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營業時間還沒到,怎麼有這麼多人進來?」昕岳問餐廳的一名女服務生小圓。
「老闆!他們是來看熱鬧的,小婕剛剛來上班時,皮包被人搶走了。」小圓忿忿地回答道。
「那小婕呢?」昕岳看四周並沒有小婕的身影。
「她和楚姐在辦公室裡做筆錄。」小圓簡短的回答。
「把這些人請出去,若他們堅持不走也就算了,我去辦公室看一下情形。」昕岳簡單交代後,就往辦公室走去,沿路還得連聲「借過」推開圍觀的人群。
一進辦公室,昕岳就看到楚榆勸著小婕,而警察先生則無奈地坐在辦公桌前一籌莫展。
「昕岳,你來的正好,幫我勸勸小婕。」楚榆一看到他像看到救星般。
「怎麼回事!」昕岳和管區警員點頭致意。
「冷先生,這位小姐剛剛皮包被人給搶了,可是不管我怎麼問,她都說她沒看清楚搶匪的長相,這樣子我們無法辦案!」警員無奈地說。
「或許小婕真的沒看到!」昕岳看到小婕的雙手正緊張地交握著。
「可是根據目擊者的描述,搶匪是和這位小姐面對面的搶奪,若說看不清楚搶匪的長相,實在……」警員的語氣有著很深的無力感。
「是這樣的,小婕有很深的近視,若沒戴眼鏡根本就看不清楚對方的長相,我想小捷是不想謊報,到時著抓錯人也只是浪費你們寶貴的時間。」昕岳注意到小婕因他所說的話,而鬆了一口氣。
「這樣吧!等小婕若想起些什麼時,我們會陪她到警察局的,屆時再麻煩你了。」昕岳客氣地說。
「哪裡!哪裡!那我先回局裡了。」管區警員才走到門口,就聽到小婕怯怯的喊聲。
「警察先生,很抱歉!浪費你這麼多時間。下次有空,或是休假時,歡迎你來餐廳用餐,我請客!」小婕一跛一跛地走到他面前。
「謝謝你!我會的。」那名年輕的警察滿含深意地說。
小婕則害羞的退回到楚榆身旁。
「那我先回局裡了.若有線索再跟我聯絡,這是我的名片。」警員禮貌地遞出名片。
昕岳替小婕接下名片,上而的名字是莊志維。
「謝謝你,莊警員。」昕岳禮貌地送警員至門口。
「告辭!」
送走莊警官後,昕岳知道餐廳的人群,現在不用人請也會自動散去,他走回辦公室將門關上。
「小婕,這是怎麼一回事?」昕岳開口就問。
「我沒看到那個人的長相!」小捷低著頭回答,不敢看昕岳。
「是嗎?如果是面對面怎麼會沒看到?」昕岳追問著。
「老闆,我……近視。」小婕囁嚅地答道。
「我知道你的視力很正常。」昕岳含笑說。
「昕岳,你剛剛不是告訴莊警官……」楚榆不解地來回看著他們。
「我看小婕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所以替她找的借口。」昕岳眼神緊盯著小婕道。
「小婕!你是怕他會再回來找你是不是?」楚榆柔聲地問,「我是指那個搶匪,你怕他會對你不利!」
「他不會的。」小捷立刻回答。
「原來你認識他!」楚榆驚訝的看著小婕。
「我……」小婕又開始交互抓著手指。
「小婕,你有任何事情都可以告訴我們呀!難道你不信任我們?」楚榆柔聲問道。
「不是的!」小婕飛快的看了他們一眼,然後困難地說,「我上星期去醫院做例行的身體檢查,結果前一位門診病人,檢查出疑似小兒麻痺的病症。那個小娃才十三個月大,而他的雙親才剛出車禍死亡,惟一的親人是年滿六十歲的祖母和才十八歲的舅舅。」
「那個舅舅就是今天搶你皮包的人?」昕嶽立即推測地問。
「我認得出他,不過他大概沒認出我吧!他拿我皮包時,告訴我,他是為了他姐姐的孩子,情非得已才出此下策,我知道他沒騙我!」小婕含著淚說,「當初我的父母為了我的醫藥費也曾奔波不已,所以現在我有這能力,我希望能夠幫助他!」
