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萌爺(下) 第16章(2) 作者:雷恩那
    景順在她熬煮薑湯時送藥來。

    「陸姑娘,這是咱三爺吩咐的,昨兒個沒能給您,今早就趕著送來了。」

    大大的一個長匣,揭開匣蓋,裡邊滿滿全是那帖獨門配方的護喉潤喉藥丸。

    陸世平怔怔看著桌上那一匣子藥丸,一時間說不出話。

    景順小心翼翼又道:「三爺的船還候在渡頭,他這是……跟姑娘耗上了,咱還從未見他這模祥,那是勢在必得的神氣……陸姑娘,那日我扮作船夫故意親近您,是三爺安排的沒錯,但他就只是想把姑娘的身份確認再確認,弄明白您到底遇上何事?有什麼難處?三爺他其實……」搓著手,吞嚥唾沬,他想洩點苗三爺的小底,又覺小有罪惡感。

    但不說不痛快,真這麼耗下去,他真要看不下去。

    他這陣子被大爺調回『鳳寶莊』主鋪做事,得知三爺欲來尋人。此人雖易尋,能不能得卻是未知之數,他放心不下才搶了竹僮們的差事,硬跟過來,未料還得受爺的支使,當著姑娘的面又小演一場戲——

    適時跑進矮屋小院,說船備妥了,然後再讓船離岸,他與護衛在船梢頭悠晃,製造苗三爺已乘船而去的假象……

    欸欸,他家溫潤潤的三爺都不三爺了,竟玩這種詭招?

    內心歎氣,他略微壓低聲量道:「陸姑娘,其實三爺的眼還沒好俐索呢!」

    陸世平猶自怔然的眸子一抬,唇張了張,仍沒發出聲音。

    景順道:「您離開苗家後,三爺就病了,治得都見大好的寒症突然暴起,養了大半個月才下得了榻。」見她傻愣不作聲,以為她猜疑,他急得用力點頭。

    「真的!是真的!不騙您的!三爺之後又調養兩個多月,身子骨強健些了,朱大夫才慢慢再幫他治眼,目力如今也才恢復七、八成,天天都得服藥針灸,但他賴在「牛渚渡」不肯回去……聽朱大夫說,之前治眼是抽絲般慢慢收網,來到最後這關頭,就得一鼓作氣除了病根才好,怕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啊!」

    陸世平聽得心口慌一陣、堵一陣。

    她知道景順透露這些事的用意何在,是幫苗三爺為難她了。

    表面上像似她在為難苗沃萌,實則不然,他愛折騰自己那是他的事,偏偏見不得他那樣恣意任性,才會被捏得死死。

    歎了口氣,她挨著桌邊坐下,覺得好累。

    景順本想再說,卻見她蒼白臉色透虛紅,眉眸間有些委糜,不禁驚心。

    「陸姑娘,您人不舒服嗎?還是昨兒個沒睡好……咦?您在熬薑湯嗎?」

    矮屋裡窄小,小廳後頭就是灶間,熬煮老薑的辛辣味已傳到前頭。

    陸世平被他一說,淡淡牽唇沒有多話,隨即起身轉進小灶房,也沒理跟在身後、挨著灶房門邊探頭探腦的景順。

    她只管著將一小壺濃濃薑汁倒進碗裡,捧著慢慢啜飲。

    她覺得不能病的,病著,什麼事都想不明白。

    不明白苗三爺幹嘛要這樣為難她……

    ***

    苗沃萌從不知自己竟是如此彆扭的性情!

    心不動也就罷了,心若動,偏執於一人,便至死方休。

    陸世平最後所選是師弟杜旭堂,帶著師弟回『幽篁館』——這祥的決定他其實能懂,心裡卻很不好受。

    她只是拼了命一個勁兒地求他,那驚憂神情彷彿他多狠、多惡、多心狠手辣,一張口足能把她寶貝師弟給吞了似的。

    她若肯跟他說些話,說些……他想聽的好聽話,他也不會慌怒到口不擇言。

    千錯萬錯,始作俑者都是她!

