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噯!真是想不通呢!皇上和紀大人竟然對個番人那麼好,這不是很奇怪嗎?還有,聽說他帶來的馬更怪,跑起路來,竟然可以連續十幾天不吃不喝。」
身穿青衣的小販話才一起頭,許多人就紛紛靠了過去,然後你一言、我一語的討論起來。
目睹這情景的翩翩,不自覺的搖搖頭,下意識的蹙起眉,一臉不悅的走進一間客棧。
「公子、公子。」看到女扮男裝的翩翩從一進門,就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招呼了幾聲都沒應話,小二不覺再度抬高音量,手還在她面前搖晃著。
「啊!」翩翩這才注意到他。
「公子,請問您想來些什麼嗎?」小二非常有耐心的詢問。
「先給我來壺茶,天實在很悶!」她拎著袖子搧了搧風。
「是啊!通常得到夜半才會涼爽些。要不要來些小菜,順便配碗粥?像這種天,這樣吃最好了,又下飯、又不熱、又爽口,而且,我們的小菜……」
小二比手畫腳的誇張表情讓翩翩不禁噗哧笑出聲。「瞧你會說話的!就照你說的都來點吧!你再天花亂墜的說下去,我說不定會餓得把你們整間店都給吃了。」
沒一會兒,小二就送來滿桌的佳餚讓她大快朵頤。
「兄台,方便擠一擠嗎?好像沒什麼空位了。」
翮翩自顧自的埋頭苦幹著,當她聽到有人提出這樣的要求,她想也沒想的就一口應允。
手中拿著筷,她大方且瀟灑地說道:「來來來,一起用吧!反正我也吃不了這麼多。」
邊說她邊抬起眼,卻陡地被嚇了一大跳,含在嘴中的食物還來不及咀嚼就一口咕嚕吞下,
是風沐人?!他怎麼會在這兒?
翩翩愣愣的伸手指著他,臉上佈滿驚愣和問號。
風沐人卻是一臉從容,連看也沒多看她一眼,逕自夾了口菜放入嘴中。「嗯!不錯,兄台,謝謝了。」
兄台?翩翩困難的嚥了一口口水。
「你……我?兄台?」在驚嚇之餘,她顯然忘了自己正女扮男裝。
風沐人抬眼一笑。「難道不應該稱呼你兄台?哎呀!看我也真是的,坐了兄台的位子、吃了兄台的東西,自然是應該先請教貴姓,是不?怎麼能老是兄台長,兄台短的,多沒禮貌。」說完,他又是一笑,但翩翩卻沒注意到他笑中那抹若有深意的神情。
翩翩耳朵聽著,雙眼不忘跟著他的目光審視自己一身的男裝。
沒錯,她幹嘛驚慌,她現在可是道道地地的男子漢、他口中的兄台,他應該不會聯想到他們下午才在紀府見過面。
呵呵呵!一想到這裡,翩翩竟不自覺的笑了出來。
「兄台、兄台。」
翩翩忙回過神。「怎麼了?」看他俊朗的模樣,她發現自己先前對他那面目可憎的負面印象居然淡了許多。
而且,看來自己的易容改扮成功了,之前小蓮還老是擔心她會被人拆穿,真是多慮了。
「我是說,請問兄台貴姓?」
這回,她好整以暇的回答,「姓余,單名一個季字。」翩翩每次出門用的都是小蓮的姓氏。
「余紀?」
翩翩學著長安城內許多公子哥故作瀟灑的模樣,正經八百的搖著扇子,甚至搖頭晃腦的說:「季,是季節的季,風兄可不要弄錯了。」
風沐人溫文一笑,雙眼灼燦的移開,然後才說:「風兄?我不記得剛剛我介紹過自己?」
翩翩心一凜,趕忙裝傻,「咦!你剛剛坐下時不就說過嗎?難道你都不記得了?」說完,俏臉上情不自禁的染上紅暈。
「哦!我好像真的有這麼說過。那以後我就稱呼你一聲余兄羅!」風沐人心中暗暗一笑,可是表面上卻裝作若無其事,逕自吃菜、喝酒。
翩翮心裡得意極了,虧他在紀府大廳上一副盛氣凌人、不可一世的模樣,說到底,還不是個尋常人,被他唬弄得一愣一愣的,看來,他是不知道使了什麼小人方法,才會將皇上及爹蒙蔽!
