數看。」花葵吻著他的肚臍,雙手扯下柔軟的棉質布料,想拐小老鼠說想要塞東西……

    「嗯。」

    郝古毅把錢通通倒出來,專心的細數一個個銅板,渾然無覺身上的碎吻也一個接一個。

    「跟我說,想要塞東西。」

    「嗯,要把錢塞回竹筒裡面。」郝古毅把銅板分成十個一堆,算了算,「葵有放一個、兩個、三個……」

    第十一個吻落在小老鼠敏感的禁地,花葵不信他還能夠繼續麻木不仁。

    「第十二……然後……啊!」郝古毅乍然一驚,蹙眉喚:「葵……不要弄壞身體……」

    花葵「嗯。」了聲。小老鼠落入嘴裡,以唇舌挑逗著,細細品嚐他甜蜜的味道。

    霎時,郝古毅的腦袋熱烘烘,抿唇輕呼:「葵……不能數錢。」

    花葵置若罔聞,唇舌愛撫他的身軀,引導他不排斥親密行為,扳開他的臀,修長的手指探入他的體內,緩緩摩擦他的稚嫩。

    「啊!」

    郝古毅低抽了好幾口氣,身體略顯僵硬的自然弓起,突竄的溫度熨燙染紅了肌膚,雙手緊揪著床單,迷濛的雙眼看不清床上的銅板。

    混沌的腦子仍未忘記要數錢。「還沒算完,弄亂了……」

    花葵含著他的慾望,輾轉的舔舐與吸吮,悄悄增加手指摩擦,存心挑惹他也喜歡親密與失控的感覺。

    郝古毅緊咬著唇,渾身戰慄不止,無所適從該爬開,還是任葵為所欲為。

    不會討厭了……

    葵的親親是喜歡,喜歡才會親親。「啊嗯……」他趕緊捂著嘴,心慌慌的感到一絲害怕--竟然叫出莫名奇妙的聲音。

    葵喜歡弄壞他的身體,等葵放開他的時候就好了。不用去看大夫。「放開……」郝古毅似小貓兒叫,火紅的臉蛋不斷冒熱氣……

    花葵用力一吸,霎時吞下所有溫熱的液體。小老鼠不叫床,等會兒一定讓他叫。

    立刻翻身置於他的雙腿間,花葵不禁勾唇一哂,噬人的眼神在光溜溜的小老鼠身上穿梭,「嘖嘖……」他開始寬衣解帶,同時壞壞的誘拐:「小老鼠,跟我說你想要我塞東西。」

    郝古毅搖搖頭,拒絕:「屁股會痛,不要塞東西。」

    花葵挑眉,道:「又死不了。喜歡才會塞東西,你搞清楚了沒?」

    郝古毅又搖搖頭,驚慌失措的喊:「我搞不清楚……」葵好壞。

    花葵將衣裳隨手一丟,俯身瞪著他,輕哼:「我也沒指望你搞清楚,少跟我囉唆些廢話,快說你想要!」

    「不要……」郝古毅的臉色漸漸泛白,眨啊眨的眼簾映入葵很漂亮的臉,心臟撲通、撲通的亂跳,搞不清楚究竟是喜歡還是害怕的感覺。

    岔開的雙腿任葵抬起,他乖乖的沒亂動,葵的嘴巴貼上了他的,可以確定不討厭葵親親。

    慾望漸漸沒入他的體內,花葵輕咬著他軟綿綿的唇瓣,悶掉那難受的嗚咽。

    喝!

    感受他的體內猛地一縮,將慾望夾的火熱緊繃,花葵一瞬挺身頂得更深,湊唇親吻著他緊蹙的眉心,安撫道:「等會兒就不痛,放輕鬆點。」

    郝古毅張臂環住他的頸項,忍著疼,接受葵喜歡亂塞東西。

    慾望緩緩的在他體內抽撤,放慢的節奏廝磨出愈來愈甜膩的滋味,吻著他粉嫩的臉頰,由白再度轉紅的臉龐溫度似高燒,耳畔斷斷續續的嚶嚀似催情,花葵有那麼一瞬的愕然--細凝他滿臉酡紅的模樣,氤氳的眼眸失了焦距,花葵不禁問道:「你喜歡我塞東西嗎?」

    郝古毅搖搖頭,不明白究竟喜不喜歡,「習慣就好了……」

    花葵彷彿被潑桶冷水似的,臉色一沉,真想掐死身下的蠢老鼠。

    一瞬抬高他的腿,下身用力撞擊洩恨,隨即聽見他叫:「啊!」

    意識瞬間回籠,郝古毅眨巴著眼,萬分委屈的說:「葵好壞……屁股好疼……」

    花葵老大不爽的罵:「少廢話,你只管叫床,其他的通通不准說。」

    「……」郝古毅緊攀著他的頸項,悶頭在他的懷裡想--葵好凶……

(快捷鍵:←)上一章  賣油郎(下)  下一章(快捷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