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因此,莫第就再也沒有與爸媽去過兒童樂園了。
想當初,這也是他討厭他的原因之一。
「為什麼我們不能去!我就是要去法士奇樂園!」在自己生日時,莫第曾經哭喊著。
「不行。」母親筋疲力盡地說著。因為費洛昨天晚上的發燒,母親已經一晚沒睡了。
「不管!不管!我就是要去!我要去!」莫第尖叫著。
「要去你自己去!」媽媽突然生了氣。「自己去!」
媽媽氣得一把將鈔票扔到了桌上,然後走回費洛正在睡覺的房間。
自己當然是賭著氣去了,他記得路,也夠大了。
當夕陽西下時,已經玩累的自己坐在蹺蹺板上,呆呆地搖啊搖的。
「小弟弟,還不回家啊。」管理員蹲在身旁問著自己。「還是跟媽媽走丟了?」
「媽媽不要我了。」自己說著。「爸爸也是,他們都不要我了。」
「表……哥!」一個重物撞上了胸膛,把莫第硬生生嚇醒了。
昨晚又偷偷來寄居的表弟用著興奮的表情喊著。「天亮了!表哥!」
是是是,我曉得。莫第揉著自己發漲的額頭。昨晚他又出去看費洛了,可是快天亮才睡的啊!
倒是這位小表弟,這幾天簡直就是把他的床據為己有了。等到他那個盡責的保姆下樓後,費比就拖著棉被跟枕頭來進駐他的房間,就連昨天他爬回房後,這個表弟還是睡得香甜依舊,就連一點被他吵醒的跡象都沒有。
「我們去吃早餐!」小表弟叫著。
「好好好……啊,等一下,你的棉被!」就如同以往一般,小表弟又先跑了出門。留下莫第,瞇著睡眼把自己表弟的棉被跟枕頭抱了回去。
已經是一個習慣了。晚上費比拖過來,早上莫第搬回去。饒得這樣下來也沒有被發現。
藉著共享一個秘密,莫第在這座府邸內的第一個好友就是自己的表弟。
費比爾斯,一個才五歲大的小孩子,卻是顯現出了早熟的大人樣。
舉凡是用餐禮儀,對下人的態度跟規矩,以及在訪客面前的嚴肅樣子,都讓莫第為之驚歎不已。
莫第自己則是在女僕第一次糾正他用餐時的錯誤後,從此就不再下樓吃飯了。每每都是自己去廚房拿了餐點後,就一路吃回自己的房間,看得屋裡的下人目瞪口呆。
哪裡來的野孩子?
不僅如此,莫第還做出了更多令人難以置信的事情。他在院子裡與園丁的聖伯納犬玩耍,弄得整身都是泥巴還赤腳踩進屋裡。再來,好幾次警衛們誓言旦旦,他們這位表少爺會在晚上溜出府邸,行蹤不明,直到快要天亮了才回來。
下人們竊竊私語,然而兩位主人此時都不在屋裡,而管家卻對這位表少爺溺愛到甚至可以閉上雙眼讓他拖著沾滿泥巴的褲管溜回房裡。
這樣的情形已經持續了快要兩個禮拜,然而第一個發作的卻是費比的家教老師。
當她在台上滔滔不絕於法利納家族的光榮歷史時,她捉到了這位少爺朝著窗外偷看的目光。
家教老師冷著臉看向了窗外,果不其然,又是那個野孩子?