她對於自己的發現相當愉悅,一想到所有的人都受她蒙騙,只有自己將他玩弄在股掌間,她就興奮得想當場蹊落他一番,但,她終究忍下了這個衝動。
「好了,這些酒菜就算是我請的好了。」翩翩說得豪氣干雲,不料,手一揮,卻讓她收在袖內的羅帕掉了出來。
「那就謝謝余兄了。」風沐人不動聲色的將羅帕拾起。
「小二,來一下好嗎?看看這些多少錢?」雖然對他的印象有些改觀,不過,她還是不想和他繼續面對面。
「余兄想走了嗎?」
「我還有事,不過,我會先把帳結清,你慢慢用。」她虛假、敷衍的笑著,但一想到風沐人因此算是欠她一份情,卻又不禁真心意誠的笑出來。
小二滿臉討好的笑走過來。「這些可都是本店……不,應該說是長安城內首屈一指的名菜,本來都是不二價的,但為了感謝公子的捧場,就給您打個折扣,算個整數,二十兩就好。」
「二十兩,沒問題!」翩翩應得爽快,伸手就往自己的腰際摸去,不料,卻陡地變了臉色。
怎麼回事?她心一驚,以她的身手,是絕對不可能讓一般的市井匪徒近身卻一無所知,可是……
轉念一想,天哪!她記起了,在來這之前,她曾先去過市郊一處廢棄的莊院,當時她就把身上所有的銀子,包括頸項上唯一的金鏈子都給了六妞她們!
尷尬的看著滿桌子的杯盤、殘羹,尤其是瞧見小二那雙從興奮、討好,轉為猶疑的眼睛,她真是糗得想當場挖個地洞鑽進去。
她終於輕輕的,柔柔的,從齒縫裡擠出聲音。「小二哥——」
看她的表情,小二已大略猜到了,他二話不說,先是將手上的毛巾一甩,雙眉一豎,叉著腰,惡狠狠的說道:「這位公子,我可是把您當貴賓一樣招待,您可千萬不要跟我說『我沒錢』這三個字喲!要想白吃?哼!您可要先掂掂自己有沒有這個份量。」
翩翩臉發燙,趕忙辯解說:「我沒有說要白吃,這錢我一定會付的,就二十兩而已不是嗎?你就等一下,我回家去拿,很快的,不用多少時間。」
「回家?!」小二一聽,頓時變成凶神惡煞,他一拍桌,惡聲吼道:「我讓你回家?你以為我是傻瓜還是白癡啊!」
「那你想怎麼樣嘛!」她也急了。
「想怎麼樣?」小二上下打量她,一會兒才說:「這樣好了,看你身上這套衣服還不錯,你就拿來抵押,還有扇子什麼的,總之,你把全身上下的東西都脫下來就是了,我想,可以勉強湊合點。」
翩翩越聽臉越紅,心中更是惱怒,「你說這是什麼話?你要我脫衣服?你知不知道我是——」她差點將「姑娘」兩個字說出口。
「是什麼?是騙子、是小偷,還是搶匪?」
「我……」翩翩自小養尊處優,何曾被人這樣羞辱過,因此氣得說不出話來。
不料,小二也二話不說,伸手就想強行脫下翩翩身上的衣物。
以翩翩的身手,她是不該讓他有這樣的機會的,可她真是氣極了,也氣昏了,根本沒料到對方會這麼無禮冒失,所以一時間,她竟只能驚愕的瞪著一雙亮晶晶的大眼。
然而,就在小二的手在距離翩翩不過幾寸的位置時,他整個人突然往後跌去,在一聲砰然巨響後,狼狽的摔倒在地。
翩翩驚訝的看著他。