    心緒波蕩難平,他背著手在渡頭邊上走著,護衛尾隨在不遠處。

    他正琢磨著再用什麼法子去惹她,景順此時尋來,跑得上氣不接下氣。

    「爺啊!三——三爺——」

    出什麼事?!苗沃萌急轉回身,帶疑問的神俊目中爍寒。

    景順彎腰吸氣、吐氣一番,直起腰來忙道:「爺……那個……陸姑娘病了!八成招了風寒,她病懨懨還、還自個兒熬薑汁喝呢?」「

    苗沃萌臉色微變,往來寸路返回,袍擺隨步伐輕曳。

    景順總算完全順過氣,急急又說:「再有啊,小的要回來時,陸姑娘那兒來訪客了,是陸姑娘的師弟、師妹們,那個杜旭堂咱當年隨三爺上『幽篁館』時見過,小的還能認得。」

    聞言,苗沃萌微變的臉色又驟然一沉。

    病了已不妙,再來個寶貝師弟添亂更不妙!

    苗三爺一甩闊袖,袍擺隨著流星大步獵獵作響。

    ***

    師弟、師妹來了,陸世平想強打起精神卻是不行。喝下薑湯後,灶間裡的小爐子、湯碗還是師妹幫她收拾的。

    直到躺回榻上,才恍惚想著……不知景順什麼時候走的?

    屋外有聲,她聽那聲音,嘴角微翹,該是師弟又在小前院幫她劈柴薪。

    有腳步盈盈踏進房內,她聞聲張開倦乏的眸子,朝來到榻邊的霍淑年笑了笑。

    「這陣子老師傅們都好嗎?塗師傅摔傷的膝腿好些了吧?」

    霍淑年灶房裡還在熬粥,她是乘隙進房裡探探。手搭上陸世平的額,她邊應聲道:「大夥兒都好,塗師傅前些天能拄著杖下榻了。」

    陸世平雙眸微彎。

    「那就好……那、那你跟師弟怎麼祥了?他說了嗎?」

    霍淑年收回手,兩頰騰地脹紅。

    「說什麼呢?我跟師哥……有什麼好說?」

    陸世平故意眨眨眼。

    「師弟前陣子明明跟我說,說我再不久也該回『幽篁館』跟大夥兒窩一塊兒了。他可投忘那時我開出的條件——要我回去可以,你們倆得拜了堂、成了親,恩恩愛愛相好了,那才行的。」

    霍淑年張嘴又閉嘴,好半響擠不出話,難得扭捏。

    最後是瞥見陸世平當真乏得緊,眼皮沉重卻還強撐著,她才略急道:「平姊,別再操心我跟師哥那顆愣頭青的事了,你這樣不成的!我那時也以為僅是小小風寒,自個兒掀帖藥吃吃便無事,豈料後來越病越沉,一條命險沒了!平姊累了便睡,我讓師哥搖船進城請大夫去!」

    「師妹不用啊……」陸世平想阻止,但霍淑年轉身就走了。

    腦子像是比一早醒來時更沉、更混沌。

    她不認命都不成,安靜又躺回榻上。

    平時覺得一床被子既厚又軟,此時裹得再嚴實,都覺得似有絲絲涼風滲進,怎麼都暖和不起來。

    她暈得迷迷糊糊,一碗老薑汁入肚也沒見功效,虛紅仍困在膚下,發不出汗。

    她睡不沉亦不能清醒,模糊還能聽到屋裡、屋外的聲響。

    好像有別人的聲音,正跟師弟、師妹說話……

    唔,不是賃屋給她的南婆婆,亦非相熟的鄰居,若是卓大娘或卓家小叔,師弟識得他們那一家子,嗓音不會繃得那樣緊,還結巴呢,既驚懼又戒慎似的……

    師弟的音量忽高,師妹也急嚷著,然後,她像又聽到景順清亮亮的聲音——

    「欸欸,對不住、對不住!咱們爺也是急了,你們多包涵、多包涵啊!」

    上下兩道長睫似黏成一排,她費了好大力氣才勉強掙開這一團迷糊。

    甫從被窩裡鑽出腦袋瓜,一道修長影子已來到榻邊。

    「你幹什麼……」溫涼的手不由分說地覆上她的額。

    「摸你。」苗沃萌答得直白。

    陸世平瞠目結舌。她現下腦子不好使,「斗」下去准要慘輸。

    那……總還能避開吧?