「可是,他的方法不對,今天他搶你的皮包,雖然是情非得已,但若今天他搶劫的對象換成別人,結果是他被捕,那他的外甥又該怎麼辦?」昕岳理智的分析。
「我不知道!」小捷的淚水奪眶而出,心中慌亂的不知所措。
「好啦!這件事就這麼算了,如果我們能知道他住哪裡就好了。」楚榆惋惜地道。
「楚姐,我是不是錯啦!」小婕無助地問。
「我也不知道!如果他能自此不再犯錯,那你的決定等於是幫了他;如果他因此而懷有僥倖的心理,一而再的犯案,那你就是害了他,也害了其他的人!」楚榆望了她一眼,又補充一句,「其他的受害人。」
「我……」小婕已失去了主張,不知所措。
「好啦!這件事暫時到此為止,下班時,讓我送你回去,以防萬一。」昕岳地自做下了決定。
「老闆!」小婕的眼神裡滿是感激。
「就這麼決定,營業時間到了,該上班了。」昕岳不讓小婕有拒絕的機會。
楚榆接到昕岳示意的眼神,點點頭,擁著小婕往外走去。
看到剛被關上門的辦公室,昕岳吁了口氣,為這件事能到此結束而高興,也為能延緩和楚榆的討論而鬆了一口氣。
「這也算是及時雨吧!用一件事來淡化或暫時遺忘另一件事!」昕岳苦笑地自語道。
※※※
「釀愛餐廳」的營業時間從下午兩點到晚上十一點止,工作人員的工作時間則是下午一點到晚上十二點止,分兩班制。
小婕今天原本是上下午一點到晚上七點的班,因為另外一位會計家中臨時有事,又找不到人可以代班,所以小婕只好繼續代班。
中午碰到搶劫事件,正好利用上班的忙碌沖淡了不少緊張,小婕暗暗為此而鬆了一口氣。
晚上約十點四十分時,最後桌的客人也買單了,小婕立刻用電腦將今天的營業報表打出來,並將今天的營收現金核對一次,確定無誤後,正想將報表拿到辦公室交給冷昕岳。
「小婕,有人找你!是不是你表弟來接你下班啊?」小圓好奇地問。
「嗯?在哪?」小婕詫異地從櫃檯站起,朝著小圓所指的方向看去。「謝謝你,我看到了。」
小捷將收銀機鎖好,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朝那人走去。
「你找我?」小婕怯怯地開口。
「我……這是你的東西,還給你!」那年輕人將一紙袋塞到小捷的手中。
「這……」小婕愣了一下,並不急著查看袋中的東西。
「裡面的錢我一塊錢也沒用!」
「你不是急需用錢,為什麼不拿去用呢?」小婕要他坐了下來,柔聲地問。
「我……」那年輕人的眼神中有著感激和訝異。
「小婕,這是老闆請你們喝的飲料。」小圓端來兩杯果汁放在他們面前,旋又退開。
「我是需要錢,可我不能用它,不能用這種方式得來的錢。」那年輕人用僅有的自尊說,「我若用它,只怕姐姐地下有知,她也會生氣的。」
「你叫小毅是嗎?」小婕柔聲問著。
「你怎麼知道!」小毅驚訝地問。
「上次我去醫院做檢查時,你們正好是前一號的門診病人。」小婕簡單的解釋。
「那你知道……」小毅不敢相信世間竟有這般巧合的事。
「我知道你急需用錢的原因。」小婕主動替他將話說完。
「我還有一個月的時間,才高中畢業。我讀的又是普通科,就算不考大學,想找個工作也不容易,更何況我現在還是一名學生。」小毅喪氣地說。「若不是……我不會出此下策的。」
「我並不急著需要錢,皮包裡的錢你可以先拿去救急。」小婕誠心地說。
「我不能,我連什麼時候才有還錢的能力都不知道!」小毅自尊地不願接受。
「那麼當你課餘時,來餐廳打工如何?」
