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築 >> 古代,架空,架空 >> 帝王將相,還魂重生,情有獨鍾 >> 美人馭修羅(下)作者:佚名 | 收藏本站
美人馭修羅(下) page 3 作者:佚名
    念頭才閃過,他自嘲如今在自己心裡,竟還有這一點孩子氣?!他斂下眸光,神思卻是飄往那銅爐裡飄出的蘭膏香氣,這熟悉的香味,在那人身上總是似有若無,一瞬間,他想閉上眼,假裝那人就在身旁。

    但他沒動聲色,只是沉靜的,思念。

    一如從前,當他還是個孩子,每當下學時,華芙渠總會為這個她生平第一個撫養的兒子備下茶食,但是親自為他挾到碟上,這卻是除了他七歲生辰之宴外的唯一一次。

    不是不喜歡這孩子,不是刻意想疏遠他,而是不願意母子兩人感情太過熱絡,免得日後要分開時,雙方的心裡會生出太多不捨。

    如今,說是討好也罷,說是求和也好,為了自己的親生兒子,華芙渠知道自己必須拉下這身段,向這個曾經被她拒養出宮的「兒子」開口請求。

    「韜兒。」她悅耳的嗓音輕柔,如四月的春風,帶著令人舒心的暖意,「若母后求你,他日登極之後,許你四弟一個閒散之王的位置,讓他退居封地,再不插手朝政,饒他一命不死,你可願意?」

    他可願意?

    「芳菲殿」內,已經一連幾日都焚著清潤心肺的藥香,取代了原來的「還魂香」,太醫們對於「還魂香」是一知半解的,只是知道珍貴異常,但也說這香的勾勁太大,皇后娘娘的病情已經稍緩,可以對症下藥了。

    帷帳內,律韜倚在床頭,靜默地抱著他的皇后,她仍舊昏迷不醒,就算偶有清醒,也總是很快就陷入昏迷,但他就是捨不得放開這人分毫,就怕一放開了,就是永遠的失去。

    他可願意?一抹帶著嘲弄的淺笑,挑上律韜的唇畔。

    為什麼?

    律韜心裡覺得可笑,因為無論是母后或父皇,都以為他絕對會狠心殺掉眼前這個人,只是前者盼他手下留情,而後者則是盼著能藉兒子的手,除掉極有可能不是皇室血脈的嫡子。

    一直到那日,這位帝王將攝政之權交予他時才一併坦白,兩年多來,原來他們的父皇,任由兄弟二人相爭相奪,似是無心,卻是有意放權予他這個庶皇子,就為了打殺這個生平最得寵愛的嫡生兒子。

    然而,卻在最後一刻,帝王改變了心意,終是捨不得心愛女子誕下的這點骨血,終是盼著這兒子極有可能是自己的親骨肉,在華皇后薨逝後隔年春關,帝王重病不起,頒旨由皇二子領監國攝政之位時,也同時降下一道旨意,封旦四子為藩鎮之王,居守封地,永世不得回京。

    至此,庶子奪嫡,終是有了定局。

    只是,後面一道封藩王的旨意,被律韜給扣下了,他以父皇病重,需要靜養為由,傳令任何人非傳令不得進見,其中,也包括了容若與其臣屬,同時以禁軍封鎖宮闈,任京遠春為統領,下令宗室百官擅離妄動者,以逆謀論處。

    他怎麼可能讓這人走?

    律韜閉上眼眸,俯首輕吻著抵唇的柔軟髮絲,在心裡嘲弄自己的自甘墮落,竟是無論如何都離不了這個對天下蒼生而言似菩薩,但對他這個敵人而言卻似閻羅的皇后嫡子。

    為了這人,他甘犯不韙,以監國之權,軟禁病重的父皇,隔絕聖聽,也同時斷絕聖躬與外人接觸的機會,最後,除了他親伺湯藥之外,「養心殿」外重兵嚴候,殿內只留一位啞奴,既聾且啞,就算皇帝說破了嘴,也傳不出半句話,當不了傳話之人。