「誰?是誰?是誰?」小二又氣又急,不斷梭巡四周,當他看到風沐人一臉悠閒,自顧自吃菜、喝酒的樣子時,他停了下來。
「是你,對不對?」
風沐人沒答話,俊朗深刻的五宮看不出任何表情。
小二吃力的爬了起來,看著他,惡狠狠的詮:「你和他一定是同黟,否則不會坐在一起。」
「我有這樣說嗎?我只知道,人家既然好心的請我吃飯,我怎麼可以拒絕呢?」他依然是-副氣定神閒的態度。
「好好好!」小二簡直氣炸了,於是轉口又說:「既然這樣,這錢就是你要付羅!」
風沐人停下箸。「余兄,剛剛是你說要請我的,可是……」他停下話,對著翩翩笑了笑,坦白說,他的笑很迷人,可是翩翩卻是恨得牙癢癢的。
「現在你好像是需要我幫忙?」
她真想大聲說「不」,或者乾脆站起來,很有骨氣、很瀟灑的甩頭離去,但是,整間客棧裡,眾人的目光、小二的模樣、眼前的情勢,卻由不得她這麼做,怎麼說她也是紀府魏國公堂堂的千金啊!
「想白吃白喝的……是騙子。」四周越來越難聽的竊竊私語不斷的傳進她耳中。
「怎麼樣?余兄,如果你真的需要我幫忙,只要你開口,我風沐人是絕對不會說不的。」
要幫忙就幫忙,眼前的情勢還需要她開口嗎?
他根本就是故意的嘛!
不過,儘管翩翩恨得咬牙切齒,她遇是緩慢的、一個字一個字的慢慢從嘴中擠出話來。「風兄,能不能請你幫在下這次的忙好嗎?這銀子我絕對、絕對會在最短的時間內還你。」
「既然余兄都開口了,那還有什麼話說。」風沐人笑著站了起來,手一揮,甩開黑色披風,拿出銀子猛然朝桌上一擺。
「這些夠嗎?」
他像示威般的亮出一堆白花花的銀子,並在小二瞬即變化的討好臉龐邊,不動聲色悄聲的說:「下次你如果再敢伸手碰他,就不是跌倒這麼簡單了,知不知道?」
小二被他銳利的目光震懾住,直到風沐人又哈哈大笑,這才尷尬的退下。
「請兩位爺繼續享用,小的就不打擾了。」
小二走了之後,翩翩忙說:「你在這裡等我一下,我回家去拿錢。」她頭低垂著,心中又羞又急。誰教她誰的人情不欠,偏偏就欠他,現在,她恨不能馬上插翅飛回去,拿銀子來還這個人情。
「不用了。」
「不用了?難不成你也和那個小二一樣,認為我是騙人的?」她氣得忘情的瞪著他,雙眼甚至漫出絲絲委屈的水光。
翩翩雖然長得不是國色天香,但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眸,卻很有神,充滿了一般女子所沒有的慧黠靈氣,所以,當她發怒時,盈滿生氣和活力的眼睛顯得格外動人。
當風沐人第一眼接觸到她的眼神時,就不由自主的被吸引了,很想知道,潛藏在那對靈活的眼睛下的,究竟是個怎樣的女子。
於是,他原本只打算在禮貌性的拜訪後就離開紀府,回到先前在長安預備好的宅邸,可是他改變了主意,決定接受紀洪文的好意,遷進紀府,為的就是想多接近這位紀府的「五小姐」。
然而,他再怎麼樣,也沒料到竟會在長安城最熱鬧的地方遇見她,而更讓他訝異的是,她竟然還改扮成男裝!