「冷先生!」小婕不知道何時冷昕岳已經來到他們所坐的位置旁。
「抱歉,我不是故意要聽你們的談話,我正好要找你拿營業報表,聽小圓說有人找你,才會過來這裡找你們。」昕岳看到眼前的男孩子,雖然侷促不安卻仍不失傲氣。
「老闆,這位是小毅,我表弟。」小婕怕小毅難堪主動替他掩飾。
「小婕,不管他是你的表弟也好,是你的朋友也罷,我都歡迎他加入我們中間。」昕岳轉頭問小毅,「你願意成為我們的一分子嗎?」
「我……」從他們的對話中,小毅知道眼前這名男子,知道他所做的事,但重要的是,他願意給自己機會,「我願意!」小毅感動的連忙點頭應允。
「很好!」昕岳讚賞地拍拍他的肩。「等一下我要送小婕回去,你也一道走吧!等我們一下。」
「是!」小毅恭敬地答應。
小婕將報表與現金拿到辦公室交給冷昕岳。
「老闆,小毅他……」小婕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冷昕岳打斷。
「我很高興他所作的決定,也證明你沒看錯人。」昕岳瞭解地說,「等一下,我們先送他回去,看看能如何幫他。」
「謝謝你,冷先生。」小婕感激地猛向昕岳點頭。
「你們等我一下,我跟楚榆交代一些事,馬上就好。」昕岳將現金放進保險櫃中。
「知道了。」小婕先走出辦公室去找小毅。
「看來又拖過一天了。」昕岳安慰的告訴自己。「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今天可以不用和楚榆討論,愛的過不過份又是明天的事啦!」
※※※
「這裡就是我家,」小毅侷促不安地指指眼前的老舊平房。
「這是自己的房子嗎?」昕岳關心地問。
「嗯!」小毅看到他們眼中並無任何鄙夷之色,才放心的綻放微笑,「這是爸媽留給我和姐姐的,而今……」小毅哀戚地道。
「現在想那些有何用。」小婕拍拍他的肩安慰地說。「換個角度想,你姐姐和姐夫連死都能在一起,這不是一件很美的事嗎?而且她把寶貝兒子留給你,就是希望能帶給你生存的勇氣。」
「我懂,我也試著朝這方面想,只不過好難啊!」小毅苦笑道。
「明天是星期一,該上課了吧!我們就不進去打擾了,歡迎你隨時來找我們,無論是基於什麼原因。」昕岳拍拍小毅的肩,用男人對男人的語調說。
「我……謝謝你們!」小毅正要走進家門,卻被昕岳叫住,他交給小毅一個信封袋。
「朋友有通財之義。」昕岳直視著小毅的眼睛,不讓他有反駁的機會。
「我不能接受。」小毅執意要將信封袋退回。
「能!除非你不把我當朋友看待。」昕岳用感性的語調說,「如果錢能挽回一個誤入歧途的年輕人,我相信除了我以外,還有許多人也和我一樣會這麼做的。而我更不能眼睜睜的看你因為錢而走錯一步人生的道路!」
「小毅,別固執了,我們並不是看不起你,我們知道你的情況,難道你想因為自己那些無所謂的自尊,而傷害你姐姐惟一的命脈嗎?」小婕柔聲的順道。
「不!」小毅激動地搖頭。
「很好,那就收下吧!」昕岳再次將信封袋塞到小毅手中。趁他發愣時,和小婕一起坐進車內,隨即開車離去。
夜晚寂靜的街道上,只剩下小毅一人站在那裡,手中緊緊抓著那個信封袋,眼眶中含著激動的淚水,看著車子駛去的方向,良久。
※※※
昕岳看著後院的那棵樹,那正是他和楚榆第一次見面並且起爭執的地方。
想起當年她那一頭俏麗的短髮,讓他誤以為她是個小男生,沒想到她竟是個如假包換的美少女。平常總喜歡和他唱反調,縱使明明知道他是對的也要和他爭執一番,想到這冷昕岳不禁露出一絲微笑。