家教老師發了火。
「費比少爺!」家教老師喝著。
費比似乎也是嚇了一大跳,三秒鐘後,他心虛地回過了頭看著怒火三丈的家庭教師。
「身為家族未來的領導者,就應該時時刻刻叮嚀自己,每一分每一秒都不能糟蹋了。」家庭教師威嚴地說著。「您是將來的希望,每一個法利納家族的子孫都將以你為首,向您看齊著。如果您不檢討自己的作為,將來若是出了醜,夫人跟老爺的臉要擺到哪裡去。」在家庭教師嚴厲的教導下,費比低著頭頹喪地聽著。
另一方面,院子裡的莫第正在澆著水。老園丁在他身旁興高采烈地解釋著薔薇與玫瑰的不同。莫第手中的水束,在陽光下顯現了七彩的光芒。一道淺淺的彩虹跨到了費比的窗邊,所以在冗長而單調的訓話中,費比又分心了。「費比少爺!」家庭教師果真是氣得發火。
另一番嚴厲的說辭又從頭上灌了下來,費比勉為其難昏昏沉沉地聽著。
然而,在門被突然打開後,費比就驚醒了。
「啊,費比,你還沒上完課啊?」莫第問著。
「……莫第少爺,費比少爺正在上課中,你……」
「嘖……好好好,來,費比,你瞧瞧,這是什麼?」莫第遞上了一朵花。
紅色的花瓣,微帶波浪的邊緣,清甜的香氣登時飄滿了房間。
「……玫瑰。」費比愣愣地拿過花朵後,吞吞吐吐地說了。
「啊,我就說你一定認得。」莫第低下了頭對他笑著。「費比這麼聰明,一定會認得。」
被稱讚的費比因為興奮而漲紅了臉,然而家庭教師卻是冷下了表情。「莫第少爺!」
「是是是,我曉得,他在上課。」莫第說著。「不過就這幾分鐘而已,沒這麼嚴重吧。」莫第說著。
「莫第少爺,您也該想想,費比少爺會有樣學樣的,您應該也要努力讀書向上,做個榜樣才是啊。」家教老師又再敦敦教誨著。
「是……是……我知道。」莫第有些不耐煩地說著。「可是費比才五歲啊。」
「莫第少爺!」
「好……好……」莫第也有些火氣了。「可是我就不懂,才五歲的小孩子我找他玩有什麼不對!在法國,我們……」
「這裡是義大利,莫第少爺。」家教老師嚴肅地說著。「再者,費比少爺跟您是不同的,他沒有時間玩耍。」
莫第的臉也冷了下來。
無緣無故被夾在其中的費比用著擔心的眼神看著兩個人。
「是,我是野孩子。」莫第冷冷說了一句話後,甩了頭就走人。「以為我就希罕嗎?」
「沒規沒矩。」在莫第出了門後,家教老師說了。「費比少爺,不可以學莫第少爺,知道嗎?」
然而,費比卻是扁起了嘴。「我討厭你。」
「啊?」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家庭教師睜大了眼睛。「費比少爺,您說什麼?」
「我討厭你!」費比用力一拍桌,就也跟著跑了出房門。留下個家庭教師,目瞪口呆。
「表哥!表哥!」在後頭追著的費比一直追到了庭院。然而前方的莫第卻只是冷漠地快步走著。
直到,費比踢到了一塊小石子,在一聲驚叫之後,費比以著極為狼狽的姿勢狠狠摔了個跤。
走在前方的莫第停下了腳步,然後似乎微微側過了臉去聽著後來的發展。
費比似乎沒有爬起來,也沒有哭。
「喂,還好嗎?」莫第問著。
費比還是維持著同樣的姿勢。
該不會是摔昏了吧。莫第有些擔心地轉回了頭看著。
費比還是沒有動。
「喂,費比?費比?」莫第走了過去,蹲在草地上把費比整個人都抱了起來。
費比摔得整張臉都紅了起來,因為疼痛而蓄滿了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轉著,然而勇敢的費比卻是咬緊了牙就是不哭。