看著她瑩然生輝的雙眸,他若有深意的說:「我沒這個意思,我只是認為,區區幾個銀子並不代表什麼,你別放在心上,若真的介意,就當你欠我一份倩好了,有機會再還。」
俗語說,錢好還,人情債難還,縱然她心中有千百個不願意,這回也擺脫不了和他的牽扯了。
這麼一想,無視翩翩眼中的狐疑和不悅,風沐人逕自開懷的笑了起來。
***
一大早,天才濛濛亮,紀府的人就已經開始了他們一天忙碌的工作。
突然,從西邊的院落傳出陣陣紛亂的驚叫,雖然有刻意壓低聲量,但還是傳進了翩翩的耳中。
「不好了!不好了!怎麼辦?怎麼辦?」
「能怎麼辦?先別大聲嚷嚷,趕快去稟告老爺再說。」
翩翩豎起耳朵聽著,心中不禁納悶,如果她沒記錯,那裡正是風沐人遷進來之後,「汗血寶馬」的飼養處,瞧護院們焦急的聲音,該不會是那些珍貴的馬匹出了什麼事吧?
一想到這,眼前立刻浮現風沐人似笑非笑的表情,翩翩忍不住大大歎了口氣。他就像鎖命冤魂般,越不想見他,他就越出現在她面前!
以為客棧一別,兩人絕無再見之理,沒想到,他卻堂而皇之的搬了進來,從此,不管她願不願意,他總會三不五時的在她身邊神出鬼沒。
儘管在眾人面前,風沐人的話極少,可光是他那對灼灼逼人的目光,就教她渾身不舒服。
也好,就讓他的寶貝馬出事,冷眼看他倉皇失措的慌模樣,也算安撫了她這些日子以來因他而起的忐忑不安·
這麼一想,翩翩不禁笑了出來,可是不過半晌,卻又禁不住內心的好奇,正想登上屋簷一探究竟,背後卻響起極細微的腳步聲。她微微一笑,二話不說,一個俐落轉身,空手就劈向對方的要害。
「小丫頭,這麼狠。」
晨光微亮中,一個滿頭華髮,駝背的老人赫然出現在眼前。可是真正讓人驚駭的是,他臉上像被火焚燒過的醜陋傷疤,讓他扭曲的五官看起來有些恐怖。
不過,面對翩翩,他卻在輕鬆格開她的攻擊後,露出一抹溫暖的笑顏。
「呵呵呵!我就知道是您,所以不狠點怎麼行。」聽她的語氣,顯然和他十分熟稔。
「還好意思說,一再告誡你千萬不要隨便展露功夫,你卻老是不聽話。你剛剛是不是又用了輕功啦?」
「人家可是很小心,何況,現在還那麼早,誰會注意屋頂上有人跳來跳去?還有,在這裡除了您之外,那些守衛不過都是一些三腳貓,誰會發現?他們哪想得到他們眼中不起眼的白老頭,就是翩翩最最最厲害的師父。」她一番又吹又捧的話,惹得白老頭無法繼續板起驗孔。
白老頭搖頭道:「唉!瞧你這話蹦亂跳、沒大沒小的模樣,唉∼∼將來要是嫁不出去可怎麼好喔!」
相對於白老頭的愁眉苦臉,翩翩卻是笑嘻嘻的拒住他的臂膀,撒嬌說:「那正好,翩翩就可以隨師父浪跡天涯、行俠仗義。」
白老頭無奈的瞪她一眼,心知說不過她,於是伸手敲了敲她的頭說:「你這小丫頭就會在師父面前耍嘴皮子。」
「不過,師父,您剛剛有沒有聽見護院們的聲音?看來好像是那些馬出了事,是不是被偷了?還是怎麼了?您知不知道?」
「知道什麼?我不過是個住在破屋子裡的糟老頭,會知道什麼事?」
他自嘲的語氣讓翩翩噘起嘴,「師父,您怎麼又說這樣的話——啊!」翩翩突然像想到了什麼。
「馬如果不見了,爹爹不知道會不會有事?」
「不見就不見,再找就是了,更何況,也不過是匹馬,能多重要?」他滿不在乎的說。
「師父,您不知那『汗血寶馬』有多珍貴,若真的在這裡弄丟了,只怕爹爹會受牽連。」起初,翩翩只單純的想到風沐人慌張的心情,可如今細想,這「汗血寶馬」是皇上十分重視的,萬一馬尋不回來,事情豈不是嚴重了?