記憶中,楚榆總會抓住任何機會,想惹他生氣,無非只想試試他的耐性到何種程度,而她也總能在他怒氣爆發前,不是先行躲避,就是逗他發笑。
對於楚榆,他只能說,她是他命中注定的剋星,而且只能用四個字來形容他的感覺——無可奈何。
不可否認,她的爭強好辯在他認識她的歲月裡,佔了極重要的一環,也為他帶來了許多的樂趣與怒氣。
想到這,他腦中突然感到一絲的不對勁,好像有些和以往不一樣的地方。他絞盡腦汁地回想,究竟是什麼地方或者是什麼事什麼人,讓他有這種感覺。
在「人」這方面終於讓他頓悟,這是楚榆,楚榆和以前不同。
「以前每次只要和他約好,不管是任何事情都不准延誤,必須以她為主、為先。這一次……」昕岳自言自語的說著,「明明和她約好,但我說要送小毅和小婕回去,她居然還點頭說好。」
昕岳愈想愈不對,這和他印象中的楚榆不同。
「若是以前,她一定會堅持要和我一起送小毅他們回去,然後再和我討論原本想談的話題,而這次居然沒有。」昕岳回想當時小榆的表情。
「好像是不在意的甩甩手,更像是鬆了一口氣!」昕岳想到書中的段話。「『固執的掩飾困難』,楚榆不想和我討論,因為這樣就可以不必正視問題的存在。」
昕岳開始自責自己竟為了逃避責任,而忽略楚榆目前所處的情況,和她極需要朋友幫助的處境。
真正和楚榆成為知已好友的,幾乎是少之又少,而且大部分都是借由他才……冷昕岳開始懊惱不已,他第一次發覺到她有多麼不善於交際,又有多麼依賴他。
從認識楚榆的那一刻起,她就極力想吸引他的注意,不管是惹他生氣或是逗他笑,不管何時何地只要他在她的周圍附近,她都會如此。
「你有一對該死的父母,他們不該如此對你,讓你從小就缺乏愛,連死時他們都死在一起,留下你孤獨一個人面對這哀慟。」昕岳哀傷的自語道。「縱使小毅都比你幸運,至少他還擁有愛的記憶!」
這些話昕岳絕不會當著楚榆的面說,他知道她這輩子都在想辦法證明她的愛,現在已無機會了,所以這對她而言是一輩子的痛,如果當著楚榆的面說出這一段話,無疑是另一種二次傷害。
或許有一天他會要楚榆知道他的想法,而且他也能當面告訴她,這並不是要傷害她,而是要替她解開心結,還她一個快樂的自我。
自我!
這正是楚榆目前所需要的,而明天,明天將是她面對問題、尋找自我的第一步,昕岳在心中如此告訴自己,看著窗外的星空,他忽然想起小時候,仰望星空尋找一閃即逝的流星許願,而自己一成不變的願望就是:
「希望楚榆能當一位美麗的新娘,永遠生活在愛的世界裡。」
※※※
翌日中午十一點,昕岳手中提著一袋剛從超市買回來的新鮮蔬菜食品,出現在楚榆的家門口。
「我可以進來嗎?」昕岳看到她眼睛連眨了數次,仍不敢相信他竟會站在她的面前,索性自動開口詢問。
「可以!當然可以,請進。」
雖然是說請進,楚榆卻依然愣在門口擋住他的路,昕岳挑著眉看她,乾脆將手中的袋子給她並將她輕輕一推,讓出門口的位置。
「對不起!」楚榆面有赧色地說著,低頭看看手中的袋子,好奇地問,「這是什麼?」
「食物!正確的說法則是,那是我們的午餐。」昕岳停頓了一下,禮貌地道:「當然得經由你的巧手才能成為可口的食物。」
「我知道袋子裡是些什麼東西,我看得出來!」楚榆暴躁的說,看到他的眉挑的更高,她又說:「好!好!我知道是我問的……我問的方式錯誤,我的意思是說,你來做什麼?」
「楚榆,咱們是多年的鄰居,更是好朋友,我來看你並沒有什麼奇怪的啊!」昕岳當然知道楚榆會如此反應,他故意淡化來意。