    無論逐居藩地,又或者是再改變心意,要取嫡子性命,他都不許,更加不許讓那個高傲的男人知道自己有可能不是皇室血脈。

    不許,他都不許。

    這時,帳外傳來了稟報,剛才在為皇后號完脈之後,幾位太醫在外廡間做了一番詳細的討論,最後仍舊推了年資最深的姚太醫和郭太醫進來回話。

    「說重點,少廢話。」律韜開門見山,劈頭冷道。

    「是。」郭太醫拱手道:「啟稟皇上,據微臣與幾位同僚所得,娘娘的風寒之症已經去了大半,肺裡的積痰經過多日用藥熏蒸,也化了七八分,只要再細心調養幾日,便可大好了。」

    「不許落下病根。」這一點,沒有妥協餘地。

    「微臣惶恐,請皇上恕罪,如果要妥善加以調理,不落下丁點病根,還需要娘娘清醒之後,以藥方和膳食雙管齊下,才能確保妥當。」

    律韜淡淡挑起眉梢,透過紗簾看著兩位太醫朦朧的身影,他不必看清楚他們的臉面,也知道他們現在絕對是惶然不安,冷汗涔透官服,「責任推得倒乾淨?那皇后至今不醒的罪過,朕該算在誰頭上?」

    「臣無能,請皇上恕罪!」兩位太醫咚地一聲撲跪在地,郭太醫顫聲道:「依娘娘的脈象看來,應該已經沒有大礙,奴才只能大膽推測,娘娘不醒,是因為……不願醒。」

    在吐出最後三個字時,郭太醫已經有心理準備自己的腦袋也跟著這三個字一起落地,但過了良久,二人皆未聽到帝王發落,心裡惴惴不安。

    「都起來吧!」律韜揚手,要他們退下。

    見帝王沒有降罪,兩位太醫悄悄鬆了口氣,起身之後,並沒急著離去,郭太醫與同伴相覷了一眼,吞了口唾沫,才站上前一步道:「皇上,微臣還有一事稟報,也是關於方才為娘娘所把之脈象。」

    「說。」律韜大掌執起懷中人兒一隻削瘦的柔荑,握在掌心之間,近乎婪渴地感受著那屬於生命的微溫。

    「皇上,方才微臣等人在為娘娘號脈時,感覺有一絲脈息,雖然微弱,但如珠走盤,應是滑脈沒錯……」

    郭太醫一字一句都說得謹慎,娓娓地將皇后娘娘此刻的情況說出來,料想說完之後,帳中的帝王應該會有反應,但是,久久,卻只是一片岑寂,像是什麼都沒聽見,又或者沒聽懂。

    律韜當然聽見,也每一個字都聽懂了,一瞬的怔忡之後,在深沉的眼眸裡所泛起的,卻是太醫們未曾料過的惆悵與哀傷,自然,他們從帳外是瞧不見帝王的神情,只覺得悄然無聲得可怕。

    「元濟。」

    「是,皇上。」

    元濟在主子身邊隨侍多年,只需要揣測語氣,就知道主子現在只想與娘娘獨處,他帶領著兩位太醫,以及殿內值侍的宮人,迅速且靜悄地退出。

    在一室的藥香與寂靜無聲之中,律韜收緊了臂膀,將懷裡的人兒抱得更緊,渾厚的嗓音裡,不掩愁濃的思念,「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

    他不願意承認,但是,方才太醫所稟奏的話,就如同一記利刃,狠劃過他不及設防的心頭。

    這一刻,沉沉的,卻彷彿要割裂般的痛,讓他徹底醒悟,終於無法再自欺欺人,那一年,在那個漫天雪夜裡,自己極力挽留住的,終究不是原原本本,不是當初那個膽大妄為到敢挑戰他監國攝政大權,帶兵潛進皇宮,只為了能在他的監禁之下,見已經病危彌留的父後一面之人。

    那一日,血染宮闈的漫天風雨,至今,仍舊歷歷在他眼前……

    第2章(1)

    刀光劍影,腥風血南。

    從來是沉靜肅穆的宮闈,此刻竟是廝殺聲此起彼落。

    陰霾天色之下,律韜一身藏青色的王爺袍服,昂立於玉階台上,一臉沉靜地看著在精兵擁護之中,毫髮無傷的俊美男子,不知道該是氣怒,或者是激賞這人竟然可以在重兵圍守的宮禁之下,帶著一營精銳,殺到這只離帝王居所「養心殿」一牆之隔的干清門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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