蹲在草地上的莫第此時是與費比一般地高了。也因此,眼前的費比看起來就更加滑稽了。然而,莫第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是不敢笑的。
「你還好吧。」莫第小心翼翼地問著。
費比點了點頭,只是抽著肩膀啜泣著。
「痛的話可以哭喔。」莫第又再小心翼翼地說著。
費比搖了搖頭。「媽媽說……說……男孩子不准哭。」費比哽咽地說著。
「……真是麻煩的規矩。」莫第看到費比這個樣子,一股無名火就燒了起來。「跟我走。」莫第說著,拉著費比就往花園走去。
「啊?……走去哪?」費比問著。
「隨便。」莫第說著。「你什麼都不要管,聽我的。」
從那次偷溜出去後,又再累積了三次的經驗,此時的莫第對於這間房子可以說是瞭若指掌。
走到了花園,站在一棵樹下,莫第示意費比在樹下等,然後自己就爬上了樹。
費比一直都是擔心地看著。
動作熟練地爬上樹後,莫第又輕輕巧巧地跳過了約莫有半公尺的距離,攀上了圍牆。
「嘿!」莫第雙手一用力,整個人就上了牆頭。「來,過來。」莫第在牆上對著費比招手。
「……嗯!」才考慮了不到三秒,同樣興奮的費比很快地就跑了過去。
抓著費比的手,莫第輕易地就將費比拉上牆。然後,抱著費比,莫第跳下了牆,完成了第五次脫逃的行動。
就這樣,牽著費比的手,莫第腳步輕快地沿著大路走著。有著一絲絲報復的喜悅,也有著一種變相滿足的心情。
拉著莫第的手,費比興奮地打量著四周。
「怎麼樣?你想去哪裡都可以。」莫第說著。
「……真的嗎?」費比問著。
「當然。」莫第說著,抬起了下巴。「哪裡我都帶你去。」
「那我要去兒童樂園。」費比興奮地說著。「我早就想去看看了!」
「……你還沒去過?」有些不可置信地,莫第說著。
「嗯!」費比重重點了頭。
「真可怕,那你出生以後都在做什麼?不會就一直唸書唸書吧?」莫第咋著舌。
「嗯!我還沒出過家門一步。」費比說著。
聞言,莫第也不得不用著不敢置信的眼神看著費比了。
「帶我去兒童樂園好不好,表哥。」費比哀求著。「拜託。」
「咿……啊!」
坐在俯衝直下的小火車上,費比蒼白著臉尖叫著。身旁的莫第則也是閉著眼睛蒼白著臉。
他當然不敢像費比一樣尖叫了,他可是已經有十歲了啊。
然而,才捱過了一回,等到小火車又慢慢地爬高後,莫第的臉就又青了。
「咿……!」費比又尖叫了起來。而莫第則是緊緊閉起了眼睛,任憑那呼嘯的風把自己的黑髮都吹了亂,雙手可是把前方的安全桿抓得死緊。
終於,可怕的遊戲在五圈之後終於結束了。然而,在莫第放心地長呼一口氣後,費比已經抓著他的衣服興奮地叫著了。
「再來一次!表哥!」
就衝著他這句話,莫第又硬著頭皮上了機器,然而這次隨著機器又慢慢爬高後,莫第終於忍不住張開了口。
「啊!」
表兄弟倆同時尖叫出了聲。
「我要那個!」走過一個小販後,費比指著一隻冰棒。
「喔,好啊。」莫第牽著費比上了前去,付錢過後把冰交給了費比。
費比先是細細端詳了一會兒,然後就是一副十分感動的樣子閉著眼睛張開口舔著。
「做什麼啊,沒吃過冰棒?」莫第疑惑地問著。
「嗯!只吃過一次聖代。」費比說著,拉著莫第的手笑著。
真是個奇怪的孩子。莫第想著。
這同時也是園裡其他大人心裡想著的。兩個幼小的孩子手牽手來兒童樂園玩,沒有大人跟著可真是危險。