「你的說辭更詭異,別忘了我們幾乎是天天見面。讓我提醒你,我們在同一個地方工作,它的名字是『釀愛餐廳』,而我們正好是它的所有人。」楚榆煩躁地盯著昕岳,不由得加重了語氣,「負責人、股東!」
「別愈說愈大聲嘛!」昕岳一改以往的不苟言笑,嘻皮笑臉地說:「我只是想,很久沒有一起『單獨』吃飯了!在公司可有一堆工作人員和咱們一起用餐!」說到後來昕岳反而有些委屈的看著她。
「好!是我錯了,是我反應過度。」楚榆深吸了一口氣無奈地道。
「那麼等一下,我可以在旁邊幫忙,順便看你做菜嘍?」昕岳乘機說。
「真不懂你,是不是沒聽過『君子遠皰廚』這句話?」楚榆白了一眼,見他仍不為所動,「好吧!今天就破例讓你充當助手!」說完,就率先往廚房走去。
在廚房裡有一個料理台,楚榆向來在那裡做準備工作,將需要挑撿的蔬菜先在這裡完成,而這也正是昕岳最佳的機會,他可以利用此時和她詳談。
他一直看著她將需要先處理的蔬菜拿出來,至於魚、肉等則先放進冰箱,再看她將米洗好放進電飯鍋中,直到她在料理台上坐下。冷昕岳一直很有耐心的等待,並暗中觀察她的舉動。
「我們可以開始聊天了嗎?」昕岳在她坐下約五分鐘後才開口詢問。
她怪異地抬起頭看他一眼,手中撿菜的動作並未停止。
「你今天真的很不對勁,我們倆談天還需要事先詢問再開始嗎?」楚榆不解地問著。
「尊重你嘛!」昕岳賊賊地笑道。
「好吧!要聊些什麼?」楚榆不予置評地問,「還是你今天特地來告訴我,昨晚是怎麼一回事?小毅是誰?小婕何時多了位表弟?」
「小毅就是搶小婕皮包的男孩,昨晚他特地將皮包送回小婕,而且沒有動用皮包裡的一分一毫!」昕岳簡單地說,並把無意間聽到的話,與送小毅回家時所見的一切說一遍。
「小婕果真沒看走眼。」楚榆高興地道。
「是啊!不過日後你若見到他,還是把他當作小婕的表弟好了,以免他尷尬。」昕岳提醒她,沒想到反遭她白眼。
「這還要你交代!」楚榆沒好氣地回他一句。
「聊天嘛!」昕岳配合著楚榆將不要的菜葉用塑膠袋裝好,「就是談天,就是想到哪就說出來!」
楚榆懶得搭理他,繼續手邊的工作。
「你為什麼要解除婚約?」昕岳忽然問道。
這句話讓楚榆愣了一下,連手上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怎麼突然想起來問我原因?」楚榆不解地看著他。
「好奇嘛!找聊天的話題。」昕岳聳聳肩不在意的回答。
「如果聊天還得刻意找話題,那太痛苦了,不聊也罷!」楚榆神情嚴肅的道。
「好,我老實說,」昕岳投降似的舉起雙手,看她臉色稍緩才又道:「我早就想問,只不過前兩次你人在國外,我不便追問。第三次雖然是在T省,可是你那時已經快滿二十五歲了,我尊重你的選擇。」
「那我解除婚約時,你為什麼不問?你知道只要你開口我一定會告訴你。」楚榆的口氣有些——責備!
「我認為這是個人的隱私,如果你願意,你自然會主動告訴我。」昕岳誠摯的回答。
重重的歎了口氣,楚榆低頭思考了一下,才道:「很抱歉,如果是在兩年前,也就是我剛解除婚約那個時候,也許我會很願意告訴你。可是現在……」楚榆只是搖搖頭表示婉拒。
昕岳不知道她是否又在逃避問題,只能循序漸進的引進話題。「這表示你已經淡忘那段感情,不在乎了?還是仍忘不了那段情?」
「都有!」楚榆想了一下回答。
「都有?這不是很矛盾!」昕岳有時候實在弄不清楚她的思考方式。
「怎麼會!」楚榆俏皮的笑了笑。「哪天如果你丟了錢包,裡面除了現金以外,還有一些重要證件,不管經過多久的時間,你永遠也會記得這件事。但問題是丟都丟了,在乎又有何用!