「翩翩,雖說紀老爺是你爹,可說實話,他從來沒真正關心過你。你生病時,他沒來探望也就算了,記得你小時候有一次跌下池子,他不但不聞不問,甚至還大肆的宴請賓客,絲毫沒將你這個女兒放在心裡。」白老頭說得甚是氣憤。
「那是爹沒看到,並不是爹故意要這樣做的。何況,那一次也是我自己調皮,不能怪爹。再說,他不是在每年我生日時,都送我禮物嗎?這就證明爹心中是有我的,那就夠了。」她說著,臉上雖然帶著笑,但那笑卻顯得很牽強。
「翩翩——」白老頭知道翩翩向來崇敬紀洪文,即使明知她和其他幾個姊姊待遇有別,還是凡事往好處想,只會為別人考量,所以,他就不再多說了,只是心中仍不免為她感到不捨。
其實,翩翩早知道當年母親為了生她難產而死的事,在這樣的矛盾心情下,父親還能對她和顏悅色,偶爾露出慈愛的一面,她就已經很高興了。
「哎呀!師父,不要說這個了啦!您不就是住在『汗血寶馬』隔壁的院落嗎?那您是不是有什麼線索?」
「那又怎麼樣?和我這個糟老頭可是一點關係都沒有。你不要忘了,在這裡,我不過是一個人人瞧不起,不願意接近的醜老頭罷了。何況,我是個行將就木,隨時都會一命嗚呼的老頭子,管那麼多閒事幹嘛。」
「師父——」聽他又這麼說,翩翩心裡急了。
記得剛見到師父時,他的身體不若現在這般健朗。他是在一場大雪中倒在紀家的偏門,被煮炊的老嬸嬸救回之後,安置在廢棄的柴房,當時,翩翩年紀還小,在好奇心和憐憫心的驅使下,常常帶食物給他,久而久之,他們的情感反而如同父女一般親暱。
因此,儘管病癒後的白老頭表現得很是淡漠,可翩翩知道,他心底深處其實藏著許多秘密,就像他深不可測的武功一樣。即便翩翩百般要求,他卻堅持只肯傳授輕功和一些基本的防衛功夫給她。
「您為什麼又要這麼說呢?翩翩知道您心中有很多事、很多苦,可是,翩翩可是一直拿您當親人看,恨不能一輩子都陪伴在師父身邊,您這樣說,知不知道我聽了心裡有多難受。」翩翩說得眼眶都紅了。
白老頭看得心軟,這才伸手摸摸翩翩的頭,柔聲說道:「是啊!那時候大家都怕我,老是離我遠遠的,唯獨你這個不怕死的小丫頭。想起來,若不是你這個古靈精怪的丫頭老是來煩我,只怕我日子真會枯燥得緊呢!所以,說起來,我還是得好好感謝你,是不?」
他這樣一說,翩翩立即破涕為笑,親暱的挽住白老頭的臂膀,甜甜的道:「其實啊!師父您是應該要感謝的,若不是那個夜晚和那位老嬸嬸,您今天又怎麼會收到我這麼一個聰明、舉世無雙的好徒弟呢?所以說,過去有什麼好想的,又沒有翩翩陪在您身邊逗您開心,您說是不是?」她很肯定的對白老頭點頭。「重要的是以後!」
看白老頭還是沒有應話,翩翩又撒嬌著說:「您說是不是嘛!師——」她話還沒說完,就被白老頭驟變的臉色,以及謹慎的目光所打斷。
隨著白老頭的表情,翩翩移動她的視線。
心,猛然一跳,隨即高大俊偉的身形躍然入目。