跟著莫第東奔西跑著,費比有著無窮的好奇心。
莫第除了買了汽水以及爆米花外,還玩空氣槍贏了一隻布偶給費比。
於是,當夕陽西下後,費比手上就掛了一隻巨大的布偶以及三個五顏六色的氣球了。
「還想玩什麼呢,費比?」莫第問著。「想去得快去,這裡快關了,我們要回去了。」
然而,費比就只是低著頭,牽著莫第的手無言地走著。
「怎麼了?費比,累了嗎?」莫第問著。
「……我不想回家。」費比說著。
「……放心吧,有一就有二。」莫第低聲說著。「過幾天,我再帶你出來。」
「真的!?」抬起了頭,費比有著一臉期待的光芒。
「嗯,我答應你。」莫第蹲在了費比的面前,帶著微笑認真地說著。「我答應你,費比。」
於是,日子繼續過著。
阿姨跟姨丈極少在家,家裡最大的管家對於莫第又是毫無理由的放縱,也因此莫第的生活是過得越趨自由自在了。雖說絕大多數的時候都得待在這座宅邸裡,然而也許因為想出去的時候往往就能出去,莫第像是一點也不在意。
然而,費比卻有著滿滿的行事歷,他的保姆彷彿就是兼任了秘書,負責督導費比一項項地去完成。一起床就是中文、英文、法文以及義大利文的課,等到吃過了飯後,下午就是上科學以及歷史地理,晚上的時候會有小提琴的名家前來教導。一天當中屬於自由的時間幾乎是趨近於零。
這個……當然是在他遇上莫第之前。
現在晚上的睡眠時間有了小小的變動,在他拖著棉被以及枕頭前去投*莫第後,莫第會說故事給他聽。
從高雅的宮廷故事,到粗俗的強盜頭頭,莫第說起故事來是栩栩如生。
莫第平常如果玩累了,就是躺在院子裡的吊床上看書。有時候是嚴肅的題材,有時候是純娛樂的小說。莫第房裡的書籍已經排滿了一面牆,而管家正在打算替他添購另一個書架。
莫第最喜歡的故事就是提姆兄弟了。同是偵探的兄弟倆出入於世界各地冒險犯難的故事讓他說來總是眉開眼笑的。
也因此,費比最常要莫第說給他聽的,也就是提姆兄弟。
「拉姆,看!火山!」莫第用著書中主角的語調驚聲喊著。「爆發了!岩漿!滾燙的岩漿流了過來!快啊,拉姆!快!快走!」
就算已經聽過十幾次,費比還是一樣屏氣凝神聽著。
躺在床上的莫第把故事書放在手邊的床上,唱作俱佳地說著主角們的對話。
費比則是斜向地趴在了莫第的肚子上,用著專注而期待的眼神看著莫第。
「不行,提姆……」莫第突然地用著悲傷的聲音說著。「我跳不過去的,這裂隙太寬了……」
聽著莫第的故事,費比緊張地拉著了莫第的衣服。
「不行!拉姆!跳過來!我會接住你的,拉姆!」
費比連忙伸過了手去把故事書翻過了一頁。
「於是,在提姆的鼓勵下,拉姆還是跳了。然而,用盡全部的力量跳向提姆的拉姆還是跳不過。」莫第說著。
「拉姆!」莫第又喊著。「拉姆!」
費比拉著莫第的睡衣把自己的臉蓋了住。
「……拉姆摔了下去,然而,提姆卻是及時拉住了拉姆的領子。」莫第緩緩說著。
費比也放鬆了他的手,長長呼了一口氣。
「提姆把拉姆拉了上來後,岩漿已經流到了裂隙前。滾燙的熔岩流進了地底,趁著這段時間,提姆拉著拉姆就是拚命跑著。」
「啊,提姆,我忘了藏寶圖!」
「拉姆常常忘東忘西的,這次更是把重要的藏寶圖給留在車裡的背包了。」
「可是,提姆此時卻是說著。「別再說了,你只要記得帶你自己就好。」」
看著莫第,費比高興地笑了起來。因為,莫第此時也是笑著的。