「我懂啦!很好的舉例。」昕岳佩服地看著她。「你永遠能證明自已是對的。」
「那倒也未必,至今我還沒找出正當的訂婚理由。」楚榆苦笑道。
「至少你修正了這些錯誤。」昕岳開玩笑地說,「你解除了三次的婚約啦!」
「謝謝你的友情支持!」楚榆白了他一眼。
「說真的,那本書我看完了。」昕岳決定直接導進主題。
「呃!」楚榆有些畏縮地看著他,「那……那你認為如何?」
「嘿!別這樣,別忘了我是冷昕岳,你最好的朋友!」昕岳不習慣看到她如此憂鬱和不自然。
「我……我當然知道……你是誰!」楚榆無助地舞動雙手,「只是我……難堪!或許這是我現在惟一的情緒反應,正因為是你,這種感覺更深刻。」
「楚楚!」昕岳握住她的手,想到上次叫她楚楚時她激烈的反應,立即更正地說:「我是說楚榆。」
「你看,現在連叫個名字都還得要小心翼翼的。」楚榆苦笑地道,「好辛苦!」
「這樣吧,反正名字只是一個人的代號,我們都別想那麼多,我不介意你叫我小昕或小岳,而……」
「你則可以叫我楚楚或小榆?」楚榆瞭解地搶先回答。
「沒錯!」昕岳乾脆的答道。
「行!」楚榆也開始恢復了點笑容。
「對於那本書的內容,你有何想法。」昕岳不願意浪費時間,再一次的提起。
「我想就如上一次所說的,大概有此傾向吧!」楚榆知道逃避也沒有用,這才是他今天出現在這裡的最主要原因及目的。
「那你打算怎麼辦?」昕岳直截了當地問。
「看來你也認為我是愛的過份的女性!」楚榆對於他的看法,反倒有些不知所措。
「應該說,每個人都有點這種傾向,只是程序深淺不同,至少我們可以針對某些較……較突顯的特質來改善。就像是……就像是有感冒的徵兆出現,我們就可以多加注意,『預防勝於治療』,不是嗎?」昕岳終於想到這個較合理的比喻。
看到他不善表達地急了滿身汗,楚榆心中有說不出的感動。
「好吧!那你建議我去找心理醫生嗎?」楚榆站起身將挑好的菜拿到水龍頭下沖洗。
「可是,書上不是也提過,如果要找專業的醫師,就該先確定他是否能瞭解你的問題,否則只怕助益不大。」昕岳苦惱地說。
「這也是我的困擾,如果我找錯醫生,只怕受到心理傷害會更深,既然如此……」楚榆停下手邊洗菜的動作轉身看他。
「怎麼樣?」昕岳從她的表情可以看出,她心中已有答案。
「我想可以找一位我能信任,也願意聽我傾訴心事的對象,再藉著讀一些心理書籍來幫助我,應該可以行得通!」楚榆暗中觀察昕岳的反應。
「我!怎麼樣?」昕岳不作第二人想地挺身而出。
「你是毛遂自薦?」楚榆沒想到他會自己提出來。「你願意接下這燙手山芋?」
「從小到大,我想我可以算是最瞭解你的人,而且我也『很』樂意傾聽你所有的心事,你也信任我。最重要的是,我相信我不會讓你更加嚴重或是受到傷害!」昕岳深怕她拒絕,立即又補充說:「這和找心理醫師的道理相同。」
「這……」楚榆猶豫地看著他。
「而且,這本書我已經看過。我相信可以依照書上所寫的,一個步驟一個步驟的來實行!」昕岳再一次的強調。「而且我們相處的時間多,我可以替你留意是否有照著步驟來!
「好吧!」楚榆只能勉為其難的點頭答應。
「好,就這麼說定。我回去計劃一張進度表。我們一定會成功的!」冷昕岳信心十足的說。
「看你信心十足的,從我認識你到現在還沒看你失敗過。我想我會……康復的。」楚榆微笑地說。
「感謝你對我深具信心。」昕岳的笑像屋外的陽光般熱力四射。
「現在你能去起居室坐坐,讓我的巧手煮出可口的午餐,來餵飽我們可憐的肚子。」
「是!」昕岳乖乖地轉身走出廚房,他沒看到楚榆一臉深思地望著他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