    她扭開頭又想縮回被子裡,他兩手竟鑽進厚被中,一把撈住她!

    突然受這驚嚇,她氣勢更弱,嗅到他帶檀味的身香,她那忽冷忽熱的病症似乎瞬間加重。

    「你、你到底……幹什麼?」

    「抱你。」仍然直白通透。

    她拼出力氣橫眸睨他,他竟擺出一副「死豬不怕滾水燙」的賴皮樣。

    更丟臉的是,師弟和師妹這時雙雙擠進房內,一見她軟若無骨般被苗沃萌摟住,兩人臉上的表情五顏六色,很精彩地刷過一輪。

    苗沃萌也不囉嗦,直接表明意圖——

    「你們大師姊歸我管,人我帶走了。」

    此言一出,陸世平傻住,霍淑年挑眉凝思,杜旭堂急得哇桂大叫——

    「你什麼意思?什麼意思?平姊哪兒得罪你了?那時闖進你的地方、挾持你的人是我,你若還恨著,有啥嚥不下的就衝著我來!一人做事一人當,你讓人鎖了我送官府好了,你帶走平姊想幹什麼?」」

    杜旭堂濃眉飛挑,俊龐脹紅,說著就要衝上去搶人,一旁的霍淑年似看出些門道、嗅出些端倪,兩手趕緊牢牢抓住師哥的胳臂。

    「敢問苗三爺,想帶咱們家平姊上哪兒去?」她脆聲問,隨即瞄了眼靠在苗三爺胸前細細喘氣的大師姊,見師姊眉心雖蹙,倒不似厭惡苗三爺的親近,她驚愕高懸的心才稍稍定了錨。

    苗沃萌清厲目光迎上她的,淡淡答:「帶她就醫。」

    「那之後是在苗家『鳳寶莊』裡養病嗎?」霍淑年又問。

    「如此自然方便些。」

    霍淑年微笑領首。

    「我本也有意請大夫出診,但這兒地處偏僻,一來一往就得耗上大把時辰,苗三爺果能關照我家平姊,當真再好不過。那就有勞您了,過幾日我和師哥再上苗家接平姊回來。」

    陸世平卻是不依的,掙不開鎖囚的臂膀,只得搶在苗沃萌回應前說話——

    「我不需要看什麼大夫……我睡會兒……睡會兒便能好的……」

    八成徹底體會過「小病轉大病、一病幾乎掉小命」這種事,霍淑年這次相當地「助紂為虐」,全然不理會她的掙扎。

    至於杜旭堂,他向來對她們師姊妹倆馬首是瞻,但此時一個病歪歪的,另一個美眸發亮,臉蛋也亮,像說的話、作的決定都不可能出錯般,滿是自信,他自然而然就選邊站,選了師妹那邊。

    陸世平被男人從榻上橫抱起來時,嚇得不輕。

    體溫因病竄高,額頭真是燒得越來越熱,燒得她頭昏腦脹,但仍是知道自個兒正出糗,在師弟、師妹面前這祥丟臉。

    「放我下來……」她氣得想捶人,出的拳頭卻半分力氣也無,倒像在撒嬌,軟軟擱在男人左胸窩。

    然後,又聽那乘人之危且乘虛而入的苗三爺挨在她發燙耳邊笑笑道——

    「我明白,你是怕自個兒太沉,要壓垮人。不過別擔心,你沉歸沉,沉得是有些離了譜,我倒還抱得動你。」

    他、他他——

    陸世平內心一陣咬牙切齒,氣得差點暈厥。

    又或者,她真厥過去了,對於之後的事,真已記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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