「然後,他們及時搭上了船,在比克船長的指揮下總算是及時離開了這個小島。雖然這次找不到傳說中的寶藏,然而提姆卻是沒有覺得沮喪。因為,他知道最棒的寶物就是拉姆了。」
費比高興地抱住了莫第,臉頰也摩擦著莫第的胸膛。莫第也笑了,把費比抱了上來。
「但是。」莫第對著費比說著。「總算回到巴黎的兩人卻是回不了家。拉姆把鑰匙忘在比克船長的船上了。提姆很生氣地罵了拉姆,而拉姆在五分鐘後則是忍不住說了。「喔,別再嘮嘮叨叨了,提姆。」」
費比高興地咯咯笑著,而莫第則是忍不住在他的臉頰上香了一記。「好啦,故事聽完了,我要關燈囉。」
「啊……」費比失望地說著。
「早就過了上床時間囉。」莫第低聲說著。「再不睡,明天愛瑪叫你不醒,就會生氣的。」
「……可是……可是,我今天生日……」
「所以,才多講了一個故事啊。」莫第說著。「都十一點了,你難道不想睡覺?」
「我還不想睡。」費比嘟囔著。
「可是,愛瑪……」
「喔,別再嘮嘮叨叨的了,提姆。」費比學著書裡的主角說了。
莫第先是一愣,然後就跟費比一起大笑了起來。
兩個小孩子在床上捶打著棉被,笑得樂不可支。
「……喂,我說,要不要來玩個遊戲?」莫第湊過身去問著。
「嗯!」費比幾乎是反射性地就答應了。
「今天晚上十二點前,我是提姆,你是拉姆。」
「……好!」費比也興奮地說了。
於是,兩個小男孩在床上坐了起來,面對面看著對方。
「那麼,就來吧,拉姆。」莫第嚴肅地說著。「我們去把惡靈的真相找出來。」
「嗯!」費比重重點了頭,高興地笑著。
莫第拿了一本書給費比翻,也是屬於提姆兄弟的冒險故事。
在費比努力地複習故事的時候,莫第拿過了一條厚厚的棉被,以及一支手電筒。
莫第神秘兮兮地叫費比到他身邊來,用棉被把兩個人包了起來,接著莫第一手拉著棉被的兩角,把費比包在了他的身前,然後打開了手電筒,照著前方。
「準備好了嗎,費比?」
「嗯!」費比興奮地笑著。
「好……出發了!」
卡在表哥身前的棉被裡,費比緊張兮兮地看著四周。除了表哥手電筒的光亮外,屋裡是一片的漆黑。
「史瓦登古堡就是這裡,拉姆。」莫第陰森森地說著。「傳說中的史瓦濟夫人就是住在這裡。」
「……喔,提姆,別再嚇我了……」費比看著手上的書一邊念著,一邊咯咯笑著。
「我沒嚇你,你聽,鐘聲!」莫第突然低聲喊著。
十分湊巧的,位在樓梯口的巨大壁鍾此時正好敲了起來。
「啊!」費比嚇了一大跳,書也掉到了地上。費比向後一步撞到了莫第的身上,莫第則是繼續說了。「聽啊,拉姆。還沒到整點,為什麼壁鍾會響呢?」
費比早就嚇得緊緊抓著身後的莫第,根本不曉得要回話了。
「這是史瓦濟夫人搞的鬼嗎?因為她不願意我們進去她的城堡?」莫第陰森森地說著,握著費比緊張的肩膀,繼續往前走著。
「表哥,好恐怖……」費比哽咽地說著。
「別怕啊。」莫第說著。「如果我們分開了,拉姆,你就往回跑,跑到有光亮的地方,史瓦濟夫人不敢去有光的地方。」
費比偷偷回過了頭看著,莫第房間的燈沒有關。
「嗯!」費比恢復了勇氣。
莫第替他撿起了地上的書,讓他繼續照著故事書念。
「……可是,提姆,我們要怎麼找到史瓦濟夫人呢?這座城堡好大啊,有著數以百計的房間……」
「喔,拉姆,你忘了嗎?我們有比克船長的朋友留下的日記啊。」莫第說著,跟著費比像是探險般地慢慢前進著,經過了客廳。
手電筒微弱的光線來回掃動,看來還真像有這麼回事。
「啊……」費比小聲驚呼著。
「……喔,拉姆,你不是又忘了帶吧。」
「我放在車上沒帶進來啊,要不然我回去拿好了。」費比說著,接著就要跟故事主角一般走離莫第築起來的安全壁壘。然而,才剛走出了一步,看到四週一片陰森森的,費比又躲了回去。
「……拉姆?」莫第低聲叫著。
「外面好黑,我不敢出去。」費比說著,拉著莫第的衣服。
「……好吧,拉姆,那麼……嗯……我們就一間一間找吧。」莫第說著。
「嗯!」費比又興奮地說著。
從熟悉的交誼廳到平常很少到的書房,再從辦公室到兩個主人的臥室。兩個主人現在都不在家,於是也由得這兩個小鬼頭無法無天了。
「啊,看哪,是史瓦濟夫人的房間,我們到了。」莫第說著。
兩人此時已經走到了女主人的臥室,這是莫第第一次踏進女主人的房間。
「可是,史瓦濟夫人在哪裡呢?」莫第假裝緊張地四處用手電筒掃視著。
「……表哥,我要說什麼?」已經完全脫離故事發展的費比緊張地不斷翻著故事書。
「噓,沒關係,費比只要隨著自己的意思來說就行了。現在故事的主角是費比。」
「……真的?」
「嗯,當然啊,因為今天是費比的生日喔。」莫第笑著。
「嗯!那麼……我們來找史瓦濟夫人的自畫像!」費比高興地笑著。
「當然好啊,嗯嗯……我們來找找,史瓦濟夫人究竟是長什麼樣子……」莫第與費比所在的棉被堡壘在房間裡移動著。
牆上是沒掛什麼畫像,那麼桌上……
就當手電筒的光線照在桌旁的一張合照上時,費比高興地歡呼了,而莫第卻是睜大了眼睛。
相片中的夫婦,懷裡抱著一對姊妹花。另外的一個小女孩他是不認得,可是左邊的這一個……
「……表哥?」待要看了清,費比疑惑地問著。
「……這不是我,費比……」莫第帶著費比走了近,用著平靜的語氣說著。「這是我媽媽……」
與此時的莫第有七分神似的,清秀的小女孩摟著自己的姊姊笑著。
媽媽有個姊姊,是世界上最為高貴的女性。媽媽總是如此說著。
當費洛的病真的已經走投無路後,媽媽帶著她們去投*的,就是自己的姊姊,也就是費比爾斯的母親。
為什麼當時阿姨拒絕幫助她們,後來卻又收留了他與費洛?
尤其,光是維持費洛的生命,大筆大筆的醫療費用是絕對難以想像的啊。
跟費比站在房間裡時,莫第疑惑地想著。
然後,聽見了客廳傳來的聲音,莫第才回過了神。
「啊,爸爸媽媽回來了!」費比欣喜若狂地說著。「他們一定是回來幫我過生日了!」
費比興奮地跑出了房間,然而跟著走了出去的莫第卻只能為費比感到心疼了。
老管家提著一個大蛋糕走進客廳,對著面前的費比慈祥地說著。
「生日快樂,費比少爺。這是老爺夫人送您的蛋糕。」
此時,牆邊的掛鐘走到了整點,又再鐺鐺鐺地敲了十二響。
費比看著老管家手上的蛋糕一會兒,什麼也沒說,就只是低著頭走回了樓上的房間。
莫第看了老管家一會兒,老管家回給他的是個無奈的表情。
於是,在費比走到他面前時,莫第把費比整個人都抱了起來。
嚇了一跳的費比只是愣愣地看著莫第。
此時,眼裡閃著淚光的費比看起來是如此地讓莫第想為他做些什麼。
「該睡覺了,拉姆,探險結束了。」莫第柔聲說著。
看了莫第一會兒,費比點了點頭,伸出手摟著莫第的脖子讓他把自己抱回房裡。
「我還要聽故事,提姆。」在莫第的耳邊,費比說著。
「好啊。不過,真的是今晚最後一個故事囉?」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